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图腾-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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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知道爹为什么会受伤吗?”
“啊?”年幼的儿子张大嘴巴不解地望着父亲。
“儿子,你记住潘家人是咱们的仇人,爹就是中了那潘狗的毒。”说完父亲又吐了一口黑血,年幼的儿子从小只知道潘老爷是京城名医,是治病救人的,而今天父亲竟然说自己是死在潘家人的手里,他不禁诧异地望着父亲。
“儿啊,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父亲摸着孩子红扑扑的小脸说道,只见孩子从父亲的枕边拿起那把短刀,抽出来说道:“我会杀掉所有潘家的人为父亲报仇!”
父亲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对儿子的回答很满意。他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的脑袋说道,“儿啊,你还太小,你怎么报仇呢?”
这个问题确实是问住了年幼的孩子,他握着手中的刀茫然地望着躺在床上的父亲,希望父亲能给他指明一条路,父亲费劲地点了点头,招手让孩子凑到身边说道:“孩子,以后你要忘掉自己的名字,忘掉父亲,忘掉仇恨,然后去潘家寻找机会为父亲报仇!”
孩子听完父亲的话想了想,然后拼命地点了点头:“爹,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好儿子,你还记得小格格的模样吗?我们家世代忠于王爷,爹的任务便是保护小格格,可是爹再没有能力了。儿子,从今以后小格格便是你的主子了,你记住了吗?”父亲说到这里不禁潸然泪下。
“记住了,爹,孩儿都记住了!”儿子想尽量说得快一点儿,尽量多和父亲说几句话,谁知父亲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然后又吐出一口黑血,身体开始不停地抽搐,整张床都在父亲的抽搐中颤动着。孩子丢下手中的刀紧紧地抱着父亲,父亲一面抽搐一面口吐鲜血,那血将孩子的脸染得通红,片刻之后父亲已经气绝身亡了。
孩子紧紧地抱着父亲,拿过一块手巾将父亲喷出来的血全部擦拭干净之后,将那把匕首揣在怀里,拿过一旁的蜡烛,痴痴地望了父亲好久之后,将那蜡烛丢在了床上。火光之中孩子脸上的泪痕早已干涸,那张本应该满是天真笑容的脸上却只剩下了冰冷的仇恨。
孩子始终记得父亲临死前所说的话,这一年他生了一场大病,在街角被潘俊的父亲捡了回来,问及他的家人之时孩子只是摇头,潘俊父亲见这孩子颇为可爱,当时膝下无子便将他当做半个儿子养在家中,并取了名字潘璞。再次见到小格格是在潘俊父亲的生日上,虽然她此时的穿着与当时差别极大,但是潘璞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小格格。
潘璞说完不禁冷笑道:“潘璞,潘璞,呵呵,潘家一辈子的奴仆!”
“母亲在我们见面之时曾经暗中告诉我在潘俊的身边有一个人是自己人,她说的那个人就是你吧!”燕鹰想起当时在佐藤小队长房间中母亲曾在自己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当时他听母亲说要让他帮自己抓住潘俊一时没有同意,不过起初他一直与段二娥一样怀疑在路上失踪几天的冯万春,所以在段二娥向潘俊说出她对冯万春怀疑的时候燕鹰才会与段二娥发生分歧。
潘璞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是奉格格之命一直留在潘俊身边的!”
“潘璞叔,你起来吧!”燕鹰微笑着说道,“母亲要你做什么?”
“格格说会派人来这里与我们会合,我们只要在这里静候便可!”潘璞向窗外望了望,“我想格格的人也应该快到了吧!”
“那她们怎么办?”燕鹰指着时淼淼和睡在炕上的燕云说道。
“格格吩咐将时淼淼也带回去,因为她是水系驱虫师的君子,在她身上藏着水系驱虫师的所有秘密!”潘璞将金素梅告诉自己的话如实地禀报给了燕鹰。
“哼!”燕鹰冷冷地从鼻孔中吐了口气说道,“这个女人平日里冷冰冰的像是冰块一样,用所谓的千容百貌将自己打扮得那么妖艳,我倒是要看看这女人长得究竟是不是个丑八怪。”燕鹰这句话的潜台词便是如果这女人果然长得漂亮,就算是给她毁容也一定要让她变成个丑八怪,说着燕鹰掏出腰间的那把金龙爷爷的短刀走到时淼淼的床头。
燕鹰在她的脸上轻轻地摸了摸,在她脸颊的地方似是有一张人皮面具的接口,他将那人皮面具用力地从时淼淼的脸上揭去,本来一副不屑的表情竟然僵在了他的脸上,而站在一旁的潘璞见到时淼淼的那张脸也是一惊,此时她已经睁开了眼睛。
“你究竟是什么人?”潘俊低声问眼前的那个黑衣人说道,“为什么一直如影相随?”
