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凤虚凰-第30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王继恩格格讥笑:“小师弟是韩通杀死的,他和我一样非常讨厌你,你叛逃时他还当着师父狠狠骂你来着,听着真是过瘾。我虽然败在你手,但也够本了,你还不知道吧?当年在开封散播你是契丹奸细,煽动赵匡胤造反的人也是我,我断了你的帝王路,毁了你柴家的社稷,你心比天高,到头来还不是只能做一介平民?”
商荣一把卡住他的脖子,不想再听其他罪行,粗声威逼道:“你把李从益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嘿嘿,有本事自个儿去找。”
王继恩的笑声未能成形便转为惨叫,一股尖刀般的寒气钻进他的身体,周身骨骼经脉像碎成了块,磨成了粉,又在寒气作用下凝结成各种畸形,他穴道受制,动弹不得,毫无招架地承受剧痛,嗓音里飙出血珠。
一刻钟后他招供了。这一刻钟仿佛游遍十八层地狱,死去活来,痛不欲生,只求商荣快些下杀手。
商荣却准备给他一个弃恶从善的机会。
“这寒气一到夜间就会发作,每次发作至少持续一刻钟,天气越冷发作时间越长,痛苦也越深。你的武功已经全废了,我现在放了你,你若肯痛改前非,随我回峨眉山思过,我便替你驱逐寒气,若冥顽不灵就等着日日受罪吧。”
王继恩恨透了他,怎肯向仇人屈服,恢复行动力后奋力向门外爬去,商荣未加阻止,默默注视他爬虫般扭曲挣扎的身影,收回落空的善意。
王继恩爬过长街爬过小巷,顽强地爬到宣德门外,他要回宫,他的根基还在,他还能复起!
镇守宫门的侍卫见状前来吆喝:“哪儿来的乞丐!此处乃皇宫重地,快滚远些!”
王继恩大声叫喊:“我是王德钧!”
喉咙里滚出苍老沙哑的声音,他第一个惊呆了。
侍卫们笑骂:“这老头儿是疯子吧,竟敢冒充王大人。”
他们的嘲笑更令王继恩惊恐,抬起血淋淋的十指触摸自己的脸,只觉饱满紧致的脸颊松垮塌陷,下巴上的肉也像鸡脖子垂了下来,脸庞贴着几缕干枯毛躁的发丝,竟呈灰白色。
他这是一瞬间变老了么?
一个淘气的侍卫特意取来一面铜镜,递到他跟前。
“好好看看自己的嘴脸,就你这样当王大人的爹都嫌老。”
他说得没错,镜子里的脸满是皱纹,老丑不堪,就像七十岁的老人。
凄厉粗哑的惨叫打碎宫苑的祥和,守卫们厌恶恼怒,又不忍心往这半条命的老家伙身上下脚,骂斥声中,一个位华服官人雍容走来,质问:“尔等何事喧哗?”
人们连忙拱手作揖:“卑职见过王大人。这老叫花子妄图闯宫,还冒充您,您看该怎么处置?”
王继恩惊疑地抬起头,那昂扬伫立的年轻官员正是毁容前的他。
是段起山抓回来的小子!
他明白这定是商荣的诡计,差点在怒火中窒息,瞪着冒牌货,一口口鲜血落地开花。
这假王继恩就是钟离宝,他顺利瞒住众侍卫,吩咐他们将王继恩扔到远处去。侍卫们粗暴地拖住王继恩双臂走向皇城旁阴暗的小巷,听到他嘶喊辩白便报之以踢打叱骂,压根不信这破麻袋似的老废物是他们平日争相逢迎的宣政使。
不久王继恩蜷缩在黑巷里与老鼠和蜣螂为伍,他连自杀的力气都没了,伸手抠抓墙壁,将仅剩的几枚指甲留在墙缝里,悲愤中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现在悔过还来得及。”
笼罩他一生的阴影依旧紧紧跟随,直至绝路仍不放过。
王继恩怎么可能向这个心狠手辣的宿敌投降?他是输得彻底,可并不服气,这较量一开始就不公平,是命运的偏袒,老天的捉弄,他没有一丝愧疚一丝自责,决心将怨气代入轮回,追讨孽债。
商荣,下一世你若为鼠,我便为猫;你若做鱼,我便是鹰,吃你的肉,喝你的血,生生世世与你为敌!
柔和的晨曦驾临天地,冷巷里渐渐恢复人气,一具蓬头垢面,伤痕累累的老头儿尸体引来路人围观,再过一阵子,捕快也来了,将这具无名尸抬到义庄停放。不远处的树荫下,商荣怅然转身来到临街的观音寺,向主持赠银一百两。
“敝人的师弟刚刚去世,恳请方丈做七七四十九天水陆道场,为其消罪解厄。”
“请问亡者名姓?”
