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凤虚凰-第2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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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曾经偷盗了师兄弟们的秘籍,可是内容不全,学得似是而非,而且我敢肯定他本人没炼过那些功夫。”
他的依据是‘玄冥功’这类寒功与‘炽天诀’这类的热功属性相反,若是同时修炼,人体会阴阳错乱,极易走火入魔。他的师父真理佛就是因为同时修炼多种神功,导致筋脉尽断,肢体溃烂而死。赤云知道这点,绝不会做错误尝试。
这情况勾起商荣新的疑问:“既然不能同时修炼,赤云为什么还要极力凑齐这五种秘籍呢?”
大概是与商怡敏的情谊使然,云飞尘对他有问必答,当场破解了一宗悬置二十年的武林迷案。
“赤云要找的不止是秘籍,还有修炼秘籍的人,他的‘八荒妖典’能夺取人的记忆和内力,可直接抢夺他人的修炼成果。当年他以‘九州令’为饵将我们四人骗至天游峰,就是想借机夺取我们的武功,幸好你母亲提前发现他与裴胜勾结设陷阱谋害我和大师兄,及时通知我们防备,才教我们躲过一劫。事后我和大师兄厌倦江湖厮杀,一起避世隐居,也没想过找赤云算账,不想这狗贼始终没恶念不息,千方百计搜寻追捕我们。本来大师兄若在,我二人联手还能除掉他,可惜他与赤云决斗后便去世了,剩我孤掌难鸣,只好以退避为先,想等我那三春侄儿功行完满再一道应敌,谁知今日先遭了毒手。这都是当年一念之仁埋下的隐患,悔之晚矣啊。”
商荣思索:“赤云曾警告弟子别杀我和赵霁,他知道赵霁修炼了‘炽天诀’,是想等他练成此功后进行抢夺,可是我并未练过神功,又为何被他看中?难不成是因为那个……”
谜团一半浮出水面,另一半使人不寒而栗,他想到商怡敏上次透露的情报,赶忙告知:“云前辈,晚辈前不久见过家母,她说现在的赤云与当年你们认识的那个赤云并非同一人,我也发现赤云会一种利用他人身体重生的邪术,您就是当面见到他只怕也认不出了。”
云飞尘十分惊异,喃喃自语道:“我知道那重生术,我师父晚年一直致力于研究此术,但据我所知并未传授给任何弟子,赤云是从哪里学来的呢?”
商荣的焦虑与他不同,综合过往的线索分析,赤云老贼很可能看上了他的驱壳,想把他当做下一次的重生载体,他绝不能被这魔头利用,假如不幸落入贼手又无法逃脱,自尽将是最佳选择。
那恐怖的推测犹如一只黏糊糊冷冰冰的毒虫爬在背心,他的下巴脖子看看爬满鸡皮疙瘩,觉得不灭宗就是个深不见底的罪恶泥潭,对他们的厌恶也永无止境。
云飞尘叫他别分神考虑其他,抓紧时间练习他传授的“秘籍”。
囚室里有几个通风口,空气仍很潮湿,墙壁渗水严重,正好用来练功。商荣领悟力强,半天时间就能将水汽凝结成盐状的霜体,两天后已可令热茶快速成冰,只是内力不足,很难像云飞尘那般挥洒自如。
云飞尘安慰:“你只需熟悉诀窍,我最后会教给你增进内力的方法。”
这两天商荣住在囚室,每当仆役来送饭送水或是换马桶,他就用画布蒙身躲到墙角。那是云飞尘向扶桑武人学来的忍术,见商荣有兴趣,便一并教给他,同时对他本身的武功给予不少精辟指点。
商荣受益匪浅,衷心喜爱这位慷慨温和的前辈,决定拼了命也要救他出去。
第三天夜里他正躺在毡毯上小憩,脸上忽然一阵瘙痒,顿时惊醒坐起。
室内灯光未灭,云飞尘坐在他身旁,指尖上捻着一只大蚊子,应该是刚从他脸上摘下来的。
他揉揉眼皮问:“云前辈,您怎么还不睡啊?”
云飞尘说:“我们两个必须有一人放哨,不能同时休息。”
话说这么说,可这三天他都包揽了守夜的任务,商荣提出轮换也被他坚决拒绝。
“你已基本掌握了‘玄冥功’的要诀,再过两天便可出去了,这之前得好好休息,我才能帮你提升内力。”
商荣好奇他会用什么神奇的方法助自己恢复内功,云飞尘笑说到时自见分晓,看他睡意消失,便说:“你不想睡觉就陪我聊聊天吧。”
这之前他们提防有人突然到来,除必要的沟通外,尽量不发出声音,此刻商荣已把云飞尘当做信赖的长辈,很乐意同他交流,端正地做到身边等他发话。
云飞尘望着他,仿佛冬日里晒太阳的人露出了舒心的笑纹,提出一个请求:“你能不能说一说你的父亲?”
