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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天崩泪流-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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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过去五分钟了,还是没看到同事们的身影。在我有些疑惑的时候,电话再次响起。原来是因为走叉了,所以才再次打电话来询问正确路径。为什么会走叉呢?这也跟我在情急之间,没能将有些细节说清楚有关。从桥那边往我家而来,确实主要是一路往西的。但其中也有两个往北的小拐弯,最长的不会超过一百米,然后再拐过来往西。我为什么没说,那是因为我预先强调过要沿着路灯了,如果不拐弯的话,那么就不会再看到路灯。想通了此节,我就赶紧跟同事解释了起来。只是,同事怕再次出错,而且车上还坐着单位最高领导,因此就让我干脆过去接上一接。人家是过来祭奠父亲的,虽然当时我很忙,但这样的要求我却不能拒绝。
  接他们根本要不了多长时间,因此披麻戴孝的我并没有换衣服。于是,老人就叮嘱我道:“你这身打扮,可千万不能走到别人家里去,知道吗?”这也是我们这里的风俗之一,披麻戴孝,为的是死者。“死”本就是不吉利的事情,因此,当地人才会禁忌披麻戴孝之人进门,否则将会给这户人家带来晦气甚至是灾难。我答应一声,就风驰电掣而去。
  在我的引领下,载着同事的中巴车很顺利地来到了我家。我除了下礼之外,还全程陪同着他们。毕竟,这些都是我的同事。当然,按照我们这里的风俗,同事们过来可不仅是祭拜,同时还得带上礼钱。最高领导拿出的是代表单位的公会所出的礼金,其他人则是以个人名义出的礼金。同事之间的礼金,都是象征意义上的一百元。这是常规,我没有推却,将一个个写着名字的信封收下。其实,姐姐同事过来,也是带着礼金的,不过那些信封是由姐姐收的。根据人家所出礼金的多少,待人家有事的时候,我们也会出同样数目的礼金。这就是所谓的“礼尚往来”了。


第218章  世态炎凉
  只几个领导坐了下来,跟我浅谈了几句,象征性地喝了两口茶,然后就告辞而去。我一直将众人送上车,待车驶离之后方才再次回到冰棺旁边。
  按照风俗,白事礼金是不好带的。估计,这是出于对死者尊重的考虑。既然有些关系,那么你就有必要亲自过来送人家最后一程。如果让别人带,那还不如不来的好。不过,单位同事甚多,不可能恰巧大家同时有空,再者,即便是同来的,一般也是好多人合用一张信封,然后在上面写上各自的名字。既然这样,那么这上面也就不在乎多写一个没空前来之人的名字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同一单位的,特别是大家一同前来的,一般都会出现替别人带礼金的情形。
  其实,除了白事之外,现在很多人都喜欢整出点事情来。因为,现在通常流行这样一种观念“人到礼到;人可以不到,但礼却必须得到”。如果有人请到你了,那么即便是你再忙,那也得拖人将礼金给带过去。“带礼金”已经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但也正是因为“带礼金”的流行,才会让很多人惧怕“被请”。毕竟,绝大部分人都是上班族,平常时候谁能有空?因此,对于我们这些工薪阶层来说,时常“被请”,那绝对是个“只出钱不出嘴”的苦差事。不是有这样一对夫妻奇葩,为了省钱而断绝了一切社交活动吗!据说,那是一对在上海的夫妻,有两套房子,也不工作,就靠积蓄过活。当然,他们是属于极端的个例,但从这个个例之中也就不难看出,现在很多人为了利益已经极端扭曲了中华民族几千年来的传统礼仪风俗。这也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吧。
