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不住的星光-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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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善良的提醒还是严厉的警告？
梅兰迪尔尚在迟疑中，埃尔隆德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何至于把你和你的家人弄到这种地步？带着你的家眷到王宫去生活吧。我虽不是人类，不宜插手你们种族的事，可你和瓦兰迪尔都是埃尔洛斯的后代，也算是我的后代。我会想办法让瓦兰迪尔给你一个公正的安排，只管放心让家人享受应该有的生活。”
梅兰迪尔只觉鼻尖一酸，连眼睛都红了。他死死压抑着的泪水，不让它们冲眶而出。可智者下一个句话，让长辈尽亡的梅兰迪尔忍不住了。
埃尔隆德伸出手翻转了一下，摇着头叹道：“几千年了，我总算有点明白人类说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是什么意思。”
可现在手心要伤手背，我该怎么办？手背受伤会痛，手心受伤一样会痛。为什么人类只有这句话，却没有解答这句话的办法？
梅兰迪尔没有再给智者思考的时间。在三纪元2年，送走了最后一个用长辈之情关怀自己的仲梅迪，便抗起所有重担的刚铎国王靠在智者的手臂上呜咽着。六年来的压抑与无助之感，到底在一句“手心手背皆是肉”的嘀咕声中全部涌上了心头，化成了绝堤而出的泪水。
未来人皇尚有一个生母留存于世，纵始他的生母再不堪，也可以向长辈倾诉自己的无奈。可梅兰迪尔呢？自仲梅迪死后，他认为自己失去了所有的长辈。一个没有长辈照抚的国王应该是什么样？梅兰迪尔很清楚。也就是说，以后无论有多少痛苦与无奈，都必须隐藏起来，咬着牙笑着挺胸迎接。因为身后有无数需要自己守护的人，他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痛苦，让身后的生灵为此而担忧。
国王伪装出来的自信可以提升子民的幸福感，但是有谁能知道伪装下的国王也需要幸福感？对于一百多岁的梅兰迪尔来说，幸福简单到只想靠在长辈胸前放声大哭一次，然后擦干泪水继续挺着胸走下去。可如此简单的快乐对于梅兰迪尔来说也只是奢望罢了。放眼整个中土，哪里还有值得自己尊重的长辈？纵始在心里对埃尔隆德有一定的敬意，知道从事实上来说对方的确是他的祖叔，梅兰迪尔还是在精灵的淡泊与埃尔隆德刻意回避皇祖叔身份的情况下，选择了将对方视为值得远敬的他族生灵。
一句人类的俗语，让梅兰迪尔查觉到了隐藏在智者淡泊神情下的关怀。他还以为埃尔隆德只是为了问罪而来，他还以为埃尔隆德只在意未来人皇，根本不在意同为后辈的自己。真相却是，在智者心里他和瓦兰迪尔同样重要。不是同种族的情况下，埃尔隆德的确不太好跨过种族过问人类的事。但他的行为和语话都说明，他从来没有把梅兰迪尔忘记。
否则，他怎么会知道搬到贫民区去居住是自己主动的行为，而不是未来人皇的指令？否则他又怎么会说出“让人皇给一个公正的安排”？
问责也好，提醒也罢，全是发自于关切之心。梅兰迪尔，你的前方空无一人，却还有一只精灵！
这一刻，顽强了六年之久的国王放下了所有的伪装，像个孩子一样享受着一个晚辈才能有的待遇，哪怕他已经做好了擦干泪水继续独自走下去的打算。
直到梅兰迪尔平息了不少，埃尔隆德才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无奈的说道：“你和瓦兰迪尔的事我也知道一些。之所以不插手，有两个原因。一是你比瓦兰迪尔年长又有战功在身，能力远在他之上，我的能力未必能给予你有力的帮助。二是我非人类，不好冒然过问人类皇族内部的事。不过，你只管放心，瓦兰迪尔要是真敢做出把你全家赶出人类王国的事，我必会为你主持公道。这几年你受的苦，就怪到我身上吧。等瓦兰迪尔继位人皇后，我会想办法补偿你。”
三百五十九、险添蛇足
只怕还有一个原因吧？未来人皇正踌躇满志，得意于自己所取得的一切成就。这个时候打击或是阻挠他，并不有利于王者的成长。而且瓦兰迪尔的确没有下过明确的指令让我搬离王宫，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选择，又岂能怪到无辜的埃尔隆德身上？
