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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寒门首辅-第2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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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慎轻点了点头道:“谢某与拙荆一起去护国寺礼佛,遭到了刺客行刺,如今四名刺客中除了一人咬舌自尽,其余三人都被谢某擒获,关押在府中。”

    谷大用深吸了一口气。

    不用说,这些人肯定是寿宁侯派来的。只要从他们那里得到了供词,人证物证俱在,寿宁侯便是神仙难救了。

    “谢某方才已经面见过天子,陛下决定将此事交由西厂来查。”

    “善,大善!”

    这下谷大用简直高兴的要跳起来了。

    “哈哈,如此一来谢大人便放心好了。咱家有一百种方法叫这些人开口。别管是什么样的汉子到了咱西厂,就都变成了温顺的羊羔,只有乖乖招认的份。”

    对此谢慎丝毫不怀疑。

    “如此便有劳谷公公了。”

    他稍顿了顿,继续接道:“这件事寿宁侯终归没有沉住气,不过毕竟有张太后在,没有绝对的证据还是动他不得。”

    “嘿嘿,那些刺客开口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寿宁侯还能说什么?太后她老人家又能说什么?”

    对于嚣张跋扈的张家兄弟,谷大用自然不怎么喜欢。加之他办了张家兄弟等于卖了谢慎一个人情,二人之间的关系便能更加稳固。

    “现在看来,建昌侯张延龄的举动便可以解释了,他就是在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希望谷公公可以把安排在谢某府邸周围的人调走。不过谷公公没有上当,他们才能退而求其次,选择谢某拜佛的时候动手。”

    回过头去看,一切都清晰了起来。

    张延龄的举动有极强的目的性,看来是与其兄商议过后的结果。

    如此一来,谢慎便要确保将张家兄弟一起拿下。只拿下一个会有很大的隐患。

    “张氏兄弟嚣张跋扈,天理不容。这一次咱家就要让他们知道为恶的下场。倒是谢大人要多多注意,难保张氏兄弟会不会狗急跳墙与你搏命。”

    谷大用不无担心的说道。

    张家在京师还是很有势力的,府中家丁奴仆几百人,要是纠集到一起还是蛮吓人的。

    “所以得请谷公公多派些人手保护谢某的周全啊。”

    谢慎神情有些冷峻,慨叹道:“张氏兄弟穷途末路,还是小心一些吧。”

    “这个好说,咱家便派出一百人驻扎在谢大人府中,日夜巡查确保万无一失。那寿宁侯不动手便罢了,若是他动手,那他的罪状上便还要加上一条。”

    谷大用将刺客从谢慎府邸提走后便开始连夜审讯。

    这些刺客开始还一副拒不开口的硬汉模样,待谷大用命人上过三道酷刑后便都哭爹喊娘的招认了。

    对此,谷大用颇是有些不屑。

    寿宁侯找了这种人来做事,难怪会失手。

    得到三人的供词后,谷大用便直接前去豹房禀报天子。

    朱厚照得知刺客已经招认直是大喜,直接在寝宫召见了谷大用。

    “启禀皇爷,那三名刺客都已经招认了。这是供词,请皇爷御览。”

    谷大用恭敬的把三份供词呈递给了正德皇帝,眼观鼻鼻观心不再作声。

    这种时候多说一句话都会引起皇帝的疑心,毕竟寿宁侯的身份太特殊了。

    朱厚照一连看了三份供词,面色变得铁青。

    “寿宁侯?竟然是寿宁侯派人去行刺的先生?这不可能吧。”

    朱厚照自言自语了一阵,终于意识到谷大用就在身边,他眉毛一挑道:“这会不会是诬陷?”

    谷大用愕然,皇帝陛下这是要替寿宁侯开脱?

    “朕要你说实话!”

    “皇爷,这些供词确实是出自三名刺客之口啊。奴婢要是有一丝隐瞒,陛下便把奴婢弃市吧。”

    谷大用知道这时候态度绝对不能软,便咬牙说道。

    “朕知道了。”

    朱厚照有些恍惚,摆了摆手,无力的说道。

    其实他早就猜到是寿宁侯了,只不过一直不愿意相信。

    现在证据摆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你觉得朕要如何处置?”

    “奴婢不敢妄言国事。”

    谷大用哪敢说这话,太监干政有一个好下场的?

