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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文艺时代-第2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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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偏偏临近尾声的时候,又有人添了把火,将未燃尽的野草,轰地一下子,尽成燎原。
  发难的仍然是公子赖,他好像是位褚青黑,再次拿这位说事儿。当然,他首先还得遮掩下自己的真实目的,所以拎来了张献民做挡箭牌:
  “点名是对网络规则和道德的践踏!不要用自我点名剥夺他人的话语权,不愿讲出自己姓名的人,与对自己言论不负责的人不是一个概念。请张老师不要用自己圈子的规矩,约束其他非圈内人士!
  如果您真的想点名,那么请对准您在文章里吹捧的那位:褚先生。
  这位演员我早已久仰,但心里始终有个问题不吐不快,所以张老师,还请您帮我点名。毕竟我这种不值一文的小卒,是没机会得见国际影帝的。
  而我的问题就是,您被封杀,纯粹是咎由自取吧?
  我知道论坛里有很多人崇拜他的表演,但我现在说的不是表演,只是就事论事,粉丝们勿喷。
  张老师认为,褚先生被封杀,是政治因素,但我认为,他被封杀,恰恰不是政治因素,而在于自己。
  他至少犯了两个错误,一是看错了别人,二是看错了自己。
  有个哥们跟我讲过他被禁的内幕,无非就是不接受某局的招安条件——痛斥那些地下导演。
  褚先生当然不会出卖朋友,选择慷慨赴死,凛然正气令我等钦佩。
  但滑稽的也就在此,他出事后,那些朋友没一人肯站出来为他讨个公道,冷然漠视,又令我等心寒。
  其次,褚先生拍了不少片子,也拿过不少荣誉,据说在国外声名显赫。他追求艺术,不随波逐流,孑然一身,颇具古贤风采。
  这让我不禁联想起一位古人,汉末的祢衡。
  此人也是大贤,就是精神不太好,喜欢挑衅掌权者,他骂孔融,骂曹操,骂刘表,结果都没死。有人说他不怕死,但我觉得,他是认为自己的虚名可以保住一条命。
  因为他最后碰到了一位大老粗黄祖,立时就被砍了脑袋。
  而换到今天,褚先生的故事居然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不是为电影牺牲的先驱,更不是受政治迫害的艺术家,他的行为,与艺术,与政治,没有半点关系。
  但他为什么敢拒绝?
  拜托!我是国际影帝耶!谁敢封杀我?
  可笑可笑,被张老师如此推崇的褚先生,在我看来,不过是一位,自以为殉道者的虚名者。”
  ……
  自以为殉道者的虚名者!
  这句评价太过狠毒刺眼,让人不得不产生联想。
  网友是很容易歪楼的,因为他们也不理解,别的演员,拍一部两部地下电影就顶天了,谁像这位,啪啪啪啪啪啪啪连续七部片,每次都被禁,每次都引起一番争吵,每次都在国外获得盛赞。
  或多或少的,一些原本喜欢褚青的网友,不禁隐隐嘀咕:这货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把自己包装成一个艺术先驱者的形象,然后奋不顾身,壮烈而死!
  我操!
  妥妥的心机婊,还是最高级的那种。
  至7月17日,后窗迎来了第三波,也是争论的最高潮:褚青被封杀,究竟是政治因素,还是咎由自取?
  竟然有相当一部分人,赞同公子赖的观点,出于意识争端也好,出于反大众心理也罢,难得有位活生生的演员,立在那儿当靶子,而且目标特恰当。
  因为他一个人,就集中了电影与政治,集中了艺术与商业,集中了学院派与草根派的全部分歧点!
  他已经不能叫躺枪了,简直明晃晃地在那儿喊:向我开炮!
