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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假凤虚凰-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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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伙心术不正,还想着篡权夺位呢。”
  商怡敏点头:“唐门长老我全认识,只有三爷唐默还算正派,其余没一个好人。我现在枷锁未除,你太师父又没什么本事,真被那伙人找到这里来倒是不小的麻烦。你回去提醒陈抟,记得把话编圆了,别让他揪住毛病。”
  解决完夜游谜题,赵霁又说出飞头煞一事,百年一遇的庆典竟招来这么多牛鬼蛇神,商怡敏也不禁怀疑玄真派是否被坏了风水,要靠她那不争气的师兄和几个不成器的徒弟守住基业怕是不易。
  “我没见过飞头煞,不知道究竟有多厉害,但它名列诸天教十大邪功前三,凭你们是对付不了的。”
  赵霁想起那飞行的人头,两条腿筋便拧麻花似的抽搐,抱着一线希望打听:“那这邪功有弱点吗?”
  商怡敏思索着摇头:“弱点不清楚,但这邪功阴毒过甚,修炼的人也不会长寿,练到七八重时除了脑袋,身体其他部位都会逐渐腐烂,如果那上官遥只是为了报仇,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法也太蠢了点。”
  赵霁靠直觉判断:“也许他根本不知道这邪功练了会死人吧,他是个顶自私残忍的坏蛋,不会做这么大的牺牲。”
  商怡敏冷笑:“你管他怎么想呢,他弄死纪天久就算了,倘若接着向玄真派下手,便免不了一场恶战。可惜我不能出面,不然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如今只好先替你想点保命的法子了。”
  她让赵霁交出灵犀剑,食指按住剑刃,割破皮肉,剑尖点地,鲜血朝下流淌,将整个剑身染成红色。
  “商太师叔……”
  赵霁明白商怡敏此举自有深意,不敢打断她,见她涂血后二指夹住宝剑,凝神运功,一股火热的罡气立刻流散开来,剑锋在九炎真气灼烧下转为金红色,浮在剑上的血液呲呲作响,浸润到了金属里层。
  整个过程就是一次淬炼。
  “我修炼《万毒经》数月,血里已有了毒性,用来加工毒剑,被剑所伤即会中毒,或许能够制住上官遥。”
  商怡敏话锋背后还隐含一层意思,她被囚山洞,练那《万毒经》就像闭门造车,恰逢师门有难,正好拿飞头煞检验威力。
  赵霁千恩万谢收好宝剑,赶回玄真观与商荣会合。爬出古井,见天上云头高起,其白如银,西面渐渐转为污黑色,像一圈弄脏的棉絮缓缓向这方飘荡,今日内想必又有暴雨。回奔四五里,三个硕大的毛球从左面山坡上滚下来,恰好落到他脚边,是母貘翠嫂和它的儿子大滚、二滚。
  多日不见这一家三口,赵霁摸了摸它们竖起的圆耳朵,这娘仨看起来也很想念他,围住他蹭来蹭去,沾在皮毛上的苔藓泥巴有不少转移到了他的衣衫上。
  商荣见了这邋遢样儿准会骂人,得好好弄干净。
  赵霁清理衣裤上的污垢,顺手摘了根杉树枝替翠嫂母子梳理皮毛,在二滚身上发现一个饭碗大小的暗红字迹。
  “纪”
  这个字歪歪扭扭,不成章法,最后一笔本该向上的弯钩倒拖直下,形如一只断尾的蚯蚓,大约是书写者力气耗尽,手指在这时虚软地滑落下去,而写字的颜料分明是干涸的血液。
  仿佛一箭射中靶心,赵霁有十万分的把握断定这个字是纪天久写下的,他被上官遥及其同伙羁押在某个地方,身受重伤,逃脱不能,偶然遇到在山中闲逛的翠嫂母子,便在二滚身上写字,指望它们能对外传递求救讯号。
  回去报信是最佳选择,但耗时不短,假如纪天久还活着,也是命在旦夕,短暂的耽搁可能错过救援时机。
  摆在眼前的是救人和自身安全两项选择,赵霁稍后选了前者,近朱者赤,和商荣呆久了,也受其作风感染,赵霁握紧灵犀剑,决定在侠客路上冒进一步,试试自己的胆量和运气。
  他割下二滚一搓带血的绒毛,拿到翠嫂鼻尖前,让它嗅闻,不住抚摸它的脑袋,让它领自己去找这气味的主人。
  翠嫂灵性非凡,很快明白赵霁的意图,转身朝来时的路径爬行,大滚二滚摇摇摆摆跟在后面,不时扭头嚎叫,收到它们的呼唤,赵霁快步尾随,走向那乌云翻涌的山头。


第74章 终极复仇之传功
  找到纪天久时,赵霁不敢确信那具被摧残得体无完肤的活死人是他:十根手指都被齐根切断,碎成褴褛的衣衫污血浸泡,形同一层凝固的泥浆附着在伤痕累累的体表。大大小小,尚在渗血的伤口里爬满蚂蝗和虫蚁,有几处已堆积着厚厚的虫卵。一张脸血肉狼藉,鼻子耳朵被削平,眼珠被掏走,脑袋上插着十几根长长的黑针,每一根都刺在引发剧痛的穴位上。
  赵霁跌倒在草丛里,右腿已经麻痹,在见到纪天久的前一刻他的右脚踝被一条黑鳞金斑的珊瑚蛇咬中,此物号称蛇中之王,奇毒无比,如无蛇药救治,唯有即时断腿途径方可保命。他正是心摇神战,便看见躺在旁边草丛里的血人,认出那就是众人苦寻不着的纪天久后,他的胆子犹如薄软的宣纸被狠狠揉烂了。
  支离破碎的哆嗦声激起重伤者的反应,纪天久喉咙里霍霍作响,身体微微扭动,似在与无数看不见的绳索对抗。
  赵霁见他还有意识,赶紧爬上去呼喊:“纪堂主!纪堂主!”
