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临安-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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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大夫亲眼看见银针变了色。“是中毒。”
“老大!你死得好冤!”老三一把抓住原叔的衣袖,恶狠狠地说道:“赶紧将你们东家找来,都是她下毒害我们!”
“我都说了不是我们东家下的毒!”原叔一把甩开老三的手,趁着混乱一把将小二推出人群。“赶紧去找东家!”
老三哭得涕泗横流,奈何身上又腹痛难忍,“大家伙看看,宋家酒楼就是这么对待咱们的……我们活不下去的,他们要让我们死啊!”
大夫皱着眉骂道:“你们几个暂时死不了!”
那几个人顿时怔住。
“我们……死不了?”几人互相看了几眼,皆是狐疑地看向大夫。
大夫瞪着眼,“你们若是再闹腾,就不一定了!”
那几个男子顿时默不作声。
原叔赶紧招呼几人帮着将中毒的几人扶到酒楼里。
等难民都纷纷赶往宋家酒楼的门口,原叔一把拉住大夫,忧心忡忡地问道:“那几人中的是何毒?”
大夫撤开原叔的手,“唉……我是大夫,不是神仙!你先在附近找找有没有他们剩下的吃食,我先替病人诊治后再查!”
原叔还欲再问,哪知那大夫一溜烟地跑了。
“哪家的大夫,如此不负责任!”原叔嘟囔了一句,打着灯笼在几人倒下的地方寻找。
……
宋宅
宋玉恒嘴里叼着一块鸡腿,喜滋滋地看着宋酒画画。
“九妹,你这画……”宋玉恒咬了一口鸡肉,思量了一番措辞,笑道:“若是你不说,我定会以为你画的是几块石头。”
宋酒嫌弃地丢开笔,笑着看向宋玉恒。“鸡腿好吃么?”
宋玉恒心中一颤,觉得宋酒的笑容别有深意。“哈哈哈……九妹家的鸡腿自然是好吃的……”
宋酒无言。
宋玉恒笑着笑着就笑不下去了,十分诚恳地低头认错。“九妹,我错了!”
宋酒撑着下巴,一双鹿眼中闪着算计的光芒。“哦?七哥哪儿错了?”
“九妹画的石头……不,是锅,画得真好看!”宋玉恒捧着肥硕的鸡腿,小声地道歉:“九妹,是七哥有眼不识金镶玉,九妹的画自然是人间绝无仅有的珍品!”
“嗯!”宋酒这才满意地重新拾起笔,继续作画。
子时已过,宋酒还在作画,自然不是闲来无事。
宋酒这是在为熬柴胡汤的锅烦恼,一时兴起,自然睡不着。而宋玉恒不睡,便真的是闲来无事。美名其曰是为了陪宋酒,其实就是为了尝一尝宋酒家中养的鸡。
宋玉恒盯上宋酒家养的鸡时日已久,奈何这几日事事缠身,一直不得空。忍了几日,宋玉恒终于看鸡笼中的那只肥鸡不爽,吩咐花媪将它炖了。
“九妹,你家的鸡是怎么养的,味道竟比外头的还要香!”宋玉恒大口大口地吃着鸡肉,问道。
宋酒随口说道:“你一举歼灭了它,自然觉着它美味。”
宋玉恒点头,沉吟道:“嗯,很有道理!”
“咚咚咚!”
“东家,东家快开门呐!”
宋玉恒咬着鸡肉,道:“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有人来?”
宋酒一心全在作画上,冷脸催促,“还不去开门?”
宋玉恒快速吃完手中的鸡腿,随手扯了一张宣纸擦手。“用宣纸擦拭双手,这滋味儿也不错!”
宋酒抬头,送了他一记冷眼。
宋玉恒立即认怂,“我这就去!”
片刻,小二跟在宋玉恒身后进门来。
“东家,酒楼那边出事了!”
宋酒搁下笔,“夜半三更,还能出什么大事?”
小二急得直跺脚,“东家,街角有几个难民说是吃了您送的吃食,如今已经死了一个人!”
“死人?”宋玉恒看向宋酒,见宋酒神情变幻莫测。“九妹,九妹!”
宋酒回神,抓起桌上的画快速走出家门。
宋玉恒和小二被她的速度惊得哑口无言。真是静若处子,动如脱兔!
小二问宋玉恒,“郎君您可要去?”
