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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寒门首辅-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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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科试的考试时间定在了八月初一,这一日谢慎提着考篮在书童陈虎儿的陪伴下来到县学参加考试。

    简单的查验过考篮后,谢慎便被放进了县学。

    谢慎放眼望去,见诸生皆是三三两两走在一起谈笑着,仿佛这不是科试而是寻常月考一般。

    心态果然很重要啊!

    只要不是像乡试那样一场定三年,大明读书人的心态还是很好的嘛。

    谢慎也不想耽搁,便快步走到明伦堂。

    科试相较于院试并不算正规且参试人员数量大大减少,故而都没有专门搭建考棚,而是索性就在明伦堂考。考试的方式也很简单,大宗师直接从四书中出一题,诸生作时文便是。

    这样一来考试流程和内容大大得到简化,诸生更是心满意足。

    对于学霸和学渣来说,精简考试内容都是好的。

    学霸可以将所有精华内容凝聚在一篇文章上,这样更容易出彩,博得大宗师的赏识。

    而对于学渣来说,也是乐的如此。

    所谓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既然是考试,不做自然是不可能了。能够只作一篇文章,将错误的风险降到最低已经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了。

    这边谢慎进了明伦堂,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放下考篮取出笔墨纸砚来放好,便开始闭目养神。

    其实科试完全是逼不得已的产物,毕竟每县要参加乡试的生员有很多,总不能全部放去参加吧。

    不然以浙省文风之盛,到时杭州贡院便是挤爆了也坐不下啊。

    人多只能加试,一切用成绩说话,成绩优等便参加考试。成绩差的便参加补试或者索性等录遗时再考。

    过了约摸半盏茶的工夫,谢慎便听见王守文在喊他,睁开眼睛转身过去,只见王守文和谢丕正笑吟吟的打量着他。

    谢慎被看的一阵发毛,便咳嗽一声道:“守文兄,你和丕贤弟一直盯着我干嘛?还不快快入座侯考?”

    都什么时候了王守文还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真是叫人操心!

    王守文却是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道:“慎贤弟你恐怕还不知道吧,科试不考时文了,改考诗了!”

    考诗?

    科举中考诗并不算罕见,但独考诗就十分罕见了。

    谢慎只得感慨科试实在太不规范,大宗师陈方垠也太是任性!

    唉,可惜他前些时日苦苦研读四书集注,写了几十篇文章,如今看来都是派不上用场了。

    好在诗词本就是他的强项,根本无需提前准备。

    大宗师要考诗,那他更是十拿九稳了。

    谢慎强自压下心中的惆怅,淡淡道:“考什么,怎么考自然是大宗师说了算,吾辈做学生的只需要好好发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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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科试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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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守文一阵无语,只得悻悻的坐下来取出考试用具。

    诸生陆陆续续的来到明伦堂入座。有的已经知道考试内容由时文改成作诗,有的却还蒙在鼓里。

    直到大宗师陈方垠在孔教谕的陪伴下施施然来到明伦堂,诸生才安静下来,起身冲大宗师和孔教谕行礼。

    见过礼后便正式进入到考试阶段。

    诸生齐向大宗师望去,眼眸中神色不一而足。

    科试虽然不太正规,但毕竟其结果直接决定生员能否参加乡试,故而诸生也不敢过于随意。

    大宗师就是考官之一,万一他老人家看谁不顺眼直接给这人降等,这人可去找谁说理去?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低,但并非没有,还是老老实实的准备考试才是。

    大宗师陈方垠宣布了考题后,不少考生面色惨白,手指发颤。

    不是说好的考时文的吗,怎么突然间又要考诗了?

    考诗就考诗吧,怎么还不考试帖诗?

