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不住的星光-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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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兰迪尔猜到了人皇会在军演结束前返国，他一点也不介意联合军演的巨大威慑力成为人皇家族返国的安全保障。反正精灵王的目的只是想让人皇尽早返回阿诺尔王国，让齐尔扬不用再将林地王国视为中转休整站。虽然一直记恨着埃西铎踢过佛诺尔一脚，他却一点也不介意成为人皇家族返国归途中的间接守护者。
就当是看在齐尔扬送的那种酒的份上好了。反正，早晚我还是要喝那种酒的。人皇家族返回阿诺尔之后，也不知道在齐尔扬的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见面。等齐尔扬路过的时候，直接拦住他先要一点吧。
精灵王如此打算。
二百三十、大善萌芽
军演开始后的第十天，精灵王就收到了丹登主力部队将返回阿诺尔的消息。他在风沙滚滚的战场上，一改往日的凛厉神色，侧头笑了笑。他很肯定丹登主力部队回国后不久，人皇必将在军演结束前携带所有家眷尽数归国。接下来，他只需要把控着战事的节奏，让孤山方的士军不至于太早被淘汰出局，让这场军演可以在两个月后分出胜负。虽然林地此次军演的士兵数量只有孤山的一半，军演的进程却一直被精灵王把控在手里。这对在沙场上成长起来的精灵王来说没有一点困难。
可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本打算在格拉顿平原亲眼看着人皇家族经过的精灵王，不得不提前八天结束了军演。匆促离开之前，他变改战术让十之八九的矮人士兵在瞬间被林地士兵淘汰出局。一场持续了不足两个月的联合演习，终是在精灵王已经离开的情况下，林地王国以压倒性姿态获得的胜利后，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胜负已出，林地与孤山两国都开始拔营返国。位于格拉顿平原的两国士兵将随行物资全部整理完毕准备起程时，人皇已经安顿好了突然患病暂留在刚铎治疗的幼子，领着两百士兵和上百侍从组成的队伍向格拉顿平原走来。而提前离开“战场”的精灵王，则重重地挥动着手中的缰绳，让身下的角鹿可以更快速度的到达盖姆庄园。
苍促决出胜负让军演提前结束，只因内王宫匆匆赶来的侍女希娅的一句话。“顾问大人抱着米诺抱离开了王城，我们拦不住。她的脚还受了新伤……”
“你们都是只能喝酒办不了事的生灵吗？”解下铠甲的同时，精灵王皱着眉责怪。见希娅被吓得开始瑟瑟发抖，张着嘴说不出一个话来。瑟兰迪尔放缓了动作，同时换上了较为平和的语调。“顾问大人说了要去哪里吗？”
“说是……说是要带米诺回家。”退到坐椅后面的希娅鼓足了勇气，才壮着胆子看向精灵王。“顾问大人看上去很伤心，走的时候眼睛里面都是泪水。”
看来，米诺到底撑不到我回去见它最后一面？
扬手让希娅退下，瑟兰迪尔停下了所有的动作，透过营帐的窗口向外望去。被林地和孤山占领了近两个月之久的格拉顿平原上，满是插着林地军旗的营帐和随意堆放特殊的武器，穿着军演专用盔甲的林地士兵在持续不断的号角声中来回穿梭着。如果不是事先得知，眼神再好也看不出来他们手里的武器经过改装，极难给对手造成伤害。此情此景，就连精灵王也觉得仿佛回到了“最后同盟”的战场上。
现在赶回去的话，精灵王实在不放心林地士兵们的安全。让根本没有正规武器的木精灵在这里待到告知公函上所写的时间？万一出现变故，或是被矮人发现主将空缺，趁机偷袭发泄这一个月来被压着打的怒气怎么办？指望艾洛斯指挥军队反击。算了吧，艾洛斯是合格的卫队长而已，执行命令做得很完美，让他定战术只怕会愁得他掉光一头棕发。