  话说2002年夏天,国内最劲爆的思想辩论便是这件事。
  大争论的影响范围,一天比一天扩散,从网络转到了现实,从单纯的电影理论圈转到了具体的导演和演员身上,甚至到了整个演艺界。
  尤其是那些传统的纸媒,完全惊呆了,在公共的言论空间,批判现实问题,他们想都不敢想,但在网络载体上,却轻而易举地实现。
  不过纸媒并没有发表任何观点,脑子进水了才掺和这档子破事,在他们看来,网络不过是虚无的狂欢,貌似热闹,说死就死。
  至于争论中心的当事人,他不知情,并且很无辜,自己再次被莫名其妙的推上了风口浪尖,却毫无办法。
  只能说,在今夏,历史的视角选择了电影,电影选择了《安阳婴儿》,《安阳婴儿》则选择了褚青。
  当然,他们此刻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在时间轴里牢牢记录,与94年的“七君子事件”,96年的“长沙会议”一起,成为中国电影史上值得大书特书的一次激辩。
  ……
  北京,贾樟柯工作室。
  老贾歪在椅子上,手指头夹着烟,面前是一台电脑,正显示着后窗的页面,旁边的烟灰缸里,已满是残灰。
  他刚看完了帖子,感觉特疲惫,身体,以及心理。
  他对网络这东西,还不太清楚,若非这场争论,平时极少去碰电脑。他也特不理解,网民们哪来的那么多精力和时间,去掰扯一件和自己根本无关的事情。
  但随着此事的影响力愈增,贾樟柯不得不重视起来,在第二波高潮的时候,他就问过张献民,说用不用表下态。
  张献民说用不着。
  争论虽然因他而起,可他对《安阳婴儿》的评价,只能算不喜欢,远没到否定的程度。但Liar为了保持自己的脸面,硬生生把老贾塑造成了某种权威形象,借着他的虎威,去狂喷王超。
  贾樟柯已经向王超解释过了,对方即便不喜,表面仍然和谐。
  所以他也一直闭口,旁观论坛里的刀光剑影,集体撕逼。
  原以为,再过几天,这帮人找不到新鲜东西,吵闹便歇了。谁知,他今儿随意刷了下,居然看到了褚青。
  褚青,被人指名道姓地骂。
  褚青,就是这帮人的新鲜乐子。
  甭看老贾跟乖孙子似的,可以给电影局写检查,但并不代表他性子懦弱,慢悠悠地又抽完了根烟,脑子里已有了思路。
  他用键盘打字很费劲,但这件事,不能由别人代劳。
  “叮铃铃!”
  贾樟柯刚敲下一行字,电话就响了,拿起一瞅,却是王小帅。
  ……
  上海,《紫蝴蝶》片场。
  “子怡刚才的感觉不错,刘烨你表情再收一些,这样就跟她对上了!”
  娄烨拍了一条戏,皱皱眉,对男主角稍作指点。
  《紫蝴蝶》是他浮出水面的第一部电影,自然无比重视,从建组到选角,都亲自把关。对刘烨,他是不太满意的,最理想的人选,其实是那个家伙,但偏偏不行。
  娄烨惋惜了好久,他至今都怀念着拍《苏州河》时,那两只妖孽带给自己的战栗感。
  “Cut!过!”
  又拍了一条,勉强及格,他犹豫片刻,才挥了挥手,道:“行了,先休息二十分钟!”
  大家散去,他却顾不得歇,拎过水瓶喝了一口,盯着监视器,一遍遍地看回放。
  “导演,电话!”
  这时,小助理溜溜地跑过来,递过手机。
  ……
  三里屯,茶室。
  白天,人很少,《绿茶》剧组正在这里布景。趁着开拍前,张圆顶着愤怒的爆炸头,特平和地坐那儿摆弄茶具。
  不久,姜文挑帘进来,一屁股栽到对面,顺便跟忙着化妆的赵薇打了个招呼。
  “这天儿真特么邪性!”
  姜文显然热得不行,也不管杯里是啥东西,拿起来就一仰脖。
  “呵!”
  看似温吞,实则闷腾的茶水下肚,他额头顿时出了一层细汗,通体舒坦。
  “知道了么?”张元手里不停,忽问了一句。
  “嗯,知道。”姜文点点头。
  “怎么做?”
  “简单!”
  他操着低音炮一样的嗓子,笑道:“人家说是虚名,我们就给个虚名!”
  ……
  7月18日,夜。
  刘小勇拖着满身疲累回到家,饭都没心情吃,简单洗了洗,直接想睡了。
  可时间又太早,躺了半个钟头,死活睡不着,只得暗骂一声,懒懒地起床,随手按开电脑,登入论坛。
  话说这两天的后窗,让他感觉特陌生,好像一瞬间,全世界的火力都对准了那个家伙,砰砰砰地乱射。
  老实讲,刘小勇对褚青的印象还不错,特别是演技,非常非常的佩服。但最近论坛里的气氛,他觉着不太舒服,也尝试写了两篇辩论帖,顿时就被口水淹没。
  这就比较扫兴,加上工作忙,他已经一天没看了。
  页面缓缓地刷出来,最显眼的,就是新置顶的一个帖子,标题很古怪,两个字:褚青。
  “嗯?”
