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霸王妃-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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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好看。”
不管是笑还是话中,没有一分一毫狎玩的意思。
“认真听我说,洗澡要一个人洗,你不能看我,我不能看你。等我出门,你把衣服全脱光,中间要加三次热水,一直洗到水不再热,你出来穿上这些新衣服,在房里乖乖等我喊你。”纪沉鱼说一句,杜莽客答应一句,纪沉鱼又放心不少,丢下他出门。
出来给小二招手,又塞给他五文钱:“我这个家人有怪癖,洗澡中间,每间隔两刻钟,要加一大锅热水,送第三次热水的时候,把晚饭给他送去。”
小二手心攥紧铜钱,腰就差弯到地上去:“好好。”一个客人给他几文钱,要是个个客人都如此,是他的一大笔横财。
纪沉鱼回房去紧闭门,飞快解下衣服,跳到热水里洗得更快。疲累的身子在热水里得到舒展,让人昏昏想睡。
她不敢洗得太久,怕自己睡着。下去胡乱擦洗几下,出来擦干换上新的布衣,把许王殿下灿若云华的披风还披在身上,遮住旧衣时,困意袭来,一气打了好几个长而又深的哈欠。
心想不妙的纪沉鱼把窗户打开,让窗外冷风把自己吹醒,胡乱打起包袱,出来见小二拎着一木桶热水往后去,问了问,说是给杜莽客加的第二次热水。
纪沉鱼夸奖他一句,避开他到马棚里牵出千里马,对店主说自己出去一下,带着马出来。
北风沉沉,卷得天空灰而又低。纪沉鱼还不敢掉以轻心,现在是天黑前,她摆脱杜莽客的方法,就是在城门关的最后一刻出城去,然后城门一关,把杜莽客关在城里,这一夜,她可以找个地方睡一觉,再躲几天看看风向,好好离开。
小巷子里窄,不好上马。纪沉鱼幸好也没有上马,这才在巷口先伸头出去,这无意识、很心虚的一个动作,让她大惊失色,再下一刻,几乎面如土色!
她见到一个人,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
韦明德!
他手里牵着一匹马,正在地上细心找着什么。纪沉鱼马上明白,他在找自己的蹄印。这个少年识马认马的功夫,在许王眼里是第一人,纪沉鱼眼里,更是天下无敌。头一回,见到他这样马术精通的人!
韦明德不仅在地上找,还对着两边铺子问。在他丢下马,走到铺子里的时候,纪沉鱼大胆勇敢地带马出巷口,不过三步,到了斜对过的巷子里。那里,可以看到另一头有通路。
她一过去,并不着急走。这里离韦明德还有十几家铺子,他一处一处问过来,还有时间。怀里有旧衣,用小剑划开四个布头,弯腰给千里马一一包在蹄上,心里怦怦跳着,知道韦明德越来越近,还不敢就骑,一步一步牵着,用巷子外面堆的旧物做遮拦,从另一头溜开。
纪沉鱼虽然是千里马,她的骑术不敢太快,发挥千里马的骑术到极致。韦明德是良马一匹,他骑术惊人,一天一夜没有睡,及时追上纪沉鱼。
他一进城门,先直穿长街,到了对面的城门口,见地上并无蹄印。从对面的城门口,一处一处寻过来。
少年本着担心、忧虑,尽心地不放过每一处。他没有想到的是,纪沉鱼没有从对面城门走,她沿着刚才进来的城门出城,往回赶了赶。
城门几乎就要关上,守城的人还笑:“晚一步,你就出不了城。”纪沉鱼对他们点头,打马急奔而走。
这个时候,杜莽客加上第三遍热水,韦明德正在查看蹄印,自言自语:“咦,怪了,刚才就在这里?”
再就没有了脚印。
被布包上了。
他猛地想到什么,远望城门,见最后一声鼓声响起,城门已关。上马急急两边城门又看了一回,守城门的兵回去,脚印杂乱,他也勉强分辨出来,并没有出城,这才松了一口气。今夜不睡,肯定能找出来。
纪侧妃一个女流,在两边城门关闭的城里,插翅难飞。
他再回原地,忽地听到乱乱的声音。几个人在后面叫喊:“客官,你哪里去?”一个满脸胡子的疯子大哭小叫的跑出来:“老婆,你在哪里?”
韦明德正伏在地上看脚印,手往前伸出去,险些被杜莽客踩在脚下!
