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凤虚凰-第2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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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镇衙门处理了一些紧急公务,至戌时逐一料理停当,心里记挂商荣,想去客栈过夜。
这时县令来报,说宫里来了特使,请他快去迎接。
赵霁换上官服叫齐部将到大厅面见特使,路上问县令来的是什么人。
县令回道:“特使总共两位,一位是皇后娘娘的近侍王继恩王公公,一位是侍卫亲军副都指挥使韩通韩大人。二位要去前线面圣,今晚途经高平,想在此地留宿。”
王继恩是符皇后的人,韩通负责皇城防务,定是奉皇后懿旨出宫面圣,赵霁猜他们要向郭荣禀告的是小公主遭劫持一事。
众人在厅上相见。
韩通和赵霁有仇,同朝为官后也形同陌路,今日情况特殊,当着众多将领官员,免不了客套几句。
赵霁待他们与高平将官叙过见面礼,对王继恩说:“末将有机密要事禀报,请二位特使移步细谈。”
他领二人来到后院静室,低声问王继恩:“王师叔,你们可是为金花公主而来?”
王、韩两人均吃了一惊,王继恩忙问:“皇后已下令封锁公主被贼人绑架的消息,你是如何得知的?”
商荣曾嘱咐赵霁切勿对人提他的近况,赵霁于是谎报:“昨天我在城中搜捕细作,偶然发现一群意欲投靠不灭宗的江湖客,今天跟踪他们出城,恰巧在他们与不灭宗党徒接头时救下公主。”
王继恩和韩通喜不自禁,忙问他郭俊平现在何处。
赵霁说:“我把她藏在安全的地方,派专人看护,高平接近战区,不宜久留,我想请你们明日护送公主回京,将她平安交还给皇后娘娘,再向陛下禀报。”
王继恩赞道:“这主意好,皇后娘娘原本担心陛下得知此事后会降罪众人,如今公主平安,失职人等皆可从轻发落了。公主在哪里?快领我们去接驾吧。”
赵霁不能让他们见到商荣,说多人行动太惹眼,还是由他悄悄去接回公主更稳当。
到了客栈听说不灭宗的人差点掳走郭俊平,吓出一身冷汗,更深深体味到祸福相依的道理。
昨天他还为陶家母子的到来烦恼,此时想来多亏陶三春两度出手方保得商荣和公主无恙,可见评定世事好坏不能操之过急,应留待时间来验证。
商荣赞成他的主意,说:“不灭宗抢不到公主不会甘休,高平城内危机四伏,绝不能再留。你回去挑一些人假扮王师弟和韩通明早继续往前线进发,让王师弟和韩通乔装成平民秘密护送公主回京。”
又拜托陶三春陪赵霁送公主去县衙。
郭俊平听说马上要回家,十分欢喜,可又舍得不商荣,拉着他的袖子说:“小春子,你跟我走好不好?我让父皇封你做大官。”
她之前问商荣名姓,商荣临时编了个“木逢春”的假名骗她,郭俊平平时接触的男人多是太监,便习惯性地称他“小春子”,因为是假名,商荣也懒得纠正。
临别在即,今后恐怕无缘再见,他摘下一枚护身符系在她的袄子里,这是出征时鹰城法行寺住持所赠,由阖寺僧众集体诵经七天七夜方才完成开光仪式,他希望将佛祖的加持随喜给这位可爱的小公主,保佑她一生祥宁安泰。
薛云惦记儿子的婚事,刚才与商荣磋商,见他犹犹豫豫似乎不大情愿,心中着急,就想通过赵霁打通关节,主动跟他和陶三春一道护送公主。
赵霁对这“大婶”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总觉得他虽非商人,却足具了商人无利不起早的习性,指不定要算计他。
回县衙交接完备,出门与他母子道谢时便被薛云拉住胳膊往无人的地界拉扯,明知他不会伤人,赵霁仍像落入虎爪的羊羔瑟瑟发抖,不久就受到严厉训斥。
“赵霁,我早年就看你小子不老实,念着今后都是自家人才轻信你的话,你怎敢对我们隐瞒你师父的消息?是存心搅黄他和我们三春的婚事吗?”