商荣不曾想过他会问这种问题,表情出现空白。
云飞尘为人直爽,眼下更无顾忌。
“我命不久矣,有些话说了也不怕你恼,你可知我为何这么尽心教你武功?”
商荣知他另有深意,先拿场面话引导:“家母说前辈豪迈仗义,一诺千金,晚辈现在深以为然。”
云飞尘笑中掺入自嘲:“守信用只是一方面,我答应你母亲教你武功,是因为她是我至今仍深深思慕的女子。”
商荣大吃一惊,下意识改变坐姿,口舌也一齐失灵。
云飞尘坦言他和商怡敏初次相遇是在函谷关,那次他正与不动明王陶振海同往关外办事,途中不断遭遇正道人士追袭,那些人都被他们一一解决了。商怡敏恰好路过,听说梵天教两大魔头现身,想去见识一下,遂参加了一个十几人组成的刺客团队,在函谷关狙杀陶振海和云飞尘。
后来同行的刺客都死在二人手下,只商怡敏战到最后,她在刺客中年纪最小,武功最高,并且异常机智勇敢,中途明明有多次机会逃生,却不愿丢弃同伴,在毫无胜算的情形下死战到底。
当时陶、云二人便很赏识这个智勇双全的小姑娘,将其生擒,胁迫她加入梵天教。见她宁死不从仍舍不得杀害,与她打了个赌,若她能在三日能成功脱逃就饶她性命。结果商怡敏只花了半天不都就成功摆脱两大绝顶高手监控,逃之夭夭,还分别在两个人的衣衫上留字奚落。
写给陶振海的是“睁眼瞎”,讥讽他不识人之美丑,因云飞尘是天生“白子”,头发皮肤纯白如雪,便嘲笑他是“白傻子”。
“我和大师兄看了那三个字一点不生气,还觉得这小丫头很有意思。大师兄视觉异于常人,原本辨不出人的美丑,却说你娘是第一个让他产生美感的女人,我也是,天下美女虽多,又有哪一个比她有趣。后来在天游峰,她报讯救了我们,我和大师兄便同时爱上她了,大师兄当面问她可否在我二人中挑一个做丈夫,被你母亲一口回绝。她说她已心有所属,为了那个男人才冒险去武夷山盗窃‘朝元宝典’,今生非此人不嫁。我们知道强求无用,只好作罢,这些年我遇到过无数的女人,却始终忘不了你母亲,凡是她的要求我都会满足。”
商荣恍然大悟,当初陶三春曾两度提到他的容貌酷似其父珍藏的一幅画像上的女人,那想必就是陶振海为母亲画的肖像画,陶三春受陶振海影响,也为画中影像倾倒,才会对他一见钟情。
云飞尘直白披露心意:“我一直很想知道那个让你母亲死心塌地的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想必就是你的父亲吧,你能简单介绍一下吗?”
商荣心上挂了铁块,不断沉入冰海,云飞尘察言观色,狐疑:“他对你们母子不好么?”
灯光照不亮少年黯淡的脸,他的头像枯萎的花朵耷拉下去,齿尖埋入下唇,挤压上面的血色。
“他是个无耻小人,把我娘害得好惨,我很恨他。”
云飞尘笑容散如云烟,沉吟一阵,伸手搭住他的肩头。
“你母亲遇人不淑,但这不是你的错,能得到你这样的好儿子,我想她不会后悔。”
他听到消息时定然愤慨,可第一选择是安慰,足见其胸怀宽广,内心温柔。
商荣替母亲惋惜,云飞尘和陶振海虽出身魔教,却都是有气概讲道义待人至真至诚的真君子,比蓝奉蝶那无情无义的贱人好一千倍,她委实不该真情错付。假如这二人中有一个是他的生父,纵受千夫所指,他也不会怨恨痛苦。
伤感嗟叹夺去他的睡眠,他干脆继续练功,时间一晃而过到了早上,送饭的人又来了。
这次那人的脚步声很奇怪,忽轻忽重还伴有鞋底摩擦声,像被人拖拽前行。商荣躲在墙角,紧紧握住剑柄,预感接下来会出变故。
他很快闻到一股刺鼻的焦味,很像冶炼钢铁的气味,之后铁门发出哐当的撞击声,两三下后门轰隆开了。
一个蒙面人闯进来,将送饭仆役丢到墙边,仆役的脖子已被折断,翻着白眼狗尾巴草似的晃来晃去。
云飞尘肃然质问来人:“你是什么人?”