    “嘴上不敢说,但朕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朱厚照苦笑一声道:“罢了,便拿寿宁侯至西厂审讯吧。”

    谷大用闻言大喜:“奴婢遵旨。”

第五百三十章 困兽之斗【二合一4000字大章求双倍月票!】

    寿宁侯张鹤龄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被拿到西厂,像一个犯人一样被审讯。

    当谷大用得意洋洋的率着一众西厂番子来到寿宁侯府时,张鹤龄气的浑身发抖,连话都说将不出。

    “侯爷,咱家劝你还是不要抵抗,这是陛下的旨意,你难道要抗旨不成?”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张鹤龄确实不好回答。他如果驳斥谷大用那就是裸的蔑视皇权,死一百次都可以了。

    但如果他不反驳,就只能乖乖的束手就擒,被谷大用带回西厂。

    西厂那是什么地方?

    一想到自己要被关押在西厂,被一个阉人羞辱,还很可能被加以大刑,张鹤龄便觉得一阵眩晕。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谷公公说这是陛下的旨意,那本侯自然会跟着谷公公走一遭。不过谷公公也不要忘了,本侯是陛下的亲舅舅,陛下终归是会信本侯的,那时不知谷公公该如何自处?”

    张鹤龄拿出这层关系说事早在谷大用的意料之中,他笑了笑道:“这就不劳侯爷操心了。咱家只听陛下的,陛下叫咱家怎么做咱家就怎么做。至于陛下会不会改主意,不是咱家能置喙的。”

    “你!”

    张鹤龄被噎住,瞪圆了双眼满面怒容。

    “还不伺候侯爷挪步。”

    见张鹤龄没有主动走的意思,谷大用冷冷吩咐道。

    说罢便有两名西厂番子上前要拿张鹤龄。

    “不用你们动手,本侯会走!”

    张鹤龄虽然又惊又惧,但他不认为谷大用敢真的把他怎么样。这种事情其实全看天子的意思,天子要你死你绝活不了。但天子要是保一个人,那个人也绝不会有丝毫的危险。

    天子能对他的亲舅舅下手吗?张鹤龄虽然不太遭皇帝外甥待见,但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他一甩衣袖当先朝府门外走去。

    便有十几名护卫想要跟上,却被谷大用厉声喝止:“大胆,咱家是带侯爷去西厂问话的,你们跟着作甚!”

    张鹤龄心中一沉,咬牙道:“你们都回去,若是二爷问起来,便说我被谷公公‘请’去西厂了。”

    看到张鹤龄咬牙切齿又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谷大用别提有多高兴了。

    这人嚣张跋扈惯了,当真以为京中所有人都怕他。这一次,谷大用便要告诉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得罪小阁老的人他谷大用第一个不会放过。

    建昌侯张延龄听闻兄长被西厂督公谷大用带走的消息后,立刻赶到了寿宁侯府。

    花厅之中,张鹤龄的结发妻子沈氏泪眼婆娑,抽泣道:“二郎可一定要帮帮奴家啊。你大哥他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带去了西厂,生死未卜。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奴家也不想活了。”

    张延龄只得安慰道:“嫂嫂且放宽心。大兄他是先帝亲封的侯爵,又是当今天子的亲舅舅,怎么会出事呢?不过是有奸人蛊惑,大兄才被请到西厂问几句话的,等事情搞清楚了大兄便会回府来的。”

    沈氏面上露出一丝喜色:“真的如此吗?那就好,那就好。”

    这当然只是张延龄安慰沈氏的话,这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张鹤龄确实是实打实的侯爷,是天子的亲舅舅,寻常人等奈何不了他。但他这次刺杀的是文华殿大学士谢慎,此人可不是等闲之辈。

    若论在天子心中的地位,他兄弟二人加在一起都不如谢慎。

    现在姓谢的肯定已经生擒了刺客,这才会主动发难。大哥如果没有被带到西厂还好说,但现在大哥已经被带去,便说明天子在这件事上不会再袒护他兄弟二人了。

    “嫂嫂稍安勿躁,有延龄在大兄不会有危险的。这样吧,嫂嫂先回去休息,有了什么消息延龄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嫂嫂的。”

    “如此甚好,那便有劳二郎了。”