  我是个相当怕烦的人,就算是孩子满月、新房乔迁这样的大事也都没宴请亲朋。这一次,过来的同事其实也是比较照顾我的那个领导召集而至的。当然,能够过来的,除了领导之外,皆是跟我关系相对来说比较好的了。他们过来,完全是因为看中了相互之间的深厚情谊。这样的礼尚往来挺好。我一向比较讨厌那种带有别样目的的宴请。一点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就大张旗鼓的人,其实是很让人不喜的。
  除了姐姐、姐夫、老婆和我的同事之外,过来的就只是亲朋好友了。这样的局面,想想还是挺让人寒心的。父亲一生之中带出去的人可谓不计其数。父亲临终前时常感慨的那句话——“我只有想着怎么去帮人”,就是对父亲一生的真实写照。父亲的一生确实帮了不少人的忙。那些只是被父亲单纯带到建筑行业的,我就不去说了。有好多人都是父亲传授了全部或者部分技艺的,也就是跟父亲关系较为密切的徒弟或者半徒弟。但自父亲过世一直到出殡,父亲的这些众多徒弟和半徒弟之中,除了沾亲带故的外,就没出现过哪怕一个半个。
  从事建筑行业的,可能居无定所,今年在这里,明年就可能换到那里。也许,当时有很多人在离家很远的城市打工;也许,他只是个普通工人,即便是收到师父病故的消息,也很难即刻赶回来;也许,出于生计,他得考虑到来回一次的巨额成本;也许,远在他乡的那人得考虑自己赶回去,从时间上来说是否能来得及;也许,他得考虑许多许多……
  其实,我从不否认,父亲的众多徒弟、半徒弟之中也许会有一部分人,未能及时获取父亲病逝的消息。但,我可以肯定,这绝不是全部。因为,毕竟出席父亲葬礼的亲朋好友之中,最起码有三位是父亲的徒弟和半徒弟。一位是父亲的娘舅家的表弟,一位是父亲姑姑家表兄的儿子,这两位都是父亲手把手的教出来的嫡传弟子。而且,他们两位都是老板级的成功人士。在手机、互联网已经几乎普及的现在,想来,父亲的老板徒弟中,跟他们联系的就不在少数。还有一个就是堂哥,堂哥算是跟父亲学了部分手艺的半徒弟。堂哥一直忙于父亲的后事,可能不太有空主动与人联系。但我想,即便是这样,父亲的老板徒弟之中也定然会有部分人能从堂哥那里获得父亲病逝的消息。
  得知父亲病逝消息的徒弟或半徒弟,也未必就一定是老板。倘若,只是个普通打工者,那么他可能会有很多牵制。老板是不是同意?经费是不是充足?时间是不是来得及?……种种原因加在一起,最终导致他们未能及时赶来参加父亲的葬礼,这也是能够让人理解的。
  但是,你别忘了,父亲的徒弟、半徒弟之中可是有不少富甲一方的大老板的。他们的人脉都相当之广,因此不知道父亲过世消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这些老板徒弟、半徒弟为什么就一个也没出现呢?老板不同意?别扯了,他们自己就是老板。经费不足?说笑吧,上亿的也许拿不出,但一下子掏出个几百万,那绝不是问题。时间来不及?别搞不清状况。人家私家车就不知道有几部。实在不行,包驾飞机都不成问题……疑惑了吧?到底是为啥呢?这就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啊!这些个老板,他们眼中根本就没有情。他们所看到的就只有利。“师徒之情”?狗屁!能值几个钱?
  因为父亲晚年失意了,潦倒了,所以在他们眼中,那个曾经的师父就已经不算什么了。他们恨不得能跟这样一个穷困潦倒的师父撇清所有的关系,又怎么可能主动前来参加葬礼呢?如果,父亲是个比他们生意做得更大的房地产开发商,如果父亲积攒多年的家业已经传给了我,那么这些个眼中没有师父的家伙们肯定会蜂拥而至,会竭尽所能地拉好与我这个家族产业继承人之间的关系。
  当然,事无绝对,没有亲戚关系的众徒弟、半徒弟中,还是有一位托人带来了祭奠之物。那个人现在是叔叔的老板,他让叔叔带回来一条据说一千多元的被子。那条看在叔叔面子上而来的、挂在冰棺之前的、在微风下不断飘荡的被子,似乎在对着父亲笑。它是在嘲笑父亲做人的失败呢!