    要知道试帖诗和一般诗还不太相同,因为每一句要对应八股文的一个步骤,所谓承题,破题都有定式。

    可如果对作诗的形式不加限制,那就可随意发挥了,诗作高下完全看诗才。那些没有急智的生员自然是心里骂娘。

    题目倒还算简单,单一个竹字。

    谢慎听到题目后心中大喜。

    竹在历代诗词中应该是歌咏最多的了,究其原因概因为其被赋予了高尚气节。

    换句话说,竹和读书人的身份很匹配,歌颂竹就相当于歌颂读书人自己。

    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事情自然是读书人愿意做的,久而久之歌颂竹便成为了一种风气。

    谢慎思考了片刻,提笔、蘸墨、挥毫直是一气呵成。

    “绿遍潇湘外,疏林玉露寒。

    凤毛丛劲节,只上尽头竿。”

    写完之后谢慎又默读了一遍,心道这诗写出来确实不会给穿越客丢脸。

    这一次谢慎没有刻意的压交卷时间。

    因为作诗词本就要比作时文快的多。

    加之他现在名声大噪,如果交卷慢了反而会引起议论。

    现在不是低调的时候,而是应该以一种舍我其谁的姿态拿下乡试第一张入场券!

    谢慎第一个交卷,大宗师陈方垠满意的点了点头便展开默读来。

    这开篇两句倒是寻常,不过后两句却是将诗的境界拔高了几个层次。

    更难能可贵的是谢慎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作出佳作,实在是少年英才!

    科场应试作诗和诗会雅集作诗完全是两回事,虽然雅集诗会也会限定死方向,但毕竟气氛轻松作出好诗的可能性很大。【。aqx。】但科场应试,诸生本就紧张能作出诗来已经不容易,品质再有保证就更难了。

    在大宗师陈方垠看来,谢慎这首诗比起其巅峰的那几首也许差了些,但也绝对是位于上品之列的。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陈方垠看好的后进学子很多,但能够时常记在心上的却屈指可数。

    便说上次陈方垠带谢慎前往巡抚衙门给杭州镇守太监刘文接风,就是陈方极其看好谢慎的表现。

    寒门子弟能够有如此才华,便是陈方垠这样孤傲的人都不得不称赞一番。

    他这次来余姚主持科试最期待的就是谢慎的发挥,少年果然没让他失望!

    按照规定,生员答完题须要立刻离开考场,不得逗留。

    望着谢慎的飒飒背影,陈方垠仿佛看到自己年轻时的样子。。。。。。

    当然,谢慎是不知道陈老大人心中想法的。他离开明伦堂后便在堂前随意走走等王守文和谢丕出来。

    陆陆续续有生员考完出来,纷纷与谢慎拱手打招呼。

    如今谢慎可是县学中的大名人,跟他搞好关系是在县学混好的关键。

    故而即便有人心有不愿,也不敢表露出分毫,只得虚与委蛇。

    谢慎也是一一拱手还礼,心中却是有些好奇。

    照理说作诗是王守文和谢丕的强项,二人怎么现在还没有出来?

    莫不是太过紧张了导致作不出诗来?

    又等了盏茶的工夫,王守文和谢丕才先后出来。

    谢慎急忙上前道:“守文兄,丕贤弟你们考的如何?”

    三人是好兄弟自然当共进退,谢慎可不希望三人中有谁要落到去补试录遗的地步。

    王守文喜上眉梢道:“为兄早有腹稿,不过细细雕琢罢了。倒是你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

    谢丕也道:“这题目很寻常,拿平日里作过的诗来改改就能用了。”

    我靠!

    谢慎心中一阵腹诽,他本在为二人担心,想不到二人早已有腹稿。

    谢慎第一个交卷的优越感顿时消散了不少,直想仰天长叹一声。

    因为大宗师还要一一审阅考卷平定名次,故而谢慎和两个好兄弟便先去邻近酒楼吃午饭。

    等到填饱肚子折返回县学时名次已经排了出来,用红纸贴在明伦堂前。

    本次获得乡试直接参加资格的有二十人,谢慎,谢丕,王守文的名字都赫然在列,谢慎也不出意外的拿了第一。

    只是这个第一不叫案首,且科试本就是资格试,没有什么值得吹嘘的。

    在科试之前,谢慎是不敢去拜见大宗师的,不然有贿考之嫌。

    但科试考完他就可以毫无顾虑的前去拜会恩师了。

    再怎么说陈老大人也是乡试主考官之一,对乡试的最终结果有很大的话语权。

    谢慎觉得以他在陈老大人心目中的地位,前去拜见不算突兀。

    却说陈老大人似乎也是在等谢慎,故而在谢慎来到后堂后直接便被大宗师身边想长随引着带进屋去。

    师生二人再次见面自然免不了一番寒暄,但都刻意避免谈论科试成绩。

    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后,陈老大人忽然话锋一转道:“上次老夫前去镇守太监府,那刘文特意提到了你。他对你很是欣赏,你若是有机会,不妨单独去拜见他一次。”

    刘太监欣赏自己?