“这……”宋玉恒看着碗中的大半只鸡,恋恋不舍。“唉!走吧!”
宋玉恒出门的时候朝着另一边的房间吼了一声,“花媪,那只鸡给我温着,我回来再吃!”
等宋玉恒和小二前后飞奔去宋宅之后,两个小小的身影从另一间房跑了出来。
宋清盼拉着王琢,兴奋地说道:“琢哥哥快些!恒舅舅那只鸡还没吃完呢,我们赶紧将它端过来!”
王琢打着哈欠,道:“阿盼,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一只鸡?”
宋清盼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琢哥哥,你不知道,那只鸡恒舅舅盼了许久,其实我也盼了许久!”
王琢无奈,跟着他悄悄溜进宋酒的房间。
进门时,王琢叹道:“果然是一家人!”
第一百六十二章 :祸起萧墙
宋酒赶到宋家酒楼的时候,大夫已经替中毒的几人开了方子,连药也及时喝了下去。
“宋家酒楼的东家来了!”
宋酒在难民的注视下走进酒楼,谁知一进门,脑袋上就挨了一个茶碗。
宋玉恒赶到的时候,宋酒的额头上已经红肿了一大块。
“谁干的?给我站出来!”宋玉恒气得两手叉腰,敢动他的九妹,是不是活腻歪了!
“是我!”老三从位子上站起来,虚弱中却不乏愤怒。“她下毒害死了我们的老大,难道不应该偿命?”
宋玉恒一把揪起老三的衣领,怒气冲冲地问:“你有证据?你亲眼看着我九妹下的毒?”
老三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们几兄弟亲眼所见,亲耳所听。难道还有假?”
宋酒也不管额头上的伤,拨开宋玉恒上前问老三。“你说你们亲眼所见,亲耳所听?那你们睁大眼仔细看清楚,我可是你们看见的那人?”
老三和身后的几个弟兄互相看了几眼,“当时天暗,我们看不清楚。但是我们亲耳听见那女子说她是宋家酒楼的东家宋酒,难道不是你?”
“笑话!一个女人随口说自己是宋家酒楼的人,你们便相信了?哪个白痴会夜半三更的给你们送吃的?”宋玉恒护在宋酒身前,破口大骂。
宋酒又将宋玉恒扯到一边,问老三。“你听我的声音和你所听见的声音一样吗?”
老三几人又看了几眼,原本坚定的态度开始动摇。“听起来确实不大一样。”
“谁晓得她是不是刻意变声的!”一人忽然改口。
“你!”宋玉恒这回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宋酒问那老三,“你见到的女子是孤身一人来的?”
老三点头,“不,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小丫头,却不怎么说话。”
宋酒轻笑,光凭这一点,那个下毒的人绝对不是她!她身边从不会带女使,要带都是带上能卖力气的男子。
“宋东家,这事你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这么多条人命捏在你们手里,万一明日又有人丧命,你们如何解释?”
难民中有些人开始隐隐担心,先前他们之所以心甘情愿地待在宋家酒楼诊治,是因为他们相信宋酒是个好人。可是宋酒如今竟然下毒害人,这种人还怎么能让人相信?
“是啊,宋东家,我们听官爷的话不再乱跑。每日停留在这条街上喝粥、看诊,可你们如此对我们,总得有个说法!”
宋酒见那些难民在酒楼门前七嘴八舌地说话,心中隐隐有些怒气。
她千金万两地买药材买粮食,为的就是让他们能够活下去。结果如何?
好人和坏人只在他们的一念之间!片刻之前,她为他们搭棚施粥,请大夫来为他们诊治,便是好人。片刻之后,难民中有人死了,冤枉是她下的毒,她便成了坏人。
世道如斯,她做些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名?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不切实际的名誉去耗费真金白银,她是真傻!
为利?她这么做有什么利可图?瘟疫若真的治好了,圣上真的会赐她金山银山?那是痴心妄想!
她不为名、不为利,只是想这些难民免受瘟疫之苦,有何错?有何错!
“呵呵……哈哈哈……”宋酒先是低低地笑了几声,随后便不顾形象地狂笑。
众人十分不解她为何如此,难道下毒的人真是她?她被揭穿了,才会如此?
“哈哈哈!你们……还有你们……”宋酒指着酒楼内的老三几人,还有酒楼外的所有难民,痴狂地笑道:“我若是想杀你们,早就在东城门之上劝郑知州乱箭将你们射死!”
