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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法医的死亡笔记-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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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场并没有发现包装尸体的物品,那么死者是怎么被弄到洞里去的?”
  “可以看到,死者的衣物已经腐烂,不排除包装物也是由于这样的原因,最后消失在了流水和淤泥中。”
  “看来,是时间和环境夺走了我们很多有价值的证据!”潘云有些无奈。
  “凶手把尸体丢弃到这样偏僻的地方,至少给了我们留下这样的信息,他对这里的情况很熟悉,并且有交通工具。”我说道。
  “的确如此,但死者的身份不明,这样的分析意义不大!”潘云说,“总得有一个着手的方向才行。”
  “方向在于死者的身份。”我说,“行凶后抛尸,说明凶手与死者有着凡同一般的关联,这种关联能让人轻易与他联系起来,为阻断这种关联,唯有处理好尸体,不让人发现。”
  潘云点点头,表示同意我的看法:“正因为如此,当前侦查工作的重中之重,是需要查清死者的身份!”
  我知道,他准备布置工作了。
  “下一步,围绕死者身份需要做三件事。”他向董建国安排道,“第一,调查裤腰上的商标,还有现场的打火机、男式皮鞋,找到这些品牌的销售渠道,划定死者生前活动的大致范围;第二,收集半年来的人员失踪情况,看有没有与死者相似的失踪者;第三,将现场物品的照片整理一下,制作协查通报,发到辖区群众手里和附近公安部门,以物找人。”
  “收集失踪人员情况,是不是应该把时间推前一些?”董建国问。
  潘云看了看我,然后说:“不用,就半年吧!”
  领到任务后,董建国带着人走了。
  我找来了一个大袋子,和李智林一块一块地把骨胳装到里面。
  “喂,邓法医,这些够熬一大锅汤了!”有人笑着对我说。
  我没有理他。
  “这些家伙,死的不是你是吧?”李智林笑骂了一句。
  装完骨胳,我们放到车上,送到单位的法医物证室进行保存,为下一步检验DNA做准备!
  “师父,我现在仍然想不明白,为什么抛尸者要把死者的头颅与躯干分离。”李智林这样问我,“那可是件极冒险的事!一般说来,把东西分开藏匿,比藏在同一个地方被发现的机率要大得多!”
  “那是你的思维。切记不要用自己的思维来分析别人是怎么想的,否则,把自己弄疯了都不会明白!”
  “师父是不是太排斥逻辑推理了?”李智林笑着说。
  “你说错了,我并不排斥推理,只是排斥空穴来风的推理!”
  “如果什么情节都需要真凭实据,那本案岂不是无法着手?”
  “谁说没有真凭实据?尸体本身就是真凭实据!”
  此后的几天,工作都是围绕着死者的身份展开。董建国带着几组人,以现场为中心向四周辐射调查,寻找知情人。
  侦查进行了三天,没有任何进展,没有人说得出矿洞里的那个女人是谁!失踪人员亲属的血液被陆续送到了法医室进行检验,与死者的DNA做比对,大家都希望能有一个与死者对上。
  到了第四天,潘云接到局领导的电话,要求当面汇报案件的进展情况。走后不久,他便通知我去办公室,等他回来把案件的情况做个汇总,还有事要跟我说。
  去的时候,董建国、司马雨和几个侦查员正在那里谈笑。
  “真TMD!”董建国莫名其妙地说出三个字母,“今天可能是我最灰头土脸的一次了!连找三个知情人,都被人放了鸽子。——本来电话联系好了的,去的时候又说不在,白跑了几趟!”
  “你还算好的了!”司马雨说,“另一组人调查时说话时不注意,被别人臭骂了一顿!”
  “怎么回事,你可得说说!”董建国幸灾乐祸地笑了。
  “他们调查到别人家里有人失踪,张口就问会不会是矿洞时的那人,还让人家去辨认!”
  “这有什么问题,我们也是这样说的!”
  “他们还当场提取了失踪人员亲属的血液,准备做DNA鉴定。”
  “我们也提取了!”
  “那你该不会也只提取母亲的血液,拒绝提取父亲的吧?”
  “父母亲的都提取了,重点是提取母亲的!”
