我要做皇帝-第2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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舆论这个东西,向来都是堵不如疏。
类似天朝那样粗暴的删帖,或者汉室这样对民间议论放任不管,完全放羊,都是不可取的。
宣传工作,是很重要的!
于是,刘彻一纸令下,一个名为宣达司的机构在太子宫里挂牌成立。
作为一个新的太子机构,整个宣达司成立之初,拢共就三个人。
司曹令吏,由主父偃来担任,另外,司马相如跟一直以来闲着没事干的周远成为了宣达司最初的两个令丞。
除此之外,整个宣达司就没有其他人了。
虽然结构简单,但,这个新机构的权力却大的惊人。
它可以在得到太子准许的情况下,动用所有太子宫的一切力量,最重要的是,它直接听命于太子刘彻,直接向太子负责。
单单就是这一点,便让许多人眼红无比。
谁不知道,直接对太子负责等于可以时常打着汇报工作的名义去见太子?
于是,很多在太子宫里自认为“怀才不遇”的舍人以及其他杂官,都开始积极的常常找借口,去找主父偃等人拉关系,旁敲侧击的打听情况。
而宣达司成立后不久,长安的八卦界的议论,开始出现了人为导向的迹象。
舆论不再去议论为什么东宫太后不干预这事情或者是谁要对窦全动手这样敏感的事情。
大家都开始咬牙切齿的痛骂起了窦全。
因为,有人将窦全的详细罪行给披露了出来。
百姓嘛,总是痛恨贪腐的,基本上没有人会对贪官污吏抱有什么好感。
对于廷尉和御史大夫站出来惩处窦全这样的贪官,老百姓们更是报以热烈的掌声。
第365章 微服(一)
长安的八卦党们群情激奋时,刘彻却偷偷的拉了自己的胞弟刘阏,一个太子一个河间王,兄弟俩换了套便服,在十来个便衣卫兵的保护下,悄悄的跑出了长安城。
时隔半年多,汉家储君再次玩起了微服私访的把戏。
其实,刘彻最近当宅男当的挺开心的。
在幕后操作,让他颇有些快感,而且,身为监国太子,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少府的人才和东西往自己家搬。
许多原本计划中的工作,顿时突飞猛进。
甚至就连水车项目都出现了重大突破,解决了好几个技术难点,几乎,可以肯定,在春耕开始前,可以在上林苑进行试点。
至于更加简单的土法水泥,则已经制造出了第一炉试验品,虽然还存在很多问题,但,最起码,有水泥可用了!
这让刘彻整天乐得都合不拢嘴,心里也宽慰了许多。
这次之所以要跑出来郊游。
最主要的原因是刘彻听到有人议论,他这个太子,恭礼守节,临朝渊嘿,举止有度,有先秦遗风。
这话虽然是好话。
但听在刘彻耳里,却是另外一番滋味了。
想当年,刘彻的皇帝老爹做太子时,三辅地区成天鸡飞狗跳。
当时,皇帝老爹,还有现在的梁王刘武,已故的代孝王刘登,梁怀王刘揖,号称关中四霸。
这四兄弟的胡闹,甚至还惹来了当时的丞相张苍,被张苍管教不是一次两次……
是以,刘彻当时就呸了一声,赶紧拉上刘阏出来找祸闯。
不然,要是这好好学生当久了,却被皇帝老爹认为“不类己”那岂非悲剧了?
再者说,出来散散心,到农民家里做客,去山上围猎,兴致来了,冒充龙傲天,狂扁几个不知好歹的地主豪强勋贵子弟,也是不错的嘛。
至于安全问题,这个就完全不需要担心。
在关中,刘家的地盘上,武器管制相当严格。
汉室实现的是类似后世米帝那样的武器管制制度,民间可以合法持有刀剑猎弓等武器,但是强弩硬弓甲胄,却是高压线,谁碰谁死!
而刘彻的随行卫兵,却都是南军的好手,不少人甚至还跟匈奴人打过照面,装备也豪华无比。
便装下面就套着一件皮甲,随身带着的是少府出产的武器,从刀枪剑弩一直到堪称大杀器的大黄弩,应有尽有。
除此之外,一支三百人的骑兵,一直吊在刘彻屁股后面三四里的地方,伪作巡视,实际是奶妈和保姆,这支骑兵做好了随时给太子擦屁股的准备!
