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龙夺嫡-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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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此事奴才倒是曾听人说起过,不过并不知道详情,只知道这事儿跟臬台、巡抚都有些关系,奴才是武职,平日里并不管此等事情。”梁思泽恭敬地答道。
“嗯,商河县可有山贼、股匪?”胤祚点点头接着问道。
“主子,商河县一马平川,并无啸聚山林的股匪。”梁思泽有些奇怪地回道。
胤祚不由地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接着问道:“哦?那离商河县最近的股匪有哪些?是否会到商河作案?”
“离得最近的是黑山寨登山虎,不过离商河县也有一百多里路,中间还隔着黄河,再有就是临邑的郑家寨鹞子刘,可也隔着两百多里地儿,只是商河乃是济南府属地,股匪即便是再大胆也不敢到此地作案。”梁思泽很肯定地答道。
不敢?嗯?陈莹莹那丫头不是说山贼灭了她全家吗?这又如何解释?难道其中另有隐情?胤祚在房中踱了几步,想了想道:“你手下可有当地之人?”
“禀主子,奴才手下倒有不少当地的兵,主子有何吩咐?”
“那好,你既刻回烟台,派几个嘴巴牢靠的,去商河了解些灭门一案的情况,回头告知本王,道乏吧。”胤祚心思重重地挥了挥手,梁思泽磕了个头,大声应承了一句,大步行出房去。
“先生,您看这事儿会不会另有隐情?”胤祚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林轩毅问道。
“不好说,王爷,福源记在泉城不是有分号吗?何不问问?”林轩毅笑着说道。
嗯?咋忘了这个喳,得,明日叫这儿的掌柜来回个话,想必能知道个大概。胤祚自打将情报系统交给邬思道管理后,压根儿就没怎么在意这些事儿,这会儿闹了个大乌龙,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福源记”山东省分号的掌柜是刘明川的远方亲戚,名叫林佳诚,一脸子的精明状,刚见到胤祚立刻跪倒在地,口口声声地问着安,胤祚只是抬了下手道:“本王有事问你,起来回话吧。”
林佳诚忙一骨碌站了起来道:“王爷有事尽管吩咐,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胤祚一挥手打断了林佳诚的废话,皱着眉道:“本王问你,可曾听说过商河县的陈家灭门案?”
“知道,知道,这事儿小的清楚,这事儿说起来话就长了,小的店里头有个伙计,他姐夫就在臬台衙门里当着差,说起过这事儿,小的觉得有趣也就记了下来……”林佳诚废话说了半天,还没转入正题,听得胤祚直皱眉毛,冷哼了一下道:“说重点。”
“啊,是、是、是,那案子是这样的……”林佳诚所说的大体上跟陈莹莹所说的相仿佛,只是干出灭门勾当的却不是山贼,听说是郑家的人,具体是怎么回事,林佳诚也不是太清楚。
十龙夺嫡_第一百三十章 灭门血案(三)_凤鸣岐山_架空历史
疑惑,极度地疑惑,打输了官司要报仇雪恨,杀人还有个说头,打赢了官司,背后还有靠山却要杀人灭口,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再说一个乡间的土财主哪来的武力和胆略敢犯下如此重罪?胤祚不相信事情会是如此的简单,这其中必有蹊跷,只可惜再三询问陈莹莹也没个结果,这也正常——这时代的闺女在家中并没有什么地位,基本上不会参与到家庭议事中去,再者,陈莹莹能逃得性命已属侥幸——躲在废井中逃过了搜索和大火,压根儿就没法判断来她家中灭口的究竟是何等样人,只是凭着推测认定是山贼。
疑惑归疑惑,胤祚一时间也没法子搞明白事情的真相,只能等,等着梁思泽的回报,当然胤祚也下令林佳诚尽量收集山东官场的信息以备查询,至于自个儿亲自去暗访压根儿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来没有时间,一大堆官吏等着他召见,二来无论如何化妆,口音却是改不了的,别实情没访着,反倒打草惊蛇那就不妙了。
海运一事不光是码头建设,还有相关的配套设施、漕粮转运、人事安排,治安机构设置、水师调度等等,复杂得很,牵涉到的方面极多,接连数日胤祚都忙着接见各级官员,听取汇报,忙得团团转,直到五日后才得了些空闲,恰巧梁思泽也带着几个手下赶来了,这不,赶紧在驿站里听听情况汇报。
