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修奇仙-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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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条生命,生与死,系于一人之身。
宁风也没有等舒百灵答案的意思,他自顾自地往下说道:“我是在往神宫方向去,不过与其说是要回去,不如说是要逼镜公子出来。”
“一入神宫,遑论单枪匹马,就是天下七宗其余六大宗门倾力来战,也伤不到我分毫。”
“太阳神宫,岂可轻辱?”
“他只能出现,在我回到神宫之前。”
宁风一边说着,一边在东张西望,似在寻找什么。
“我们这三天,一直行走在林间,落叶吸水,林间无镜,他就是想冲我们下手,也无可能。”
“出了这片山林,就是我们与‘老朋友’再见的时候了。”
“到时,一并了结!”
舒百灵听得发愣,倒抽一口凉气,心里面在大叫:“我说呢,我就说嘛,干嘛好好的路不走,大雨天的还要穿山入林,原来根子在这里。”
“可是,三天后遭遇,跟这三天内遭遇,有什么区别?宁公子没有召唤那个什么师兄啊?”
舒百灵在那百思不得其解,宁风突然就动了。
他闪电一般窜了出去,探手入灌木,又飞速缩手回来,手上提着一只什么东西在吱吱吱地叫,不住地挣扎着。
“是一头小鹿?”
舒百灵看得傻了,继而开始摸身上,寻找那行走天下片刻不可离身的调料包。
之前翻找那片镜子时候,他身上零碎倒得太过干净,一时半会儿没能找到。
好不容易等舒百灵把东西给翻出来了,却见得宁风摇了摇头,似不满意,又将小鹿给放生了。
“哎呀,公子一定是嫌肉少,这就外道了不是,小鹿肉最是香嫩,怎么就给放了呢。”
舒百灵刚想跟宁风说道说道美食经,宁风又钻入林中。
舒百灵连忙跟了进去,只是片刻功夫,宁风又有收获,这回是大鹿。
“咦,是头母鹿,似乎还有孕在身。”
舒百灵开始摩拳擦掌了,心想着:“还没有落地的小鹿最是滋补不过了,正好这几天老寒腿放了,跟着公子果然有肉吃。”
一个念头还没有转完呢,那头,宁风又在摇头。
看到这个动作,舒百灵心就是一跳,果不其然,一声“别呀”还没有出口呢,宁风一松手,又给放了。
“……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舒百灵郁闷了,他手上的调料包都给攥出孜然香味了。
宁风没理他,继续寻摸,盏差工夫后,又一头大鹿入手。
“这是端了鹿窝吗?还是一家子都轮流往他手上撞?”舒百灵这回不指望了,正胡思乱想呢,宁风满意地点了点头,自语出声:“就是你了吧。”
声音听上去,有几分歉然的味道。
“总算可以吃了。”
舒百灵大喜,凑上前去,很是狗腿地问道:“公子,烤着吃还是闷着吃?”
他还想着详细说道说道二者之区别呢,宁风横了他一眼,摇头道:“吃干粮。”
话音落下,他将大鹿交到舒百灵手中,再三叮嘱不准打其主意,这才再次离开进入林中。
这一回,宁风一去就是大半天功夫,回来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把地干草,开始喂鹿。
连续三天的雨水,想在山林中找到干草,简直比找到灵芝还要难。
天知道宁风寻到了什么所在,竟是弄了不少,足以支撑他一路上牵着这头鹿,一边走一边喂食,一直走到了山林的边缘。
这,又是一天半的时间过去。
“四天半了……”
宁风脸上有掩盖不住地疲惫之色,一双眼睛却明亮得如天上星辰,令人不敢逼视。
至少舒百灵这一天多里就闪躲着他目光,连为什么牵着鹿,喂着干草,乐此不疲都没敢问出口来。
山林外,一马平川,遥遥地依稀能看到炊烟袅袅,渐有人烟。
宁风止步,一手牵着鹿,有一下没一下地喂着干草,一边遥指前方,道:“再往前百多里,就进入天都山脉范围。”
“太阳神宫坐落于此,我生活了数年的朝阳镇,亦在山脚。”
舒百灵闻言眼睛一亮,这回倒不是为了太阳神宫,知道宁风真实目的的他已经不奢望能风波不起地抵达那儿了,他想的是:“既然这地界宁公子熟悉,那找个地方混个肚圆没问题吧?啃几天干粮嘴巴里都要淡出鸟儿来了。”