  “聪明!你不会说为什么非提取母亲的血液不可吧?”
  “当然没说!”董建国诧异地问:“他们这样说了?”
  司马雨没有回答,只是笑。
  “我里个娘,他们可真够神奇的!”董建国感叹道。
  在场的人都大笑起来。
  我们都知道为什么非得提取母亲的血液,那是因为有些死者,不一定跟其他亲属有血源关系!说出来显得有些邪恶,但事实的确如此,在我们之前的案件中,出现DNA检验结果出来后,死者跟父亲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情况!记得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死者母亲甚至扬言要告公安局侵犯了隐私权。从那以后,凡是做DNA检验,我们一定要提取母亲的血样。这样做,不是我们非得知道谁是谁的谁,只是从工作的角度来说,这样可以少走弯路罢了!但如果把原因说出来,不是摆明怀疑别人的清白嘛!


第七十章 欠下的,总得自己去还(一)
  正谈笑着,潘云从局领导那里汇报回来了。
  “协查通报张贴出去了吗?”潘云问董建国。
  “贴出去了。大街小巷都贴着,邻近的兄弟单位也给邮寄了!”董建国说。
  “现场物品的来源情况查得怎样?”
  “裤子很普通,那种品牌销售很广,无法着手!皮带和鞋子也是一样!”
  “失踪人员信息呢?”
  “半年来,共接到失踪报告九起,但没有符合死者特点的人!”
  “不管是否符合特征,都进行一下DNA检验!”潘云不敢有任何疏漏,“这样让人踏实点!”
  “我总觉得调查的范围过窄,而且肯配合的人不多,干起来事倍功半!到现在一点线索也没有!”董建国说,“不如登报或在电视台播放寻尸启事,可能效果要好很多!”
  “我也考虑到了,刚才在局领导那里,跟他们请示了一下。领导同意了!”潘云说,“可我们的工作绝不能停下来,一切按原安排进行!”
  “送来的血液都做了DNA检验,没有比对上的!”我向潘云报告道。
  “师兄,这件案子你先放一放,手头上有什么要做的移交给李智林。”潘云对我说,“刚接到领导的通知,你被抽调到城郊分局,跟进三年前的一件命案!”
  “我们这件也是命案呀!”我有些不甘心就此停下自己的工作。
  说实话,我不愿再欠下“人命”,那样不知会让我歉疚到什么时候!
  “领导也知道我们的情况,但是没办法,城郊分局的那件案子有了线索,急需你过去帮忙!”潘云解释道,“再说,我们的案子还需要先确定死者身份,下一步工作才能继续。如果需要,到时会调你回来!”
  “那边是件什么案子?非要我过去不可?”我问。
  “他们的案子,你曾经参与过前期调查工作。”潘云说道,“母子俩被杀。母亲叫陈秀,小男孩叫张颖!”
  我一下就想起欠下的那两条人命,于是小男孩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叔叔,妈妈在哪里?……”
  “什么时候报到?”我心情一下子急切起来。
  欠下的债,一定得自己去还!
  “随时可以去,他们正等着你呢!”
  我把白骨案要做的一些事情,向李智林嘱咐了一番,然后就动身去了城郊分局。
  分局换了很多新面孔,认识的人不多,大家忙来忙去,没人答理我。好在那个张法医还在,他此时正坐在办公室里,和几个技术员交谈着什么。
  “什么情况?”打了声招呼后,我直截了当地问他。
  “我也是刚到,不太清楚事情原委。听说是查到了死者陈秀的真实身份,以及她的死亡时间,案件的调查有一定进展。”
  “这可确实是重大的线索!”我心里高兴起来。
  老张点点头:“前段时间,分局换了新领导,组织侦查员重新梳理了一遍案情,发现女死者曾经给自己买过意外人身保险。看样子她早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我没有打断他,听他继续往下说。
  “保险推销员是案发当天去的陈秀家。——保险合同已经一个月前定了下来,就缺她签名确认了。本来推销员已经同她电话约好,下午去她家里签字。但到她家时,听到家里有电视声,却怎么敲门也没有人答应。打电话时又关了机。……后来,保险公司通过邮寄的方式,将合同寄到了她家大门外的邮件箱里。但那时已经是案发后一个月的事了,因为房子一直没有人居住,所以没有被人发现。前不久,屋主准备翻新房子时,才发现了在邮件箱里呆了三年的保险合同。”
  “这样看来,当时的案情分析是出了偏差的!”我说。
  “是的,仅从案发时间来看,当时的结论就有很大的问题!”张法医说,“根据保险公司推销员反映的情况分析,应该是在推销员去她家之前出了事!你后来的推断是正确的,陈秀应该死于白天!”
