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章-第6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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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不住。
伯君只是一个没有实职的爵位,享受的只是在部族中的尊贵地位,而城主可是真正掌控了一座城廓的民政、军政与财政实权。虽然伯君的爵位通常比城主高多了,但年轻的侯冈也完全可以自己兼任这个城主,乐昌更担心这种事情。
所以乐昌的想法也可以理解,他既然能请动凉济能这样的高手,还不如就在半路把侯冈给解决了,如此不仅能够保住城主之位,他自己甚至还能成为天子册封的伯君。只可惜侯冈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凉济能失手被擒,侯冈已经到了城门前。
第054章、侯冈归来(下)
如今回头看,仓颉先生在侯冈年少时就将其带到巴原历练,也算是明智之举。因为仓颉先生不可能总是待在侯冈身边盯着,年少的侯冈恐很难保全自己,弄不好在其未及成长之前就被人暗害了。
而待到侯冈从巴原回归,其能力和手段便足以摆平族中众人,也完全能够掌控部族。可若是侯冈未能成才呢?那么仓颉先生的用意也很明显——他就不必再回来了!
几人来到沇城南门前,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这里是中华腹地,又是太平之时,竟然有守卫军阵在检查过往行人。军士不搜东西只看人,每个人都要正面看清楚相貌,并问明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入沇城何事?
太乙朝侯冈摇头道:“看这架势,还是冲你来的。军阵的队长可能是得了城主的命令,若是有人自称侯冈,恐怕进不了城,弄不好还会被当场拿下。”
侯冈冷笑道:“我就不信他有那么大的胆子,如今我将归来的消息已传开,如果凉济能在半道暗中截杀都未成功,在这城门之前又岂能拦我?何必做那无用之功呢,他的脑子还是不明白!”
虎娃插话道:“脑子明白的人岂会做这种事。”
侯冈又说道:“叽咕,就看你的了。”
侯冈就站在大道中央,叽咕则走向城门朗声喊道:“侯冈氏君首侯冈大人,在九黎之地为国立下大功、受中华天子褒奖,如今已载誉归乡、到达沇城南门,侯冈氏族人前来拜见君首!”
叽咕的修为已经很不错了,若是在巴原,差不多也能混个国工当当,这一嗓子带着神通法力,这小妖又是刻意卖弄修为,声音的穿透力极强,不仅是城门前,几乎半座沇城的民众都听见了。
这就是侯冈的打算,直接亮明身份、堂堂正正入城,让乐昌城主想掩盖都掩盖不了,也不必为难那些可能是奉了密令的守城军士。几位守城军士正走过来想问他们是谁呢,被叽咕这一嗓子给惊着了,为首的小队长身体往后一仰,没站住坐了一个屁墩。
叽咕没有理会这些守门军士,喊完这一嗓子便侧身侍立一旁。虎娃和太乙也很给面子,一左一右拉开距离,跟随着侯冈缓步进城。侯冈连九爵学正那么大的官都做过,而且已有大成修为,如果刻意端出架子来,那也是尽显威严气度。
不需要再问,听见刚才叽咕的喊话再一眼看过去,都知道这位年轻人就是侯冈大人。城门内外本就有很多民众,此刻不由自主的都转过身来向侯冈行礼,有人还特意从车上下来跪拜于地。
侯冈走得并不快,面带微笑向周围众人点首示意,还不时俯身将近处的长者搀扶起来,和颜悦色道:“免礼、免礼,远游一十三年终于归来,见故地族人不甚亲切!”
那名小队长拍了拍屁股爬了起来,见此情景终究没敢上前阻拦,至于问话好像也不必了,因为人家已经把身份喊了出来。他这几天接到一个很奇怪的命令,城主大人吩咐,要严加盘问所有入城的行人,若是有人胆敢冒充侯冈大人,则须场拿下。
小队长心里直犯嘀咕,谁会冒充侯冈大人呢,而且他又如何分辨谁是冒充的呢?但城主大人没有解释,就是下了这样一道命令。但此时此刻,就算小队长想阻拦也不敢了。看这个架势,来者应该不可能是冒充的吧,否则怎能这么高调?