“王继恩。”
第219章 盖世豪侠之追赶
经过诸天教的蛊术逼供,段化招认了投靠魔教后的全部罪状,协助不灭宗破坏玄真派庆典是其一,在各大门派围攻玄真观时对陈抟等人下毒是其二,另外他还曾受命打探商怡敏下落,唐潇正是在他教授下偷用夜游虫跟踪陈抟,原因是他本人沾了这种虫子会害皮肤病。还有上官遥在峨眉山绑架纪天久之后,也是他与唐潇从旁协助对受害者实施酷刑,后来又洞悉王继恩对商荣的仇怨,引领他投入真理佛门下。
这老坏蛋十恶不赦,论理该就地处死,因他霸占了景兴平的躯壳,不宜一杀了之,商荣考虑后拜托诸天教教徒将其押送回峨眉,交给掌门师兄谢渊亭处置。
审完罪犯,他请诸天教的医者为周薇取出体内钢针,又让赵霁李洵保护她在诸天教据点旁的客栈住下,接着独自潜入皇宫,来到龙图阁后的僻静花园,钟离宝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他擅长易容、拟音,头脑灵活反应敏捷,长期以此行骗,可谓轻车熟路。又从商荣、赵霁那里充分了解了王继恩的行为习惯和性格特征,冒充一日未露破绽。
见面后商荣看他的模样又比昨晚更接近王继恩了,不但眉毛修剪得清秀疏朗,嘴巴下巴上的胡子印也全没了,像妇人一样白白净净,笑问他是如何弄的。
钟离宝得意介绍:“我们这行有专用的去须水,抹上头发胡子都会掉光,七天之内不会再长,扮和尚太监万无一失。”
尽管没费什么力气,可这深宫里枯燥拘束,不适合他好动的个性,忍了两天总算盼到商荣,忙请示他几时能够脱身。
商荣神色歉意地沉思片刻,请求:“钟离宝,你说要报答我的恩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钟离宝高兴道:“当然能啊,我就怕你不让我报恩呢,快说吧,什么事?”
“我想让你终生冒充王继恩,留在皇宫替我监视赵光义的行止。”
钟离宝张口结舌,这任务对他而言太艰巨了。
商荣说:“赵光义这人颇有治国之能,尤擅经济民生,然心胸狭隘,手段阴狠,非仁爱之君。可惜目前没有能够替代他的君主,为国家稳定计,只能由他继续执政。我不能长期留守京城,只好在宫中安插眼线,替我留意他的举动,在他想实施荒淫暴政时及时加以制止。你是最适当的人选。一来有王继恩的身份掩护,可便宜行事,二来你心正守诺,值得信任。若能应允,不止帮了我大忙,也是有利于天下人的义举。”
说着向钟离宝揖拜,钟离宝慌忙拦阻,心潮一阵起伏,白脸憋成了红脸,激动道:“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小毛贼,能被你这样的大侠看重,也算长脸了。这活儿我接了,别的都好打发,只一件难办,你们救走了小周后,赵光义回来追究我该怎生应付?”
商荣让他放心:“这事我会先替你处理好,保证他不敢追究。”
之后的两天内钟离宝以王继恩的身份行使权力,接出被囚的李从益,保护他和周薇离开京城。商荣已为母子俩定好避难计划,他在新淦桃溪村有一处农庄,让他们先去那里安居,登船前殷勤嘱咐周薇:“打理那庄子的是我的老仆,忠厚可信,贤妹先去安顿,为兄过些时日会去探望。李从益是南唐后裔,日后恐遭人迫害,最好为他改换姓氏。”
周薇已想到这点,昨日已与李从益商量过,就以他在南唐时的封号“邓王”为姓,取掉“从”字,“益”字换成“毅”字,叫做“邓毅”。
又说:“安顿好他,我也没别的牵挂了,我爹娘都迁葬在江宁莫愁湖畔,我想去那里隐居,日后仍以捕鱼耕种为业,义兄若是念起,可去那里寻我。”
二人约定相会之期,洒泪挥别。商荣回城时见城门口设了哨卡,严格盘查出城人员,似在搜捕重犯,仔细观察一会儿,发现接受检查的都是青年女性,余人通行无阻。
难不成朝廷出了女钦犯?