纪沉鱼在城外找到一处村庄,这是白天她路上见过的一家。当时,中年妇人笑容满面,一个汉子对着一对孩子笑。
看上去,是其乐融融的一家。
阳光似的笑容,让人打心里就快乐,也让人放心。
敲开门,是中年妇人应门,还是那一脸的笑,听过纪沉鱼的理由:“一时错过宿头,求借一夜安歇。”马上请她进去,并且不愿意收银子:“家里只有一间柴房空着,堆柴草的,乱着呢,也旧,不过还可以进得去你的马,你不嫌弃,就住一夜。”
纪沉鱼求之不得,冬天寒夜,有柴草房,其实暖和。
果然不小,果然很乱,不过马和人是呆得下。中年妇人陪笑:“这里怕失火,出来吃饭吧,油灯不能点,家里还有几个馒头,给你烧点儿热水,也能一饱。”
“有馒头就好,热水倒不必了。”纪沉鱼也体谅他们,不求点灯,只求一饱。包里的点心包得足够,不过硬邦邦的,只怕还不如干馒头。
等热水的时候,纪沉鱼才检查到马蹄下的布全踏破,明天一早就得走,不然韦明德只怕鼻子闻一闻,就能跟过来。
重新再换上布,包得厚厚的几乎行路无声。妇人请她过去吃热水馒头,又给马备下草料。吃的时候,纪沉鱼和妇人打听南亭渡口:“我要去坐船,前几天听说有许王殿下在,只怕船不好做?”
“殿下昨天就走了,我们当家的原是码头上干活的人,冬天地里没活,去码头上帮闲工。殿下住在驿站里,说闲人不许靠近,我们当家的就回来,今天一早有人喊他,说殿下走了,这不,他下午才走。”可巧,妇人知道得很清楚。
纪沉鱼大喜,殿下走了?嗯,他是不敢耽误的人,他的那个公主,现在还要顶在头上。那韦明德,是了,殿下丢了女人,不好意思说,只派他暗暗追来,只怕还有别人,不得不防。
妇人话多,还有絮叨:“你一个姑娘家,扮成男人也不能赶夜路,”纪沉鱼心才一紧,注意到自己太累,没有扮男声。
油灯照在她的警惕上,妇人笑了:“姑娘你不要怕,我们这个村里没有歹人,要不是看出来你是个姑娘,我怎么会晚上放你进家。”
这倒也是,纪沉鱼释然。前几天还是朱阁玉盏,今天草屋干馍。既然选中这条路,总要承担一些风险。
她摆出来感激涕零,心中警惕不减。
妇人在油灯下缝补衣服,手中针在头油上抿抿,话还继续:“要过年了,你是探亲吧?最近乱呢,殿下来,又杀了官儿,又选了美人,这北边的绝兹,南边的泷州官儿,全被杀了。又杀强盗,那血,啧啧,都说染红江水。你还敢去坐船?”
“实不相瞒,我是往渡口去会合家人,我兄长我家的家人都在那里。”纪沉鱼虚晃一句,并没有吐露实话。但是她很好奇:“殿下选的哪一家美人,绝兹城里我有姑母在,说出来我兴许认识。”
杀人选美的消息,总是传得特别快。妇人马上回答出来:“孙家的二姑娘,生得好呢,我过年在孙家帮工,今年又要去了,这孙家的女儿成了王妃,是什么妃来者,孙家要发达了。”
纪沉鱼吃下最后一口馒头,睡意袭来,告辞回房去睡。回到柴房里,眼皮已经打架,但不敢大意就此睡去,把柴门紧紧扣上,牵着千里马卧下,让他屁股堵住门,自己怀抱小剑,想着睡得警惕些,还是一闭眼就沉沉入睡。
梦中,见到自己大好田园,见到许王另有美人……心中有事,外面有动静时,就醒过来,这一觉不说香甜,也恢复不少精力。
马上颠得酸痛的身子,还有酸痛,不过比昨天轻快不少。就是腿上,反而更痛起来,不惯骑马的人,大多如此。
一瘸一拐的牵着马出来,见天黑沉沉的,正是黎明前最黑的那一刻。妇人是做了一夜的活,听到鸡叫回房去睡一个更次,纪沉鱼正好出来。
别了妇人,纪沉鱼决定回南亭渡口去,要是真的许王不在,坐船而行,反而更舒服。
当然,得先把怀里的东西卖一件,才有船资。
村子里寂静无声,冬天早上,没有集市的话,没有人起这么早。空气虽然冷,纪沉鱼却很舒畅。
走到村口,她愣住了!
石头上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透着寂寥和落漠,是杜莽客!他明明看到纪沉鱼过来,月光下,别扭的转过头,身子是不依的那种摇摇晃晃,嘴噘得很高。
分明是在说,你抛下我!