侯冈入沇城,直奔城主府而去。十几年的时间,对于那个年代而言,假如没有遭遇灾害或战乱,其实变化是极小的,一切几乎都还是他少年时熟悉的样子。沿途不断有民众向侯冈行礼,还有人自发跟随在他后面,其中有不少是看热闹的小孩。
这里的城廓形制与巴原上的差别并不大,城主府门口是一片广场,得到消息的乐昌城主已带着两队亲卫走出门外。
乐昌的形容与侯冈依稀有几分相似,只是两鬓已斑白,身材有些臃肿。这位城主脑门上有汗,刚刚已经擦去,此刻又冒了出来,脸上的肥肉在微微地抽搐,眼神中充满了错愕与愤懑,显然在极力控制着情绪。
乐昌并不知道凉济能已失手被擒,只道这位高人在半路错过没能截住侯冈,他也万没想到,侯冈竟会以这种方式进入沇城,搞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很多阴谋诡计都来不及施展了。
侯冈信步穿过广场,直奔着乐昌就去了,在一丈外才停下脚步,也不行礼,大大方方的摆手道:“乐昌族弟,多年未见,我今日归乡,你也不必如此隆重相迎啊。”
乐昌脑门有青筋在跳,他很想喝令亲卫冲上去将侯冈拿下,或者干脆直接砍死得了,但众目睽睽之下却不可能这么做,只得沉声道:“你真是侯冈吗?”这话问得一点都不亲切,没有亲人久别重逢后的惊喜,反而带着强烈的质疑语气。
“你眼瞎了吗?我侯冈氏的君首回来了,乐昌,你还堵在这里发什么愣,还不赶紧将侯冈大人迎进城主府中?”随着话音,有三人分开人群走了过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扶着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者,旁边还有一位中年男子。
侯冈赶紧上前行礼道:“贤伯,您老人家来啦?……师基兄长,这是你的儿子阿栋吗?已经长这么大了!”
侯冈虽年纪不大,但在族中的辈分确实很高,在入城这一路,很多白发苍苍的老者都是他的晚辈。而与他平辈的族人中,最年轻的已年过四旬,便是面前这位侯师基。
侯师基与侯乐昌,是除了君首之外族中有爵位的两人。而侯师基之父侯贤,则是族中目前仍在世的、侯冈唯一的长辈了,侯冈得叫他一声族叔。刚才开口呵斥侯乐昌的便是侯贤。
侯贤抓住侯冈的胳膊,激动得眼圈都湿了,左看右看,还不时在侯冈身上捏一捏,感慨道:“侯冈,真的是你,样子几乎一点都没有变,只是长大成人了,我终于盼到你回来了……”
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侯贤才似突然想起来什么,退后两步,拍了孙子一把道:“还不快拜见君首!”祖孙三人一起行礼道:“拜见君首大人!”侯贤是拄杖躬身,侯师基是长揖及地,小侯栋是跪拜于地。
侯冈赶紧扶住侯贤,又将另外两人依次拉起道:“叔父不必多礼,您是长辈,应该我给您行礼才对!”
侯贤很高兴地笑道:“平日里你给我磕头也行,但拜见君首,礼数不能乱!”然后突然一转身,举起手中的拐杖打向乐昌道:“你就这么傻站着吗?”
乐昌闪身避过,差点扭了腰,狠狠地瞪了身边的亲卫队长一眼,而众亲卫皆很无辜地望向了别处。身为亲卫当然有职责誓死保卫尊主,但乐昌城主被自家长辈教训,他们也不好插手。
乐昌退后一步,就似突然做了什么决定,咬牙道:“我侯冈氏君首已多年未归,此人突然出现在沇城、自称侯冈,又如何能够确认?侯冈回归的消息如今已传开,难免有冒名顶替者,难道随便来一个人自称侯冈,我们就能认其为君首吗?”
他这是忙中出昏智,也是干脆横了心,打算先来个抵死不认,想等凉济能得到消息赶来再做处置。而以凉济能的本事,当然能够制住侯冈,让他怎么样就得怎么样。乐昌方才已得亲卫队长私下提示,侯冈等一行四人中只有护卫模样的叽咕颇难对付,其余三人皆是普通人。
侯贤以拄杖指着乐昌的脸道:“我方才说你瞎了眼,你还真是瞎了眼!这还认不出来吗?”
