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首辅-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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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皱眉道。
“皇爷,外臣不能和内宦结交,这是祖训啊。”
“祖宗的规矩也是人定的。”
正德却是有些不以为意。
“可这小谢阁老和厂督串通打压内臣,皇爷也认为无所谓吗?”
刘谨的这句话还是很有杀伤力的,正德愣了一愣道:“你这是捕风捉影,有什么证据?”
刘谨苦笑道:“皇爷若非要抓他们个现行,只能等时机了。”
“朕且问你,韩文是不是你杀的。”
正德却不给刘谨打马虎眼的机会,冷冷问道。
刘谨心中咯噔响了一声,却是咬死不松口。
“皇爷,这韩文是自缢身亡的,怎么会是奴婢杀的。”
沉默了良久,正德叹息一声。
“罢了这件事朕不想再追究,不过你也让出东厂提督的位置吧。”
“皇爷!”
刘谨知道这是皇帝不再信任他了,慌的他急声道:“奴婢还想在皇爷身边服侍啊。”
正德却是有些倦了:“你不做东厂提督,朕也不会叫谷大用去做。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可是皇爷,这东厂十分重要,若不是忠于皇爷之人皇爷用起来也不放心啊。”
“朕用马永成,他还能害朕不成!”
正德皇帝负气般说道。
这下刘谨不说话了。
这马永成和他同号八虎,也是当今天子很宠幸的一个宦官,在八虎中的排位仅次于刘谨和谷大用。
皇帝用马永成做新东厂提督,意思很明显就是叫刘谨和谷大用之间不要再争斗了。
“不知皇爷叫奴婢去哪里?”
“你去尚宝监帮朕管玉玺吧。”
刘谨听到这话心中算是松了一口气。
尚宝监的职责是管理皇帝宝玺,以及各种将军的印信,敕符。
其位置十分重要,工作又相对清闲是除了司礼监外最好的地方。
皇帝叫他去尚宝监证明还没有放弃他。只是叫他暂避风头。说不定等风头过了,就会让他重新担任东厂提督。
“奴婢叩谢皇爷。”
尚宝监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离天子很近。刘谨最怕的便是被排除到天子视野之外。
若是那般,他便是有百般本事也施展不出了。
皇帝这是动了平衡的心思,想要压一压他啊。
帝王心术果然高深莫测,便是刘谨也不能完全拿捏的住。
好在这个结果还不算糟,完全可以接受。
“你是跟在朕身边多年的老人了,有些事情应该看的透彻。让朕为难的事情以后不要做了。”
“奴婢有罪,奴婢让皇爷为难了。”
刘谨跪倒在地抱着正德大腿痛哭道:“奴婢以后绝不会再做让皇爷为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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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我敬仰守仁兄
内阁坐班后谢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王家。一看书
王守仁被廷杖,虽然并没有被杖毙但也着实伤的不轻。
自上次看望王守仁后他便没有再去,一来是他还要布局以还击刘谨。二来若是他探望的太频繁,王守仁那里势必会很尴尬。
毕竟王守仁是被褫衣廷杖,其过程简直是凄惨,不堪回首矣。
却说谢慎进了王宅在门子的引领下直奔王守仁居住的跨院。
王家小厮见小阁老来了,苦着脸道:“小阁老,我家小老爷伤的不轻,郎中说要静养,这些时日恐怕不能下床了。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小阁老见谅则个。”
谢慎摆了摆手道:“无妨的。”
说完便迈步走进屋中。
甫一进门谢慎便闻到了浓重的汤药味。他微微皱眉走到王守仁床头。
“守仁兄!”
谢慎情绪有些激动,泣声道。
只见王守仁趴在床上正自看一本书,见谢慎来了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道:“四明你怎么来了。”
“守仁兄,你这是何苦呢。”
见王守仁面色蜡黄,尽失血色,比起上次见时并没有太大的好转。
王守仁不顾个人安危,舍己求义对抗刘谨。
与之相比,谢慎竟觉得有些羞愧。
“四明,这种事情总归是有人要牺牲的。你是阁臣不能立于危地,那就让愚兄来吧。”
谢慎心情复杂不已。
他谢慎的命是命,王守仁的命就不是命吗?为何阁臣就要端坐幕后,而五六品的小官就要做过河卒?