那人也不回答,站在潘俊身后的段二娥将手缓缓伸入自己的袖中,在她的袖口处藏着她那致命的武器——“三千尺”。
“时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妄动,和潘俊一起离开这里的好!”那黑衣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低沉而嘶哑,而这句话却让一直站在一旁的冯万春一头雾水,他茫然地向自己的身后望了望,忽然他的目光盯住了站在自己身旁的“段二娥”,只见她脸上的表情冰冷,与之前见到的时淼淼一般无二。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段二娥”冷冷地说道。
“呵呵,我知道的远比你们知道得多,何必要自投罗网呢?”那黑衣人笑了笑说道,那笑声让人听了颇感恐怖。
他的笑声刚落,只见“段二娥”已然轻轻地抖了抖手,一条白色细丝从她的衣袖中快速而出,虽在黑暗中也能感觉到那巨大的气浪,时淼淼这一招正是那“三千尺”中的“破”字诀,谁知那黑影竟然笑着一纵身上了一旁的高墙,又笑了两声之后便没了踪影。
“那厮究竟是什么人?”冯万春见那黑影消失,不禁问道,其实这是所有人的疑问,他接二连三地出现,似乎每一次都在帮潘俊,可是他究竟是谁?如果是朋友的话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冯万春见无人应答,笑着看着自己身边的“段二娥”说道:“你是时丫头?”
时淼淼微微笑了笑,在脸上轻轻一揭将那张人皮面具从脸上揭掉之后,又拿出一颗药丸放在嘴里,片刻之后她清了清嗓子说道:“冯师傅,正是我!”她的声音也恢复了。
“哈哈!”冯万春见此情景不禁感叹道,“那躺在潘家旧宅里的是……”
“是段姑娘……”时淼淼语气平和地说道。
“你这千容百貌的绝技果然厉害,只是我老冯怎么一点儿也没察觉到?”冯万春扭过头望着潘俊,见潘俊丝毫没有诧异的神情心中便知这一切必然是潘俊的安排。
原来昨天晚上潘苑媛在离开洞穴时便将一包药交给了潘俊,潘俊尝了尝那药心知这便是那蜘蛛毒的解药。在他被吴尊等人救上来之后便让潘璞带着冯师傅和段二娥走在前面,而自己和吴尊在后面,他将吴尊叫到身边说出了潘璞是内奸之事以及自己的计划之后吴尊眉头紧皱,有些为难地望着潘俊道:“潘爷,这不会是真的吧?”
“哎,其实我比你更希望这仅仅是我的怀疑!”潘俊望着前面下山的一行人说道,“照我说的做吧,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多谢潘爷!”吴尊拱手道,然后快步跟上前面的队伍。他那句多谢一来感谢潘俊对自己的信任,将如此机密之事、重大之责交给了自己;二来是在潘俊的计划中让吴尊先在无人之时将自己的师傅时淼淼救醒,至于燕云,潘俊则恐怕她醒过来会生出枝节。
而当晚吴尊回到潘家旧宅便趁着一行人都在品尝冯万春手艺之时,自己谎称照顾师傅时淼淼,让时淼淼服下了那蜘蛛毒的解药,果不其然时淼淼很快便苏醒了过来。吴尊又将潘俊的话转告了时淼淼。
当天晚上段二娥依旧与时淼淼、燕云同房而眠,在她睡得正香的时候忽然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的面前,她一睁开眼睛见时淼淼已然苏醒了过来,便要开心地去叫别人,谁知时淼淼却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她帮助段二娥易容成自己的模样躺在床上,自己则易容成段二娥的模样。
听完时淼淼所说冯万春不无责怪地对潘俊说:“潘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也不事先通知我老冯一声儿,我还一直纳闷为什么咱们来要带上段二娥这丫头呢!”