第219章  木棺到来
  自我单位的同事来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一群人呼拥而来的情况了。但一个个儿来,也有一个个儿来的麻烦。因为,只要有人来,那么你就得下礼,点纸钱。分散着,一会儿来一个,一会儿来一个,也就意味着我得不断地忙碌。偶尔碰到个别特别感性的(扶而哭),就势必会引发母亲那火山爆发般的呼天抢地式的嚎啕大哭。每逢如此凄惨之境,我心中就会出现一种透不过气来的压抑感。只那一次泪流满面之后,我就再也未曾流过泪。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人,我知道自己必须得坚强。但也许是因为极力控制着自己情绪的缘故,所以我感觉自己心中的悲怆正与日俱增。
  不管有没有人前来祭奠,我都必须坚守在父亲身旁。傍晚时分,临近饭点,前来祭奠的人明显少了起来。其实忙也有忙的好处,那就是没时间胡思乱想,没时间悲伤。现在,老半天也没有人来,精神略一放松下来的我,就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回想到以往父亲的种种,皆如同昨日之事。直至现在,我都有些不敢相信一向身体健朗的父亲居然已经离我们而去了。突然间,精神就恍惚了起来。难道,这只不过是一场梦?是一场最最让人难以接受的可怕恶梦?如果是梦的话,那么但愿我能快点醒来。
  “突突突”的巨大拖拉机声响,将我从迷糊中惊醒。难道,我真的只是做了一个可怕的恶梦?我下意识地摇了摇有些昏沉的脑袋,想弄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身处梦中?抬起头来,我看到的是冰冷的冰棺。迷糊中,我似乎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所以就狠狠地揉了揉眼睛。但冰棺依旧在,冰棺之中,父亲正安详地躺着。我感觉自己的心如同冰棺一般瞬间变得冰冷。一股难以名状的寒冷瞬间席卷全身。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外面的“突突”声和嘈杂声越来越响。我转过身来,看到了正在倒着过来的楼板车以及车上那庞大无比的木棺。于是,我心中的寒意更甚。我终于想起来了,为父亲定做的十二段就在今天能够完工。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好恨,恨上天的残忍!残忍地剥夺了一个心地善良、品行刚正的男人的生命;残忍地剥夺了一个儿子孝敬操劳了一辈子的父亲的机会。“好人不长久,祸害遗千年”,为什么,上天会如此不公?父亲,绝对是这个世界上难得的好人。你怎么能够忍心早早地剥夺了他的生命?
  在神智清醒之后,我就知道,不管自己心中再怎么不愿、再怎么不甘、再怎么恨,但即成的事实都是无法改变的。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人,有些事情,我不得不面对。在拖拉机和众人的嘈杂声中,我从父亲身旁走了出去。因为,运送的拖拉机是专门装卸楼板用的,所以巨大木棺的下卸根本就用不着人力。但是,如此体积的木棺,放到何处才最合适,才不会影响到正常的殡仪仪式?这些就不是棺材铺老板所要考虑的事情了。
  在我的指挥之下,楼板车将木棺吊起,并放置于还算是宽敞的晒场一角落处。之所以必须选宽敞之所,那是因为现在的木棺才刚刚打造好,等两日,待木材之内的水分稍许蒸发蒸发,就得为其上漆。这上漆的过程,还是需要一个相当宽敞的空间的。否则,就难以施展得开来。之所以选的是一角落,那是为了不影响日常事务。这每天前来祭奠的人,晚上过来守夜的人,自发前来帮忙打杂的等等,他们都得要有地方坐,有地方吃饭吧?
  待木棺停置(方言,即放置之意)妥当,随同而来的棺材铺老板先是打发走拖拉机司机,然后就直奔我而来(做生意的人,都是相当精明的,一看到我披麻戴孝的模样,就已经知道我就是主事之人了)。
  棺材铺老板唤了声“老板”,就算是跟我打过招呼了。
  虽然我生性不喜生意人,但人家笑脸相向,我自不能失了礼数。我一边颔首示意,一边递出一根香烟。
  棺材铺老板接过香烟点上,然后就面对着我大倒苦水。他说,这次因为是熟人介绍,所以价格本就放得很低,再加上木匠一直全场监控,他们的打造就全都是真材实料(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势必会想办法偷工减料)。更加郁闷的是,在如此之低的价格中竟然还包括了运输费和油漆费。因为价格偏低,这笔买卖本就赚头很小,再被木匠这么一搞,他做着就是亏本了。
  所谓无商不奸,我对这棺材铺老板的话并未全信。不过,从他的话语中,我能够听出,父亲木匠同学这次绝对是真心帮忙的。因此,心中不禁涌动起强烈的感激之情。
  棺材铺老板见自己说了一大堆,我依然面沉如水,一点也不为所动,因此就不得不开门见山地要求我给适当涨点价,以弥补其损失。
  闻言,我不禁眉头大皱。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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