收敛了眼泪的梅兰迪尔站起身来，对着埃尔隆德行了一个庄重的晚辈礼。“感谢您的关怀。今天的一切都是我的选择。自己选的路就算是跪着也会走完，不会有任何怨言，也无权埋怨任何生灵。就像精灵王那件事，自己犯下的错就要自己去承受。”
不愧是埃洛的后代！埃尔隆德暗赞了一声，不再劝阻，而是板着脸与梅兰迪尔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第二天，梅兰迪尔开罪精灵王被领主训到眼睛都红了的事传播了整个刚铎，自然也传遍了整个战区。弄得半倚在躺椅上的瑟兰迪尔听闻之后极为过意不去，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你这又是何必？以一个领主的身份训得国王眼睛都红了，也不怕刚铎人出于对国王的敬爱之心产生怨怼。要是因为我教训梅兰迪尔的事影响了你在中土大陆的美誉，让你几年来的慈举换来怨怼，我又怎么好意思？”
“怎么？林地陛下认为我做的事都是为了美誉？”伸手扶了一把摇摇欲坠的精灵王，埃尔隆德正色的说道：“犯错者当然应该接受教训。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刚铎人怎么看并不重要。美誉这种虚无飘渺，又不能给邪恶痛击的东西需要在乎吗？”
不在乎？瑟兰迪尔毫不客气的对埃尔隆德投去了一记白眼，刚想指责对方不该轻视自己名誉，纳德的声音从窗户口处传来。之所以站在窗口大声喊话，是因为目前的精灵王暂时无法接受异族走得过近。无论是矮人或是人类，哪怕还有十步的距离，都会引起精灵王的不适。
“刚铎国王请求与您见面，想当年给您道歉。”尽量把声调提到最大的纳德抿了抿嘴，出于同情的发出了建议。“他从一早就等在外面了，可您又不能近身接触异族。要不我现在就叫他过来，和我一样远远站在窗外？”
瑟兰迪尔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投向埃尔隆德的白眼直接射向了矮人王。
来向我道歉？别说我是不是同意你的道歉，就是见了面这场戏也白做了！按照原计划，应该是刚铎国王出于好意，却不小心得罪了精灵王。接着前者并不认为出于好意的自己有任何过错，而后者又不肯善罢甘休，两个生灵至此之后反目成仇，就算有场面上的交流也是怒气暗涌吗？只有出了这样的结果，才能让人皇彻底打消掉疑虑，我才没有白受差点灰飞烟灭的苦。充满诚意的跑来道歉，难道不是有违这出戏的初衷，难道不是直接让场戏的效果减了一半？
“现在就叫他过来？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见他？”犹觉不够的精灵王还拉着埃尔隆德的手臂挺着身子喝道：“道歉如果有用，我为什么要来包围魔多？让他有多远滚多这远！”
首次见精灵王发这么大火的矮人王拔腿就走，生怕再待下去会被坚硬的物体直接砸头。
与精灵王建交近十年的纳德很清楚，这个国王脾气非常古怪。好的时候优雅谦和，坏的时候，犹其是遇到奥克斯的时候说是邪神附体都不为过。能把杀奥克斯当成一件乐事，出征前就差举办盛大的庆典，还能杀敌杀到亢奋的王者实在不多见。前一刻还和颜悦色，下一刻就横眉立眼也是时有发生。矮人王可不想当着自己士兵的面挑战精灵王的脾气，更不想被士兵发现自己的国王被怒吼之后只敢笑笑。现在矮人王师还有很多问题需要在精灵王的帮助下解决，纳德知道在此时开罪精灵王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惹不起我躲得起！纳德扛着重锤穿过正在演练的矮人军团，一看见穿着国王服，领着十几个人类官员肃然屹立在营区门口的梅兰迪尔就止不住的叹气。
“精灵王估计是真生气了。”想到精灵王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纳德抬起头对着梅兰迪尔勾了勾手指。直到对方弯下腰把耳朵凑了过来后，纳德才压低声音说道：“他让你……有多远滚多远。”
梅兰迪尔当然没有因为一句话就离开。在无法确认精灵王是否真的生气的情况下，他选择了在原地等待。为此，他还找了一个精灵王知道绝对会更加生气，但是在矮人王听来却是无比真诚的理由。