众人一听,吓得面色刷白。
“你们是真蠢还是假愚?你们是什么身份?是难民!”
宋酒走到门前,高声问道:“知道什么是难民吗?江南水患,瘟疫肆虐,你们每一个人的身上极有可能染上了疫症!是我,是我宋酒!是我求郑知州,你们才能活到今日!”
老三昂起下巴,傲气十足地说道:“如今官府的人都不在这里,你想怎么说都行!”
“是!我如今想说什么都行!”宋酒逼近老三,两眼盯着他的面容,冷声道:“你面色发红,身上想必滚烫不已。你身上时不时会瘙痒,若不挠便会难受不已。我说的可对?”
“你胡说!”老三双眼游离,话说得支支吾吾。
宋酒嘴角的笑愈发显眼,也愈发的诡异。就像暗夜中勾魂夺魄的无常,她若是对你笑上一笑,你便命不久矣。
“你染上了疫症!”
宋酒的话就像一道惊雷,狠狠地在老三的头顶炸响。
“不可能!你胡说!”老三面上一阵红一阵白,慌乱和疑惑在他的脸上交织。
宋酒招手,让大夫过来。“大夫,你方才为他诊治过。你来说说,他是否得了疫症?”
大夫摘下脸上的面罩,道:“他确实得了疫症,得隔离起来。平日常和他接触的人也得隔离,否则所有人都会被传染!”
老三连连往后退了几步,躲在柱子后方。“大夫是宋酒这边的,定然会帮着她说话!她害了我老大,想逃避责任!”
大夫被老三的话气得吹胡子瞪眼,“老夫行医数十载,救人治病从不乱说话,你爱信不信!”
宋酒看着藏在柱子后的老三,道:“你的疫症不算严重,及时隔离的话,荀老一定能治好!若你迟迟不肯去,就下去陪你大哥吧!”
和老三一起的几个弟兄赶紧劝道:“老三,咱们还是听大夫的,老大已经先去了,咱们还得替他报仇呢!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我不去,她一定想要害死我!我不去!”老三一个劲地大吼大叫,死死地抱着柱子不松手。“我没有得疫症!没有!你们休想带我走!”
“老三!你清醒点!老大已经走了,你还想让我们再送一个不成?”
老三两眼开始涣散,“对,老大已经走了!老大走了!哈哈哈哈……都是你们害得!”
老三松开两手,不住地往后退。“老大,我没有得疫症……我只是头脑发热……”
“老三!不要!”
咚的一声,老三的头撞在柱子上,鲜血四溅。
宋酒亦是被老三的“壮举”骇得两脚发软,原本可以活下去的人,就这么在她的眼前死了。
“钱慕予,好一招祸起萧墙!可惜,你这回惹到我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客气无用
原叔在一旁察觉到宋酒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意,不禁哆嗦了几下。
原叔小心翼翼地问道:“东家,您消消火。方才的难民一时接受不了实属正常,若是有人说我染上了瘟疫,我也会发疯的。”
宋酒拍拍原叔的肩,“原叔,我无事。你让小二将酒楼收拾干净,我要去见一个人。”
原叔瞧了一眼外边的夜色,问:“这个时辰?东家还是等天亮了再去吧。”
宋酒冷笑。“她既有心亲自陷害我,这个时辰又怎会安然入睡?”
原叔还想再劝,宋酒伸手阻止了他。“原叔,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我办事晓得分寸的!”
原叔这才默默退开。
宋酒去后院牵了匹马,那是宋酒几日前从阶上抢来的,不,应该是买来的。
翻身上马,宋酒扬鞭一甩。马儿吃痛,嘶鸣了一声便撒开马蹄飞奔。
如今正值混乱时期,宋酒即使在大街上策马狂奔也无人会过问,何况此时街上一个人影也见不着。
一刻钟之后,马匹在钱宅门前停下。
宋酒翻身下马,毫不客气地拍着钱宅的大门。
守门的仆役开门,见是宋酒,迷迷糊糊地问道:“宋东家啊,您有何事?”
“我找十三娘子,可否带我进去见她?”
守门的仆役将门大开,“您请!”
钱慕予的院子此刻依旧灯火通明,院子里的女使强忍着困意,个个不敢弄出一点声响。
屋内,软塌上半躺着一人。
如瀑的青丝从软塌上一直垂到地面,紫色流苏金钗斜斜插在云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