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临安-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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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不是懦夫!不是!”
王之焕不与他正面相拼,躲躲闪闪。俶尔一个飞身到宋酒身边,拉起她的手就跑。
“弟兄们,跟我追!”
五个大汉收了买主的钱财,便是拼了命也要杀了宋酒!
宋酒被绊倒时伤了脚,忍痛跑了一会儿便跟不上王之焕的脚步。
宋酒气喘吁吁,打算挣脱王之焕的手。“你放开,莫要拖累了你……”
要死的总归是逃不掉的,但是连累王之焕不是她的本意。
“你想死,没那么容易!”
王之焕死死地攥住宋酒的手,右手紧握着手中的剑。
宋酒侧头看着王之焕,此时他已没了平日里的优雅从容,整个人看起来狠厉、勇猛。
“既然多了个送死的,就一道收拾了!”
五个大汉从几面夹击,刀风凌厉。
宋酒从袖中取出贴身携带的匕首,趁王之焕与大汉打斗时一刀刺向迎面而来的人。
中刀的刺客倒地,立刻便断了气。
匕首上淬了毒。
“刺啦……”
宋酒的手臂被另一名大汉划了一刀,鲜血立即晕染开来。
王之焕一把扯过受伤的宋酒,才使得她躲过了最致命的一刀。
两人杀四人,没有胜算。
宋酒和王之焕已然知晓这个事实,却不得不战。
不战,便死。
王之焕奋力回击大汉的攻击,逐渐力不从心。
宋酒瞧见了远处有一块断崖,突然问道:“郎君可否愿意陪宋酒一死?”
王之焕给了大汉一剑,“跳崖?”
“是!”
跳崖,兴许还能得救。
王之焕二话不说,揽住宋酒,一剑朝中间的大汉掷去。
大汉侧身一躲,长剑势如破竹,一口气刺入大汉身后的树木,剑身竟穿透了大树,死死地嵌在其中。
就是现在!
王之焕与宋酒纵身一跃,跳崖。
“老大,怎么办?”
四个大汉全部冲到崖边,云雾缭绕,哪里还有两人的身影。
“他们……还能活么?”
大汉中的领头盯着深不见底的下方,一刀砍向悬崖边的石头上。“我怎么知道?人没杀成,回去拿什么交代?”
“老大,依我看他们摔下去是必死无疑。此山鲜少有人开拓,下边全是乱石杂树,人若是摔下去,难活!”
领头的提起大刀,吩咐道:“带上老四的尸首,回去复命!”
干他们这行的,可以无情,却不能无义。
“老大,那把剑怎么处理?”
领头怒气冲冲地骂道:“管它作甚?拿回去给买主,专门气死他么?难不成你们还指望着凭一把剑换些赏钱?都是蠢货!”
“死了一个弟兄,事情又没办好,真他娘的不值当!”
四人将因中毒而死的弟兄扛着,迅速下了山。
树林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道。
泥泞的地面残留着一堆乱糟糟的脚印,以及乌黑的血迹。
……
祝家酒楼,临安城最有名、最奢华的酒楼,没有之一。
整座酒楼总有四层高,比宋家酒楼还要多一层,是临安城中最高的酒楼。若是站在四层,定能将临安的全貌收入眼底。
可惜,祝家酒楼的第三层只有身份足够尊贵、钱财足够充裕的人才能上去,更遑论登上第四层了。
祝家酒楼的第四层到底是用作何用,无人知晓。因此,成了人们口中的神秘之地。
祝家的三层酒楼,东边的阁子今日正巧被人包下了。
钱慕予侧身坐在用苏绣绣成的软垫上,手上端着的是从宝云山采摘的茶叶泡制而成的宝云茶。
宝云茶虽出于临安、产于临安,但泡茶用的是虎跑泉的水,泡出来的茶自然是其他茶比不上的,因此价格颇高。
钱慕予微微啜了口茶,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带着些懒意的声音穿过前方用轻纱制成的帘子,传入跪在帘外的五人耳中。声音软糯,五个大汉却像木桩一般跪着,不为所动。
“回小娘子的话,我们哥几个儿没得手。有人抢在了我们前头,我们怕打草惊蛇,便早早离开了。”
钱慕予美眸一抬,旋即暗笑。
看来宋酒树敌不少啊,个个都想要她的命。
“可知道他们是哪一路的?”
