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闻录-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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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美妍显然整宿没睡，红红的眼睛以及憔悴的面容让人看得特别心疼。被召集而来的医生专家分成了两组，轮流对我进行二十四小时监护。
　　“我想我没事了，到此为止吧。”我实在不愿意再将时间浪费在睡觉上，更不愿意看到沈美妍精疲力尽的样子。
　　“傻瓜，当然不行啊，你以为我们是在玩吗？”沈美妍毫无商量余地地摇摇头。
　　我无可奈何地长叹口气，精力回复之后，我开始对之前的噩梦产生怀疑，也许自己只不过是受到案件影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已。但如今却小题大做害得这么多人都要陪着我受罪。
　　不知道郑浩这两天有没有什么收获，对于这个都市流言所引发的案件，是否有了新的进展。
　　早餐过后，我实在无法继续入睡，现在我才明白养尊处优的生活同样也会拥有等量的烦恼。
　　人生梦想、生活动力什么的先不做考虑，单是这无聊二字就能要了人命。
　　就像高福利的国家瑞士一样，物质的富有平等了国民的地位，而相对的人们却难以实现自身价值，因此，谁也无法想到，就是这样一个衣食无忧的富足国家，每年自杀率屡屡位居世界第一。
　　这两天烟也被强制暂戒，我百无聊赖地在房间门口踱步。
　　就在这时，远处走廊闪出三个人影，随之一种不详的感觉传遍全身，待人走近，看清了身份，我不禁大惊失色。
　　郑浩和林枫忧心忡忡地看着我，而在他俩之前，是面色蜡黄神经紧张的赵倩。
　　只这一眼，我逐渐放松的心情被一下子勒紧。
　　我想我明白了。
　　巫婆婆仍有存在的可能。
　　在我没有噩梦困扰的这两天。
　　很显然赵倩成了对方新的狩猎目标。

　　☆、第十二章　首战梦魇

　　郑浩在走廊里将近期状况对我做了简要说明，即使调动一切可利用的手段，对冰脸少年的身份调查仍然无果，而今天早上，郑浩接到赵倩电话，她昨夜在梦里见到了巫婆婆。
　　赵倩显然是吓坏了，她全身一直在不停颤抖，而且对我没有进行任何交涉，在医师们的安排下，赵倩躺上那张被仪器包围的特殊小床，做好线路与人体的连接之后，一位医生又给她注射了用于镇定的药物。
　　昨天开始我一直在这张床上接受相应治疗，现在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躺在床上的赵倩，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也许是同命相怜的同情，也许是将灾祸引致赵倩的自责。
　　昨夜的煎熬让疲惫不堪的赵倩很快进入睡眠，与此同时房间里的气氛开始变得紧张，我一边祈祷一边注视着那些屏幕上划动的波纹。
　　我希望发生在我身上的状况会同样发生在赵倩身上，但是事与愿违，只在赵倩睡着后的片刻之间，设备传输的仪器就开始发出急促的鸣笛，同时，屏幕上的电波也夸张地跳动起来。
　　房间里所有人顿时陷入惊恐之中，幸好在场的医生慌而不乱，很快就将兑好的药剂注入到赵倩体内，但是如我所料，那些用于舒缓神经的药物并不能抑制赵倩的异状。
　　随着接二连三的快速肌肉注射，仍无法缓解事态的突进，屏幕上的纹路越来越混乱，越来越急促，伴随催命似的鸣音，让昏暗的小屋犹如瞬间掉入地狱一般。
　　沈美妍再也忍耐不住，挤开已是呆若木鸡的医生，来到床前拼命摇晃赵倩的身体，试图借助外力使其苏醒过来。
　　然而，无论美妍怎样倾尽全力，女孩就是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
　　“你这是干什么？”医生这才醒悟发生了什么，赶忙上前阻止美妍突如其来的举动。
　　“她现在醒不过来就再也不会醒了！”沈美妍急的大叫。
　　“病人血压在不断攀高，必须马上进行抢救！请您不要添乱！”
　　“心率突破二百，随时会猝死！”
　　“这是什么脑电波，仪器好像出故障了！”
　　病房瞬时乱成一团，我看着焦头烂额的几位医务专家，又看看躺在床上随时都会撒手人寰的赵倩，无能为力。