  刘小勇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似乎有种微妙的预感,连忙点开了帖子。内容极其简单,只有一句话:
  “所以,我先点我自己的名,我是中央戏剧学院在影视系教书的,顾峥!”
  这话写得没头没脑的,刘小勇抿着嘴,滑动鼠标往下拉,见底下的回复,仍旧是一句话:
  “所以,我先点我自己的名,我是中央戏剧学院在表演系教书的,郝戎!”
  再往下:
  “所以,我先点我自己的名,我是北京影视学院在文学系教书的,章明!”
  “嘶!”
  刘小勇不自觉地吸了口气,全身的毛孔一下子舒张开,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尾椎骨迅速爬到了后脖颈。他忐忑又期待的,继续往下拉:
  “所以,我先点我自己的名,我是贾樟柯!”
  “所以,我先点我自己的名,我是王小帅!”
  “所以,我先点我自己的名,我是娄烨!”
  “所以,我先点我自己的名,我是张元!”
  “所以,我先点我自己的名,我是何建军!”
  “所以,我先点我自己的名,我是雎安奇!”
  “所以,我先点我自己的名,我是朱文!”
  “所以,我先点我自己的名,我是路学长!”
  “所以,我先点我自己的名,我是吕乐!”
  “所以,我先点我自己的名,我是管虎!”
  “所以,我先点我自己的名,我是姜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 电影教科书
  2002年7月18日晚,九点钟,少部分直接参与的,和大多数间接听闻的,都恍惚感受到了一丝荣幸。
  他们好像见证了某个辉煌的来临,哪怕它不是辉煌,哪怕它只是烟花即逝,哪怕它连烟花都不是,仅仅是点星火,它也不会随着时间消散,而是牢牢地铭刻在历史中。
  刘小勇、公子赖、顾小白、成青松、Liar……支持者、反对者、旁观者抑或浑水摸鱼者,没有任何的回复评论,没有任何的新帖发布,齐齐地沉默无声。
  只有那篇帖子,被不知不觉地置顶,十四层楼,十四句话,十五个名字,就像十五根硕大的白玉柱子,共同擎起一杆哧剌剌的大旗,孤零零地高悬山巅,清如明月。
  刘小勇一遍遍地重复那串名字,一次次地头皮发炸,他喜欢贾樟柯,不喜欢娄烨,喜欢何建军,不喜欢管虎,可此刻,都化作一股激荡,通贯全身。
  不是没有人怀疑这帖子的真实性,但他们更愿意去相信:相信我们都是爱电影的!
  没有一个人,不希望它好起来,即便是公子赖。
  许是虚妄,许是张扬,许是哗众取宠,许是悲凉之后的愤怒,许是无可奈何的舍身,但不管怎样,后窗的所有人,都清晰地体会到了一种让自己心脏怦怦跳动的东西:精神不死,电影不死!
  当然,并不是说,他们忽然就意识觉醒,得道成仙,可起码在这一刻,他们有着相同的理想。
  大争论到这个份上,它从何开始,何时结束,已经无人关心,那些真正爱电影的人,都无一例外地伤感现实,那些假装爱电影却偏爱政治的家伙,也不自觉地惊讶万分:
  褚青,至今仍然禁止于媒体的名字,居然有整个第六代,外加一个姜文,以及北电、中戏两大院校的老师力挺。
  真真的意外,就像明明感觉他在吊车尾,谁知一眨眼,他却是最打头的那位。
  ……
  LOFT,词典上的解释是“在屋顶之下,存放东西的阁楼。”
  而现在所谓的LOFT,是指那些由旧工厂或仓库改造成的,少有内墙隔断的高挑开阔的空间,具有流动性、透明性、艺术性等特征。
  说白了,就是一帮子不着四六的文艺青年集散地。
  北京的LOFT不算多,往往以电影、音乐、旅游为核心,吸引年轻人加入组织。今天是7月21号,休息日,在酒仙桥附近的某个厂房里,即将举行一场放映活动。
  汤唯扶着栏杆,身体随着公交车不停摇晃,天气热,乘客又多,挤挤攘攘的,背后已经湿了一片。
  她抬腕看了看表,还有十五分钟就开始了,不免心中焦急,伸着脖子往前方瞧。苦挨了一会儿,破公交咯吱咯吱的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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