陶振海在世时,家中姬妾都交由薛云管理,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妻妾成群的家庭不说勾心斗角,鸡争鹅斗在所难免,加上家藏巨富衣食无忧,百样游戏玩腻了,吵架就成了最带劲的消遣,没有矛盾也要千方百计制造争端过嘴瘾。
薛云十几年操练下来精通吵架要领,要收伏一个人就得先逮住短处狠咬,使其理亏气弱再趁势出击。
然而赵霁也深谙此道,立时猜到他的后招,赔笑:“夫人有话直说,说完再一总教训也不迟。”
薛云铜钱似的双眼倏尔眯成细缝,笑道:“你当真是个机灵鬼,我就爱你这号的,说话一点不费劲。”
他手帕掩口而笑,不小心抹到唇上胭脂,忙翘起小指匀了匀,换上和善样儿说:“你师父如今的处境你比谁都清楚,他母亲结了数不清的冤仇,整个武林都想迫害他,再让他孤身流落在外还会出大事,你说是不是?”
赵霁装傻:“他不是孤身一人,还有我,我会拼命保护他。”
“就凭你?你能有几条胳膊几条腿?真那么能耐,昨天你师父能被坏人抓走么?俗话说细处随时会断,薄处随时会穿,所以做事就得不留一处死角,不留一丝隐患,你懂我的意思么?”
“……不懂。”
“啧,你这小子,怎么该你聪明时又发起木来了。我的意思是,只靠你和你师父两个人自保太难,得躲到我们陶家这棵大树下方能得救。我决定尽快把三春的婚事办了,刚才跟你师父提了几句,他想是不好意思,跟大姑娘似的羞羞答答的,你明天帮我劝劝他,好事就该趁早,别磨磨蹭蹭地瞎耽误功夫……”
薛云好像高山上流下的溪水,不管别人爱不爱听,只管自由奔放地滚淌。
饶是赵霁滑似泥鳅也游不过这条湍流,脑门上起了一层白毛汗,左腿筋像拨动的牛皮筋,不受控地轻抖。
待薛云留出气口催他回话,他赶紧拍了拍那不争气的腿,拼命干笑:“多谢夫人好意,这事还得由我师父自个儿做主,要不我这就去问问,看他是什么想法。”
说完电射奔出,霎时无影无踪。
商荣担心他们路上出事,等得坐立不宁,见赵霁仓皇跳窗进来,心头凉了半截,忙问:“不灭宗的人又出现了?公主呢?”
赵霁一把抓住他的手,险些将楼板跺穿。
“公主很好,可我们要遭大难了,薛云说要让你提前嫁给陶三春,还逼我来劝你,我撒了个谎先脱身,他们说话就要回来,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先逃出去再说!”
商荣那半截心没热乎,剩下的半截也跟着凉了。
赵霁拽着他跳窗逃跑,瞎奔乱撞来到远离客栈的树林。商荣起初乱了神,这会儿冷静下来,心想:“陶姑娘数次救我,我不告而别太无信义,事到如今只好拼着舍弃这张脸皮向她交代我和赵霁的关系,然后听其发落。”
挣开赵霁拉扯,停步道:“我们不能就这么走,这样太对不起陶姑娘了。”
赵霁狗咬尾巴团团转,急道:“陶三春和薛云都是霸道人物,咱们绝计惹不起,留下来准保是个死!”
商荣皱着眉心摇摇头:“那也不能一走了之,你别说了,我自有主意。”
“你有什么主意?难不成真想嫁给那个假汉子!?”
赵霁急得好似屁股上插着一根点燃的柴火,使劲横纵竖跳,看了那滑稽相商荣出奇快活,他迟迟不肯和赵霁重归于好,就因为心里的气还没撒完,正好趁机整治他,呵呵呵冷笑数声道:“正是呢,陶姑娘怎么看都是个不错的人,又救过我那么多次,单是出于报恩我也该跟她成亲。”
这话真是一枚涂了剧毒的冷箭,射穿赵霁的心窝,他怔愣片刻直冲冲逼上前。
“你说什么?”
商荣白他一眼,像高傲的天鹅昂起头颅。
“我决定答应陶家的要求提前跟陶姑娘完婚。”
赵霁直如癞蛤、蟆吹气,两腮鼓个不停,伸手捏住他的双肩摇晃。
“你是不是疯了?打算扮成女人把那个又呆又蠢的假汉子当成大爷伺候?”
商荣推开他:“你有什么资格贬低别人?陶姑娘比你好多了,人家老实可靠,从不撒谎骗人,武功比你强,长得比你好看,没你那么多鬼心眼,也不像你废话多脾气大,动不动要人哄着惯着。跟她在一起过日子别提多轻松,对了,人家是女的,能和我做真夫妻,不是什么假凤虚凰。”
情侣间常常无意识地把对方当做私有物品,因而吵架最没分寸,殊不知在自己手指上划道伤口都会感到疼痛,肆意乱说扎心窝子的话又怎能不伤人?
