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不住的星光-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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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脚步太急，走进寝殿后的瑟兰迪尔直接撞上了拖搡着一只腿，缓缓向外移动的佛诺尔。摔倒在地上的女精灵直接就地一动，用瘫坐垂首的动作巧妙的躲开了精灵王伸过来打算搀抚自己的双手。
“请陛下不要让我成为没有信仰的精灵。”虽然动作恭维到了极致，她的声音却带着陌名的寒意与恐惧。“我的至亲们正在维林诺受到神的庇佑，请陛下给我保留感谢神灵的机会。”
被拒绝的精灵王收回了自己的手，冷冷的对呆立在旁边的侍女们说道：“把她扶到床上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安顿好佛诺尔后所有的侍女居然没等示下，就像商量好了一样，偷偷打量了一下精灵王的神色，齐齐退了出去。
难道我现在的表情真的很可怕？就连床上的女精灵也怕到不敢直视？瑟兰迪尔抿了抿嘴，稍稍调整了紧绷着的面部，走上前去握住了佛诺尔的手。
“我已经收回了烧毁祭堂的命令。”他加大了手里的力度，直到把对方的手死死禁锢在掌中。“为什么要用乞求的姿态对我？为什么回来之后会害怕我？你明知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无论你要什么我都想办法给你。”
仿佛过了很久，佛诺尔才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用蒙上一层水气的双眼把眼前的男精灵上下打量了许久，她仍然没有在来不及换下祭服的精灵王身上找到任何具有王权意义的东西。这个过程中，内心的想法几次差点脱口而出，紧张得嘴唇都禁不住微微颤抖。幸好她的目光只需稍稍移动，就可以看到精灵王身后的“千鸟羽毛”帷幔上。
佛诺尔并不知道这幅由各种鸟的羽毛织就而成，不同角度可以看出不同色彩的帷幔到底需要多少金币购买。但她知道即便富有如矮人王后，也只拥有同样质材制作而成一件长袍而已。矮人王后的羽毛长袍以“中土服饰之最”广为流传，而她所居住的寝殿，居然将如此名贵的布料作为帷幔使用。这可不仅是显赫王权的向征，更代表这个王权之下聚集着多么可怕的财富。
还不止帷幔！随着视线的移动，她轻意捕捉到了更多可以证明王权的物品。这一刻，她甚至有些感谢寝殿原主人高雅的格调和精心的布置。低调奢华到每一个椅子上足有一半手掌大小的无瑕圆形装饰，都洒发着彩虹般的晕彩――这是深海珍珠独有的光泽。
除了从不侍财的伟大王者，还有谁能安然享受如此生活？佛诺尔的嘴停止了颤抖，变成了微微上翘的弧型。
“敬畏陛下是因为您的伟大。每个林地精灵都自豪于对您产生由衷的敬畏感，我也不例外。”感觉手又被握紧了一些，她索性放弃了挣扎，看着眼前的男精灵直笑。“感谢陛下对我的慷慨，可是我要的东西陛下偏偏给不了。还是别提了吧。”
“我拥有中土最大的森林，有什么东西是我给不了的？”将一只手轻轻搭在佛诺尔的肩上，瑟兰迪尔用凝重的神色回应着对方。“即使你要的是林地王国能与我并肩的身份，给我点时间，我可以给你。我也只会给你。”
林地王国与精灵王并肩的身份？这个含蓄却又大胆的说法惹来了佛诺尔一串轻笑。“陛下是说，因为我的原因，林地与您并肩的身份不会再有其他女生灵可以得到吗？若是木精灵知道了，只怕会立刻把我送去曼督斯神殿。陛下真的想把我逼死吗？”
瑟兰迪尔刚想说“你明知道我舍不得你受到丝毫伤感”，可看到她身上的伤痕，不由红了红脸。眼前女精灵满身的疮痍，不正是因为自己一个该死的决定而造成的吗？他只好半蹲在了床边，乞求着：“告诉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总会有办法给你？”
“我想要的不过是远离政治，自由自在的生活而已。可陛下偏偏给不了我。难道……”佛诺尔故意挺腰向精灵王靠近，这个动作果然让瑟兰迪尔微了微一愣，也松开了手。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后，她缓缓说道：“难道陛下现在就愿意赐予我自由？”