大明的官场真是个吃人的地方。?一看书??·1?k?a要
“不说这些了。这次廷杖刘谨可谓下了狠手。不过愚兄这顿廷杖也没白挨。韩部堂的事情在前,午门廷杖在后,朝中诸公必定已经看透了刘贼的嘴脸。只要衮衮诸公联合起来,刘贼灰飞烟灭便在顷刻之间。”
不得不说,王守仁的眼光还是毒辣的。作为诗书传家的大家族教导出的优秀士大夫,他对缙绅官员看的十分透彻。
在不威胁到他们的切身利益之前,他们是不会站出来反抗的。
刘谨虽然强横,但毕竟威胁的只是少数人的利益,许多公卿也懒得掺和。
但韩文这件事可是震惊了朝野。那可是当朝户部尚书,部堂级别的高官。
就因为上书弹劾刘谨就被刘谨矫诏捕入诏狱,凄惨而死。
生活的这般没有尊严且战战兢兢,这是文官们绝不能接受的。
在这种时候王守仁给加了一把火,可谓让所有沉默的官老爷都醒悟了。
“守仁兄你放心,只要我在内阁一天就绝不会让刘谨这么嚣张下去。”
“我信你!”
王守仁笑着说道。
谢慎拍了记脑袋,笑道:“这是一盒辽东的人参,守仁兄拿去补补身子。”
廷杖之后,王守仁元气大损,不吃点好的可能还真的补不回来。
“四明啊,你跟愚兄这么客气作甚。”
王守仁淡淡道:“不过是一具臭皮囊罢了。补与不补又有什么区别。”
王守仁被廷杖后即被停俸,但并没有罢官。
故而他现在还是官身。只是若刘谨不倒,王守仁迟早得被贬出京去。
在原本的史中王守仁就是因为得罪刘谨被贬,直到刘谨倒台才重新得到启用。
谢慎当然不希望史重演,但以他现在的实力还无法与刘谨正面交锋,只能用计谋取胜。
便是为了王守仁,谢慎也要尽力一搏。
“愚兄没有什么可怕的,唯独有些担心家父。”
说到这里王守仁不免叹息一声。
谢慎也是颇多感慨。
王老爷子年纪大了,肯定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为王家遮风挡雨。
“守仁兄,你不会有事的,令尊更不会有事!我向你保证,刘贼必定会伏诛。”
“希望如此吧。”
王守仁笑了笑,推出一本手抄本道:“不说那些了,来看看这个。”
谢慎接过本子展开来看,他本以为是王守仁写的诗文集子,谁曾想却是他关于天地本心的感悟。虽然与后世的传习录有一些差距但已经有了雏形。
“守仁兄,你的这些理论。。。。。。”
“都是拜四明你所赐啊。上次你和愚兄畅谈一番,愚兄却是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对于天地本心都有了些新的看法。”
听到这里,谢慎不免有些脸红。他的那些理论都是王守仁自己的,只不过是谢慎提前说了出来。
而现在王守仁用本属于他自己的理论感谢谢慎,还真是够让人尴尬的。
“咳咳,守仁兄。你这部集子大可以继续写下去,日后必定能成为传世之作。”
“哦?”王守仁有些好奇道:“四明你为何如此肯定。”
谢慎却是摆了摆手道:“不可说,不可说也。”
“不过,某可以肯定,若干年后守仁兄一定会多出许多信徒。”
阳明心学对整个中晚明读书人的影响可谓深远。
在阳明心学的引领下,私人书院更是如雨后春笋般从大明两京十三省冒出来,比之北宋南宋都不予多让。
若不是张居正因为忌讳私学书院盖过官学,而导致读书人思想异化无法控制,勒令禁止开办私人书院,恐怕整个科举制度都会有所改变。
“信徒?”