  纪天久挣扎得更用力,像窒息的鱼拼命张嘴,舌头抖动,却不能吐字。
  赵霁观察一阵,看到刺在他喉间的黑针,估计是这玩意儿作祟,便伸手拔出针头。针孔喷出一丝血线,纪天久暴咳几声,吐出一句皱巴巴的低吟。
  “是赵霁吗……”
  赵霁顾不上理会自身伤势,凑近几寸大声回答:“是!纪堂主,我是来救你的!”
  纪天久不愧是一代神医,重伤下仍听出他的身体有异。
  “你……中毒了?”
  “我、我刚才被毒蛇咬了一口。”
  “……是珊瑚蛇,半个时辰内不服解药必死无疑……”
  赵霁听了这话如同领到阎罗王的勾魂牌,他们身处峨眉山地势最险的九老峰,此地危岩壁立,绝无人径,峰上遍布密林深茅,林中虬枝错杂,枝叶层叠,白天也分外幽暗。他跟随翠嫂母子寻到这里深知路途艰难,纵是好手好脚也不能在半个时辰内走出去,此刻身中蛇毒,半身僵麻,断无能力向外求救了。
  纪天久喘息片刻,安慰:“你莫怕,我有法子救你,但你须得答应我一件事。”
  赵霁看他一条腿已跨进鬼门关,自救尚且不能,何来力气救人?说这种话大概是在宽慰自己。而他本是来救人的,却因一时不慎落得自身难保,也连累纪天久断绝生机,早知如此还不如回观里通知其他人齐来营救,干嘛瞎逞能?
  他愧悔惊怕,哭丧道:“对不起纪堂主,我看见你写在大貘身上的血字,想尽快赶来,结果反而帮了倒忙。”
  纪天久嘴角抽搐,充做笑容,勉力道:“我内息不足,你先度我一些真气,不然我没力气说话了。”
  妄动真气会加快毒素蔓延,但赵霁觉得自己顶多再活半个时辰,早一刻晚一刻都是死,何必计较?便按住纪天久膻中穴,输入一部分内力。
  有了这股真气支撑,纪天久的话语总算流畅一些,问他:“你知道是谁把我害成这样的?”
