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凤虚凰-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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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教的老人们大多住在东边,你们往西边走应该不会碰上麻烦,脸上不用缠布巾了。”
商荣想她定已知晓他的身世,疑惑道:“令兄当日一见面就认出我是谁的儿子,为什么你和我见过那么多次都没看出来呢?”
薛莲说:“我十岁上跟随师父到了蜀地,很少回总坛,你母亲造访苗疆时我都不在家,错过了相见机会,不知道你长得很像她。”
“……我感觉你没拿她当仇人。”
回想当初,商荣还是从薛莲口中听到母亲的具体事迹,那时这位前辈语态温和,还少少流露钦佩之意,如今看来与她的身份不太相和。
薛莲笑道:“你也知道我阿娘被练成了蛊兽,我记恨此事,以前巴不得诸天教遭殃。那年你娘盗蛊生乱,绿竹寨里好些死难者都是曾经欺负过我的人和他们的家属,我不仅不气愤,还暗地里拍手称快呢。唉……那时年纪小,不懂是非对错,觉得对我好的就是是,害我的就是非,我想你娘也是年少气盛才会犯错。”
商荣感激地望她一眼,希望如今的母亲也已历练出成熟睿智的心胸。
稍后薛莲想起一件事。
“上次峨眉山猴群集体中毒死亡,这事你们查出原因了吗?”
“没有。”
“去年秋天,汉中长顺镖局发生灭门惨案,其中一部分人被含毒的暗器所杀,有人拿了一支过来找我鉴别,此毒无色无味死者也没有明显的中毒症状,和峨眉山死猴中的毒很像。”
商荣忙问:“那凶手抓到了吗?”
薛莲摇头:“听说此案至今毫无头绪,只知道凶手是个暗器高手,负责查案的崆峒派天青道长还请了唐门协助调查,也没有发现。”
她取出一只水晶蛊送给商荣,说以后再遇到类似的离奇死法,可用此蛊鉴定,饲养方法很简单,夏天放在阴凉处,冬天适当保暖,每隔一天喂几滴米汤即可。
商荣估计这蛊虫非常珍贵,很感谢她的慷慨馈赠,本不想再管诸天教的事,看在她的份上又多了些关心,问她:“黑风谷的蛊王逃到哪里去了?能抓住吗?”
薛莲说:“现在本教十几万人都参与了追捕,她露了原形,只要不离开苗疆便逃不出我们的罗网,就怕……”
“就怕什么?”
“就怕我们那天见到的并非真正的蛊王。”
蛊王草率的自残行为引发人们对其真假的质疑,假若他这次利用替身脱逃,黑风谷逆党这一隐患还将持续下去。
日落西山,冰轮未升,古木交柯的山谷阴森荒凉。
山窝里一处不起眼的洞穴内,稀薄的灯光仿佛叹息的鬼魂,正在观赏一桩神秘恐怖的仪式,在场有三人,盘腿端坐的是十天前自剑河逃亡的蛊王,站在他身后的魁梧青年是游不返,那日他遭商荣重创,目前剑伤未愈,精神气却与常人无异,拄着大刀百无聊赖地看蛊王摆布对面的少年。
那少年不到二十岁,体格健壮,刚被擒时还试图反抗,这会儿中了蛊王的迷幻术,神志溃散,眼眶翻白,呆滞地张着嘴,唾液顺着嘴角流到胸前,像一具失去灵魂的活尸。
这是游不返第二次亲眼目睹蛊王施展该邪术,他粉碎了少年的原有意识,之后会将自我意识灌注到这具身体里,借此实现重生。
游不返还知道,在他目击前蛊王就用这法子“重生”了无数次,他跳出了阎罗王的花名册,驾轻就熟地与死神捉迷藏,因为不挑剔重生载体,也就谈不上爱惜这些宿主的身体,弄坏了马上再换一个,比如这回的少女驱壳,断手断脚,伤口化脓长蛆他只当成即将抛弃的破衣衫满不在乎。
受其影响,游不返也不太爱惜自己的身体,虽然蛊王绝不会把这秘密传给其他人,可有人承诺会教他,那人是这邪术的缔造者,蛊王正是从他那儿学会重生的。
气旋激荡,风声飒飒,那人来了。
“王福,你又在换驱壳呀。”
一袭红衣飘然入内,灯火惊颤,石壁鬼影闪动,阴气更浓了。
蛊王明知“王福”是自己的本名,可听着甚是陌生,见她略显茫然,赤云法师笑道:“早就警告过你这重生术不可滥用,每用一次就会折损部分记忆,迟早变成行尸走肉。”
蛊王笑道:“不会的,大事我都用笔记记录在册,看一看就明白了,小事么,忘了也就忘了。你从锦屏山来的吧,找到金丹了吗?”