“当然不！”瑟兰迪尔被这话激得站立了起来。发现仅是这个动作就让佛诺尔用略显惧怕的神色偷偷打量自己，忙又放缓了声调。“给我点时间。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你会接受让我陪着你一起自由自在的生活吗？”
这是佛诺尔最不想听到的问题。
拥有永生的精灵王者永远也不可能拥有自由自在的生活，除非他放弃自己的使命。林地王国没有瑟兰迪尔会变成什么样，佛诺尔再清楚不过。整个林地，甚至是整个中土，再也没有比瑟兰迪尔更能胜任国王的精灵。而这个天生的王者居然因为我，产生了完全不该有的想法！
“不会！”她有些生气地转过头去，不想再看眼前的男精灵。“瑟兰迪尔，实在对不起。我不想也不屑和一个抛弃自己使命的生灵有任何交集。所以谁都可以，只有你不可以。如果你不是很明白这个意思的话，说得更直白一点，抛弃使命的生灵在我看来根本不值得任何生灵去爱。”
厌恶权势，却无法接受放弃使命的王者，这个问题看来是无解了？瑟兰迪尔烦躁地把双手叉进金发当中，头痛欲裂的感觉让他双眉间的竖纹又深了一些，却让女精灵好不容易变硬的心软了下来。
“瑟兰迪尔，你应该多认识一些与你地位相当的女精灵。这样你就会发现，你心里的那个女精灵实在是非常的普通，普通到即使在身高方面也逊色于所有的高等精灵。”艰难地移动着不怎么灵活的身躬，佛诺尔用肩头轻轻触碰着瑟兰迪尔的手臂。“我陪你，陪你一起找到最适合做林地王后，比艾薇儿还美的精灵。好吗？”
一百九十二、眄视指使
让佛诺尔没有想到的是，最后一句话不但没有起到宽慰精灵王的作用，反而让他的王者怒火雄雄燃烧了起来。
原本满脸愁容的精灵王忽地放开了自己的双手，向后退了一步，用冰冷的眼神睥睨着坐在庆上的女精灵。他用咬牙切齿的声音喝道：“林地有精灵王足够了，不需要王后！以后但凡涉及我感情的事，不许与我的国家扯上任何关系！你也不例外。”
发怒的精灵王让佛诺尔感觉到了巨大的压迫感。她下意识地移动身体想下床行礼，却被走过来的精灵王拦住了。
“对不起，佛诺尔。我不是故意对你发脾气。”用轻柔的动作扶着对方在床上躺上，瑟兰迪尔再次郑重的问道：“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也许我能找到办法，即能陪你自由自在，又不影响我的使命。”
他得到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
佛诺尔说：“去把身上的祭袍换了吧。您还是更适合穿国王的服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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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个木精灵把破损树屋下面生长的所有植物移植到王宫花园时，埃尔隆德正被精灵王强行留在国王寝殿中，满脸无奈地见证一个国王的愤怒。
随着又一个花瓶被砸碎在地上，埃尔隆德再也忍不住了。他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说道“我说瑟兰迪尔，你要砸就砸吧，没必要一定让我也在这里看吧？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去检察一下你顾问的伤势了。”
埃尔隆德在撒谎。
以他的医术和风之戒的帮助，此时的佛诺尔已经不需要治疗，只要好好休养即可。不过他偶然发现林地为数不多的书籍中，居然有一本用陌生文字写就的古老书籍。每张书页上秀美的文字标注，经过瑟兰迪尔确认正是他的顾问所写，精通九种语言的埃尔隆德立刻就打算去找林地顾问拜师。很显然，他直接被回廊上遇到的精灵王用眼神逼回了林地国王寝殿。
“把你当朋友才叫你过来分享我的愤怒。作为一个领主，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随着寝殿内最后一个易碎品被摔了个粉碎，精灵王总算停止了破坏。他用脚尖在碎片中拨开了一个足够宽大衣袍顺利通过的缺口，才优雅的走向酒台苦笑着：“她说‘谁都可以，只有你不可以’。你说，这是不是砸坏了伊露维塔雕像的惩罚？如果是，对我来说还真是最可怕的惩罚。”