    沈氏心中稍定,起身离开了花厅。

    沈氏刚一走,寿宁侯府的大管家张贵便跪倒在地,冲张延龄叩首道:“二爷,您可得救救老爷啊。刚才夫人在小的不敢多嘴,老爷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啊。”

    张延龄苦笑道:“我又何尝不知呢。我之前劝过大哥不知多少次,可他就是不听,非要去招惹这个谢慎。现在好了,被人家拿住把柄,现在太被动了。”

    抱怨过后还是要想办法的,大哥和他之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大哥倒了,他也就快完了。

    张延龄凝神思忖了片刻,沉声道:“你方才说大哥是被谷大用亲自带走的,这么说我们在西厂安排的人也用不上了。”

    “二爷,为今之计只有带人冲进西厂把老爷救出来。不然老爷在里面不知道要受到多少折磨。”

    张贵确实是一心为主的好管家,可他的这个建议却并没有得到张延龄的认同。

    带人去西厂?就这几百家仆能够和西厂番子过招?

    “莫要说气话,谷大用和谢慎巴不得我们这么做,如此一来便更证明我们心虚,坐实了大哥的罪名。到那时,再想救大哥出来就难上加难了。”

    那可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爷在西厂里受苦?

    “这件事且容我再好好想想,实在不行只能再劳烦姐姐一次了。”

    张太后是张延龄最后的王牌,不到关键时刻绝不能轻易的拿出来。因为一旦拿出这张牌,就再没有后手可接了。

    张延龄也不好在寿宁侯府久留,遂起身出府乘轿回家了。

    管家张贵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这样看着老爷受苦于心不忍,遂心下一狠纠集了两百名家仆,抄了家伙往西厂而去。

    寿宁侯张鹤龄被带到西厂后,并没有受多少苦挨多少刑。

    毕竟他是今上的亲舅舅,除非天子亲自下令,不然谁敢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就去得罪他?

    但没用刑归没用刑,却并不代表寿宁侯过的好。他被关在大牢的一个单间中,没有人说话,便连狱卒都不理他。才半天下来,张鹤龄就快要疯了。

    他曾想过找谷大用来谈一谈,但那些狱卒仿佛都是哑巴,完全无视他的需求。

    这当然是因为谷大用的授意。他知道寿宁侯这种纨绔外戚,最受不了别人的轻视。

    连狱卒都懒得跟他说话,可以极大的刺激寿宁侯,叫他的自尊心彻底崩散。

    这种情况下,寿宁侯便会主动犯错误,谷大用再加以利用,便可以起到最好的效果。

    这不,寿宁侯便主动要找他‘谈谈’了。但谷大用可不想和他谈。现在他是主动的一方,怎么能降低身段去主动谈呢。何况,现在还不是时候,寿宁侯的心理防线虽然已经松动但还没有崩溃。这种情况下,还是再等一等的好。

    “厂公,大事不好了啊。”

    谷大用正在公署内喝茶,一个番子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吓得谷大用差点呛到。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发生什么了,把你吓得魂都丢了。”

    谷大用咒骂了几句,拍了拍胸口才压下了惊惧。

    “回禀厂公,西厂外聚集了好几百人。他们都手持刀剑,扬言叫厂公把寿宁侯放走。不然,不然”

    “不然什么?”

    谷大用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不然他们就要打进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

    谷大用转怒为喜,捧腹大笑了好一阵才止住。

    “他们要打进来?那就让他们打进来好了。这寿宁侯养了这么一群废物,便是不死都难了。”

    他正愁怎么叫寿宁侯开口,现在看来大可不必了。张府的人不知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还是怎的,西厂都敢闯,还敢威胁他谷大用。

    攻打西厂,这等行径和谋反有什么区别?

    这个罪名可比行刺谢慎更可怕,别说是区区一个外戚,便是根正苗红的朱家王爷,只要牵扯到谋反,那便是一个死字。

    远的不说,近的宁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厮嚣张起兵,兵败后逃不了明正典刑,挫骨扬灰的下场。

    寿宁侯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现在谷大用生怕张府的人改变主意就这么走了,便想要添点柴火把他们的怒意加上几分。

    “你便去告诉他们,准备给他家老爷收尸吧。”

    谷大用云淡风轻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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