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凤虚凰-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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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奉蝶正色道:“别再提你太师父了,日后你我间的谈话半句都不准泄露给他。”
赵霁又为陈抟叫屈:“你就这么讨厌我太师父呀?那从前为什么还跟他做朋友?”
蓝奉蝶默然片刻后略含怅惋地说:“他若真心拿我当朋友,我怎会讨厌他?罢了,这些事说了你也不懂。你既醒了,我们就继续赶路,争取天亮赶到鹤州。我的异母弟弟乌比古在那里驻守,他手下有五千教众,足以对付贼党。”
赵霁听这名字耳熟,回忆之下惊呼:“那个乌比古是不是脸不对称,长得比鬼还难看?”
“你见过他?”
“那年他和穆天池去襄阳抓挖心贼,跟我和商荣打过架。”
赵霁舌如弹弦地飞快讲述完前情,发出这几日来最挠心的质疑。
“乌比古长得那么丑,怎会是你弟弟?”
即使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但天仙和恶鬼也不能成为兄弟啊。
“你和他不是一个妈生的,难不成他母亲就奇丑无比?”
赵霁正把惊异向蓝奉蝶父亲的离奇审美上转移,却听他说:“乌比古的娘曾是苗疆有名的美人,乌比古之所以变成那样……唉,这又是上一代的恩怨了。你既跟他打过交道,该知道他最恨旁人嘲笑他的相貌,待会儿见了他千万小心在意,倘若惹他生气,我第一个罚你。”
他们往西奔行两个时辰,晓星渐落,鸟雀呼晴,远处青黛色的山峦如画屏吐艳,逶迤蜿蜒,势若游虹,簇拥着一座三水环绕的秀丽城池,那便是“黔滇门户,全楚咽喉”之称的鹤州城了。
天气爽朗,行路的人却不多,在离城五里的草亭外,数十个黑衣苗人分班侍立,每个人的腰带上都用彩线绣着毒虫图案,既是诸天教教徒身份的象征,也表明了各家尊奉的蛊虫。赵霁远远望见,对蓝奉蝶说:“那是你的手下吗?聚在这里做什么?”
蓝奉蝶认出站在草亭前长髯过胸的干瘦老头是乌比古的心腹辛九富,对方也看见了他,即刻飞奔到跟前行礼。
“教主,属下们已恭候多时了。”
蓝奉蝶问:“你们怎知我会来?”
辛九富说:“最近黑风谷余孽活动猖獗,各地相继爆发了几场动乱,乌掌堂预计您从江南返回时会经过鹤州,命我等日夜驻守在此,以便随时接应。”
蓝奉蝶听说鹤州城的土司大人也受到逆党威胁,乌比古正在他的官邸贴身守护,命辛九富快随自己前往。
走近草亭,他发现在场教徒目光闪烁,好些略显紧张,当即伸手拦住赵霁。
赵霁这些天跟他历险不断,一遇动静当即警觉,那辛九富猛地转身朝他们投掷暗器,他手中的长剑已织出防御网,叮叮叮数声打飞三四枚毒镖。
刚一动手,草亭的顶子哗啦掀飞,那里面藏着十几来不灭宗党徒,用连弩朝他们疯狂射击。待他们躲过箭雨,亭子下的诸天教叛徒接力杀到,各种长短软硬兵器劈头盖脸招呼上来。
蓝奉蝶和赵霁再次陷入腹背受敌的围攻,第一轮激战就杀得尘土飞扬,血流成河。
最后一名叛徒倒下,四周已乌压压围满敌人,变过脸的白星河和谢岚押着一个面部畸丑的黑袍大汉走出阵营,高声威胁道:“蓝教主再行顽抗,令弟就要身首异处了。”
乌比古大喊:“教主,鹤州分坛已被叛徒攻占,土司大人也遭了毒手,你快走,别管我!”
蓝奉蝶惊怒交加,叱问匪徒:“你们究竟意欲何为?”
