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泪流-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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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也已经不再输液,只需要定期打食就行。因此,只要些许的灯光,就完全可以解决问题(我父亲晚上定期打食的时候,我只需借助微弱的地灯就能够完全搞定)。因此在辗转反侧了好久,没能睡着之后,我就起身将自己头顶上的灯给关闭了,只留老头子头上方的一盏灯。
感觉终于好多了。但就在我即将入睡的时候,我头顶上方的灯又再次亮了起来。刺眼的灯光如同强劲的兴奋剂,一下子就驱散了我刚刚集聚完满的睡意。再次的辗转反侧,实在睡不着,于是我就再次起床,将我头上方的灯再次关闭,同时将老头子头上方的灯打开。
在我刚躺下来没多久,自己头上方的灯就再次亮了。我再关,有人再开。忍无可忍的我终于爆发了。“你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就不能顾及点别人的感受吗?你老是去开灯,别人能睡得着吗?你以为这里是你家啊!……”
“对不起。我只是想让我爸和哥能够更好地休息。”老二唯唯诺诺地解释着。
“哦,你爸和你哥要休息。难道别人就不要休息了?什么人啊,这是?”怒火中烧的我,说话当然是毫不留情了。
“快去把灯都关了!”
虽然老爷子已经发话了,但老二还是有些犹豫。“可是,爸,灯都关了,那到时候给你打食可就看不到了啊!”
“难道到打食的时候,你不可以再开吗?”我气鼓鼓地说道,“再说了,你完全可以保留地灯和门灯(病房里面靠近大门的一盏小节能灯)的啊。当时,我给我爸打食的时候,就只有微弱的地灯光,不也照样完成了吗?”
“愣着干吗,还不快去关灯!”
见老爷子发怒,老二也就不得不赶紧去将病床上方的两盏灯给关了。
这兄弟俩一直表现得非常憨厚,无论别人怎么说,他们都只是默默地承受着,从未对他人动过怒。风波平息之后,当我再次躺下的时候,心中倒因自己对如此憨厚之人发火而感觉微微有些歉意。
从我的角度来看,老二也许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父亲和哥哥,就完全不顾别人。但从老二的角度来看,他心中想着的是自己的亲人。他多次将我和老头子上方的两盏灯进行调换(打开我头顶上方的灯,关闭老头子上方的灯),实则是一种重视亲情的表现。“百善孝为先”,能够这么做的人,我想绝非是大奸大恶之徒。
憨厚、善良,是我在后来渐渐发现的这兄弟俩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闪关点。当然,除此之外,他们身上还有乡下人所特有的“热心”!
在我们的启发下,带有浓重小农意识的兄弟俩,就从未领过一次加床。他们的出发点很简单,就只是为了省下每天的十元钱。当然,他们可没带小孩子玩的泡沫。不过,他们也有他们的办法。他们会将外面不用的加床上的海绵垫子拿过来垫在地上。那垫子毕竟是床上的,睡着肯定会比我所用的泡沫舒服。因此,好多次他们都非常热情地想替我拿来海绵垫子。当然,每次都被我委婉的拒绝了。因为,我认为,私自动用医院产物,是非常不道德的行为。
第068章 关系转变
但,我们能不能就此认为这兄弟俩道德差呢?当然不能!所接收教育程度的差别,会直接导致理念的不同。在他们的观念中,我既然花了钱,那么用医院里的无主之物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因此,他们才会用得那么的心安理得。也许,在我用道德的准绳去衡量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心中暗暗评价着我。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傻帽!你不用,难道医院就少收你钱了不成?
就比如先前的脚臭风波,倘若我们硬要因此给这兄弟俩贴上“没有公德心”的标签,似乎就有些“草菅人命”的嫌疑。他们平常就很少洗脚,俗话说“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他们已经习惯了,所以自己根本就察觉不到自己的脚臭。他们本就是做事大大咧咧之人,别人的斥责根本就不怎么放在心上。因此直至几天之后,他们才意识到自己脚臭所造成的危害。待他们对自己的脚臭有了正确的认识之后,就一直坚持穿凉拖。为了不给病房的其他人的鼻子造成困扰,他们自己宁可成天到晚地忍受寒冷。难道,你还能说他们没有公德心吗?