兄弟两个出了长安城门,一路向北,循河而上,朝着渭河南岸的五帝庙疾驰而去。
因为刘彻听说,五帝庙附近,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有传统的祭神活动。
届时,会有大概四五万民众聚集在五帝庙前,祈求今年风调雨顺。
据说太常和太仆的高级官员也会参与。
甚至有时候,汉家天子也会御驾前往主持。
可惜,在灞水附近,刘彻被堵住了。
刘彻骑着马,望着前方的情况,回头对刘阏道:“快跪下恭迎法驾罢!”
只见前方的直道上,一辆由六匹白马拉着的撵车,缓缓的碾过直道。
这撵车采用汉室皇家崇尚的黑色漆装,撵车左右,上百的宦官,身披孝带,高声唱诺,数十名骑士拱卫左右,在这撵车身后,身穿着两千石服饰的官员,跪立在撵车身后的驷车之中。
撵车上黑色的天子冠袍迎风招展,十二道旒珠左右摇摆,仿佛真有一位天子正在巡视他的国度,他的江山。
“太宗孝文皇帝衣冠出巡,黎庶恭迎,百官见礼!”撵车上,一位年老的宦官用着低沉的声调唱诺着,声音飘向四方,在山谷回荡。
刘彻与刘阏以及随行的随从,自然早就跪到了道路两侧,直到这盛大的车队消失在视线之中,才敢站起身来。
“哎……难怪当年项羽见了秦始皇,就生出要取代的心思了……”刘彻心中暗道。
当此之世,讲究的是侍死如奉生。
这人死了,不仅是要厚葬,使其在地府享受如同阳世一样的生活。
普通公侯,凿山为陵,墓室蓬勃大气,一如生前府邸,陪葬品奢华无比。
诸侯王以山为陵,黄肠题凑为棺,金缕玉衣裹身,兵器石俑为卫。
至于皇室,那就更夸张了。
刘邦的高庙,三百唱诗童子,日夜不休,吟诵其在世时喜欢的歌谣与乐曲,各地高庙,常年香火不息,初一十五,奉有各种祭品。
除了这些之外,皇帝在汉室还有另外一个特权。
那就是,每月,其生前所穿衣冠,会以法驾巡游他生前所常去的地方。
刘邦的法驾,按照其遗愿,是一直在丰沛巡游。
而惠帝那个倒霉蛋,连子嗣都断绝了,自然也就没人愿意花钱养一个规模庞大的法驾队伍,还要置那么多的官员什么的——法驾随行官员,至少级别是真的。
就像此刻,太宗孝文皇帝衣冠出巡队伍里的官员,大都都是其生前的近臣,譬如将军陈武,刘彻听说他致仕后,就自动自觉的来到了霸陵,为先帝衣冠随行大臣。
是以,惠帝的衣冠,一般也就只有每年在他忌日的那天被拿出来当下招牌。
天子衣冠出巡,其排场,与真天子一般无二。
庞大的出巡队伍,延绵一里有余,整个霸陵的陵邑卫兵、大臣以及当地的官员俱是在其中相伴。
除此之外,为先帝守陵的百姓,也参与其中。
一路上灵旗招展,仪仗威仪,有军队开路,宦官持仗更有大臣轮番吟唱其生前所下诏命。
如此庞大的车队,在直道上足足走了两三刻钟才消失在刘彻的视线中。
刘彻站起身来,看着消失的法驾队伍。
心里摇摇头,当此之时,整个关中就一位天子的衣冠在巡游,自然看不出什么问题。
但是……
假如埋到地下的皇帝超过两位数的时候,该怎么办?
刘彻就记得后来史书上记载,成帝时期,某个家伙就悍然抢了某个汉室皇帝衣冠出巡的必经之地,将那个地方改为自己的陵寝,让那个可怜的皇帝的衣冠只能绕道。
刘家的面子,在那次以后丢了个干干净净……
“大兄,想什么呢?”旁边的刘阏出声问道。
“没想什么……”刘彻摇摇头,道:“赶路罢,天黑前,找个落脚的地方先!”