“当然是从你们这些窝囊废手里夺回大权,将诸天教重新发扬光大。”
一个体格雄壮的蛮装男子出现在谢岚身旁,他皮肤黝黑,相貌英俊,双眼下隆着两条丰厚的蕴含笑意的卧蚕,露笑时又满溢邪气。看音容不过二十出头岁,却是满头银丝,如披霜雪,绑着一条殷红的抹额,上面镶嵌十几块白色的小方片。
这抹额名叫“赤纛”,乃人血染就,上面的方片则是用人骨打磨,传说黑风谷妖党用饲养毒蛊的方式选拔勇士,让营中健儿相互厮杀,胜利者挖出战败者的头盖骨打磨成方圆不等的饰片嵌在赤纛上,饰片的数量直接反映本人在团伙中的地位。
从这青年戴的赤纛推断,他应当是本次鹤州变乱的敌方头目,放过豪言便自报家门:“我叫游不返,是十五年前被你害死的茨岩土司家的后人,这回专程来找你报仇。”
那茨岩土司当初与邻近寨子的土司结怨,用蛊毒加害对方,被蓝奉蝶查获后畏罪自杀,亲族离散逃亡,却原来有一支投靠了黑风谷。
那游不返说话拔出腰间四尺长的九环大刀架于乌比古颈间,扬言三声之内蓝奉蝶再不投降就等着看他人头落地。
蓝奉蝶与乌比古有手足之情,又一向对他心怀歉疚,绝不肯弃之不顾,不等游不返计数蓦地纵身而上,玉笛化作一缕缕蒙蒙青光,箭一般射向他。
游不返以乌比古为盾牌,大刀直刺蓝奉蝶左胸,一个去势急,一个出手快,看看要撞个对穿。蓝奉蝶身形一闪,如柔软的丝带滑过刀尖,玉笛点向游不返小腹。游不返右手一扬,青冷寒芒硬架住玉笛,两道兵刃剧烈撞击,登时轰雷似的一声响,脚下尘土炸开直径一丈的圆圈,像一个无形的圆球坠落其中。
游不返只觉得刀柄上溢出一股猛霸之极的毒气,逆着经脉直攻上来,知道蓝奉蝶的毒功厉害,急忙蹬蹬蹬连退三步,运功拒毒。
蓝奉蝶趁机抓住乌比古右手,想带他撤离,手掌突然刺痛,惊异中乌比古左掌当胸暴击,饶是他反应迅速立即后跃,也被掌力击中心口要害,落地前喷出鲜血。
这变故让赵霁始料未及,上前接住蓝奉蝶,遑急地问:“你怎么样?”
蓝奉蝶抬起受伤的左手,食指下方有一个米粒大的小伤口,看似平常,他的脉搏心跳却在受伤后急剧减慢,真气快速流失,视物也出现了重影。
他修炼《万毒经》多年,又成日与毒物打交道,这防不住的罕见奇毒定是不灭宗或者逆党提供的。
他紧急封锁左臂穴道,望着乌比古那被狞笑刻画得加倍丑恶的嘴脸,心中涌起无奈的悲愤。
早料到母亲种下的恶因终将令他代食苦果,可万万没想到这个弟弟会以叛教的方式对他施行报复。
第125章 苗疆风云之叛变
赵霁发觉蓝奉蝶中毒,扶住他抖颤的身体怒骂乌比古:“乌比古,你怎敢害自己的亲哥哥,良心都被狗吃了!”
乌比古毫无悔意地狂喜畅笑:“你问问他究竟谁先害谁,我等这个机会等了三十多年,天神开眼,终于肯助我伸冤了!”
赵霁不知他何故怨恨蓝奉蝶,觉得叛教弑兄是天地不容的大罪,无论有什么理由都说不过去,看他气焰张狂,不禁口鼻喷火,破嗓詈骂:“都说相由心生,你这厮果真人丑心歹毒!”
乌比古最恨人攻击他的相貌,怪叫一声,夺过旁边一人手中的长刀奔杀过来,白星河、谢岚也一齐袭到。
蓝奉蝶自知不敌,拉住赵霁转身飞撤,这一动气血加速运行,毒性流传得也就更快,估计过不了片刻便会丧失行动力,情急下吹响笛音,乐声如湍流冲刷山林,疾风唱和,树叶摇摆,绵宕方圆数里。
后面三恶已然杀到,谢岚后发先至,冲着赵霁凶暴叫嚣:“臭小子,看你还能往哪儿逃!”
赵霁到了绝境也顾不上胆怯,手腕轻摇,使出《醉仙剑法》中的“三真六草”一式,长剑化成九道白芒,刺向敌人身体九处大穴。谢岚闪避不开,紧急含胸收腹,点地后跃。
白星河抢前一步,趁赵霁出招门户松动,双掌齐出,击向他的两肋。乌比古紧随闪近,将那三尺长一寸厚的大刀横着扫向赵霁侧腰。
赵霁如有神助地接连施展“八卦游龙踅”中“飞龙乘云”、“蛟龙得水”、“神龙见首”三套身法,身体仰倒贴近地面,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住,以脚跟为轴,咕噜噜划了个半圆,从右面斜立起来。
二贼的攻击顿时泡汤,白星河感觉左下方一股剑气逼来,赵霁的剑尖已刺到左肋,他无暇闪躲,双掌互拍夹住剑身,想再次夺下他的兵器。不料那剑刃像刚从火炉中取出似的,皮肉甫一挨蹭便冒出青烟,疼得他惊呼出声。
赵霁前几次顾及蓝奉蝶在场,不敢使用“炽天诀”,当此危难关头,别无选择,趁他吃痛,扭转剑柄夺回长剑,身体如风中柳絮一般捉摸不定地晃了一晃,准确刺中乌比古右手腕,成功卸掉他的兵器。
他连环出招,攻守兼备,同时逼退三名高手,已将实力运气发挥到了极致,全靠他这一拖延,蓝奉蝶的笛声招来救兵。退逃中只觉大地颤动,两边树林哗哗摇晃,分别冲出大群长牙铁蹄的大野猪,到了驿道上左路的冲向追兵,右路的朝他们逃跑的方向狂奔。
“当心脚下!”