纪沉鱼惊异他追得快,也更感觉他没有恶意,牵着马过去柔声道:“你几时找到的我?”杜莽客身子一转,把个背对着她,还在生气。
“莽客,我不是你老婆,我得走了,对不住你。”纪沉鱼温柔地再道,顺着杜莽客的身子踏上一步,见到杜莽客的面上,有一滴晶莹的……。泪!
他抽抽泣泣:“你不要我了,”就一直嘟囔着。纪沉鱼有些心疼,她想到自身,此后也算是孤单一人,再无别人可以依靠。
看远处天边,白光隐现,人生如果想要,处处可见曙光。野径中,无人处冰雪自凝,一般儿是无人可依。
杜莽客的人虽然不小,但是却是一个没有人照顾的可怜人。
纪沉鱼想想自己,打算去一处田园秀美,皇帝律法鞭长不及的地方安身下来,家人会有,仆役会有,还在乎多这一个人?
也不在乎多帮助一个人。第二遍鸡叫声中,纪沉鱼含笑问这个大孩子:“你的家在哪里?”杜莽客先开始还是一脸不想答应,在纪沉鱼亲切的眼波中,才不情愿地回答:“就是你的家,在那边!”
手一指,也不知道是什么方向。
“那我送你回家好不好?”纪沉鱼决定路见不平,干一次好事。如果他真的没有家,就收留他。
杜莽客功夫高强,又误会自己是他老婆,很听自己的话,带在身边,也算是一个好帮手。如果韦明德再追来,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
杜莽客两眼朝天:“你又骗我,”眼角却滑稽的偷看着。纪沉鱼笑盈盈,努力地道:“我不骗你,好不好,不然咱们……”
一根粗大的手指伸出来半弯着,纪沉鱼更要失笑,拉勾?这种事,她多少年没做过。当下和他拉了勾,纪沉鱼一点儿一点儿地和他说着:“我先送你回家,要是你家里真的没有人,你以后就跟着我,不过你要听我的话,不听我的话,”脸色往下一沉,
杜莽客先时拍手欢呼:“好哦,跟着你,”见到她脸色往下一沉,吓得舌头一伸,缩着脖子胆怯无比,细声细气地小声道:“好,我最听你的话。”
“那咱们走吧。”纪沉鱼笑着上马,这一次杜莽客一步不肯离开她,纪沉鱼让他不要紧跟在马后面跑,手一指官道两边树林:“你跟着我,又不要让人看到,”加重语气再说一遍:“你要听话!”
杜莽客吸了一口凉气,做出怕怕的样子:“我听你的。”身子一个倒翻出去,人在空中衣衫散开,如繁花扑洒空中,却又不散开来,人抱住一个树枝上下摇晃,等着纪沉鱼。
这一路行来,果然没有被人看到。中午回到一处集镇上,这里有当铺。无人处,纪沉鱼停下马,怀中取出小剑和首饰,背着风在树后,用小剑轻刮首饰上的字。
树上倒吊下一个大脑袋来,纪沉鱼笑:“你小心摔下来,”手中小剑用了三分力去刮“许王府”的字样,就见剑才挨上首饰,首饰断为两半。
树叶轻响,杜莽客跳下来,蹲在纪沉鱼身前,很是担心:“这是好剑,”他眼神此时很清明:“不要割到手!”
“莽客,你知道得不少,还知道些什么,慢慢地说给我听。”纪沉鱼叹一口气,这人时而说出条理清楚的大人话,时而又是个孩子般天真。
杜莽客面上惊骇,从纪沉鱼认识他,难得的这样惊恐万状,他往四面看看,小声地道:“不能乱想,会头疼!”
“好,那你不头疼的时候再对我说,”纪沉鱼猜不透,只能作罢。再来研究这小剑,把断为两半的首饰放一截上去,迎空一抛,小剑迎上,轻响一声,又断为两剑。
小剑光芒,有如深海中老蚌含珠,隐然一线,珠光如霞光万丈,明耀千里。
杜莽客喜欢的原地翻了几个跟斗:“好剑,好剑!”停下来,认真的思索一下,清晰地说了两个字:“恭喜。”
纪沉鱼对着首饰叹气,这可怎么卖?忽然笑了,暗骂自己真笨。把首饰全取出来,是宝石的,唰唰几下,宝石分出来;是珠花的,唰唰几下,珍珠也分开。
此时想到的更多,把有字的首饰给杜莽客,笑眯眯告诉他:“把这字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