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娘囍事-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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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愣了一下,随即咯咯地大笑了起来,笑了不知有多久,才终于没了声音,然后她双眼晶亮地看着近香,像是魔症了一般,“那个地方,会杀人”
近香道:“为什么?”
王后答:“因为那里面厉鬼太多,外面进去的人,不是死了,就会疯了。”
近香突然不知道该问些什么,怔怔地站在那里,眼睛不知道看向何处。
过了许久,王后又说话了,“你为什么关心这个?”
近香无意识地答道:“因为一个故人。”
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突然王后又开口说话了,这一次她的声音终于不是那样冷清,稍稍带了些人味儿,她说:“你回去吧,在我这里,你什么都不会知道的,因为我也不知道。”
近香缓缓地转过头去看她,然后不由自主地走到窗前,伸手打开了窗户,顿时外面的阳光洒落进来,一室温软。她回头看着王后,柔声道:“外面阳光很好,你打开窗子晒晒太阳吧。”
王后拿袖子挡住照进来的阳光,好一会儿才放下来,缓缓地走近窗前,望着外面尚未融化完的积雪在眼光下剔透晶莹,然后叹息一般,“原来已经是春天了。”
近香柔声道:“是啊,是春天了,可惜平君,她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王后稍微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你们认识?”
近香万分伤感,“我们是很好的姐妹。”许久又道:“王后,我盼着你活得好好的。”说完转身出了门,身后传来王后长久的叹息。
走出王府,近香迎着太阳,向着长安的方向,望了许久。平君去了,她的魂魄一定会留在长安,不会回来,因为那里有她最牵挂的人。
回到府中,近香把那封信拿出来,又仔细地读了一遍。平君的字,比以前更漂亮了,只恨她不会写字,不然若能时常跟平君书信往来,平君也许就不那样抑郁了。。。。
第一一九章霍成君
挨过了正月,张敞郑重地跟近香提出,要去汉中向水二叔提亲。他说:
“我们成亲吧,我想尽快娶你进门。人生苦短,我们要抓紧每一天的时间在一起。”
许平君的早逝给他们两个都重重地敲了一锤,近香几乎毫不犹豫地就点头了。人世无常,他们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
于是张敞跟近香带着聘礼在前,王管家的侄子王顺领着迎亲的队伍在后,浩浩荡荡地往汉中郡南郑县塘口乡奔去。张敞打算先送近香回家,然后他带着聘礼上门提亲,只等水二叔一点头,就直接领着等在县城的迎亲队伍把近香跟水二叔一起接走。这样做是仓促了些,也有许多于理不合之处,但是他会尽量把婚礼办得隆重风光,绝不会委屈了近香。
不过,途径长安的时候,出了点意外。那天天色已晚,张敞跟近香正在一个客栈里歇脚吃饭,突然就听到旁边有人在卖弄自己消息灵通,说的是宫里的事情。近香一听到宫里两个字,立刻就竖直了耳朵,只听那人神秘兮兮地跟他同桌的人炫耀道:“霍大将军的小女儿,前两天已经进宫了,刚进宫就被封为了婕妤。婕妤你们知道吧?太皇太后进宫的时候就是婕妤,先皇后进宫的时候也是婕妤,不信你们等着瞧,不出一年,大汉朝的皇后一定姓霍”
另一个人立刻接口:“真的假的?我可听说皇上对先皇后那是情深意重着呢。”说着把声音压得更低道:“听说先皇后可是霍夫人害死的”
接下来他们还在说什么近香已经听不下去了,她回头直勾勾地盯着张敞,“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张敞知道这话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说,忙安抚道:“我们到家了再说。”
近香看他的神情,立刻就知道了这事情多半是真的,惊怒道:“我要去找他说理去”
她口中的他是谁,张敞立刻就明白了,忙捂住她的嘴道:“上楼再说”说着赶快招呼店小二记账,然后拖着近香上了楼,进了近香的房间。
近香甩开张敞的手,半是愤怒半是悲哀地低吼道:“平君看错他了”
张敞脸上也有些凄楚,“他也是没有办法。”
近香恨恨地瞪着他:“他没有办法?平君才去了多久,他就又要立后了街头巷尾的人都知道平君是谁害死的,他难道不知道?可是你看看他都做什么了,他要立害死平君的人的女儿为后”
近香越说越伤心,越说越愤怒,又想到张敞还向着刘病已,立刻就觉得他也是跟刘病已一般薄情寡义的人了,看他的眼神也冷了几分,再冷了几分,好像他就是害死平君的凶手一样。
张敞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为免她继续胡思乱想下去,忙捉起她的手解释道:“你在宫里住了那么长时间,你还不知道宫里的情况吗?很多事情,皇上他是做不得主的。”
“所以呢?”近香抬头看着张敞,声音哀怒,“他做不得主,平君就白白地被人害死了?你知道以前我有多羡慕平君吗?他们青梅竹马,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却还是在一起了。他不在乎她是死了未婚夫的女人,下诏寻故剑力排众议立她为后;她一心一意为他着想,为了他委曲求全。我以为这样的夫妇,这样的感情,是不可能会变的,他们一定能一辈子在一起,生很多孩子,很幸福很快乐地生活。结果呢?他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还在她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娶了她仇人的女儿,他枉为人夫”
张敞知道她跟许皇后感情深厚,但是他相信皇上不是那样的人,所以他只好柔声哄着近香,“我们且等等看吧,过段时日就知道了。皇上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一定会为皇后报仇的。”
近香怀疑地看着他,“你确定?”