没等他问出口,宁风忽然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他蹲伏下来,拍拍大鹿的头,然后一天半以来,第一次将它放开。
那头大鹿先是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继而大喜,放开蹄子跑得飞快,转眼就没了踪影。
“哎呀”一声,目送其背影,舒百灵口水直往肚子里咽,眼巴巴的看上去就只比那鹿好上一点。
“跑得真快……”
舒百灵遗憾地嘟囔着,却知道那鹿不飞奔逃离才有鬼了,被连喂了一天半干草,咽都要咽不下去了,不跑才有鬼呢。
“我们……”
他刚要开口问呢,宁风摆手止住,淡淡地道:“我们等一会儿,休息休息。”
舒百灵两腿一软,直接坐地上了,休息个彻底。
他完全弄不清楚情况了,腹诽道:“前面四天半骡马一样不休息,现在太阳那个晒,都要成人干了才要休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前面三天雨水,后面一天半的太阳暴晒,日头下舒百灵一阵阵地眼晕,这还是快到黄昏时候了,可想而知正午时候又该热成什么样?
舒百灵苦中作乐地想着:“实在想解解馋的话,也不需要什么鹿,往地上一躺,再洒点孜然,就是一道好烤肉啊。”
在日头下,两人足足站了小半个时辰,眼看着日渐西斜黄昏将至,宁风终于动了。
“老舒,走吧。”
宁风说着,当先举步,向着某个方向去。
那里,夕阳正如有无形的绳索牵引,万般无奈,终究西沉去。
一路无话,前行数里,宁风和舒百灵的面前,一个湖泊跃入视线。
夕阳半沉,余晖将湖水染成了血红颜色,刺眼,又有一种凄美的感觉。
“扑腾~扑腾~”
水中似有什么东西在翻滚着,时而渐起水花,在湖畔更有一株株朽木漂浮着,倍增苍凉与静谧感觉。
“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对?”
舒百灵心中咯噔一下,隐约觉得不对劲,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浑浑噩噩地跟着宁风走到湖边。
湖面倒映出人影的一刹那,舒百灵明白了。
“镜子!”
“这个湖泊,不就是一个天然的大镜子吗?”
“山可为镜,没道理湖不行。”
“这里,就是……战场!”
舒百灵刚刚回过味来,宁风则一直面沉如水,凝视着湖面。
突然——
湖里面的宁风嘴角一弯,露出充满邪气的笑容。
“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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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谁逮住了谁?(求月票)
“我来了!”
宁风神情平静,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邪气凛然之大魔头,而是寻常一个路人。
“像看个死人!”
这是舒百灵的腹诽,没有人在意。
“还真是不好逮住你。”
湖中“宁风”笑得越发地邪气,嘴角上翘,明明是宁风的脸,却有一种完全陌生,截然相反的感觉。
俨然是人照镜子,左右之别。
“这两个人,竟然就要在这里决出生死来,真是有些……可惜啊。”
舒百灵很莫名地,心中恐惧担忧什么的情绪暂时被压了下去,浮出来的是惋惜。
这样两个少年人,一个出身天下七宗之太阳神宫,俨然是新一代的骄阳;一个神神秘秘,却怎么看都不像是没有来历的样子。
这样两个人若是给他们足够的成长空间,又是截然相反的性情,怕是能成为一生之敌,棋逢对手,盖棺再论输赢。
在这过程中,不知道当碰撞出怎样的火花,如何之精彩,惊艳了世人。
“可惜……”
舒百灵自己都摇头了。
他心中有数,他所想的情况,怕是永远没有可能出现了。
今天,湖畔,宁风,镜公子,只能离开一人!
这一点,隔着镜子般湖面对视着的两个人,心中亦如明镜。
“过去的四天半时间里,纵然大雨倾盆,跋涉数百里,宁兄你竟然连一片水洼旁都不会出现。让本公子无从下手。”
“这样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镜公子啧啧赞叹。邪魅笑容中有掩盖不住的得意,“不过。你还是被我逮住了。”
“是吗?”
