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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谁杀了林彪-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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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说就不好。这是我的事情。”
  一片黑压压的寂静。没有一个敢抬头正视毛。
  毛泽东干脆把那块蒙着眼睛的彩色纱布揭掉,反正看见那些人和看不见那些人都是一样。在毛泽东眼里,他们是零。他之所以经常奉承他们,就是奉承零。他们只有尾随在精英人物的后面,并且有次序地排列成行,才有意义。或者说,伟大人物只有具备了这样个体价值等于零的人,才有更大的力量。在和他们说话时,完全可以这样目空一切地体会这种居高临下的滋味。他要教训他们,教导他们怎样理解大跃进,怎样理解社会进展的大道理。
  毛泽东意气风发地说:“你们是我的老师,应当比我更清楚。你们中间,有的人也有一大把年纪了。难道不记得解放前那种社会吗。有钱有势的人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那是多么不平等的制度!到处是战争,到处是抢夺,到处是卖儿卖女的惨景。是共产党统一了大陆平分了财产。可是只要还有私有制,土地的买卖就会再度产生地主,商品竞争就会产生新资本家,过去的轮回就会继续。我想把这个制度改变,彻底改变,于是有了社会主义改造。”
  有人开始点头,开始将过去的残酷回忆作背景,来体会共产党的好处。
  “可是被打倒被剥夺的地主、资本家不相信我的试验,不相信我们的制度比他们的优越。”毛泽东继续说:“我要做出个样子给他们看看。搞出经济奇迹来,他们就没话说了。五八年搞钢铁,一下子就弄了一千万吨,比美国英国都快。可是那些愚蠢的干部不懂得我的意图,他们只知道耀武扬威,不知道对国家对人民负责。他们忽视了农业,忽视了农民。他们挥霍浪费,虚报浮夸,瞎????指挥,刮共产风。加上国际上苏修卡我们,又遭了自然灾害,所以弄成这个样子。这不是我的本意,我的本意是非常美好的。我指示了一条奔向天府的道路,可是他们走到地狱里去了。这些东西,看我不杀掉他们几个!”
  下边一片欢呼,看不见声音之所出。
  “这怨谁?”毛泽东说:“只能怨我没教育好他们。他们都是打仗的出身,不知道经济建设,动不动就发热,胡来。我只好替他们承担罪责。不过我也感觉到,你们也有责任。你们都是些目光短浅的人,目光短浅!只要一样东西不直接属于你们自己小家庭,就不知道爱惜。你们太懒惰,生活只要有点保障,就不图上进,靠国家包起来。你们不象主人,倒是象社会主义的食客。你们也太胆小,叫你们监督干部,你们要么背地里骂他们,要么就是当面奉承。这样只能说明自己软弱愚昧无聊无知。除此以外,还能说明什么?”
  在一片寂静中,毛泽东听见了懊悔的哭泣。有人在责骂自己。
  “是的啊,如果我们好好收获庄稼,五九年不会那样饿饭的。”
  “主席是好心好意啊。怨我们自己不争气,将好好的年景弄坏了。”
  “我要是给村长拼了,他就不敢那样欺负我们。我也是太胆小了。”
  “……”
  毛泽东战胜了那千百万饿死鬼,胜利地走下台阶,如入无人无鬼之境。他经过的地方,发出一阵阵嘈杂,一阵阵欢呼。那是拥挤的鬼们主动为他让路,有些鬼自告奋勇出来维持秩序。毛泽东暗自高兴不已:有这样好的人民,还怕什么!
