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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上品寒士-第2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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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的陈操之和谢道韫不知该如何安慰,谢玄本已打算过两日便要回建康,筹备去广陵迎娶羊氏女郎,还想着婚后便携妻赴荆州南郡任职,未想今日却得到这个哀讯!

  谢玄的属吏赶紧将此事报知大将军府主簿魏敞,魏敞报知桓温,桓温亲来谢玄寓所吊问。

  谢玄向桓温请求道:“我欲明日舟下广陵,前往吊唁,请桓公恩准。”

  桓温道:“此是常情,自无不允,谢掾也莫要过于悲伤,汝是谢家玉树,宜自珍重。”

  桓温回府时,陈操之跟了出来,说道:“桓公,明日我欲随谢幼度同往,去察看一下时疫流行,建议州郡采取措施,莫使蔓延开来。”

  桓温道:“陈掾去年土断时便言要预防疬疫,各州郡虽有一定预防,但还是难避天灾,陈掾就不必去了吧,尚书台自会行文要求各地严防时疫的。”

  陈操之道:“去年吾师稚川先生临终留《疬气论》一书赠我,希望我能敦促有司预为防治,今我随幼度同去同回,略事观察,不会多耽搁的,请大司马恩准。”

  桓温点头道:“陈掾诚仁爱君子也,那明日你便随谢掾同下广陵,小心莫沾染疫气,你可是桓某倚重之人。”将上车时,回头道:“祝掾也一并去吧,为我征顾恺之入西府,从广陵回来先到建康候命,待氐秦回复,我将表奏你出使。”

  陈操之回到谢玄寓所,对谢道韫、谢玄说了同去广陵之事,次日一早,谢道韫去令史处领了征召顾恺之入西府的文书,便与陈操之、谢玄乘马前往江口西府水军码头,从那里登船顺流下广陵。

  陈操之让沈赤黔和冉盛留在姑孰候命,冉盛任千人部曲督,受命挑选三百精锐军士,将随陈操之北上,陈操之准备他出使期间让小婵、黄小统留在建康三兄陈尚处,所以这次便将二人带上同去扬州广陵。

  二月十三夜,泊舟鼍头渚,三更时分,一轮寒月高挂中天,江流暗涌,波光耀银,月色与水气相接,上下空蒙。

  谢玄于船头置酒,举杯酹江月,唱《薤露歌》,悲音激催,数十船工倾耳听之,无不恻然有感。

  陈操之和谢道韫立在左舷一侧,看着船头白衣胜雪的谢玄在月下悲歌,生命的感伤油然而生——

  谢道韫低声道:“阿遏从未见过那羊氏女,悲从何起啊?”又自答道:“虽未相见,但心里早有这么一个人,要终生厮守的,却突然逝去,情何以堪啊!”

  陈操之默然无语,心道:“谁能免此千古的痛苦,每个人都抗拒过死、否认过死,但最终还是要死去,陶潜诗云‘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昨暮同为人,今旦在鬼录。’只有死亡才能凸显生之美好,晋人好挽歌,正是以悲为美的审美情怀。”

  江心月色,冷冷清清,远山静穆,挽歌悲摧,细听,水流声宏大而深沉,仿佛是从地底涌出,仿佛是唯美挽歌的背景音乐——

  ……

  十四日午前船过建康白鹭洲码头,并不稍停,径向广陵而去,十五日傍晚抵达扬州广陵,陈操之早早命人准备了防疫汤药,与谢道韫、谢玄一并饮用,入羊府吊唁,方知羊氏女郎去年冬感了伤寒,今春发为瘟疬,临终前曾留书给谢玄,谢玄于灵前览信流涕,焚信拜祭出门。

  原扬州刺史王述升尚书令之后,就由桓温遥领扬州牧,是以扬州暂无刺史,以内史王劭总领扬州政务,王劭与谢玄、陈操之是旧交,请入州衙款待,说起瘟疬之事,王劭言道:“每年开春,总有疬病发作,不足为虑。”

  陈操之道:“去冬今春,扬州气候偏暖,干旱未得缓解,疫病极易流行,王内史切勿轻视,宜早为之计。”