若是幼年时被带走,快到三十岁才回来,若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还真没人能认出来。但侯冈当年离开家乡时已经十五岁了,如今虽然脱了稚气,但形容面目并没有太大变化,熟悉的人还是能认出来的。
可是乐昌已经打定主意要胡搅蛮缠,他身为城主,如果不认侯冈,在这里就是地位最尊贵者,还掌握着城廓军政大权,谁也拿他没办法。
乐昌看着侯贤道:“族叔,您年事已高,难免老眼昏花。天下形容相似者很多,事关重大,我等必须要仔细甄别。若来者真是侯冈,我愿为今日之事致歉,但此时此地,必须先验明正身。”
然后又转向侯冈道:“你这后生,既自称是我侯冈氏君首,可有何凭证?莫提什么信物,身外之物亦可落入他人之手。而侯冈已流落在外十三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叽咕忍不住骂道:“你可真够不要脸的!一开口就说连信物都不作数,族中尊长的话说了也不算,要侯冈大人证明自己是侯冈。我倒想问问你,这应该怎么证明呢?”
亲卫队长上前呵斥道:“大胆,不得对城主大人无礼!”
叽咕也呵斥道:“大胆,不得对君首大人无礼!”众亲卫心里也有些发毛,只是虚张声势,倒没敢真的怎样。叽咕又指着乐昌道:“我问你话呢!你倒是说说,你想要什么证据?”
乐昌:“我怎知道,这需要你们自己证明。”
侯冈冷冷一笑,取出一物道:“这是帝子丹朱大人的信物,以证明我在九黎之地助他为国立下功勋。但如今看来,此物只能证明此事,倒不能证明我的身份。贤叔,请召集族中尊长齐聚祖地。史皇氏大人当年留有灵龛,只有我才能打开它。”
第055章、家法(上)
侯冈氏的祖地是沇城西边的一座庄园,也是整个部族最早的定居地,如今的规模已像一座城寨。它依山而建,四面有寨墙,寨墙外还挖了壕沟,从山中引泉流入寨,并修建了连池叠井。
如果发生了战乱,祖地也是族人躲避灾荒战乱的一处军事要塞,寨中不仅有粮仓,为了防止水源被截断,还另挖了深井。如今沇水上游已断流,但祖地后面的山泉中仍有水。侯冈氏部族发展到如今规模,这个庄园已相当于君首的私宅。
庄园的中央后方,地势最高的地方建有祖祠,是历代族人的祭祖之地。祖祠的形制也相当于一个院落,分为前后两进,后院紧邻着山壁,没有后墙。在后院的山壁前,有条石砌成的长案。
每年祭祖之后,很多祭品都会放在这个长案上,然后由君首分配给各分支家族的代表,以示祖先的赐福。其仪式有点像巴原上每年国祭大典后的国君赐酒,主持者就是君首。侯冈不在的这些年,这个仪式都是由族中辈分最高的长者侯贤主持。
但是族中其他的事务,尤其是涉及到各种资源的调配、财物的分配诸事,这十几年来都被侯乐昌所把持,别人想争也争不过。因为侯乐昌身为城主自有其权势地位,而侯贤毕竟不是君首。
那条石长案后的山壁中,据说古时曾有一个向内凹陷的石龛,约有两间屋子大小,是天然形成又经过了人工的凿饰。传说侯冈氏的祖先当年第一次来到此地,就住在这个石龛中,后来便在此定居,后人生息繁衍至今。
但如今这个石龛却不见了,那里就是一片似天然形成的山壁,祖先的故事仿佛只是传说而已,就连族中辈分最高的长者侯贤也没有见过那石龛。这片石壁是族中的圣地,后世子孙也没有人敢把它凿开看看,久而久之,那只成了当年祖先的神异经历。
今日祖地中很热闹,就像历年的祭祖仪式一样,各分支家族的代表全来了,齐聚在这后院的石壁前。因为侯冈归来,并自称能打开灵龛。
侯冈在沇城亮出了丹朱所赐的信物,其实这已经足够了。尽管乐昌蛮不讲理地出了一道难题,说身外之物不能证明侯冈的身份,可是帝子丹朱的信物所具备的权威,却不是他这位城主所能否认的。也就是说,帝子丹朱代表官方已确认了侯冈的身份。
帝子丹朱临别前赐给侯冈信物,是重华大人的建议。看来重华大人亦见多识广,早就料到了侯冈归乡可能会遇到什么样的麻烦。但重华恐怕也没有想到,侯冈竟会遇到这么心狠手辣又不要脸的乐昌城主。
假如乐昌还想质疑,那只能派人去向帝子丹朱求证了。可是侯冈亮出丹朱的信物后,却声明不凭此物证明自己的身份。他这么做也许是另有想法,虽然不好质疑丹朱所代表的官方权威,但这毕竟是族内事务,严格地说起来,丹朱其实也不能证明侯冈是谁。
假如就这样压下了侯乐昌,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