中土智者有点头痛欲裂的感觉。精灵王与他顾问的事智者知道得并不多，又不能告诉精灵王，那个女精灵眼睛里的木精灵其实是个魔法假象。他只能想尽办法逃离这个话题。
“说起来，你到底有什么难题需要找维露维塔？连维拉们都不能解决？”趁着精灵王正在倒酒没注意到，埃尔隆德迅速把古老书籍塞进医箱里。为了掩饰慌张，他佯装思索着说道：“林地王国被你治理得很好，眼看就要步入兴盛。国家的事应该没有什么能难倒你吧。”
“要是林地的事就好办了。”无意识地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瑟兰迪尔用无比挫败的声音说道：“只不过是想求伊露维塔让她拥有再婚的资格罢了。维拉们能在她所有的记忆里仅仅清除掉那只木精灵的内容？这种事也只有造物之神伊露维塔能办到了。没想到，我对她是否圣洁都无所谓了，还是打动不了伊露维塔。”
这种事伊露维塔会理你才怪！精灵种族没有实质关系的婚姻神灵根本感受不到，造物之神怎么会浪费时间来回答根本不成问题的祈求？埃尔隆德摸着医箱止不住的腹诽，这个家伙永远找不到问题的关键所在。不过智者急于确认医箱中书籍的内容，暂不打算花费时间为精灵王讲解。
“我觉得你直接去打动她更好！不过你顾问说‘谁都可以，只有你不可以’实在是太过份了！”重重地拍了一下医箱，埃尔隆德故作愤怒的说：“我现在就过去说她，顺便给她换药。你明天要去长河镇落实布防的事吧，早点休息。”
是啊，明天又要开始忙碌。出于外交礼节，还要亲自将明天起程返回阿诺尔的齐尔扬送出王城。瑟兰迪尔瞬间觉得眼前的红酒都没有什么吸引力了，行了一天拜礼的身体酸楚得只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好吧，你去帮我说说她。但是，一定要注意你的语气，不许对她太严厉！”接近睡床的同时，瑟兰迪尔还没忘叫住即将走出寝殿的埃尔隆德。“帮我把侍从叫来收拾一下。对了，别忘了告诉侍从们，地上的碎片是你不小心弄的。”
眨了眨眼睛，瑟兰迪尔对着满脸狐疑的智者说道：“生气就摔东西这种奇怪的习惯，显然会影响我在子民心中的形象。这里是林地，你就帮我认了吧。要是去了林谷你也这样发泄的话，我帮你认了。”
“真是多谢你了。我再生气也不会用摔东西这种奇怪的发泄办法！”埃尔隆德抱紧了手中的医箱，愤愤而去。当然，他没有忘记对回廊上的侍从说：“叫几个侍从去国王寝殿收拾一下……我不小心打坏了一些东西。”
面对寝殿地上一大堆碎片，侍从们怎么也不敢相信举止儒雅的林谷领主会失手打坏东西，并且打坏了所有的陶制装饰品。可是寝殿里面只有国王和领主待过，总不能是优雅的国王打碎的吧？
一定是林谷领主！言止举止这方面，智者就算做得再好，比不过我们陛下！
侍从们如此想。
一身戎装的精灵王走进寝殿时，侍女们刚刚把亮了一整晚的水晶吊灯全部关闭掉。随着布置早餐的侍从们从精灵王身后鱼贯而入，寝殿中瞬间热闹了起来。不过，在书桌一前一后坐一整晚的两只精灵显然没有受到影响，依然沉醉在充满奥妙的世界中。
用对待珍宝一样的姿态捧着手里薄薄的书籍，埃尔隆德无限感慨：“不得不说，东方语真是我见过最能用意境表达美感的文字了。”
一百九十三、君王之诺
埃尔隆德还说：“没想到这本没有多少字的乐谱，乐词中居然暗藏着古老国度的各式风情。感谢你为我讲解，否则即使能看懂东方语，也不知道乐词想表达的意思。”
“我也要感谢您教我哥布林语。所以我们互清了，就别再相互谢来谢去了。”带着面罩的佛诺尔看不出丝毫的倦意，反倒有些兴奋。“要是再落到哥布林手里，就可以从他们的对话内容里找到逃离的办法了。多学一种语言果然是如您所说的一样，多一条命。”
“你怎么可能会落入哥布林手里？那么肮脏的生物，以后你连见它们都见不到了。”见到佛诺尔与埃尔隆德愉快的交谈了一夜，瑟兰迪尔的脸色不由沉了下来。他下意识地拍了拍佛诺尔坐着的椅子后背，斜视着对面的埃尔隆德。“中土最伟大的医者不知道病患应该得到充足的休息时间吗？与没有康复的精灵聊一整夜，这应该不是一个专业医者做的事吧。”
埃尔隆德的脸一红，刚想道歉，佛诺尔已经先一步替他解了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