大汉摇头,“不知。”
钱慕予又问,“他们得手了?”
“八成是,小的听见他们在回来的路上说已经摔下了山崖。”
钱慕予一听,嘴边浮现一丝得逞的笑。
“好了,下去吧。赏钱照旧给!”
剪春将赏钱给了大汉,将他们打发走了。
钱慕予心情大好,不禁哼起了小调。
剪春小心地问道:“十三娘子,婢不太明白,派人去杀了宋酒娘是何意?”
钱慕予笑着饮了一口茶,难得耐心地回答了剪春的问题。“只有她死了,王郎才会从那里搬出来。我钱慕予看上的人,容不得他人染指!”
剪春又道:“果真连老天爷也帮着十三娘子,您不用出手,自有人会出手收拾她!”
这话说得,倒是十分对钱慕予的胃口。
“喏,这簪子也赏你了!亏得你从旁提醒我!”
钱慕予随手从发髻间拔下一根金簪,递与剪春。
剪春一喜,笑着接过。“谢十三娘子赏赐!”
钱慕予继续悠悠地喝茶,一根簪子而已,看久了也看腻了。
东阁子左边,房门紧闭的小阁子内。
一人将东阁子内的对话悉数听了,淡淡一笑。
第四十一章 :平和相处
宋酒睁眼时,四周一片黑暗。
身下软软的,像个人。
人?
宋酒一个激灵,赶紧摸索着挪到旁边。
“王之焕……王之焕……”
宋酒摇着王之焕的肩膀,企图让他醒来。
“疼……别晃……”
王之焕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压抑,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宋酒急忙撤开手,手上却好像沾到了什么东西。
黏黏的。
宋酒掏出火折子,黑夜中终于有了一点光亮。
而她手上粘稠的……是血!
“你受伤了?”宋酒将火折子一照,王之焕的肩头的白袍已被染得血红。
王之焕单手撑地,缓缓坐起身。
如今两人所在之处,是悬崖峭壁上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好在因着一场大雨,将泥土冲到了岩石上,否则两人摔下来时定会伤筋动骨。
王之焕见宋酒左右摸索,拧眉说道:“别乱动,摔下去我可抓不住你!”
宋酒本是要找找周围有什么可止血的东西,被王之焕一说,悻悻地收回手。
她右手受了伤,王之焕的肩膀也受了伤,总不能坐在这里等死吧?
王之焕看着宋酒宋酒手足无措的样子,笑道:“安心,种卿会寻来的。”
他那把剑可是一剑破树,除了种卿,没人能将它取出来。种卿见了它,自然能发现他们就在崖下。
如今两人在这破崖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他此刻还有心思笑?宋酒心想:王氏之人莫不是都有病?
“阿酒一点也不风趣。”王之焕看着宋酒手中的火光,眼中倒映出一株跳跃的火苗。
宋酒靠着石壁,往边上挪了挪,与他隔出一些距离。“郎君还是唤我宋酒或是酒娘为好,若是旁人听见了,传入你夫人耳中,我可就得不偿失了。”
王之焕侧头看着宋酒,饶是她此刻语气疏离,微微的火光也将她的侧脸映得十分柔和。
一丝轻笑飘荡在风中,清透如山间的清风。“阿酒怎知我家中有夫人?难道是对我上心了?”
“无耻!”宋酒双唇嗫嚅着,却没当面骂出来。
“郎君乃天上肆意飘荡的云,酒娘是地上的尘垢粃糠,我高攀不起。”
听着这话,王之焕眉峰一挑,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这话本来无可厚非,可他听了,心里莫名地觉着烦躁。从没见过世间哪位女子如此低看自己,竟然将自己比作尘垢粃糠。
“阿酒本该是天上的日月,为何每每遇着我,总要作出卑屈的姿态?”