赤云法师微带冷笑,叹息道:“诸天教的人花了半个月解剖巨蛇,把它的肠子刨得底朝天也没找到所谓的金丹,我早怀疑传说不可信,你还跟我拍胸脯担保,到头来弄到损兵折将,这场仗打得太失败了。”
蛊王见他表露不满,也很来气。
“都怨你婆婆妈妈,早杀了玄真派的人不就完事了。连累我也功亏一篑,三十几年的心血全打了水漂。”
赤云法师不动声色地瞟了游不返一眼,调转话题:“先不说这个,我让你办的事,你没搞砸吧?”
“你是说给姓商的小子下蛊那事?哼,我亲自出马能不妥当吗,要说那蛊还真难下,既要有效果又不能伤他性命还要使其发现不了,也只有我办得到了。”
蛊王得意地扭了扭腰,断臂处落出一条肥蛆,她敷在伤口上的麻药也开始失效,疼痛一点点漫上来,得快点转换身体,对赤云说:“你先等会儿,我重生以后再与你从长计议。”
却听赤云冷哼道:“我看没那个必要了。”
蛊王头顶划过一道弯月,那少年人头落地,颈项喷出血柱,淋湿了洞顶。她意识到赤云法师这是要卸磨杀驴,惊骇打量提刀狞笑的游不返,高呼:“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敢帮别人算计我!”
赤云法师走到游不返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嘲谩地俯视瞠目结舌的失败者。
“游不返原本就是我派到你身边的眼线,他是我的徒弟,绰号‘刚鬣’。”
真正的危险迫在眉睫,蛊王预感自己今日逃不出死神的爪牙,颤抖着央求:“你师父黄巢和我交情不浅,看在他的份上,能不能放我一马?”
赤云法师弯腰,视线慢慢降到与对方平行的高度,好似观察老鼠的大猫。
“交情不浅?那你应该知道,他最不能容忍蠢笨无用的废物,三十多年前你就曾一败涂地,那时我已经放了你一马,这次你觉得自己还有资格求饶?”
蛊王多次重生已失去最初大部分记忆,全靠笔记弥补,缺少感官辅助,听到看到以前接触过的语气影像,脑子也无法产生反应,因而近年与赤云法师打交道时都未发觉异常。此刻听到这席话,方才恍然大悟,惊叫:“是你!”
这一喊直接唤来魔鬼,当场施以可怕的咒语。栖息在她断肢上的蛆虫急速长大,条条膨胀成蟒蛇大小,饥狂吞噬她的身躯,其中一条直接咬中她的头顶,布满吸盘的柔软口腔蠕动着将她吸进去,先是额头,再到眼睛、鼻子。她魄散魂飞,竭力扭动反抗,但根本阻止不了猎食者的瓜分,最后绝望咒骂:“你这吃人的反贼……迟早…迟早不得好死……”
游不返见蛊王突然没命地挣扎,好像被无形的怪物绞缠,口鼻偾张,不久痉挛倒地,骂斥着断绝呼吸。
这死法无疑中了惑心术,师父处置废品总是毫不手软,这点很对他胃口。
赤云法师杀死蛊王,如同给烦躁的情绪做了次大扫除,登时清爽不少。寻找长生妙药的计划落空了,但也不是全无收获,赵霁那小子的“炽天诀”进步神速,商荣也比以前加倍成长了,两颗果实长势都不错,接下来再给他们施施肥便可早日采摘。
游不返见他递来一块乌黑的铁片,双手接过,问:“这是什么?”
听说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九州令”,他有些狐疑:“这看起来就是块普通铁片,里面真藏着宝藏的秘密?”