“是我的错，林地陛下生气不愿见我也是常情。即然如此，我就在这里等到他愿意见我吧。”在寒风中屹立的人类国王拒绝了侍从搬来的坐椅，对着纳德王笑了笑。“为刚铎拿下魔多助了一臂之力的两位国王日夜辛苦，我有何颜面坐着等待宽恕？”
梅兰迪尔真是个充满诚意，品德又高尚的国王。可惜就是惹上了脾气不好的精灵王。纳德无奈的摇了摇头，又不好意思坐在旁边，又不忍心离开，只好走到最近的军队结集处查看演练，一边留意梅兰迪尔动向。
从清晨一直到正午，刚铎国王果然如他自己说的一样，即没有离开也没有落坐。初冬的狂风不时撩起刚铎国王轻薄的衣袍，或是将他齐肩的发丝吹乱。但无论是呼啸而来的大风，还是零星散下的雨滴，都没有让梅兰迪尔离开。当矮人侍从把热腾腾的午餐端到纳德面前时，人类国王还是站在原地未动。
就在纳德思考着是否要邀请梅兰迪尔共进午餐时，埃尔隆德闯进了他的视野。看着急步向梅兰迪尔走去的领主，纳德也不由为梅兰迪尔窃喜了一下。
不管埃尔隆德是不是真的和精灵王有什么超越友谊的关系，反正这两只精灵的关系绝对好。埃尔隆德对普通生灵都心怀怜悯，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梅兰迪尔在寒风和微雨中等待？他一定劝服了精灵王原谅梅兰迪尔吧？再不济，也能劝得精灵王同意接见梅兰迪尔。纳德这样认为。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三百六十、反目成仇
“我突然想起来。除了还在瑞文戴尔的那个人类孩子，刚铎国王似乎也算得上你的后代？”纳德刚走没多久，瑟兰迪尔就把怒火对准了埃尔隆德。甩开智者一直搀扶着自己的手，精灵王倒在躺椅上斜眼瞄着对方。“你的后代还真是遍天下，就是没有一个能让我开心！”
精灵王要开始把无处可发的怒火投到我身上了……
埃尔隆德站定了身子，微微低着头正色说道：“对于我的人类后代，我表示非常抱歉。对于他们让陛下您心生不悦，我也谨能代表自己向您表达歉意。不过是我的后代也好，不是我的后代也罢，他们的都有自己存在的价值。不是为了折腾您而生，更不是为了折腾您而死。”
“少在我面前摆智者的脸谱，说些对我来说一点实际作用都没有的话。干点实际的事吧，埃尔隆德。”咬着牙翻了个身，瑟兰迪尔眯着眼喝道：“到了正午，你的后代要是还守在战营外不肯离开，你就去代我告诉他‘见你？那我不是白遭罪了？’”
根本不知道瑟梅早有暗中往来，就连精灵王被弄到虚弱这件事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智者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笑意当然来自于精灵王经不起推敲的言论。
“梅兰迪尔只是想见你，没必要觉得见他就等于原谅他，更谈不上见了他就白遭罪。”绕到瑟兰迪尔正对面，埃尔隆德抬头看了看窗外正在飘落的细雨，提议道：“只是个百来岁的人类，把你弄成这样他也过意不去。受伤的是你，原不原谅由你决定。不过，他要是实在想见你，让他从窗外看一眼也没有什么损失。他都充满诚意的来了，多半还是用的国王之姿，何必把事做得这么绝让林地因这件事失去一个潜在的盟友？”
我就是要让你们觉得精灵王和刚铎国王永远不可能结盟！要是连你都这么认为了，未来人皇必然疑心尽消，我也有了合理的借口让人类士兵离我远点。几千个人类士兵说到底是阿诺尔王国派来的，谁知道他们在助战的同时是不是还背负着监视我的任务？
瑟兰迪尔暗中得意，表面却愈加恶劣起来。
“把事做绝一向就是我的风格，你又不是刚知道。至于潜在的盟友？位于人皇之下的刚铎国王连自己王国的事都很难全权决定，这种生灵有什么资格成为我的盟友？我是随便就可以成功建交的王吗？我是那种会轻意宽恕生灵的王吗？原谅梅兰迪尔绝对不可能。他那在我看来无比龌龊的小心思，让我觉得恶心，从此之后除了官方必不可少的往来，我再也不想见到他！”
做足了前期铺垫之后，瑟兰迪尔才睁了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去帮我传话给他。顺便让他把给我派来的那几千人类士兵带回去。比较起来，还是矮人士兵更可爱些。虽然贪杯还有些不听话，却没用龌龊的思维和行动为难我。”
埃尔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