　　“也许还有一个办法值得冒险一试。”一只手忽然按在我的肩膀上。
　　回头看去，是郑浩。
　　“什么办法？”
　　“虽然对于你来说有些为时尚早，但目前能知道赵倩心里所想，以及梦中所见的人，就只有拥有通灵体质的你。”郑浩走过去，轻轻拨开赵倩的眼皮，露出的瞳孔正逐渐收缩。
　　我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郑浩的意思，时间紧迫不容我多加考虑，我紧跟过去，盯住赵倩的眼睛。
　　我告诉自己，必须要救她。
　　突然一阵剧烈的眩晕汹涌袭来，视线中的瞳仁在快速放大，越来越近，我好似从万米高空向下坠落，而等待我的，是无边无际的黑色旋涡。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我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处于一条陌生的街道之中，周边是五六层的居民住宅楼，想必已有些年头。
　　环顾四周，猛然看见惊奇一幕，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就在离我不过五米的位置，身穿黑袍的巫婆婆正步步紧逼蹲在地上呜呜大哭的赵倩。
　　“快住手！”我不加思索地大喝一声。
　　巫婆婆慢慢拧过头，那张干瘪狰狞的面容冷冷地盯向我，一种难以形容的畏惧感制止了我欲冲过去的脚步。
　　巫婆婆瞬间一怔，随之恢复如初，她无意对我过多理会，转而伸出枯树枝一般的爪子，伸向赵倩的咽喉。
　　一阵冷意让我全身猛一激灵，但同时也恢复了意识，千钧一发不容多想，我一咬牙，飞身冲向巫婆婆。
　　心里早就猜想制止这场灾难不会轻而易举，果然一道黑影从地上快速隆起，转眼变成一头狰狞可怖的怪物，挡在我正前方。
　　虚构的怪物样子虽然可怕，但作为意识控制一切的梦境，并不排除虚有其表的可能。
　　救人心切，不容我深思战术，来到怪物跟前，虚晃一下，试图绕过其巨大身躯。
　　然而我得到的，却是否定的答案……
　　这头虚构的怪物不仅样貌恐怖凶猛，它的力量以及敏捷同样惊人。
　　我被一股怪力击中，飞身摔出七八米，顿时感觉好似粉身碎骨。
　　而与此同时，巫婆婆连头也未曾回一下，完全将我置之不理。
　　难道即使来到赵倩梦里，也只能这么见死不救吗？我艰难地爬起身子，快速思索目前自己的处境。
　　首先，这里应该是赵倩的梦境，而包括这里的楼房街道则全部都是存留在赵倩潜意识中的投影，黑袍的巫婆婆暂且不去考虑，但这头怪物无论是由谁的意识制造出来，它都绝对不是实体。
　　过去在自己的梦里也有过类似经历，而决定是否是恶梦的先决条件就是自己的意识，当自己有足够勇气与对梦的认知之后，梦里的鬼怪会变得不堪一击弱不禁风。
　　也就是说，梦中决定强弱的因素就是意念！
　　我这样想着，全身的疼痛刹那间便消退下去。
　　果然，连这猛烈地剧痛也不过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想象力在这奇异的空间会变成无限扩展的双刃剑，能够自主运用确实不易，但也并非不可，这就是意识与潜意识的碰撞。
　　我挥手从空中一抓，前端镶嵌锋利匕首的“判”棍出现在我手里。
　　飞身冲向怪物，一道寒光将其刺穿，巨大的身躯顿时烟消云散。
　　得手之后，我士气大振，毫不犹豫，直取一步之遥的巫婆婆。
　　然而，此时新的状况又出现了，虽然已是近在咫尺，但无论我怎样加快步伐，距离巫婆婆似乎永远都是三四米之远。
　　眼看巫婆婆就要对赵倩下手，我却就是无法拉近与他们一毫米的距离，无乱我怎样竭尽全力地狂奔。
　　体力渐渐透支，我筋疲力尽地慢下脚步。
　　虽然明明知道自己的气喘吁吁只是假象，但就是无法与其抗衡。
　　我终于明白了这是意识的较量，而自己的对手显然就是网络流言幕后的始作俑者。
　　我让自己尽量平复焦急的情绪，稍作静思之后重新集中精力，大喝一声，纵身而起，倾尽全力将“判”棍劈下，势必一击扭转局面。。
　　眼看与巫婆婆之间的距离在快速拉近，心中不禁大喜。
　　但是谁也未曾料想，即将得手之际，四面八方突然涌起团团黑影，瞬间幻化成一支支巨大黑手，向我直逼过来。
　　直到遍布整个梦空间的黑色巨手出现，我才明白其实自己从一开始就毫无胜算。
　　密密麻麻的黑色巨手有的握紧拳头，猛撞我的身体，有的捏住我的脚腕，将我高高掷起。
　　剧痛、眩晕、屈辱、恐惧完全将我侵蚀，无论自己再怎样去坚定意念，都无法摆脱这种垂死的处境。