赤云法师微笑:“是真是假你别管,带着它去河洛找你‘猴师兄’,他会教你怎么做。”
微亮的洞穴火光大振,腾腾烈焰极力清洗一个野心家遗留的罪孽,然而另一桩更大的阴谋由此诞生,吸取黑夜的力量,迈开了侵略步伐。
第136章 重出江湖之拐骗
商荣赵霁跟随陈抟日夜兼程赶回峨眉,离开两个多月,家中百废待兴,屋子里积灰长霉不算什么,真让商荣火大的是他辛辛苦苦种植的花田久未打理,旱的旱,涝的涝,死了一大片,剩下的杂草丛生,基本荒芜了。乐果儿也因无人照管,饿得骨瘦如柴,见了他俩眼泪汪汪,狼吞虎咽吃着他们给的馒头,恨不得连手指一块儿啃掉。
他临走前拜托九师弟甘钰宁和小师弟朴锐帮忙养护花田,照顾乐果儿,以如今的现状看这俩小子压根没管事,莫说认真负责,连起码的敷衍都没做到。
商荣以为甘、朴二人小少爷出生,四体不勤又缺乏责任心,回家摔了包袱就去找他们算账。赵霁觉得不妥,追着劝其冷静。
“甘师叔和朴师叔又不是你雇的长工,平时跟你也不见得有多亲,帮你是情分,不帮也没多大错处,你这样急赤白脸去问责,闹将起来长辈们兴许还会说你不对。”
商荣人情世故上习惯一根筋,远不如赵霁圆滑,听了这话更生气。
“做人信义第一,当初他们答应得好好的,现在言而无信,难道不该挨骂?幸亏乐果儿自己会找食吃,否则也活活饿死了!”
赵霁摊手:“当初你也没说会离开这么久啊,我早说他们靠不住,两个人年纪比我还小,在家从没干过重活儿,会勤劳认真地帮你种田才是怪事。”
“你少放马后炮了!早知道你怎不留下来,非要缠着我一块儿去!”
“又拿我撒气,这次没我你都死好几遍了。我说你这人良心究竟长哪儿去了,马拉独轮车,说翻就翻。”
“你才是白菜帮子两爿心,专跟我作对!”
商荣先揍他几拳泻火,摔手直奔玄真观。
时至酉时,师门诸人正在饭厅围桌吃饭,陈抟刚端起碗筷,见商荣风风火火冲进门,赵霁跟在后头,以为他们是来搭伙的,笑道:“我早叫你们过来吃了饭再说,你们非要着急回去,看到冷锅冷灶的不好收拾了吧,快来坐下。”
小徒弟朴锐起身去帮他们拿碗筷,被商荣抓住胳膊。
“师父,我们不是来吃饭的,朴锐,还有小钰,你们先跟我出来。”
他无视众人疑惑的眼神,拉着两位师弟来到院子里,愠怒质问:“我走时你们怎么跟我保证的?说好三天帮我照料一次花田,怎地说话不算数?现在那些花都死一大半了!你们帮不了忙当初就别答应,我好另想办法呀,大嘴说空话,把事情搞得一团乱,懂不懂什么叫信用?”
甘钰宁和朴锐面面相觑,转眼都涨红了脸,支吾道:“对不起商师兄,你走的这两个多月韩师兄每天督促我们练功,我们起早贪黑也做不完他布置的功课,实在抽不开身。”
朴锐跟着说:“我们怕误了你的事,向王师兄求助,他也答应抽空帮我们料理,我们觉得王师兄向来办事牢靠,就没多余留心,现在那花田是已经荒废了么?”
商荣听他扯出王继恩来,不禁失语,这七师弟与自己闹生分了,自不肯为他出力,看来这个哑巴亏大概躲不掉了。
烦思之际,王继恩和其他几位师兄弟跟出查看,朴锐年少心直,见了他便急着问:“王师兄,你没去看护商师兄的花田么?听说那些花都死掉了。”
王继恩冷眼注视商荣,薄唇抿成了一线,这时段化和陈抟也走过来,老头儿怨商荣一回来就闹事,气呼呼责问:“什么大不了的事,非要吃饭时计较?”
王继恩恭敬禀报:“回太师叔,商师兄出游前曾嘱咐九师弟和小师弟帮忙照管他的花田,他二人课业繁忙,腾不出空,曾叫弟子替他们去。怎奈弟子也脱不开身,后来不小心把这事给忘了。商师兄想必是回山后见花田荒芜,一时动怒,跑来责问两位师弟。”
赵霁在一旁听得心发凉,诚然,王继恩句句属实,但经他这一说商荣就甩不掉蛮横之嫌,必然惹恼段化。
段化果真勃然大怒,冲到商荣跟前詈骂:“你以为你那几亩破地是皇帝家的御花园吗?私自搞那些邪门歪道的玩意儿,长辈们不说你还越发得意了。你几位师弟是来玄真派习武修行的,不是给你当奴才使唤!”
商荣知道太师叔不待见他,越还嘴越挨骂,可忍气吞声这种事打死也办不到,硬气辩解:“太师叔容禀,弟子并非只为花田的事生气,我辈中人讲求一言九鼎,一字千钧,甘师弟和朴师弟做出承诺又未能兑现,弟子认为这种失信的行为理应受责罚。”
段化啐道:“你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值得信义二字?”
“古人云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您时常教导我们秉节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