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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时光与你同欢-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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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里简直可以说是“大杂烩”,各种金石字画、瓷瓶、竹木牙雕、笔墨纸砚、印章……林林总总,说得上名字的,说不上名字的,温千树看过一遍,朝霍寒摇摇头。
  物品虽多,可没有一样是真品,全都是摆出来糊弄外行的。
  掌柜出来的时候,温千树刚好放下一只金镶玉手镯,她看过去,只见眼前站着一个高瘦的男人,颧骨很高,两颊凹陷下去,显得两只眼睛看起来有些阴森,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一口被烟熏得变色的大黄牙暴露无遗,“这位小姐真有眼光,你手上的这副东西可是我们店里性价比最高的了。”
  “你看,这黄金纯度高,玉呢也是好玉,水头足,颜色漂亮,跟你特别衬。”
  他的话是对温千树说的,可说话时眼神却不停地在霍寒身上飘,干这行的,哪个不是人精?自然一下子就抓住了主要矛盾,“老板,你看成不?美玉送美人,可遇不可求啊。”
  霍寒笑着站起来,“这美人倒是真的美,只是这玉……可不见得是真玉啊。”
  掌柜的脸色一下变得有些难看,“你这是什么意思?”
  温千树打圆场,“掌柜,我们老板不远千里跑到这里来,一来是听了您这‘虹云斋’的美名,二来确实是怀着诚心想带点好东西回去,钱呢不是什么大问题,我老板有的是,你要是有什么对的‘硬货’和‘软货’,尽管亮出来便是了。”
  这话一出,掌柜的脸瞬间阴转晴,“原来都是内行啊,失敬失敬。”他冲伙计喊,“快去冲壶好茶来!”
  温千树和霍寒交换了个眼神,连盛千粥都隐隐有些激动。
  要是一般的古玩经营商,还真的听不懂刚刚那话里的名堂,在行话里,没有“真货”和“假货”之分,只有“对的”和“错的”,视性质又分为“硬货”和“软货”,不过掌柜的反应也验证了一个事实,他肯定私底下和文物贩子打过交道。
  这也算是误打误撞撞对门路了。
  街上开始有人走动了,也陆续有别的店铺开门,伙计端着茶壶茶杯出来,给每人都倒了一杯茶。
  温千树从外面收回目光,浅浅地抿了一口茶,还真是舍得,上好的毛尖,香气高雅,回味甜甘,不过也不稀奇,像他们这种“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暴利行业,这不过是小意思罢了。
  盛千粥正口渴,仰头就喝掉了一杯茶,旁边的伙计看得一脸心痛,可还是上前又给他续了满满一杯。
  又被一口干完,一滴不剩。
  伙计扭过头去,掌柜的满口黄牙都笑开来,“不知道老板怎么称呼。”
  “鄙姓霍。”
  “原来是霍老板。”
  温千树娇笑着搂上霍寒手臂,“我们这位霍老板啊,生意做得大,遍布五湖四海,前些年不知怎么迷上了古董,又因为不懂行,买了一大堆赝品,气得家里老爷子暴跳如雷,这不花钱买了大教训,现在眼睛学尖了,普通玩意儿还真入不了眼。”
  掌柜连连点头,“那是那是。那些玩意儿摆着不过是糊弄一下别人罢了,哪里敢真拿到霍老板面前来献丑?”
  他一边说话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温千树,见她耳朵上翠得快要滴水的耳坠,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动,还有脖子上那块佛像,一看就知是顶好的货色,再就是这一身清雅气质,普通人家可养不出这样的。
  温千树又问,“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安排看货呢?”
  掌柜说,“这个小问题,等安排好了我再通知您。”
  杨小阳疑惑,“你又不知道我们住哪里,怎么通知?”
  掌柜摸着山羊胡子笑了,“小兄弟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在这白礼镇,还真没有我虹云斋通知不到的地方。”
  霍寒站起来,“那就不打扰了。”
  掌柜乐呵呵地送三人出门,又朝里面使了个眼色,伙计会意地点了点头。
  街上的人同天上层层叠叠的云一样多。
  温千树身体有些不舒服,脚步就慢了下来,霍寒扶住她,“怎么了?”
  “没事。”她的语气很淡,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交给了他。
  霍寒小心地护着她在人群里走,“真没事?”