张敞笃定地点头:“我确定。”
近香颓然坐在案前,“我想去拜拜平君的陵墓,你知不知道她埋在哪里?”
张敞挨着她坐下,把她抱在怀里,柔声回道:“皇后葬在凤栖山少陵,我明天就带你去。”
第二天一早,张敞就带着近香往少陵赶,等到了那里,却一对侍卫拦住了不准过去。
近香心里着急,张敞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然后对拦住他们的侍卫略施个礼道:“我是山阳太守张敞,素日敬仰皇后贤德,特来拜祭,还请行个方便。”
那侍卫打量了他一眼,口气软化了许多,但却没有让开的迹象,“张大人,皇上和婕妤在里面拜祭,请改日再来吧。”
刘病已在里面?近香一听,理智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立刻就想闯进去。张敞忙拉住了她,一边笑着对那侍卫拱手道:“劳烦禀告一声,我有要事求见皇上。”
那侍卫为难道:“张大人,不是我不帮你,而是皇上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打扰,张大人还是请回吧。”
张敞忙道:“劳烦大哥禀告皇上,就说山阳张敞跟水近香求见,皇上一定肯见我们的。若有任何后果,张某一力承担。”说着把一串钱悄悄地放在了他的手上,然后笃定地看着他。
那侍卫略一迟疑,把钱收进怀里,道:“那张大人请在这里稍等片刻。”
很快,那侍卫又跑了出来,对张敞跟水近香笑道:“皇上宣见二位,二位请吧。”
远远地,他们就看到刘病已立在许平君的陵前,旁边一个宫装**,想是霍婕妤。两个人走过去,张敞从容地跪拜道:“微臣参见皇上,参见婕妤娘娘。”
近香却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他们两个一样,直直地往前走到许平君的陵前,双膝跪地,一刹那痛哭失声。那样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却孤单单地躺在这里,再也不能跟她说话对她笑了。
张敞回头看她,跟刘病已告罪道:“水娘子惊闻皇后仙逝,日夜悲伤,乍见皇后陵寝,惊痛过度,是以失了礼数,万请皇上恕她不敬之罪。”
刘病已摇摇头,声音疲惫,“水娘子跟平君姐妹情深,朕都明白,不会怪罪于她的。”
此时近香正跪在许平君陵前大哭,一边哭一边细数她们在一起时候的种种,她过世后的种种,直说得刘病已眼眶都红了。
近香哭着哭着,突然觉得有人跪在她旁边,侧目看去,却是张敞。张敞对着许平君的陵寝拜了几拜,然后对近香说道:“起来吧,你的情意,皇后一定都知道了,她会很开心你来看她的,你不要哭成这样,让她也不得安生了。”说着掏出手帕来帮她擦干眼泪,扶着她站起来走到刘病已面前,柔声道:“还不快拜见皇上跟婕妤娘娘。”
近香没有跪拜下去,反而抬起头狠狠地盯着面前的两个人,双目赤红,眼里全是控诉。
张敞正要说话,刘病已抬手止住了他,侧头对旁边不过十来岁的霍婕妤柔声道:“成君,你吹了这么久的风,一定冷了,去屋里坐坐喝杯热茶吧,朕很快就来找你。”
霍成君听话地矮身告退。等她走远了,刘病已才看向近香,脸上爬满哀伤,语气中颇有些认命的无能为力,“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我愧对她。”