随着对原本让人感觉有些厌恶的兄弟俩的认识的改变,我渐渐地有了这样一个人生感悟。人是多面的、复杂的,没有深入的交往和认识,就不要随便对一个人去进行评价。否则,你的评价往往就有失偏颇,甚至有可能是完全错误的。
与南边床上不同,北面床上八十多岁的老奶奶的子女,给人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为了自己的母亲,想方设法地、不惜代价地前来治疗。但事实上,他们做作的成分更大一点。不管结果怎么样,反正我已经替自己的母亲治疗了;不管我在医院干了什么,反正我是全天候陪同的。难道这样,别人还能说我不孝顺?也许,他们比那些连装装样子都不肯、直接明面上就不孝顺的子女要强些。只不过,我可不认为,在医院喝喝茶、看看报纸、瞄瞄电视,就算是真正的孝顺了。当然,我只希望他们这么做是因为能力问题(不知道该如何照顾开了刀的母亲),而并非态度问题(不是不知道如何照顾,而是懒得全身心的投入)。其实,我知道,老奶奶众多的子女中,绝大部分就是态度问题。即便是起初不会吧,但只要有心,就是不向别人请教,单只细心观察小伙子和我家的人是如何做的,也基本就能全都学会了。可是,他们就不去学。可能也有相互推诿的意思在里面。我学会,那就得全部由我来做了。如此一来,我不就亏大发了吗?对待自己的父母,如果还思考所谓谁付出多、谁付出少的问题,那么我想,这些子女就没有一个是真正孝顺的。这也就是我对中年人的两个姐姐大为反感的原因之所在。
父母是自己的,没有父母的养育,也就不会有自己。不管父母有多少子女,不管其他的兄弟姐妹对父母如何,我想自己都有不可推卸的赡养责任。其他人不养,我养!难道赡养自己的父母还能算亏?情谊不是买卖,根本就不能用“亏不亏、亏多少”来衡量。赡养父母本就是子女天经地义的事。为人子女,首先得牢记,“父母是自己的天地,没有天地就不会有自己”!如果明白了这个道理,那么我想老奶奶的子女们就一定不会出工不出力了。
不过,我们也不能就因此认为老奶奶的子女们对自己的母亲就一点感情都没有。我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其实还是非常希望自己的母亲能够早日康复的。
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没几天,主治医师就会提醒家属带着病人下床走动走动。老奶奶的众子女听说运动能够让老人更快的康复,因此立即就来了动力。虽然老奶奶一再说自己吃不消,但他们还是硬驾着老奶奶(“人多力量大”)出了病房。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最终的结果是,可怜的老人家在被强行的生拉硬拽的走动过程中昏倒了。
在热心的病友的帮助下,经过紧急抢救,八十多岁的老奶奶才好不容易从昏迷中醒转。遭此“巨变”,老奶奶的众子女几乎被吓破了胆。于是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这个术后运动本就应该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刚开始下床走动,需要先试试劲。比如小伙子的父亲,第一天,就只在床边站了站,第二天也仅仅是在病房内走了走,一直到第三天才开始了走廊运动。即便是身体素质一向过硬的父亲,在第一天的时候,我也没让其走出病房。可老奶奶的子女倒好,第一次,就让八十多岁的老人进行了一次高强度的运动。不出问题,那才是怪事!谁曾想,有了这可怕的第一次,就没了本应该持之以恒的第二次、第三次……从此之后,一众子女们就不再搀扶老奶奶下床走动。每当我劝说他们应该让老人家适当运动运动的时候,他们就理直气壮地回我:“那次好悬没走死,现在哪敢再让她下床呢?”