  盛千粥追上来,压低声音,“寒哥,有人在后面跟着我们。”
  “让他跟着。”
  无非就是想打探一下他们的底细。
  眼下昨晚住的宾馆是不能回去的了。
  “前面有家酒店,我们先进去。”那个人不确认清楚肯定会一直跟着。
  看着酒店门口那对威风凛凛的石狮子,盛千粥暗暗捏紧了裤兜,开始心疼钱袋。
  看来这里真的是遍地黄金,一个小镇,居然也会有这样知名的高级酒店入驻。
  果然,他们刚一进去,那人就掉头走开,回去复命了。
  盛千粥看两人走向前台,“真要在这里住啊?”
  温千树露出苍白的笑容,“你见过有老板住那些不入流小宾馆的吗?”
  昨天晚上是没得选择,加上此时已经被人知道了行踪……
  戏要做足全套。
  霍寒自然也懂这个道理,所以他没有阻止。
  盛千粥不停地抓头发,“可是……”
  他身上的钱,恐怕连住一夜的零头都付不起。
  “没事,”温千树说,“我来出,你如果过意不去的话,将来跟你领导提一下,给我颁一个‘好市民奖’,或者可以帮我申请终生免费去公园的福利。”
  她说到最后简直是开起玩笑来了。
  盛千粥却听得很认真,甚至暗暗记在了心里,真是个可爱的小伙子。
  温千树订了三个套间和一个总统套,递了一张黑卡给霍寒,自己靠在柱子上休息,“密码是你的农历生日。”
  霍寒:“……”
  盛千粥在旁边偷笑,怎么有一种寒哥被人包养的感觉?还好他是知情人士,不至于对这个密码感到大惊小怪。
  倒是一路都对酒店内部金碧辉煌的装修啧啧惊奇,有生以来还真没来过这样的地方,步子都是虚的,连路都不能好好走了。
  霍寒已经事先发过信息给唐海,半个小时后,唐海和杨小阳把行李带过来,大家在总统套间碰面了。
  唐海和杨小阳走了几家古玩店,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店里摆放的都是赝品,因为是生面孔,掌柜个个讳莫如深,探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温千树捧着个杯子在唐海旁边坐下,“我们这边还好一些,不过掌柜好像还是有些怀疑我们,没多透口风,相信接下来也不会立刻安排去看货。”
  准确地来说,他们还在被考察期。
  唐海说,“如果要是有熟人带路,一切都方便很多。”
  杨小阳提议道,“程文程武兄弟怎么样?我记得他们交待过,曾经在白礼镇生活了一段时间……”
  霍寒摇头,“有一定风险。”
  毕竟不确定程文程武被警方扣押的消息有没有泄露出去。
  杨小阳又问,“那为什么不去找当地警方帮忙?”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沉默了。
  温千树喝完热水,感觉小腹的疼痛减缓了不少,她放下杯子,“你觉得白礼镇的古玩市场长盛不衰的原因是什么?”
  杨小阳震惊极了,“你的意思是……”
  “不只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温千树轻敲着桌面,“在这个地方还有各路黑道势力,加上你刚刚猜测的那个原因,它们就像两股强大的力量,既交织又排斥,共同维护着古玩市场的平衡。”
  “我说得对吗?唐海。”
  唐海忽然被她点名,难得怔了一下,笑着点头,“是这样,分析得很好。”
  温千树笑容清甜,“谢谢。”
  她似乎又想起什么,“我总觉得你有些眼熟,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唐海用余光看了看霍寒,“我们本科是同一个学校。”
  温千树“噢”一声,“原来是师兄。”
  可惜的是,她大一那会,他已经毕业了,他们唯一见过的一次是在她伯父的葬礼上。
  很显然,她已经不记得了。
  有了共同话题,两人很快聊起天来。
  盛千粥不停地看对面一直沉默着的霍寒,虽然脸上并没有显露出什么情绪,似乎在沉思些什么,但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见气氛有些不对,飞快地拉着杨小阳跑了。
  屋里只剩下三人。
  唐海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几分钟后也离开了。
  温千树整个人窝进沙发里,“累了一天,你还不去洗澡休息?这里房间多,待会我随便挑个就行。”
  “你应该不介意吧?”
  能介意什么?她一开始不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吗?