蓝奉蝶领着赵霁当空一纵,在奔跑的猪群背上借力跳跃。后方的敌人多被猪群冲散溃逃,白星河和谢岚紧追不舍,也照他们的样踩着猪背迫近。
后方一股寒气袭来,赵霁腾空时扭身左掌横劈,九炎真气似烈焰扫过,融掉谢岚用毒液制作的冰针,毒雨洒落,挨着的野猪都失足摔倒,后面的同伴来不及绕道,连轴相撞,顷刻留下十几头尸体。
“师兄,这小子当真会那神功!”
“师父不让杀他,抓活的!”
这时蓝奉蝶中毒已深,体力难以维继,赵霁拖着他跑不快,转眼被二贼赶上。谢岚对付赵霁,白星河去抓蓝奉蝶,轻而易举打落他的玉笛,下一招就要扣住他的肩膀。冷不防蓝影电闪,一条蓝色小蛇从蓝奉蝶领口窜出,狠狠咬中白星河手背,白星河如遭电击,大叫退后,虽事先服用了避毒、药物,这蛇吻的剧痛仍有效拖延了他的攻势。
蓝奉蝶拼着最后一点力气腾挪躲闪,摘下一片树叶放在唇间代替乐器,一面操控猪群,一面召唤别的动物。
赵霁赶来相护,使出“花雨无影剑法”,一把剑舞得风雨不透,凌厉至极。双煞找不到破绽,暂时无法近身。
一忽而,空中隼叫连连,一只翼展过人的大?俯冲而来,蓝奉蝶胸口剧痛,嗓子里涌出甜腥,关键时刻不能中断,勉力吹出一个高音,那大?掠过赵霁头顶,双爪抠住他的肩膀将他提了起来。
赵霁伸手去抓蓝奉蝶,惊见他闪身退后,这一抓只握住虚无。
蓝奉蝶内力已失无法再施展轻功,凭这大雕的力气载不动两个人,临死还能救一人,总比叫他陪葬强。
明白他这是在舍命搭救自己,赵霁眼泪一下子像雨点喷洒,惊叫着飞向高空,最后一眼被蓝奉蝶嘴角溢出的鲜血深深扎痛,俯瞰那黄沙弥漫的驿道,心脏快从喉咙里蹦出来。
叶笛的乐声戛然而止,那大雕脱离控制松开爪子,他手快抓住它的双脚,慢慢使出千斤坠,驱使它向远处滑翔,距离地面十丈高时松手,落在一棵大树上。
他不敢停留,拼命朝西边狂奔,以躲避贼人追击,心里却绝然没有逃跑的打算,发誓要回鹤州城救人,即便蓝奉蝶已经死了,也不能让贼人们作践他的尸首。
商荣陈抟早起赶路,避过村寨专走野径,奔行百余里,中午在一座小山坡上歇脚。四下晴川历历,芳草萋萋,干燥的东南风阵阵拂过,这高原的夏季真比别处凉爽舒适太多。
商荣解开脸上的包布透气,纵使气候爽怡,缠着这些布条赶路也很憋闷,陈抟体量他的辛苦,让他先收起布条,等到人多的地方再缠上。
说话时又一阵东南风刮来,远处林间飞起一片白茫茫的东西,纷纷扬扬随风漂流,二人眼力好,隔着四五十丈仍能看清那是一些随风卷荡的白色花朵。一群飞鸟恰好拦腰穿过花雨,这些自在翱翔的鸟儿突然中箭似的堕落,雪样的白里炸出星星点点醒目的红。
师徒都觉出古怪,见那花雨迎面过境,旷地中无处躲藏,忙拔剑发动“琉璃封魔”抵御袭击,狂舞半晌感觉风势停息方先后收招。见周遭落了一圈粉碎的白色花瓣,用剑尖挑起查看也瞧不出什么名堂,正是狐疑,西北边隐隐传来混乱的惨叫声,那里有一处村落,刚才的花雨都飘向了该处。
商荣忙请示陈抟:“师父,那村子好像遭遇袭击,我们去看看吧!”
陈抟应允,叫他裹住脸,一起窜树掠枝赶去,入村以后商荣发现布条白缠了,村子里遍地尸体,尸体上都长着一株株一丛丛茂盛的蔷薇状花朵。这些花殷红娇艳,似红宝石般绚丽,根茎深深埋进死者的肌体,而那些人形花盆个个形容枯槁,皮肤皱缩,有的小孩身上衣服还干净鲜亮,人已成了干尸,死状前所未见的恐怖。
商荣惊愕万分,真以为是妖怪作祟,却听陈抟说:“这或许就是苗疆传说中吸人精血的‘敲骨吸髓花’,人若沾上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