  他目空一切地向前走着。
  在轮回殿旁的青铜龙缸前,判官告诉他:阎王邀请他去说话。毛泽东愉快地答应了。
  判官带领着,两个一路经过了美景阁、幻景殿、海市台、蜃楼亭,就来到乌托邦堂。
  阎王是个汉子,好象是中国人,又象是外国人。毛泽东觉得见过,可是一时叫不出他的名字来。阎王看见毛泽东,热情地下阶迎接。两个寒喧了,各自坐定。阎王问了判官几句话,便回头赞扬毛泽东的大无畏精神和如龙似虎的性格。
  判官备了茶水点心,两个开始说话。阎王看上去威风凛凛,有雄霸天下并吞八荒之气概,但是说话文质彬彬谦恭得很:“主席刚才的训话,在下听了,十分佩服。这四千万冤鬼,一直在这里闹事。有的要回去杀掉他们村长,有的要和民兵连长拼个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那些人的寿数都还不到,我也不能放他们参加轮回。可这些人确实没有罪过,死得冤枉。我得找到个办法安静他们,又苦于找不到。你这一讲,他们就服气了。谢谢。”
  毛泽东心境并不好,阎王的赞扬使他不好意思。他承认:“大人物也有错。很多人骂我。我这个人喜欢理想,没有这个东西,我做不出这么大的成就,也做不出这么大错误。”阎王说:“我佩服有理想的人。这里的死鬼大都是理想主义者。”毛泽东问:“包括这些农民?”阎王说:“当然。穷人最喜欢幻想,越是穷,理想也就越美丽越虚幻。一个桃花源,吸引了多少穷人,连有文化人也相信了,当做真的境界去追求。”毛泽东说:“社会主义也是理想,难道行不通?”阎王说:“世界上没有行不通的事情。你想干什么,干的就是什么,你就是什么。”毛泽东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干,退居二线,看书写字,游山逛水而已。”阎王说:“你的寿命还长,何不再做些事呢?”毛泽东问:“我的寿命还有多少?”阎王说:“你原来能活两百三十岁的,战争中杀人多,折去六十。做事随意,没有底线,折去若干。大跃进饿死人很多,又折去一些。现在还有不少。天机严明,恕在下不能多所泄露。”
  毛泽东问:“你觉得我还有什么事情应当做的?”阎王说:“象你这样的帝王,完全有资格求个更大更辉煌的结果。周文王,励精图治,外抗无道,内演八卦,为一代圣贤,可是周的王业是儿子达到的。孔子是圣人,弟子三千,贤人七十,为万世师表,可是他没有王者之功天子之业。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包括成吉思汗,又都是霸业有余而立言不足。秦皇当时万事紧张,旧贵族整天造反,立法和镇压都来不及,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弄别的。唐宋大都如此。除了机会,也有才能的限制。他们缺乏主席这种武可以得天下,文可以披万世的全才。你有治国平天下的雄才大略,也有诗人和哲学家的浪漫气质,应当做更多的大事,打倒孔孟,重立万世师表。”
  毛泽东沉吟一会儿,说:“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其实是相信孔孟治国平天下那一套的,这和少年时候的教育有关。可是就本性来说,我是喜欢自由放荡的,这和儒家信条不合辙。台湾没过来,我的王业不全,是明显的。要说更多的功绩,我就不敢妄言。比如社会主义改造,虽然是治国安民的长远大计,应当是不错的,可是弄了半天,经济一团糟,死人也很多,失败了。党内很多人骂我啊,这个我清楚。我因此不得不将天下让给别人,又何敢谈内圣外王!”阎王说:“此言大谬矣。世间的事,没有只作一种解释的。所谓失败,妄言也。不是事情不好,而是人心需要改造。你要建立的理想社会诚然是很好的,可是那个方法不容易。你要那个社会幸福美好长治久安,光创造经济价值不行。人心是第一重要的。西方富有,家家有电视有汽车,人人喝牛奶,住很大的房子,拉屎撒尿不出屋,洗衣服做饭都用机器,论说是很好了吧?可是,也有很多问题。人的物质追求永远没有足够的时候,老朝这个方向努力,就是累死,也找不到目的地。可是反过来,如果你把人心改变了,任何时候都可以说是富足的。有牛奶的人没法子和喝粥的人比;他们用飞机大炮你用小米加步枪,也难说谁胜谁败。是不是?你得改造人!”
  毛泽东说道:“闻君所言,顿开茅塞。”
  阎王说:“过奖了。我还想说一句话。不改造人,你那些已经几乎写入历史的事业,也会被人否定。把人改造好了,都相信你的思想,你就是圣贤。他们遇事就得拿你的思想作尺子去对照。你就会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毛泽东顿悟,说道:“诚然。如此说来,我还得大干一场,即使失败。”
  阎王说:“大角色几乎都是不成功的。只有那些玩杂耍的,才容易成功。为什么?因为大角色想得太高太多。所以世间的真英雄,大都是失败者。这个你不必担忧。”
  毛泽东临行前,又犹豫起来。他想到报应。毛的母亲信佛,将因果报应的故事讲到毛泽东的童心里去了,造成毛经常担忧死后的事。他小心地请教道:“如果我向那个方向再努力一把,会不会有什么惩罚报应?”