“呵呵,其实这样做只是想瞒过潘璞而已。”潘俊每逢提起潘璞总有些心酸,“本来我想潘璞知道时姑娘可能随时苏醒,凭着时姑娘、燕鹰、吴尊三人可以对付得了他,谁知……”
“谁知燕鹰也临阵倒戈,所以刚刚你才会如此着急是吗?”说话的是时淼淼,她叹了口气,“其实这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潘俊你也不需要自责,段二娥与燕鹰感情甚好,而燕云又是燕鹰的亲姐姐,相信他不会对他们动手的,只是……”其实此时时淼淼倒是有些担心吴尊的安危了,此刻在潘家旧宅中只有吴尊一人,他期盼着子午能够早点儿赶到,这样或许吴尊还有一线希望,虽然她表面上一副冰冷的模样,但最终还是被吴尊的诚意所动。
“好了,咱们快点儿去德胜赌坊吧!”潘俊见在路上已经耽搁了太多时间于是便催促道,而自己却落下与冯万春并肩而行,潘俊一面走一面低声说道:“冯师傅,如果这次我们中有人离开安阳的话就带着剩下的人去新疆找一个人!”说着潘俊将一张纸条递给了冯万春,冯万春瞥了一眼潘俊,见潘俊的脸上挂着从未有过的落寞,冯万春笑了笑将那张纸条塞进潘俊的手中道:“咱们要一起离开安阳!”
潘俊闻言不禁有些感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便与冯万春等人直奔德胜赌坊而去。德胜赌坊距离甲骨堂只有两街之隔,走了小半个时辰,一行人便已经到了德胜赌坊门口。
虽然今晚漫天的乌云将天空遮蔽得漆黑一片,眼前大雾弥漫却依旧未能阻挡住赌红了眼的赌徒们的脚步。刚转过街口便见那德胜赌坊里面灯光闪烁,这德胜赌坊是一座上下两层的建筑,前面是五级的台阶,台阶两旁站着两个彪形大汉,想必是这所赌坊中的打手。
而在这台阶前面四五步远的地上是一道石门,两根立柱上雕刻着貔貅、饕餮等招财之物。在石门上面挂着一副匾额,上书“德胜赌坊”四个字。刘衎走在前面,跨过那石门径直向台阶走去,那两个靠在门口的大汉见到刘衎立刻眉开眼笑地拱手作揖道:“哎哟,七爷,您老今天怎么这么得闲也来这里耍两把?”
“呵呵,来了几个朋友带他们到这里来玩玩!”刘衎微笑着说道。
两个大汉见刘衎身后的潘俊、冯万春和时淼淼然后点着头说:“七爷,您里面请!”然后高声吆喝道:“甲骨堂七爷到!”
那边沏茶倒水的伙计立刻应和道:“恭喜发财了您哪!”说完便走到刘衎等人面前伸手将其引向楼梯道:“七爷,您准备玩点儿什么?”
刘衎四顾环视了一下,只见这门里门外便如两个世界一般,门外的街道之上冷冷清清,而此间却热闹非凡,这德胜赌坊也算得上是安阳城中数一数二的赌场了。下面是散桌,有二十几张,每张桌子上都聚满了眼红的赌徒,其中不乏流氓地痞、小商小贩。所谓“十赌九输”,这些人大多并非阔绰的主儿,只是越赌越输,越陷越深,一赌而难以自拔,最终输个精光,甚至有些人还家破人亡,赔上了性命。而这楼上则都是雅间,供一些有头脸之人豪赌专用,其中不乏一些官员,民国早有“官场如赌场”的说法,民国时期各级官僚聚赌成风已是公开的秘密,他们参与赌博,并非完全处于娱乐的需要,而是把赌博当做了一种手段,或借机勒索,变相受贿,或巴结讨好上司,凡此种种。
伙计带着一行人来到楼上,这楼上雅间一共八间,半截门帘写着一个“赌”字。潘俊他们进入雅间,这雅间颇为宽绰,分为两间,进入这间中间有张桌子供赌博之用,而里面一间则有床和柜子,恐怕是供赌徒休息之用的吧。
“您几位想怎么玩?”伙计向刘衎询问道,“咱们这里有麻将、牌九、扑克、纸牌、骰子、宝、担、金钱、百子坦、抓坦……”
“把你们当家的叫来!”未等那伙计说完刘衎便坐下说道。
这伙计知道眼前这位“七爷”在这安阳城中是个手眼通天的主儿,不敢得罪,连忙点头哈腰道:“您几位稍等,我这就给您去请当家的!”
伙计赔笑着退了出去,刘衎扭过头望着潘俊,只见潘俊坐在赌桌前,手中摆弄着一个色盅,神色平静。不一会儿工夫伙计撩开门帘,一个光头大汉穿着一件白色的汗衫,胸前几颗扣子敞开着,左臂文着青龙,右臂文着白虎,左手拿着一把紫砂壶,右手盘着一副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