可是，提前结束军演的话，一直挤在食人妖林地的奥克斯必然会返回迷雾山脉，人皇家族路过时就不那么安全了。回去安慰了佛诺尔再来？不行，以她的性子，米诺离开还不知道伤感成什么样。能在十天内让她不再为一个普通动物的死亡而伤感就很好了。也不知道埃西铎留下了多少士兵随行，至少应该留下了四百以上的丹登士兵吧。一个丹登士兵足以击败五个奥克斯，四百丹登士兵随行的话倒是能让返回的奥克斯不敢靠近……
瑟兰迪尔，你一定是疯了！居然担心手持魔戒、踢过佛诺尔一脚的人皇？在帐内踱步的精灵王突然停下了脚步，开始不断责怪自己。
埃西铎虽然可恨可憎，却不是庸才。他要是真把返程的安危寄托在其他生灵身上，没有做出妥善的护队安排，那还真是死了也活该！我到底是怎么了，佛诺尔还不知道悲伤成什么样子，我居然还在这里为一个重重踢过她一脚的人皇担忧？
“艾洛斯等在帐外吗？立刻进来！”把身上的铠甲直接塞进了艾洛斯怀里，精灵王低声耳语了几句后，对着目瞪口呆的艾洛斯再次强调：“用这个办法，最多六小时就能让孤山完败。记得军演决出胜负后，不要再与矮人近距离接触，立刻收拾物资带士兵返回林地。战事结束后三小时内，所有林地士兵必须尽数回国。”
直到精灵王挑了帐门离开后，艾洛斯才从震惊中抽离出来。虽然知道自己的国王是个战场天才，也亲眼见证了精灵王完成的每一个战役，可追随在精灵王身边上百年之近的卫队长还是再一次被刚才听到的诡异战术震住了。
陛下还真是不把战争当成回事啊！这哪里是战术，明明就是个玩游戏的孩子乱弄一气，什么战争原则、精灵的善良与真诚全部都不要了。不过这招一出，孤山矮人必然会主动走入陷阱，将军演的最终胜利送给林地。可是为什么陛下早就能用这招结束军演，却一直要拖到现在呢？就算第一个月只是想操练士兵，也可以在结束操练后早点分出胜负。这样做不仅能让矮人了解林地的军事实力，更能降低物资消耗。近两个月的军演，金币可是像奔流河一样流出了林地……
艾洛斯当然不知道精灵王不惜物资消耗，只是为了亲眼目送人皇家族返回阿诺尔。一向不爱多说话的林地卫队长也绝对不会直接去问精灵王。他很愿意严格按照精灵王的指令，把余下的事情办得完美。
最后一个矮人被顶端改装成吸盘的箭矢射中时，佛诺尔抱着已经僵硬的米诺几乎哭晕在了精灵王的怀里。
二百三十一、永生法则
“佛诺尔，你不能这样下去。”紧了紧双臂让怀里的女精灵能免贴得更近，精灵王一本正劲的柔声说道：“作为永生的精灵，我们会在永恒的生命中见到太多的死亡。为了不至于因为过度伤感而死去，必须对任何死亡都保持淡泊的性情，哪怕是自己亲属。为了普通生灵的死亡而痛苦，这不是精灵应该有的情绪。米诺对你再忠心，甚至间接挽救过你的生命，它也终究是个寿命只有十年左右的凡物罢了，你不能为了它过于伤感。”
瑟兰迪尔说得没有错。精灵在永生中注定要见到无数的死亡，对死亡保持着淡泊的性情是生存的法则之一。
怀里的女精灵依然哭得险些喘不过气来，只是一味摇头。瑟兰迪尔只好伸出一只手引着她看向角鹿。
“人类都被它雄伟的身躯所吸引，想当然的认为我应该深爱自己的座骑，却不知道在我漫长的永生中，要见证成百上千只角鹿死亡。如果每一只生命转瞬即逝的凡物死去，我都要伤感的话，我早就因为伤感离开中土去到曼督斯神殿了。作为精灵王，我不该为了坐骑的离开有丝毫伤感；作为精灵，你也不该为了一只宠物伤心到这种程度。”
解下了眼前的银色面罩，瑟兰迪尔小心的捧着佛诺尔布满伤痕的脸，再次提醒：“别难过了。米诺是只有十年寿命的凡物。就算米诺把你视为生命，就算米诺在你离开的七年里不知道受了多少伤害，仍然死守在这里等你回来，你也不能为了一只北方而来的犬种违反精灵种族赖以永生的规则。”
瑟兰迪尔提都没提在精灵王者面前为死亡伤感是多么严重的罪则。