    听到这里谢慎直是哭笑不得。

    再怎么说谢慎也是文官阵营的啊,被一个太监欣赏这算是福还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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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今朝喜来今朝乐

    仿佛看出谢慎心中所想,陈方垠咳嗽一声道:“这刘太监可不是一般人,他原先在宫中时便在司礼监做事,深得陛下信任。 ”

    陈老大人话说到这里,刻意停了下来似乎在暗示谢慎什么。

    谢慎心中一沉,仔细琢磨陈老大人的话。

    忽然他如竹笋破土般顿悟!

    这刘文既然是司礼监出身说明文化水平很高,应该是重点培养对象。这样的太监即便外放到地方做镇守太监,也多是替天子稽查官员,很有可能将来再调回宫中。

    陈老大人是暗示自己多和刘文结交,以借刘文之口在天子心中留下几分好印象?

    如果从这个角度看,似乎结交刘文的裨益很大。

    纵观大明朝历史,内廷和外朝的争斗都是一出大戏。

    而一旦内廷和外朝能够联合起来,几乎可以把持朝政。

    毕竟像弘治天子这样勤政的君王不多,如果赶上正德这种放浪形骸的,首辅也和实际的君王没有什么区别了。

    当然,这不是说只有和太监结交才能把控权势,但如果司礼监真的和内阁互为犄角,却是可以真正做到位极人臣这四个字的。

    按下这些暂且不提,谢慎又和大宗师闲叙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在官场上混,察言观色是第一位的,大宗师既然已经点到为止,谢慎就没必要再刨根问底的问下去。

    至于接下来他要不要去结交刘文,要怎么结交那都是谢慎自己的事情了,与大宗师无关。

    换句话说,大宗师陈方垠只是一个递话的人,他也不想过多的牵扯到谢慎和刘太监之中。

    今朝喜来今朝乐,谢慎好歹也是科试第一,加之两位好友都通过了科试的考校取得了乡试的入场券,如果不好好聚在一起吃顿酒席,似乎对不起上天眷顾。

    却说三人相约在王家用晚饭,王守文自然早就命长随去叫了一桌酒席。三人在院子饮酒就食,把酒问月好不快哉。

    微醺之际,王守文朗声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慎贤弟,今天我们可都得放开来喝!”

    谢慎讪讪一笑道:“守文兄,不过是一场科试,你是不是过于欣喜了。。。。。。”

    王守文却是蹙着眉头道:“慎贤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别看这只是一场科试,但能够通过的人却不多。能够考中秀才在县学进学的哪个不是人中翘楚,为兄能够从中跻身而出实属不易。稍稍庆贺一番又有何不可?”

    谢慎只得心中慨叹自己说错了话。

    是啊,人的身份地位不同,所给予的期望自然也会有所不同。

    王守文是世家子弟,本身学问又不算出类拔萃,能够获得乡试资格就已经是很值得欣喜的了。

    可谢慎却不同,他是寒门出身,要想出人头地只能靠硬实力说话,如果连乡试都参加不了可以说就废了。所以谢慎从来没有把参加乡试作为一个目标,在他看来能够顺利参加乡试那是理所当然的。

    见气氛有些尴尬,谢丕忙出来打圆场。

    “这本是大喜事,两位大哥又何须计较,饮酒,饮酒!”

    谢丕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王守文则是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酌了一小口。

    小小尴尬化解,却是有王家长随小跑着来到王守文身旁附耳低语了一番。

    王守文闻言大喜道:“二位贤弟,可知谁来了吗?”

    谢慎淡淡道:“难道是红颜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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