这次出行,刘彻也不仅仅只是出来找祸闯的。
他还肩负着考察关中郡县地方预备役武装的责任。
他这个太子,也到了着手建立属于自己的,忠诚的武装部队的时候了。
前两天,皇帝老爹已经下诏,将太子宫的直属卫队规模从三百人提升到了一千人,这已经是一个标准的汉室部曲的战兵规模了。
而按照传统,汉家太子的卫队成员,一般都是从自己的别苑以及所封的食邑之地中的百姓中挑选、训练和编组的。
是以,刘彻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那支真正属于他的武装力量编组起来。
第366章 微服(二)
在天黑前,刘彻一行来到了新丰县境内的一处名为越马亭的小山村。
恰好,这个县也属于被封给刘彻的十个食邑县之一。
来到了自己地盘的刘彻,显得很兴奋。
虽然说,那十个县,其实除了按时给刘彻送钱以外,与刘彻真没什么关系。
刘彻甚至没有任命过任何一个官员。
但这一点都不妨碍他将新丰视为自己的地盘。
当刘彻一行打着枳候子侄的名义,到村里寻求借宿时,亭长和里正,迅速赶来,热情的要将刘彻一行安排到亭中的驿站居住。
汉室,以十里为标准建设基层行政单位。
在这个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而且被认为理所当然的时代,想要官老爷们贵族们去跟泥腿子挤一个地方,住茅草屋,用屁股想都不可能!
是以,各亭都建有标准的,用来接待和服务路过贵族及官员的驿站。
贵族与官员们,可以在这些驿站中免费吃喝住宿,完了,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
通常情况下,这些住宿费用和吃食一类的费用,都会被地方官摊到杂税里,由老百姓来买单。
这种公款吃喝,大吃大喝的现象,在前年终于引发一场地震。
天子震怒,丞相发飙,终于下诏禁止类似的事情,官员贵族必须自费一切住宿费用。
但,刘彻却是心知肚明。
公款吃喝,是下个红头文件就能禁止的话,那么,天朝早就消灭掉三公消费了。
这世界,永远不缺捧臭脚和顶风作案的家伙。
皇帝老爹前年的那道诏书,也不过是让官员们消停了一两个月,稍微收敛了一些,除此之外,歌照唱,舞照跳。
反正,前世刘彻在河间国,没少见官员们留宿地方亭里,吃喝嫖赌的。
当然,要说没有作用,那也不至于。
最起码,当某人倒台时,曾经公款吃喝,也可能成为其罪名中的一条。
对这些事情心知肚明的刘彻,哪里肯再去这越马亭的亭中。
他看着那个满脸热情,双眼放光,就要凑上前来套近乎的亭长,哪里还不知道,他若是真去了,以他目前伪称的枳候子侄的身份,起码大鱼大肉,是免不了的!
刘彻双眼环视了一下,这个小山村。
村里,都是些竹木屋舍,鲜有砖瓦房。
在村里面好奇的探头探脑来观察他这一行的孩子们,脸上也大都面带黄色,显然,营养并不好。
他哪里肯在这些人身上吸血?
因此,刘彻笑了笑,就对前来迎接他们一行人去亭中住宿的亭长摆手道:“亭长无需客气,吾等游历关中,为采诗而来,因此,就多谢亭长好意了……”
那亭长是个黑壮的中年男子,大概三十来岁,腰粗膀圆,生了满脸的络腮胡子。
他闻言,没有太过惊讶。
这关中地方上,最多的就是这种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成天到处乱晃悠的公侯勋贵家的子侄了。
这帮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家伙,固然有很多人都是纨绔子弟,只知道吃喝嫖赌。
但,也有为数众多的公侯勋贵子侄,满脑子的小资思想,类似眼前的两个枳候子侄一样,打着采诗的旗号,到处溜达的,这亭长也见过许多了。
因此也就见怪不怪。
只当这些大人物纯粹是闲的蛋疼。
“只是可惜了赏钱……”这亭长心里叹了一声。
按照过去的经验,大凡贵族子弟在地方借宿,只要把他们伺候得舒服了,马屁拍爽了,指甲缝漏一点赏钱出来,就足够他这个亭长美美的过上大半年安逸日子了。
若是运气好,得到赏识,无论是举荐也好,带回长安为家臣也罢,都是他这样的亭长做梦都想要的好事!
至于为招待花费的钱财?
反正不是自己的,谁会心疼?
这么想着,这位亭长就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再争取一下的嘛……
于是,他拱手道:“公子有所不知,这越马亭穷乡僻壤,地方简陋,恐怕会怠慢了公子,公子不如随俺去亭中官宅,浊酒脯肉,听曲赏月,岂不乐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