  大约二十分钟后,霍寒顶着一头湿发从浴室出来,换洗衣服忘了带,他只在腰间简单围了一条白色浴巾,他踩着地毯走了几步,脚步猛地停了下来。
  不远处,深蓝色的床簇着一片白皙,女孩子的后背全部都露了出来,衬着身下的床单,白得像奶油一样。
  她好像睡着了,偌大的室内浮动着清浅的呼吸声。
  他的视线落在她蝴蝶骨下方的某处——
  那里盛开着两朵玫瑰。
  一红一黑,以Y形的枝干,并蒂相连。
  仿佛——
  红的向生,黑的向死,却各自开得绚烂。


第二十五章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倾盆大雨,路上没人走动,一排路灯被浇得越发明亮; 仿佛一条通往天上的河。
  室内没有开空调; 有的只是从窗外灌进来的凉风; 将床上昏昏欲睡的人身上沐浴过后的清香吹到霍寒脸上,他皱眉去把窗帘全拉上了; 遮得严严实实。
  “你洗好了?”温千树仍闭着双眼,保持原先趴在床上的姿势。
  床边有重量上来,微微陷下去一块,她安静的侧脸被男人高大的身影全然笼罩住。
  “雷打得很响; 我自己睡有点怕。”
  那会空气闷热,她此时的情况又不好吹冷气; 可身子刚挨上床,慢慢地起了一层薄汗,只好乱七八糟……这一次,温千树倒是真的没有起半分那种心思。
  何况真的勾起了不该的什么东西……她也……灭不了。
  “好看吗?”她又轻声问。
  “怎么弄到的?”霍寒声音低哑; 透着一丝心疼。
  那朵黑玫瑰上有一团褶皱; 撑得几片花瓣仿佛有了立体的形状; 妖娆之下,密布伤疤。
  “不小心被碎玻璃扎到的。”
  那场海啸中,姑父将唯一的希望给了她,姑姑伤心欲绝,哭得死去活来; 没有人注意到她后背被划伤了一大块,鲜血淋漓,连她自己都没有一点疼的感觉。
  整个人都麻木了。
  后来她背上就有了两朵玫瑰。
  红玫瑰向生,黑玫瑰向罪,它们将伴随她度过漫漫余生。
  “哪朵比较漂亮?”她轻轻地问。
  男人略显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皮肤,温千树有点痒,笑着躲了一下,“我也喜欢这朵。”
  黑玫瑰。
  没有人可以代替我勇敢。
  不去纪念,也永远不会忘记。
  温柔而怜惜的吻落在上面,蜻蜓点水般,很轻,却带着一种莫名让人安心的力量。
  “要睡了吗?”温千树往里面让了让,空出一个位置来。时间也不早了,外面的雨还下个没完,估计天亮也不会停。
  霍寒擦干头发,关了灯,在她旁边躺下来,此时除了雨声,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她今晚格外的脆弱。
  一双柔软的手搭上来,接着她偎过来,枕在他胳膊上,馨香的长发铺在他胸口,“霍寒,七年前,你为什么不来?”
  那时的雨比此时窗外的不知大多少倍,天边的黑云层层压顶,令人窒息,一如她心中的绝望。
  霍寒脑中闪过一丝念头,快得他几乎抓不住,“什么意思?”
  她肌肤如同冰玉,寸寸都沁着一股凉意,“我离开的那天早上,给你发了条信息,约下午见面,可是你根本没有出现,我就知道你已经给出了答案。”
  霍寒腾地一下坐起来,连着将温千树也跟拔萝卜一样带了起来,他顺手“啪”一声开了灯,深深地看进她的眼睛里,声音一沉,“什么信息?”
  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温千树诧异极了,“你没有收到?”
  怎么可能?!
  这当中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温千树猛地想起当时他那个冒雨前来的妹妹,一下将前因后果串了起来,只有看到信息的人才能准时来到约定地点,他没有看到,所以没有来,他妹妹看到了,所以是她来了。
  她是代表自己哥哥来的。
  那个时候,温千树情绪低落,根本就没细想那么多,她以为他是不想彼此都难堪,因而才没有出现,加上后来又发生了不少的事……
  归根究底,怪不得其他任何人,是他们都对这段感情,对对方没有安全感。
  霍寒十七岁时父亲癌症去世,不久后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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