  赵霁点点头,稍后意识到他双目失明,忙说:“是上官遥么?前日他骗大家说您被黑衣人偷袭坠崖,昨天我发现那现场是他用猪血草伪造的,夜间潜入他房内,发现他就是飞头煞,还偷听到……偷听到他自言自语说,要夺取神农堂,杀了您报仇。”
  纪天久喉咙蠕动,挤出哀鸿般的叹息。
  “他以为我是他的杀父仇人,殊不知他是被歹人利用了啊……时间紧迫此事不及详说,你若想知道日后可向本门长老萧正言打听,只问他莫松的身世,他就会告诉你了。如今我只说上官遥的身世……他其实……其实是我的私生子……”
  赵霁听前面已是摸不着头,等他说完后半段,思维陷入瘫痪,纪天久马上用详细的叙述证明这不是他伤重垂危时的胡话,他说二十多年前他和青城县一位名妓有染,那妓女珠胎暗结,诞下一子,正是上官遥。
  当时纪天久年近不惑,膝下尚无一男半女,这个儿子的出生本该是天大的喜事,无奈他的夫人是出了名的凶悍嫉妇,把丈夫当作私产,绝不容许他人置喙。
  纪天久与夫人青梅竹马,自小敬她怕她,成亲后被严加管束,更加无可救药的惧内,私生子的来临令他又喜又忧,偷偷另置别院安顿这对母子,把希望交付给时间。
  可惜空穴必然来风,四年后纪夫人察觉丈夫金屋藏娇,这一怒好比暴龙翻江,饿虎扑食,当即率人杀到别院,将那妓女乱棒打死,又把刚满四岁的小儿投入水井,幸亏纪天久及时赶到,从井下捞起一息尚存的儿子。纪夫人还不肯罢休,非要弄死这孽种,纪天久跪地哭告,甚至以死相求,才勉强令其心软。
  夫妻最后达成协议,女方可以饶这孩子不死,但男方必须对其隐瞒身世,永远不许他认祖归宗。纪天久深慑妻子淫威,能保住儿子性命已感恩戴德,便给他取命上官遥,假称是外面捡来的弃儿,带回神农庄收做徒弟,这一瞒就是整整二十年。
  有了这段陈述为依据,就能理解纪天久为何会无底线地宠爱上官遥了,自古棍棒出孝子,慈母多败儿,他这个慈父出于补偿心理,对这唯一的儿子百般纵容,致使他堕入邪道,养成阴狠歹毒的脾性,又受奸人蛊惑,将亲生父亲和整个神农堂视作仇敌,一心弑父灭门。
  “莫松是冤枉的,阿遥冒充他的笔迹和不灭宗私通,被人告发后,阿遥还怀疑是我反悔,不愿传位给莫松,是以故意安排人向长老们告密。”
  赵霁再度费解:“他为什么冒充莫大哥的笔迹?”
  纪天久苦笑:“莫松待阿遥太好,事事顺着他,冒充笔迹也是他的意思,为的是行迹败露后做阿遥的替罪羊。”
  “那他用难民做试验的事都是真的?”
  “是,这也是为了阿遥,唉~说来都是冤孽,我早发觉那两个孩子关系异常,但没有阻止,以为能有个人全心全意保护阿遥也不错,结果……”
  “您为何不对上官遥说明他的身世?如果他知道您是他的亲生父亲,定会罢手。”
  “……没用,以前我怕我夫人加害他,把所有能证明他是我儿子的线索都抹去了,当年知道此事的人走的走死的死,如今单凭我一个人的话根本不能取信于他,除非,除非找到莫松……但那已来不及了……”
  他说到“来不及”三个字,赵霁是信服的,蛇毒正顺着血管疯狂流窜,他呼吸困难,头痛眼花,只觉巨石压顶,每一寸肢体都快粉碎,说不定会比纪天久先走一步。
  纪天久向他伸出秃瓢似的手掌,忍住撕裂胸腔的痛楚大声说:“现在我教你一个活命的法子,你快用刀剖开我的肚子,挖出肝脏吃下去,就能化解蛇毒。”
  赵霁怀疑纪天久糊涂了,临死还要吓一吓他。
  纪天久却持之以恒的清醒。
  “我长年修炼一种避毒内功,你看我在这毒物出没的地方待了这么久,被虫蛇反复叮咬都没死,全靠这神功护持。阿遥之所以没杀我,也是想逼我说出神功秘籍,他受坏人操控,我不能让这功夫泄露出去,忍受诸多酷刑也没吐露半个字。这功夫修炼不易,却有种速成的方法,就是吞吃修炼者的肝脏。你吃了我的肝脏,不但能解蛇毒,还能改变自身体质,今后也会百毒不侵。”
  好处再多,赵霁也做不出杀人食肝的暴行,捏住刺痛的喉咙挤出回话。
  “我要是吃了您的肝,不成食人魔了?万万不可啊……”
  纪天久急道:“事到如今何须拘泥?我心脉已损,你就是不杀我,我也活不了了,这么做不止是救你的命,更是想借你的手挽救神农堂。”
  上官遥在神农堂长大,对内部情况了若指掌,又练成了邪功飞头煞,要摧毁神农堂直如探囊取物。纪天久先时种下祸根,如今自食恶果都是报应,但身为掌门不能眼看本门毁在自己儿子手里,眼下能替他揭穿上官遥阴谋的人只有赵霁。
  “赵少侠,求求你答应我吧,只当是行侠仗义,救救神农堂。”
  他的双手像风中颤动的枯枝,哪怕还有一丝力气,就会亲自剖腹挖肝,硬塞到赵霁嘴里。
  赵霁心脏一阵抽搐,死亡的影子已缠住他双腿,慢慢将他拉进无法回头的幽冥世界,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他在这世间还有那么多难以割舍的挂牵,这些如泡沫乱涌的执念中有一个固定地突显出来商荣还在等他回去。
  在纪天久竭力催促下,求生欲支配了他的大脑,他挣扎着拔出匕首,用不太听使唤的手指操作起骇人的挖肝步骤。
  纪天久咬碎牙齿,生怕惨叫扼杀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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