  “我记得,你们到现场时,陈秀家的电视是开着的是吗?”
  “是的。”
  “这倒跟保险推销员说的很相符!”
  “没错!”
  “这样说来,其他的结论也被彻底推翻了!”我说,“记得当时,案发时间是整个案件分析的依据。”
  “是的,当时认为是熟人作案,而事后根本查不出这个人是谁!现在想想,是把凶手的范围划定得过小了!”
  “现在再来分析这一点,不怕为时已晚吗?”我笑着说。
  “这就是这次领导把你请过来的原因!”张法医也笑了,“当时没听你的,现在来个亡羊补牢吧!我知道,你们辖区刚出了个命案,而且是起白骨案,再怎么说,也不会比白骨案难办吧?”
  “这可不好比较,白骨案虽然有难度,但是只要找到尸源,可就什么都解决了!”
  “看起来你信心很足嘛!”
  “你提到的陈秀的真实身份,是从保险合同上得来的信息吗?”
  “合同显示,死者的真实姓名叫陈林秀,身份证号码也有。相关的调查工作正在继续,如找到了她生前的活动轨迹,破案就指日可待了!”
  “我没有这样乐观!”我感到不是那样简单,“很多谜团仍未解开!”
  “这可不太像你!”张法医笑道。
  “那是因为,案件也不像我们平常遇到的!”我说完,接着又问:“查到陈林秀的同居男人了吗?”
  “还没有。这确实是件很蹊跷的事!”
  正说着,主管这件案子的领导通知大家,所有办案人员到会议室集中。
  “我算不算在内?”想到没有人理会我,我笑着问张法医。
  “不算在内怎么叫你过来?”张法医笑道,“走吧,别谦虚了,连我都算了呢!”
  “你是办案单位的,不算你还会算谁!对了,你说你也是刚到这里,都在忙些什么呢?”我想起他刚开始时所说的,觉得有些奇怪。
  “没什么可忙的!忘记跟你说,我已经退休了!”他笑笑。


第七十一章 欠下的,总得自己去还(二)
  “您到退休年龄了吗?”我有些意外。
  “还差几岁呢!我和你师父钟任之同年,不过人事部门有政策,像我这种情况可以提前退休。跟你师父不一样,他还可以躲到学校里去教书,我没那个水平,干得太累了,想想就只能退了!几天前,案子有了线索,领导才把我叫过来帮忙。——谁叫我以前参与过这件案子呢!”
  “像您这种老而弥坚的专家级法医,领导怎会舍得让你走呢?”
  “是我坚持要退下来的!”张法医有些落寞,“说实话,内心对这个岗位还是有些感情,但有些事情总是由不得自己!”
  “又没有人逼你!”我笑着说。
  “是自己逼的自己!”他说,“人有时就这样,不得不强迫自己做一些本不想做的事!”
  “你说的是强迫症吧?”我说。
  “看来你对这方面也很专业!”
  “久病成医。”
  “怎么这样说?”
  “我也是!”我笑着说,“这年头得点强迫症什么的似乎很常见!”
  “但像我这种因为洁癖引起的,不怎么常见!”他苦笑道。
  “洁癖?!你是说……”我有些吃惊。
  如果一个法医患上洁癖,那将会是怎样的痛苦感受!
  “是的。”他说,“当你解剖完尸体,老觉得手洗不干净,或者身上老是有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尸臭!你会有怎么样的感觉?”
  “法医好像多多少少都有这样的心理吧?”
  “偶尔如此很正常。但如果过分在意这件事,那就是洁癖!”
  那可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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