“主子,这两位是奴才手下的两个把总,王啸天、郑清洪,他俩都是商河县郑家集之人,按主子的吩咐,奴才让他二人回乡打探了一下情况,已有所得,请主子听听。”梁思泽一见到胤祚进房,立刻跪倒在地,恭敬地汇报情况。
“下官王啸天(郑清洪)见过王爷。”两把总各自跪地自报家门。
“免了。站起来说吧。”胤祚抬了下手。微笑着说道。
王啸天、郑清洪各自起身,对视的一眼之后,郑清洪首先开了口:“王爷,下官是郑家集人,算起来跟那闹事的郑家是同宗。对他们一家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一家家主郑阳,有子四人,女三人,原本家徒四壁,十年前突然发家,大肆收购良田,短短十年间成为商河县有数的富户,家有良田千余亩。只因其三女嫁给臬台凌育为第七房小妾,一向横行乡里,欺行霸市,无人敢管,此次因图谋陈家之地,故意挑起事端,乘打官司之机。上下其手,借机吞并了陈家的地产。”
王啸天接着补充道:“郑家四子中次子郑清辉、郑清良常年不在家中。按郑家的说法是外出经商,然下官曾在剿匪之时,偶然间撞见他兄弟二人在张霸天的身边,看样子地位不低,应该属海匪中地头目。只因没有证据。下官也不敢断定事实究竟如何。”
哦?十年前突然发家?海匪?臬台?这其中必然有些蹊跷。胤祚不置可否地在房内踱了几步,接着问道:“张霸天是何等样人?”
郑清洪一躬身答道:“凶悍已极。其人不知来历,十余年前突然崛起,吞并周边十余股小海盗,盘踞在南长山岛为寇,劫掠过往商船,还不时登岸洗劫,水师数度进剿,次次都无法发现其行踪,均无功而返,下官份属烟台守备营,曾数次与这股海匪交手,虽能击退却无法剿灭。”
“嗯,其武备如何?”胤祚点了点头问道。
“张霸天手下千余众,大小船只百余艘,船上备有火炮数量不等,其手下多爱用倭刀,有不少人疑似倭寇。”王啸天答道。
“倭寇?”胤祚一听到这个名词,心头火起,恨不得立刻挥军杀上南长山岛,将那些臭虫清扫干净,不过想归想,胤祚还不至于那么冲动,冷哼了一下道:“郑家在其中可是销账地窝点?”
“王爷,此事非我等所能知晓。”郑、王二人都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此事。胤祚想了想道:“尔等先退下,此事不得向外人提及,否则休怪本王不容情面,去吧。”
待梁思泽三人告退之后,胤祚看着林轩毅道:“先生以为此事该当如何?”
“不好说,水师数度进剿均无功而返,这里头定然有蹊跷,郑家暴富也有疑问,然无证据也不能下结论。”林轩毅微微地摇了下头道。
不错,即便是知道这里头有蹊跷,可眼下却查无实据,若是胡乱出手,打草惊蛇不说,一旦让人参上一本却不是好玩的事。胤祚有些烦恼地在房内踱着步,心里头不断地盘算着得失。
“王爷,此事其实不难,证据也好办,只是要冒些风险……”林轩毅微笑着道出了一席话。
“好,就依先生所言,本王即刻就办。”胤祚乐呵呵地笑着道。
康熙三十六年四月十五,清明一过,天转眼间就热了起来,不过陈小三的心却是凉得很,眼瞅着自家的店就要关门歇业了,陈小三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没个有钱有势的亲戚。
自打郑家在对门开了家布料庄,陈小三地布料生意就做不下去了,虽说自家的布料价钱比对门要便宜上一些,可没人敢上自个儿门来买东西也是没辙——门口整日里蹲着三个黑脸大汉,哪个顾客敢上门啊?唉,关门了罢,再拖下去,别说是生意了,只怕老命都保不住。陈小三可是个明白人,早早地就将伙计都遣散了,今儿个也就是最后收拾一下就打算停了业。
“掌柜的在吗?”随着一声话音,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走进了店门。
“在、在、在,鄙人姓陈,就是这店的掌柜,不知先生有何见教?”陈小三眼瞅着来人眼生,口音也不是本地人,忙陪着笑脸迎上前来。
“啊,你就是掌柜啊,鄙姓王,王耀武,说起来也是商河县人,不过自幼离家,在外混口饭吃,累了,打算回来做些小买卖,看掌柜的这架势可是要盘店?”来人笑呵呵地问道。
“那是,那是,王先生有意接手?价钱好说,好说。不知先生打算做哪行?”陈小三一听有人要盘店,立刻就像捡到救命稻草一般热情地招呼起来。
“啊,看掌柜的这个店也有些年头了,做生不如做熟,鄙人对布料生意也有些门道,换个门面就能开业,倒也省事,呵呵”王耀武很是满意地打量着店内的陈设。
“啊?”陈小三眼珠子转了好几圈,似乎有些犹豫,可一转脸立刻笑着道:“成,没问题,连店面带货鄙人全都转给先生,一共是八百两银子,成不?”