宁风淡淡地应了一声,抬头望望天,再低头看看湖泊,微微一笑,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湖泊吗?”
“咦?”
湖中“宁风”侧着脑袋,他当然不知道。
“此湖非湖,有名月潭。”
宁风在那侃侃而谈,旁边舒百灵看着隔湖对望的两个人,莫名地觉得怪异无比。眼看就要见得生死的两个人,一个在谈湖何名,一个竟然真的在听。
“潭中有泉,泉水应着四时变化,日升月落而出水量变化。盈时,一湖圆圆如满月;亏时,一湖弯弯似月牙。”
“潭水甘甜,盛产鱼雷,然少有人渔猎左近。你知道为什么吗?”
镜公子脸上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消散,随着宁风如数家珍,他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不是他逮到了对方。是对方逮住了他。
这种感觉恰似做客他人家中,无论装饰如何,款待殷勤与否。总感觉浑身不自在,终究不是自家地盘一般。
“愿闻其详。”
镜公子说出口声音依然是宁风声线。只是额外多出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干涩来。
“月潭多鳄,其性凶猛。稍有不察,就是葬身鳄口的下场。”
“故而少有人至。”
宁风淡淡地说到这里,忽对月潭绝口不再提起,只是眺望着满月的月潭尽染之殷红,悠悠地道:
“我宁风初出茅庐,学道日浅,神宫外门三年,亦是扎实根基而已,从来不是什么修行界中人。”
“即便这次天下行走,亦只是当成一个任务,一次行旅,抱着轻松心情,不改书生想法。”
宁风语气中不觉地就带出几分怅然的味道来,好像想起了什么遥远的记忆,声音愈发地显得空灵:“我始终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孜孜以求,踏遍青山的书生,孑然一身,有一颗道心,一囊书匮,足矣。”
“一直到遇到了你!”
宁风目光落向湖面,与镜公子对视。
“我才真切地感受到了,我不再只是一个书生,我是太阳神宫,天下行走,我的肩膀上担着为天下生民乞活,降妖伏魔之重任。”
“这担子很重,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压力,第一次感觉到了急迫,第一次渴求力量,第一次那么地想要杀死一人。”
宁风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湖面中镜公子冷冷插口,冰冷得要冻结湖泊的三个字:“然后呢?”
“然后?”
宁风脸上露出笑容,侧着头道:“我只能自己想办法,这是我的责任。若有人死,是因我无能而死,岂能假手于人,又有何面目假手于人?”
“这是你我之间的较量!”
宁风叹了口气,挠着头,道:“我还只是一个书生而已,我没有多少手段,连法术都没有正经学过,所以只能动心思了。”
“相信我,我动了很多的心思。”
“今天,你会留在这里!”
“哪里,也去不了!”
宁风话音落下,恰值风起,湖畔有一株杨柳随风而动,枝梢向着湖泊方向深深地弯下,总让人怀疑风再稍稍大一点,杨柳就会直接折断。
看着这一幕,舒百灵忽然就不怕了。
从宁风的话里面,他感觉双方的形势就恰似这株杨柳模样,突然之间,东风压倒了西风。
宁风,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占到了上风。
虽然,舒百灵到现在还不知道,宁风凭什么将镜公子留在这里。
湖面上,阵阵涟漪,只是没有人能分辨那到底是因为镜公子的心情呢,还是那吹风杨柳之东风导致。
“你就这么有信心?”
镜公子的声音愈发地干涩,之前那种得意不知何时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宁风还是在笑,笑得很干净,很清澈,比起染满了血色的湖泊要干净一百倍。
他笑着说道:“我发现一个很好玩的事情。”
“刘府前,明明可以用老舒身上镜子开口,你没有;
麻姑镜子落地前,你离开了;
山镜破碎时候,你受伤了。”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宁风在笑,镜公子却笑不出来了。
“我猜,只要一瞬间,将镜子毁得干净,你就不仅仅是受伤的问题了吧?”
“天道至公,有法必有破,从没有什么万无一失,更没有什么**能让人分身万千,镜游天下而无缺憾的。”
“这,就是你法门的缺憾!”
“镜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