对这个名词王守仁显然不太理解。他愣了愣道:“这是什么意思。”
谢慎笑着解释道:“信徒就是追随者。某的意思是会有很多人成为守仁兄的追随者。”
“那愚兄岂不是要成了教书先生了。”
王守仁打趣道。
“教一屋子人也是教,教天下人也是教。守仁兄与其做一教书先生,不如做那教授天下读书人的圣人。”
“这话可不敢乱讲,愚兄怎么敢当圣人二字。”
谢慎心道这有什么当不得的,圣人还不是人封的。以王阳明的史地位,这二字绝对当的起。
不过眼下王守仁显然还没有着书立说,信徒遍地。就这么抢了天地君亲师中的师圣称号似乎也有点不妥。
“不管怎样,我敬仰守仁兄。旁人不来做,那我就来做守仁兄第一个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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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 太监也有温情时
这边谷大用将戴焕戴御史提到西厂,却是并没有怎么刑讯逼问。
戴焕上书是谢慎一手安排的,这点谷大用自然知情,换句话说他们三人是一条船上的。
谷大用见戴焕一身鞭痕,血迹都晕透了衣衫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个刘谨心也太狠了。这一通刑讯下来戴焕不死也掉了层皮。
好在戴御史骨头够硬,扛了下来没有将谢慎和谷大用卖了。
不过戴焕使的是苦肉计,目的就是叫刘谨下狠手。
刘谨的手段越狠辣,谷大用就越好用力。
如果刘谨不对戴焕逼供,反而不好办了。
谷大用命郎中给戴焕看伤,开了一些治外伤的草药煎了喝下去,算是吊着命。
不然若是伤口迟迟不愈合感染了,那真是要命的事情。
“戴御史,你说这刘谨对你滥用大刑,还诅咒小阁老?”
谷大用颇为忧心的说道。
刘谨对戴焕被用刑并不感到惊讶。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若是戴焕不被用刑那反而是不正常了。
可刘谨为何要诅咒小阁老,莫非他看出戴焕这步棋是小阁老下的?
戴焕险些在东厂丢掉性命,现在好不容易恢复了些气力,却是叹息一声道:“谷公公有所不知,这刘谨似乎对小阁老监视良久了。”
他顿了顿道:“我装作被打晕,听到刘谨和左右议论,小阁老究竟是什么立场。”
谷大用急忙道:“刘谨怎么说?”
戴焕叹息道:“刘谨说,小阁老和李首辅,谢次辅是一样的人,只不过更会装!”
谷大用哑然失笑:“这个形容倒也不为过。”
戴焕惊讶道:“谷公公也这么认为?”
谷大用咳嗽一声道:“咱家不过是随口说说。玩笑话,玩笑话。”
“谷公公,这事你可得告诉小阁老啊,好叫他早做防备。”
谷大用摆了摆手道:“戴御史不必担心,这件事咱家会去和小阁老说。不过在咱家看来刘谨这次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戴焕点了点头道:“若是这般自然是好,戴某这顿打也算没有白挨。”
谷大用挤出一抹笑容道:“戴御史受苦了。小阁老和咱家都看在眼里,陛下也看在眼里。刘谨一旦倒了,你便是倒贼的第一功臣。”
戴焕并不是图慕虚名之辈,但如果能成为斗倒刘谨的第一人,这份名声确是戴焕想要的。
“现在可有什么需要戴某做的?”
谷大用摇了摇头道:“戴御史且在西厂安心养伤。有咱家在,便是那刘谨也不敢擅闯西厂拿人。”
东厂和西厂本就是相互制衡的存在,是皇帝忌惮宦官专权而相继而生的。
故而东厂提督和西厂提督并没有高下之扥。无非是谁更得皇帝宠幸,谁便能强上一头。
如今刘谨深陷泥潭,别说来西厂拿人了,便是叫皇帝改变看法都不容易。
“戴御史你且歇着,咱家要出去一趟。”
谷大用忽然想起一事,总觉得不踏实。
这件事非得他出面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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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别唱了!”
刘谨怒拍桌案,咒骂道:“愁来愁去,就不会唱点讨喜的?”
“老爷恕罪,老爷恕罪。妾身不是有心的。”
那歌姬打扮的美娇娘当即跪倒在地,哭声道。
“别哭了!”
刘谨叹息一声道:“莲娘,说老实话,你是不是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