路边柳树下几个仕官打扮的男人正对着哨卡指指点点,商荣假装歇脚旅人走到十丈外的树下,将那些人的谈话一字不漏地收入耳中。
“潘美可倒了大霉,摊上这档子事,日后见了同僚可怎么抬得起头。”
“是挺背的,当初官家赐婚好多人就在说他往后的日子不好过,那柴家的女儿就是个烫手山药,娶回来不好伺候啊。”
“官家宠信潘美才下旨赐婚,这婚事也配得登对,那柴郡主都是二十有四的老姑娘了,配少年后生不合适,潘老将军的小儿子今年不到三十岁,人才也好,柴郡主嫁过去虽是续弦也不算委屈了。”
“你觉得不委屈,可柴郡主委屈呀,不然怎会在大婚前夕出逃?要说这郡主也太任性了,且不说她是什么身份,就是小户人家的女儿也不敢这么干。”
“柴郡主从小被先帝抱养,先帝念及周世宗的恩情,对她百般溺爱,听说这郡主脾气倔强,喜欢舞刀弄枪,心气也一等一的高,怎甘给人做继室当后妈?”
“不甘心又怎样?谁让她福气短一截,做不成正牌公主,哪个名门望族想和柴家结亲啊,门第低的朝廷又选不中,潘家这门亲是最合适的了,她这一跑以后谁还敢娶她,只合去庙里做姑子了。”
………………………………
他们议论的柴郡主就是商荣的异母妹妹,当年的金花公主柴俊平。宋代周祀后,郭荣的子女都恢复柴姓,赵匡胤为显示对柴氏的优待,将柴俊平抱回宫中抚养,封金花郡主,等她成年后才送还娘家。柴家在宋朝仍是贵族,但身份尴尬,达官显贵为避嫌疑都不愿与其通婚,赵匡胤在位时数次为柴俊平选婚,每次不是男方家借故推脱,就是女方不满意,高不成低不就地拖到现在。
赵光义当政后可没那么好说话了,某日想起柴家还有个女儿二十大几了还未婚配,担心民间传笑柄,做主将柴俊平许配给代国公潘美的小儿子。潘美乃大宋开国名将,战功赫赫,深受君王青睐,表面上看这桩亲事门当户对,并未亏待柴俊平,做续弦是委屈了点,也不至于弃婚出逃啊。
商荣至今未与这位妹妹相认,前些年来京都会悄悄前去探望,躲在暗处看看她的生活状况,十年前她就是个聪明漂亮的小姑娘了,他以为这些年她已找到如意郎君缔结良缘,岂料竟蹉跎到这般年纪。
事关妹妹终身,不管不行,他添了一桩心事,快速返回客栈,好同赵霁商议后续事宜。
迎接他的只有六神无主的二徒弟。
“今早大师兄出城祭拜费娘娘,回来便轰我出门,自个儿窝在房内喝酒,中午我敲门叫他吃饭,屋里没人答应,我只好翻窗户进去,大师兄已不见了,随身的包袱也带走了,还在墙上写了两个字。”
客房东壁上赫然刻着两个一尺见方的大字“报仇”,刻痕深入砖体,笔画不断,一气呵成,乃指力所为,观之杀气森森,恨意炽烈。
商荣凝睇片刻,以掌力抹平字迹。天道循环往复,当年他执意寻仇出走,赵霁苦苦追寻阻拦,现在位置调换,轮到他去制止爱人犯错了。
他命李洵找来纸笔墨砚,写下几封书信,让他送去诸天教据点,请那里的人帮忙送达,并嘱咐:“为师去寻你师兄,你留在此地等候,遇事需沉着冷静,诸天教与本门两代交好,有解决不了的难处可向他们求助。”
李洵拜师后从没离开过他,陡然分别怙惴难过,拉着他的袖子泪汪汪道:“师父,您几时回来呀?能不能带徒儿一块儿走?”
商荣笑着替他抹泪:“你师兄好的不教,尽教你他的坏毛病,又不是生离死别,哭什么?真正的剑客千里独行,浑身是胆,行走江湖第一步就是独立坚强,这样方不辜负你手中的剑。”
赵霁过了而立之年彻底摆脱“哭包”陋习,李洵见惯他嬉笑怒骂,没看他流过泪,好奇道:“大师兄年轻时很爱哭么?”
商荣发觉说漏了嘴,忍不住低头一笑,李洵也破涕为乐,兴致勃勃摇着他的手说:“大师兄常在我跟前吹嘘他早年的经历,说得好像三头六臂,威风八面似的,我早知他爱瞎吹,说话像豆腐,拧一拧全是水。师父,您以后得空给徒儿讲讲他过去的丑事吧,他再吹牛我就说出来羞他。”
商荣忍俊不禁地摇摇头:“你师兄爱吹牛,可并不全是瞎说,他十四五岁时没你稳重懂事,也没你听话守规矩,胆子很小,爱耍赖皮,好看热闹爱嚼舌根,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