  阎王哈哈大笑道:“超人永远是超人。无论成败,都不逊于人,哪里要问下场。不要追求什么正义循环道德报应之类的东西。你看,在秦末汉初的农民起义和诸侯混战中,陈胜、吴广揭竿而起敲响秦王朝的丧钟,但最终埋尸荒野;项羽披坚执锐,横扫千军,消灭了秦朝的主要军事力量,为一世之英雄。但是帝国的宝座却被狡诈虚伪的小人刘邦窃取。同样,少年时受辱于胯下乞食于漂母,后来拜将于高台的韩信,统兵百万力挽狂澜,最终九里山十面埋伏,*项羽乌江自刎,为四百多年的刘汉王朝立下第一号功劳,然而终于见疑于皇室,赐死于吕后,一眨眼就丧了命。有谁给他们公道呢?流氓称孤道寡地痞坐堂为王的事屡见不鲜。历史总是乐于记录王侯的功绩而强迫人们将失败者说成盗贼土匪!但是这又有什么呢?谁爱说什么就叫他们说去。可是我们受命于天,要做事啊!”
  毛泽东情不自禁地赞叹:“好极了!”
  阎王继续接着说:“于是平民抒发激愤之气向鬼神嚎啕,贵族忍吞了大冤大枉硬说精忠报国,文人模仿屈原,唱人家不喜欢听的歌。更有一些好事者,硬要在历史上寻找恩怨平衡,编造出一些因果报应的离奇故事。一个关于公元前二世纪的童话说:因为当年韩信冤屈,后来他托生为曹*,不仅真的夺取了汉朝天下,而且使汉献帝受尽屈辱,而汉朝的这个最后皇帝的前身就是汉高祖。而那个无罪受冤的英布后来变成居江东、占地利、轻易割掉汉家三分之一江山的碧眼小儿孙权。因为善良豪爽而失败的项羽则成为正统的汉家帝室之胄刘备,诸葛亮的前身则是项羽的军师范增。这都是胡说,这里的记录可以证明那些都是无稽之谈。反过来,就算都是真的报应了,又怎么样?昨天的不公道,在明天的轮回中平衡,这恰好给生命一个颠簸起伏的曲线。只有这种颠簸,才能激发伟大人物的激情、力量和事业心。你追求的难道不就是这样的颠簸吗?怎么还会担心报应呢?害怕报应的人都是平庸的!他们编造因果故事吓唬小民。”
  毛泽东激动地说:“承蒙点化。下官告辞了。”
  “再见。”阎王说:“相信你会活得有声有色。”
  走到门前一座小桥上,桥下是一些狰狞的厉鬼在实行刑罚。
  判官送给毛泽东一张写了字的纸片。上面写了四个大字:内圣外王。
  毛泽东正在欣赏那字,判官突然朝他背上拍了一掌,毛跌下桥去,吓了一身冷汗。
  ……
  李银桥和荆山同时听见了毛泽东的叫喊,忙过来问候。
  毛要了毛巾,边擦虚汗边说:“我想上天堂看看的,却走错了路,到了地狱。”
  李银桥说:“主席开玩笑哩。”
  “不。”毛泽东将梦中的事简述了,认真地说:“我不虚此行。” 

第四章 准备出山
     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空气湿润,暮春的风娇柔无力。
    天光幽暗朦胧,古老的北京沉浸在诗情画意之中。
  总是忙碌的叶群经常为星期天也要工作而苦恼。她已经不止一次地劝告自己说:今天坚决不看文件,好好休个星期天。象大多数中国女人一样,她依赖林彪,也怕林彪。但是他们两个人的情绪经常不一致。林彪高兴的时候,叶群当然兴奋不已。不过这种兴奋绝对不会长久,过几天,甚至几小时几分钟后,必定就是叶群的难堪。只有平静的日子,才是值得期待的。说不定哪一天,林彪会突然叫她进去,商量点事情。但这种期待很难忍受。一个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会得到丈夫宠爱的妻子,日子是很难熬的。
  她曾经问过:“你好象成心不让我高兴?”
  林彪说:“远之则怨,近之则不逊。叫我怎么办?”
  近来叶群很想跟林彪透彻地聊聊天。她觉得很不安静,对外对内都经常失去做事的分寸,情绪急躁不安。她不愿将这种现象归结到妇女的更年期。有时她觉得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社会的风吹草动已经越来越明显了,连老百姓都开始感觉到新的话题。象这样的家庭,怎么会没有波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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