近香看着他,一声一声的质问道:“你不是承诺会好好照顾她保护她?你不是承诺会爱她一辈子?你不是说你们之间的感情绝不会变?你不是说只有她才是能站在你身边的女人?她不明不白地去了,你要怎么给她一个交代?你吹了这么久的风,一定冷了,好温柔,好深情啊,平君她尸骨未寒,就在这里看着你们呐”
张敞几次试图制止她,都被近香挥开了,这些话,她不吐不快。在她眼里,站在她面前的不是皇上,只是平君的丈夫。
刘病已一直听着她说,没有出声打断,也毫无怒意,直到她说完,他才开口道:“平君一直说你是她最亲近的人,她果然没有看错。你能为了她这样,她一定很欣慰。”
他的声音很远,像是在说不相干的事情一样,可是近香却安静了下来,她从他的声音了听到了真情,一瞬间眼泪就掉了下来,问得凄凄切切,“你是皇上,怎么就不能护她周全呢?怎么就不能呢……”
刘病已的眼中也掉下泪来,“都是我不对,我没有预料到后宫能险恶到如此地步,不知道把她迎上后位是把她变成了那些人眼里的活靶子。我是皇上,是她的丈夫,可是我却不能保护她,这样的天下,这样的天下……”
张敞忙道:“皇上请节哀,保重龙体要紧。天下万民,都盼着皇上能给他们一个太平盛世呢”
硬生生地把泪水逼了回去,刘病已郑重地点头道:“朕明白。朕不会让平君枉死。”
近香终于冷静下来,这才恍然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忙跪下道:“民女该死,民女不该冒犯皇上,请皇上恕罪”
刘病已摇摇头,“朕不会怪你,你快起来。”
张敞扶着近香站起来,刘病已看着他们,嘴角浮现久违的笑意。把近香的手放进张敞的手心:“你们能在一起,是平君多年的心愿。朕,祝福你们。”
张敞跟近香相视一眼,齐齐拜谢道:“谢皇上隆恩”。。。
第一二o章 回家
近香回到家的时候,水二叔正好出门去了,于是她就站在门外等着,一边四处张望,只觉得好像一切都没有变。正想着,朱大婶刚好扛着镐头经过她家门口,看到她显得很高兴,殷勤地招呼道:“近香回来啦?你阿爹不在家?”
近香看到朱大婶,也觉得异常亲切,忙笑着答道:“没想到才离家两年不到,就被我阿爹关在门外了朱大婶这是要干什么去?”
朱大婶看她言笑晏晏的样子,十分欣喜,放下搞头道:“两年不见,倒是爱笑了。我本来想去后山把那块地翻一翻,既然你阿爹不在家,不如去我家坐一会儿吧。”
近香忙道叨扰,无奈朱大婶是个热心人,硬把近香拖到她家去了。刚在朱大婶家的堂屋里坐下,就有一个年轻的妇人端了一盘果品出来。朱大婶笑着介绍道:“这事金钧媳妇儿,你还没见过。”近香忙叫嫂嫂,那妇人看起来比近香小许多,听她这么一叫,脸一下就红了,只招呼她吃点东西,朱大婶让她去煮点吃的出来,怕近香饿着了。
近香忙说不用,说她刚刚在县城吃过了,几番推辞,才终于作罢了。
朱大婶对着近香坐着,笑着询问她的近况,尤其关心她的终身大事。一说到她的终身大事,朱大婶立刻就变得苦大仇深起来,一边说一边叹气:
“近香,你今年都十九了吧,唉,都是阳成家造的孽还有你那个没良心的阿母,要不是他们,你也至于现在还是一个人。这都十九了,可怎么办啦啊呀,我想起来了,邻村的李成前些年死了老婆,现在一个人过呢,也没有孩子。我看他人还成,虽然年纪大了点,要不我明儿个去探探口风?”
近香知道朱大婶是真的关心她,所以对她的胡说一点也不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