赵霁一来急中失智,二来本身缺乏自信,他一直知道感情方面自己投入得比商荣多,商荣太强大了,不需要他人做心灵支柱,又天生是个冷性子,即便动了心,也很难如他这般情深似海。
“你、你就是个始乱终弃的冷血鬼!”
内心越虚弱,外表越凶悍,他竭力咆哮,声音犹如长满钢刺的狼牙棒在虚空中来回乱舞,没有一下能击中目标。
商荣见他气焰还挺足,再出狠招,尖刻戏谑道:“我没说要跟你了断啊,陶家不是同意让你跟我陪嫁到他们家去吗?成亲那天你就随我一道过门,以后我做大你做小,乖乖听话就不赶你走。”
他本意是好好吓唬吓唬这淘气徒弟,等他哭跪求饶就撤招。谁知过犹不及,物极必反,赵霁一整年来为商荣殚精竭虑扣心泣血,好容易重逢团聚,正像登山者离峰顶不过咫尺,竟被他一脚踹下悬崖,怒中生悲,悲中添怒,当场忍无可忍地爆发了。
“我艹你奶奶的!”
他一声爆吼,唾沫星子溅到商荣脸上,商荣大怒,使劲擦脸使劲骂:“你骂我什么?活腻了是不是?!”
赵霁的音量持续拔高,瞪着通红的眼珠叫嚣:“我是骂错了,我没艹过你奶奶,但痛痛快快艹过你!你这个没长性的**,爽完就想提裤走人,办不到!”
污言秽语一出轮到商荣抓狂了,脸红脖子粗地上来动粗。他而今打不过赵霁,被他轻松推开。
“小爷我现在大小是号人物,不是你想不要就不要的,你想嫁给陶三春过舒坦日子,我偏不让你如意!”
赵霁这次案板上砍骨头,干干脆脆,放完狠话转身疾驰而去。
商荣火冒三丈,劈树砸地发了一大通脾气,待七窍里的烟渐渐熄灭,悔意便像焦土里的草籽春风吹又生,默默埋怨:
“这个臭小子,我就知道他前些时候的温顺样都是装出来的,镀金的锡铁,经不起火炼。居然敢骂我是没长性的**,我但凡有半分想得通,早寻花问柳逍遥去了。他以前跟唐辛夷眉来眼去,勾肩搭背,让我一连糟心好几年,差点连命都送掉了,这才稍微报复了一下他就跳起八丈高,凭什么呀……”
不忿归不忿,仍怕赵霁气极走掉,想去寻他又嫌丢脸,矛盾半晌复又愤懑:“要走便走,谁还稀罕他不成,这次走了下次任他跪穿膝盖,磕破脑门我也绝不搭理。”
一边厢又猜测:“听那小子的口气好像不会善罢甘休,估计跑去向陶家母子揭底了,陶姑娘武功那么强,冲动起来也很可怕,万一一时怒极痛下杀手怎么得了?”
他毕竟在意赵霁安危,慌忙跑回客栈,远远地见薛云立在无人的街道上,似在等人。
商荣高悬的心直接堵住嗓眼,放慢脚步走过去,薛云见了他使劲跺一跺脚,刺溜射到跟前,神色分外煎灼。
“荣儿你可回来了,你那个徒弟实在太不像话了,刚才差点没把我气死。”
商荣以为事态真如预测那般发展,当下以保护赵霁小命为首任,强笑道:“夫人您先别生气,这事不能全怨赵霁,我也有责任。”
薛云叫苦:“可不是嘛,我就知道他是被你宠坏的,凡事只想由着性子来,根本不管尊卑礼仪。你快跟我回去骂骂他,现在只有你能治住他了。”
商荣忍辱求告:“他脸皮厚,骂是骂不住的,况且我们已经……已经约好要共度一生,不能反悔,求您大人有大量,饶恕我们吧。”
薛云瞪眼惊呼:“这么说是你允许他来我们家闹事的?你这孩子脑子是不是糊涂了?你以后是陶家的少奶奶,你徒弟进门最多只能做妾,现下他公然要求我们家答应让他跟你和三春,三个人一起拜天地,一起入洞房,这不是以下犯上,扰乱纲常吗?你就不怕他得势后踩到你头上,处处要挟你?”
商荣仿佛被极寒封冻的湖水,凝固在惊诧的浪尖,愣声反问:“他……到底跟你们说什么了?”
薛云在胸口捶出一串闷响,另一只手扶住额头,呻吟着重复那些闻所未闻的谬论:“他说婚礼时要准备两顶一式一样的花轿,两套一式一样的喜服、首饰,他要和你同时过门,肩并肩拜堂,入洞房以后要还要肩并肩坐在喜床上等着新郎掀红盖头,总之什么都要和你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