　　不知过了多久，巨手终于消失，我从空中重重摔在地上，奄奄一息地看着仅仅三五步之外的巫婆婆掐住赵倩的脖子。
　　赵倩的哭泣声被卡在喉咙里，惊恐的眼泪流满面颊，她的双腮在迅速膨胀，眼珠子异常恐怖的凸显出来。
　　与此同时，大地开始剧烈颤抖，周边的楼房不断倒塌，我知道赵倩再也支持不住了。
　　伴随着她梦境的陷落，她的生命也即将终结。
　　而我，几乎已经分不清自己是死是活，只能注视着赵倩孤独地承受着死亡的恐惧，再一次无能为力。
　　通灵的作用让我在最后一刻感觉到了赵倩的恐惧。
　　我好害怕！不要杀我！我不想死啊！呜呜呜！

　　☆、第十三章　反击

　　我全身瘫软地坐在病房的沙发上，彻底的溃败让我一蹶不振。
　　赵倩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冷，她临死前那种恐惧、孤独、痛苦的感觉仍因为通灵的关系从我心里回绕。
　　难过与自责如两座巨石一般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为了引出案件背后的真相，我欺骗了赵倩，从而招引了巫婆婆来向她索命。
　　是我害了她，这点毋庸置疑。
　　过度失落的情绪，麻木了恐惧与痛苦的感觉。我缓缓站起身子，慢悠悠地走出病房，有说话的声音在耳边不断传来，但是我却就是不能分辨其中的意思，即使是最简单的言语。
　　我的耳边似乎只有赵倩临死前的哭吟，我不想死，我好害怕。
　　我仿佛又掉进了一个梦境之中，身体瞬间变得好轻，我就这样一直浑浑噩噩地走着，漫无目的。
　　“混蛋！你到底想干什么？”突然一声大吼猛灌入我耳中，随之一个拳头从侧面飞来，将我打倒在地。
　　与此同时，我瞬间回复了意识，从无尽的自责中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处于天台之上，而且仅有一步之遥就会坠楼身亡。
　　郑浩正站在我面前，晃动着拳头准备给我第二下。
　　“清醒了吗？”郑浩问。
　　我点点头，随之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
　　郑浩无奈地摇摇头：“怪我太心急，不该勉强你以这种方式冒险通灵。”
　　郑浩伸手将我拉起来，然后两人一起坐在天台上抽烟。
　　所谓通灵，就是两个任意生命形式在不通过任何语言肢体沟通的前提下，进行的精神交流，换而言之就是一种合并共同记忆、思想的行事，深度通灵之后，往往会让当事者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分不清彼此。而我之前的状态很明显就是被赵倩最后临死前的意念所影响，从而自我精神崩溃，并且险些酿成自杀惨剧。
　　这就是通灵的副作用。
　　“时刻注意眼前的事情，不要总胡思乱想。”郑浩侧着脸对我说。
　　我勉强点点头。
　　“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难道就没有发现一点儿线索吗？”
　　郑浩的话让我回复神志，逐渐冷静下来。
　　我沉思了很久，将最近发生的每一件事又从新整理一遍，果然发现了一些被忽视的细节。
　　首先，关于都市流言中对于巫婆婆的描述，按照之前我们所得到的资料，巫婆婆出现在当事人梦中之后，会直接呼唤其小名，而如果当事者做出回应，就会被其勾去魂魄。然而，现实却是出现在我梦中的巫婆婆一直在逼问我的名字，这显然与之前的所有描述都不相同。
　　另外，在进入赵倩梦中之后，我看到赵倩仍是一副大学生的模样，与其他梦境中当事者变成孩童的描述也完全不同。
　　至于以上两点究竟是否可以作为案件的突破口，暂且无法得到答案。
　　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一点就是巫婆婆在赵倩梦中看到我时，她流露出来的短暂惊讶，从她那一霎那的眼神之中，我似乎明白了一些东西，但又一时间无法将其详细整理出来。
　　虽然已经和巫婆婆直接交手，但仍不可能通过想象找到事情的真相。
　　目前为止，从现实中找出那个冰脸少年才是首要之举。
　　赵倩的死亡很明确的说明凭借医院里那些高科技设备无法阻挡巫婆婆的杀戮，因此我继续呆在医院也变得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