“八百两?”王耀武略有些迟疑,似乎对这价钱不太满意地样子,陈小三急于脱手,索性咬了咬牙道:“王先生若是真的想要,价钱咱们还可以协商。”“不必了,就八百两,烦劳陈掌柜的找个中人,大家伙银、货两讫如何?”王耀武似乎没有讨价还价的打算,很是干脆地同意了陈小三的提议。
陈小三急急忙忙地跑出了店,过不多时拉来了一个自称是隔壁药铺林掌柜的来做中人,签了字,画了押,收了银票,陈小三一溜烟就跑得没了影,林掌柜的摇着头,像看死人一般看了看王耀武,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康熙三十六年四月十八日,关门歇业地陈家布料庄重新开了业,只是门匾换成了“王家布料庄”其他一切未变,照旧经营的是布料生意,不同地是门口挂出个大牌匾,上书一行大字——本店新开张,所有货品一律五折。整个县城都轰动了——王家布料的货品齐全,布料、绸缎应有尽有,量足得很,价格更是便宜得吓人,此时不买更待何时?一时间不但县城的老少爷们都出动了,就连各乡的男女老幼都来抢着买。
大家伙都高兴了,可郑家铺子就有些不乐意了,一开始还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没想到王家铺子的货源竟然充足得很,连着甩卖了三天,也没见断货,愣是搅得郑家铺子门可罗雀。不乐意了咋办?找茬呗,这不,三个彪形大汉气势汹汹地打上门来了,不由分说地赶散了顾客,横着脸就打算动手砸店了。有人要砸店,店内地伙计自然不干了,这不,双方斗在了一起,店内顿时乱成了一团,这架打着打着,县里头地衙役就及时地出现了,毫不客气地将双方都带回了衙门,当然,王家铺子的掌柜连同伙计五人全都被锁链系着,那三个彪形大汉则是哼着小曲儿逍遥地跟在一旁。
有人犯案县太爷不就得审案了不是?这会儿商河知县刘东彪正襟危坐地高坐大堂之上,刚拿起惊堂木打算给堂下犯人来个下马威,打个杀威棒啥地,可眼睛里头猛地瞅见了一样东西,那眼珠子立刻就转不动了,下巴都险些落到地上……
十龙夺嫡_第一百三十一章 灭门奇案(四)_凤鸣岐山_架空历史
把堂堂商河知县刘东彪吓傻了眼的东西其实不过就是块小牌子,不大,也就是巴掌大小,只不过牌子上刻着几个字而已——御前三等侍卫,更糟糕的是,那举着牌子的人正被衙役们的锁链系着脖子,边上还有两衙役正试图将此人摁倒在地。
刘东彪官不大,也不是啥正牌子的科举出身,但在京中吏部混过几年的笔帖式,自然知道这牌子的分量,先不说御前侍卫是干啥的,就算是比官衔,人家那正五品的官衔就比他那正七品高出四级,老刘同志登时就吓呆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那堂也坐不下去,一溜烟跑了下来,赶紧给人家陪不是:“下官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不知大人尊姓,来鄙县有何公干,下官当尽犬马之劳。”
一帮子衙役这回全傻了眼,赶紧退到一旁,各自心里头都担着心思儿——来县衙的这一路,可是好生招呼了这位主子,这会儿人家若是打算找回来,只怕难过了。那举着牌子的人一身的青衣小帽也没啥出奇之处,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人,刚才在店里头打斗的也有他一份,这才被那群衙役给逮来了。
“本官邓明,三等御前侍卫,奉命随侍毅郡王。”邓明先报了字号,接着冷冷地说道:“那些狗才好大的狗胆,连本官亲戚的产业都敢砸,嘿嘿,怕是活腻了吧?”
“误会,误会……”刘东彪哪会不知道胤祚的手段,头前天津卫、河工、漕运那帮子官员的下场还摆在那儿呢,这会儿一听自己竟然也撞到了胤祚的枪口上。心中发凉,汗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