无论什么年代，无论是哪个精灵王国，都不允许任何生灵在王者面前流露出与死亡有关的伤感。这是因为在漫长的永生中任何一个精灵都会见到数不尽的死亡。身负整个王国的精灵王者，可以暴臊，可以敦厚，却必须对死亡保持足够的淡漠，才可以远离伤感永远守护自己的国度。任何生灵流露出死亡的伤感，都有可能影响精灵王者极力保持着的淡泊。拒绝将佛诺尔调派给齐尔扬做最高乐师时，瑟兰迪尔就用了“在王者面前流露与死亡有关的伤感”作为借口。
他以为经历过战场丧父之后，中土大陆再也没任何事可以触动自己的心弦。可看到梨花带泪的佛诺尔，精灵王的心隐隐作痛。
“我知道不该这样。对不起，我不该在你面前露出伤感……我实在忍不住。”把双手压在眼睛上的佛诺尔并没有如愿止住眼泪，反而觉得鼻尖的酸楚感觉越来越严重。她只好说一些其他的事，淡化脑海中‘米诺已经死亡’的信息。
“瑟兰迪尔，你知道吗？去年回家时，就是在这里见到米诺的。”重逢时的回忆终是淡化了一些伤感，让佛诺尔可以平和的讲述着一只普通犬种打动自己的瞬间。“它从藏身的枯枝下走了来，拖着覆盖着残血的伤腿嗅了好一会之后，还是不敢确定。它不让我过于靠近，我每走近一步，它都会后退一步——一定是这七年里，它不知道遇到了多少笑脸相迎，却在接近后给它造成巨大伤害生灵。这才使得米诺就连见到了我，也不敢冒冒然前来。可它从未离开这个充满危险，让它遍体麟伤的地方。即使不敢冒冒然接近，我却是它愿意冒着死亡危险等来的生灵。这样一个用整个生命的等待，回应主人长达七年遗弃行为的生灵，我实在没有办法用精灵淡泊的性情面对它的死亡。”
“那就痛痛快快哭一次吧。哭完之后不许再伤感了。”
瑟兰迪尔再次紧了紧怀抱，把胸前的女精灵揽得更紧一点，完全不介意对方的泪水可能弄湿衣袍。不过怀里的精灵挣脱了出去，蹲在地上用手抚摸着隐藏在米诺繁密的毛发之下，或圆形或方形的伤疤。
一年前与米诺重逢时，这些伤疤还是插着树枝或是铁制品伤口。佛诺尔费了很大的劲，耗时几天才把这些伤口处理完毕。
所有插入米诺身体内的异物，都在漫长的时间里与血肉粘连在了一起。每清理一个硬物，总是会带出新鲜的血液和肉质。即使米诺足够乖巧，还是在拔除最沉旧伤口中的异物时，痛得失去理智，张开嘴去咬佛诺尔的手。只不过，长满锋利牙齿的嘴刚触碰到到主人的手，啃咬的动作就变成了轻柔的舔舕。
和所有的犬种一样，即使主人要杀死自己，米诺也不会伤害主人分毫。这样的生灵，性情淡泊的精灵也会被其触动，又何况是在成长于人类王国的佛诺尔？可是再忧伤，米诺也无法活过来。
“你说，米诺会像精灵一样，死亡之后也可以去到它们种族的神殿吗？”半蹲在地上的佛诺尔扬起头来问精灵王，泪痕未干的脸上呈现出少有的青涩之感。惹得极力保持淡漠的瑟兰迪尔胸口一紧，也半蹲在了地上，张开双臂将女精灵和米诺环住。
“会的。米诺会被他们的神殿赐予重生。也许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拥有一个重生的米诺。”
然后在漫长的永生中，见证一只又一只米诺的离开？难怪每一个智者都说，死亡是伊露维塔赐予的最好礼物。
“不。我不想再见到下一个米诺的离开。也许我不应该再拥有宠物。”收敛了伤感的佛诺尔站起身来，向着太阳微微眯起了双眼。阳光很快让她脸上的泪痕消失不见，眼角眉梢间又恢复了淡泊的神态。
十天之后，按照精灵王绘制的图像制作而出的米诺雕像被抬进了林地王宫内王花园中。随着遮盖住雕像的布匹被瑟兰迪尔揭开，栩栩如生端坐在石座上的雕像让一身泥土的佛诺尔仿佛看到了“最后战役”时期，被遗弃在故居中七年之久的米诺。
二百三十二、桃李成蹊
正义与邪恶正在展开进行生死博弈的那七年，中土无数伟大王者陆续消逝于战场的时光里，一个普通而又微不足道的生灵用整个生命的等待，让精灵王再一次明白了平凡生灵也可以绽放出夺目的光彩。这种光彩，并不输于每一个为了正义献出生命的生灵。所以在三千年后，听说米斯兰迪尔找了一个普通的霍比特人催毁魔戒，精灵王并不像其他知情的生灵一样，认为米斯兰迪尔是在开玩笑。
“我想，那七年间，米诺应该就是用这样的姿态等着你回去吧？”轻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