最初“生拉硬拽”是为了让母亲能够快点康复;后来“不敢再让她下床”,是不想母亲出现意外。这些无不显示出他们对自己母亲的关切之意。只是,可惜的是,很多情况下,他们并未将自己对母亲的关心转化成实际行动。因此,就给人一种无比“虚伪”的感觉。
从表面来看,刚开始我与老奶奶一家的关系要比与老头子一家的关系更亲近一些。这是因为老奶奶一家给我的第一印象要比老头子一家好了许多。后来,渐渐地,我越发清晰地感觉出老奶奶众子女的“虚伪”之处,相反对老头子一家的看法却在不断改善着。所以,我与老奶奶一家关系就逐渐疏远,而与老头子一家却渐渐亲近了起来。当然,即便是最熟络的时候,也没有达到与小伙子一家那么亲密的程度。
第069章 受不了的热情
虽然我也冲那兄弟俩发过火,但一来,他们没怎么将此放在心上,二来,我对他们的帮助要显得更多、更明显。因此这兄弟俩对我无不时时刻刻表现出极大的热情。用他们的话来说,我所教他们的如何照顾病人的方法比主治医师教的更好记、更实用。当然,我并未因此而沾沾自喜。其实,论水平,我可比主治医师差得远了。之所以能够得到他们如此之高的评价,仅不过是因为我比主治医师多了些许的耐心而已。
这兄弟俩对我已经热情到让我感觉有些吃不消的程度。有一次,他们的母亲从乡下过来,带来了他们家自制的卷子(面食的一种)。这兄弟俩习惯的养成,家庭的因素绝对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一看到他们的母亲,我就立刻意识到,她也是大大咧咧、卫生习惯较差的一个人。
这些天来,一方面,这兄弟俩为了省钱,基本只是简单以方便面之类的速食食品为生,另一方面,他们还得不辞辛劳地照顾着自己的父亲。因此,一看到母亲所带来的“香喷喷”的卷子,就难免食指大动。两个粗豪的汉子,直接一手拿起一个卷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那速度,用“风卷残云”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只感觉眼睛稍微眨巴了那么一下,两个卷子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兄弟俩皆砸吧砸吧嘴,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种意犹未尽的表情。落到其他人眼中,就仿佛他们刚才所吃的乃是天底下顶好吃的绝对精品美食。两个卷子下肚,虽然还没达到饱的程度,但食物乃生命之源,所以他们明显精神了许多。此时,老大和老二在同一时间想起了我。他们拿起白中带黑的卷子,同时递给了我。
一者是因为他们的母亲给我的第一印象并不怎么好(感觉不讲卫生),二者我也弄不清这两兄弟到底有没有洗手,所以我条件反射般地一口回绝。意识到自己态度的冷硬,我还特地尽量和善地解释说:“谢谢。我刚吃过,不饿!”
哪知,无比热情地兄弟俩,丝毫未顾及我的态度,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将手中的卷子塞入到我的手中。一手拿着一个卷子的我,顿时陷入无比尴尬的境地。事态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我总不能再将卷子硬还回去吧,那样也忒不给人家面子了!像我这么有修养的人,这种事是无论如何也做不来的。不还回去,难道得真的将这两白中带黑卷子吃下去不成?只是联想到这兄弟俩的卫生习惯,看着那些不起眼的小黑点,我就怎么着也不敢“下口”了!
“吃啊,吃啊,别客气。很好吃的!”见我拿着卷子一动不动,热情的老二就赶紧催促了起来。只是由于满嘴的卷子屑,语气显得有些含糊不清。
“嗯啊,是很好吃的!不信,你试试!”同样热情的老大,立刻随声附和道。他的吃相比老二的好不到哪里去,只差卷子屑没随话乱喷了。我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啥叫“饿死鬼投胎”了。
这神经大条的兄弟俩根本就没注意到我那略带痛苦的犹豫表情。他们完全是出于好意。如同我这般有修养的人可做不出当众拂却人家好意的行为。再看到面前二人那吃得津津有味的神态,我就心中自我安慰:“也许,这白中带黑的卷子,并不会如同我想象的那般不堪。”我咬咬牙,心中发个狠:“娘的,拼了!”于是,我张开嘴,以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大无畏气势毅然决然地咬下了第一口。
还好,首先刺激味蕾的是那种熟悉的发酵面粉所独有的芬芳。看着手中卷子内部那一个个不规则但却大而密布的发酵孔,我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几乎有些囫囵吞枣地将一大口卷子给直接吞入了腹中。这也许是我有生以来,所吃过的最最狼狈的一口。
预想中的不堪,似乎并没有出现。于是,我的胆气不免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