商荣侧耳倾听,周身神经都被那个声音牵动了。
“晚辈赵霁,和少林寺广德方丈一道前来搭救云前辈。”
第186章 王朝更迭之牺牲
三个月前赵霁离开开封外出找寻商荣,沿路打听消息,风闻周**队曾在滹沱河附近遭到一位武功高强的汉族少年劫杀,还说此人投效辽军,与辽人一道行动。
赵霁听描述,觉得此人很像商荣,便混入边境的辽**营查探,一个多月下来毫无进展。过了一个多月,他在新州巧遇广德方丈,前次在郫邑打过交道后,他们都对彼此颇有好感,见面后相互热心问候。
却说少林寺有一位虔诚香客,每年都会向寺庙捐赠一笔数额不菲的香火钱,那香客去岁往临潢府做买卖,得知城中“大食妖”作祟,十分怜悯当地受害百姓,年初写信向广德方丈陈述此事,请他设法降妖除魔。
广德方丈判定这“妖祸”实是人为,先派遣三名弟子前往调查,这三人一去数月杳无音讯,广德预感不妙,上月亲率两名弟子北上,岂料在朔州先遭不灭宗偷袭,激战中那两个弟子不幸身亡。
老和尚心系众生疾苦,脱险后不愿退怯,坚持向临潢府进发,打算支身破案诛邪,为百姓救难解厄。
赵霁钦佩方丈的义举,正好也想去辽上京寻人,于是主动陪同他来到临潢府,协助调查“大食妖”。
他们来京后住在那位香客家,白天分别装扮成化缘僧人和小商贩上街寻访线索,不久获知韩江和楚飞白的传闻。
赵霁推测这二人就是当年逃亡的莫松和上官遥,建议广德从他们查起。从上月中旬开始,二人多次潜入韩江府邸查看,发现了诸多不灭宗的爪牙和罪状。
商荣第二次潜入偷听“玉兔”、“火猿”谈话时,广德正躲在屋顶,“火猿”察觉的人就是他。前日商荣跟踪送饭人来到囚禁云飞尘的山洞,赵霁正在内宅出没,被人窥见行踪,引发骚乱,为他制造了进入囚室的空隙。
广德方丈与云飞尘也有交情,那日听说他落入贼手便决意解救,昨天又与赵霁夜探韩府,不想中了敌人埋伏,广德被“火猿”暗算打伤,幸得赵霁相救方才侥幸逃生。赵霁带方丈逃到安全地带,处理好他的伤势后说:“他们这次得胜,估计以为我们短时间不敢再行动,不如趁其防备松懈,再去试一试,说不定能找到云飞尘。”
自与商荣惨痛别离,他饱受蹂、、躏的心就生出厚厚的铠甲,恐惧的利齿非但咬不穿这层防御,连一个牙印也休想留下,如今的赵霁只怕失去爱人,别的无所畏惧。
他心意坚决,广德劝不住,叮嘱他务必当心,遇到危险不可恋战,任何时刻都须以保命为先。
赵霁赶在天亮前再入敌营,终于找对了跟踪目标,进入后花园的山洞。原想胁迫送饭人开门,那人耍花招打乱开锁顺序,触发了外间的警戒装置,赵霁怒下杀手,用炎气烤软铁锁再大力撞开牢门。
商荣听到他的声音,难以置信地掀开布匹跳起来,两相照面,时间顿时静止。
分别以来他们常常出现在对方的梦里,一颦一笑,牵肠挂肚,此刻真真切切印入彼此的视野,却像隔着一层雾气,下一瞬就会消失。
所以他们不约而同睁大眼睛,用目光栓住眼前人,为这珍贵的画面留恋忘情。
赵霁呼吸有些困难,下意识扯掉蒙面的黑布,焦急咬着狂喜的尾巴钻出来,他无时无刻不盼着与商荣相见,却不希望他在这险境里出现。
二人心思千回百转,在旁人却只是短短的一霎,云飞尘疑道:“你们认识?”
赵霁惊觉,忙说:“这位商少侠正是家师。”,又问商荣,“你怎么会在这儿?”
商荣原以为相见无期,再见面心就乱了,像一条破裂的口袋,滚出许多已经丢弃的情愫,这些情绪拧成一把刷子,在他脸上扫上扑朔迷离的神彩。
情况不容他们叙旧,云飞尘当即指示赵霁:“那伙人就快来了,你快去洞外抵挡一阵,待我传功与你师父。”
商荣回过神来,忙道:“云前辈,我们先逃出去再说!”
云飞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