宋酒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不卑屈能行吗?当年王氏宅前血淋淋的惨案,让她对王氏的人都敬而远之。
人命,在太原王氏人的眼中,竟然如蝼蚁一般。
“太原王氏之人是否从不看重人命?酒娘五岁之时,亲眼目睹了王氏的家仆将一个枯瘦的男孩打死在后巷。人命,那是活生生的命!到了王氏家仆的手中,便轻而易举地就被剥夺了生的权利。”
满含怨恨的话语顺着山风飘入王之焕的耳中,字字激荡人心。
王之焕心神一震,王氏里有出过人命么?仔细算算,她五岁的时候,自己还在漠北受着炼狱般的磨练……
难怪自己从未听说此事。
“太原王氏……”王之焕不知要说什么,突然改了口。“至少我不是那样的人。”
气氛,突然沉默。
王之焕看着宋酒搭在膝上的手,纤细无比。就是这只手,看似寻常,却搅动了临安城隐藏的风云,也动摇了王宋两家在朝堂上的地位。
他鬼使神差地握住了那只纤细无比的手,好凉。
也就在这一刻,王之焕对她动了杀机,这样的女子,留她越久,事情会越难办。
“阿酒……”
宋酒条件反射地缩手,却被王之焕紧紧握着,撤不出来。
“郎君请自重!”
想来是因失血过多,脑子不甚清醒,倒是被这一声震得清醒了几分。心中的杀意也因为她的怒喝而消散殆尽。
王之焕十分自然地松开手,望着漆黑的夜空,暗自思忖。
看来,事情不能再拖延了。
“阿酒,若我不是太原王氏之人,你可愿为我妻?”
宋酒愣住,她从未想过王之焕也会问这种问题。
不过,王之焕芝兰玉树,堪比仙人之姿。第一回 相见,她确实是心动的。
可他生来就是太原王氏的王之焕,仅此一点,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
宋酒直截了当地说道:“不愿。”
王之焕意味深长地一笑。“阿酒……”
“之焕!妹子!”
王之焕还想再说,上方传来种卿的大嗓门。
宋酒朝着上方大声呼喊道:“大哥!我们在下方!”
悬崖边上的种卿听见了声音,总算松了口气。
“你们等着,大哥马上救你们上来!”
“来人,拿长绳来!”
仆人抱来了二指粗的长绳,“将军,绳来了!”
种卿骂道:“那就扔下去啊,等等等!等着看日出么?”
长绳顺着宋酒和王之焕的方向垂下来,王之焕与宋酒一人伤了一只手,必须两人同时上去。
王之焕将长绳一扯,一把揽过宋酒。
长绳绕着两人的腰身转了两圈,被王之焕打了个死结。
宋酒知道眼下不是置气的时候,默默地靠在王之焕胸前。山风虽然清冷,但隔着半湿半干的衣料,宋酒依旧能感觉到从王之焕身上传来的热气。
“郎君明日还是回自己的宅子去吧。”宋酒冷淡地说道。
王之焕在她耳边低声笑了,“我为了救你,身负重伤。你竟如此狠心将我赶走?”
宋酒一噎,王之焕的确是为救她而身负重伤。
“那便等郎君的伤痊愈了。”
王之焕不再言语,笑得高深莫测。
只可惜宋酒没瞧见。
宋酒以为王之焕受的只是轻伤,待看到那深可见骨的伤口时,她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之焕其人,非人哉!
伤筋动骨,实非小事。可他在断岩上竟像个没事人一般,与自己说说笑笑。
经过这一次遇袭,宋酒觉得自己欠王之焕的更多了。
……
汴京,王宅
“你们个个都是吃白食的?郎君在外也不知贴身保护着?伤了一个王之焕,你们有几条命来填?”
太原王氏的族长拄着雕刻精致的木杖站在堂中央,一句话说完,气得直咳嗽。
堂里左边位置上坐着一男一女。
男子大约不惑之年,不似老族长那般怒气冲冲,但面上的沉重之色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
“族长,您莫要动气。阿焕那孩子不似您想的那般羸弱,您想想,他在那穷山恶水的漠北待了几年,不也好好的出来了?”
不提还好,这一提,老族长的怒气更盛了。
“阿焕去漠北之事,还不是受你逼迫的?你……你身为阿焕的爹,王家的阿郎,怎么不为后代多多考虑?若是当时阿焕在漠北有个三长两短,我王氏一族岂不要在这一辈落没?”
不惑之年的男子正是王之焕的阿爹,王宅的阿郎,王沛。
王沛还欲再说,一旁的妇人扯着他,微微摇头。
这位妇人便是王沛之妻,王之焕的阿娘,唐韫。
唐氏起身,扶着老族长到主位坐下,柔声劝到:“族长莫动气,阿焕身为王氏的郎君,总是要经历些大风大浪才能成长的。沛郎让阿焕去漠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