  王劭有些不悦,说道:“葛稚川《疬气论》我已命人抄录百余份,分发至各郡少府,医药多备,无劳子重挂怀。”

  陈操之也不便再多说什么,次日与谢道韫、谢玄姊弟乘舟返回建康。

  自姑熟来广陵,顺流而下,不过四日,现在从广陵返回建康,两百四十里水路,鼓帆摇橹,峻急处还要民夫拉纤,二十二日上午回到了建康,谢氏姊弟自回乌衣巷,陈操之则带着小婵、黄小统和两名陈氏私兵径去横塘顾府,三兄陈尚在司徒府未归,顾恺之已知谢玄未婚妻病故之事,又知陈操之刚刚陪谢玄从扬州吊唁归来,不胜嗟叹——

  午时陈尚从司徒府回来,见到陈操之,大为惊喜,匆匆用罢午餐,便陪同陈操之去拜会琅琊王司马昱,因为司马昱吩咐过,陈操之一到建康,即去见他。

  陈尚已由典书丞升为琅琊王舍人,典书丞与王国舍人虽然同为九品,但地位不一样,舍人是闲职, 一向是高门士族子弟培养资历的过渡官职,不用两年即可升迁。

  司马昱在清言雅室接见陈操之,问知陈操之是陪谢玄吊唁归来,叹道:“半月前庾皇后驾崩,与羊氏女似在同一日,噫,灵轜动轇轕,龙首矫崔嵬。挽歌挟毂唱,嘈嘈一何悲!”

  司马昱问了会稽土断之事,虽然对陈操之褒扬有加,但对桓温借彭城王司马玄立威耿耿于怀,彭城王不过隐匿五十荫户而已,现虽已归彭城国,但皇家体面大受影响——

  陈操之向司马昱禀报了桓温有意派他出使氐秦之事,司马昱对这事不大感兴趣,晋室之危,不在北虏,而在跋扈之权臣,又听陈操之建议桓温暂缓北伐、坐观氐秦与鲜卑慕容相斗,司马昱甚是赞赏,他担忧桓温第三次北伐建功,声望如日中天,那时就将取代晋室自立为帝了——

  正密谈间,有侍婢叩门,进来向司马昱低语几句,司马昱即对陈操之道:“操之,小女道福自去年八月归宁,一直精神不佳。不思饮食,日见消瘦,百药罔效,所以就长居建康,未回荆州——操之承稚川先生遗教,医术精湛,请试诊治之。”

  陈操之心道:“怪道在姑孰未见新安郡主,我还以为她回荆州与桓济在一起了,却是在母家养病,不知何病?”虽然觉得替王献之担了烦恼,好在不日即将出使前秦,也不怕司马道福纠缠,便道:“在下医术低微,无非会几个肘后方而已,实不敢为郡主诊治。”

  司马昱道:“试为诊治何妨。”便携着陈操之之手,穿堂入户,来到司马道福闺居,进了阁子,见帐帷低垂,内有喁喁细语。

  帷外几个侍女见到司马昱,赶紧见礼,司马昱见这几个侍女面生,也不在意,让侍女入帷给司马道福梳妆一番,莫要亵容相见有失礼仪。

  片刻后,帐帷拉开,新安郡主司马道福迎了出来,眼神分外光彩,向爹爹司马昱见礼,却偷眼瞟着陈操之,欢喜之意不加掩饰,容颜与去年相比的确清瘦了不少,下巴明显尖了——

  在司马道福身后,有一轻纱遮面的素衣女子跟随司马道福向琅琊王见礼,并未说话,陈操之一见这蒙面的素衣女子,颇感惊讶,虽然看不到这女子容貌,但其身量高挑窈窕,举步之间,风致楚楚,不是李静姝还会是谁!

  司马昱显然不知李静姝会在这里,问司马道福:“道福,这位娘子是谁?”

  李静姝这才开声道:“妾身李静姝拜见大王。”

  司马道福低声补充道:“她是已故归义侯李势之妹,从姑孰来建康祭奠亡兄的——父王可明白?”

  司马昱稍一凝想,恍然道:“原来是李氏娘子——”既知这是桓温侍妾,司马昱倒是不便久待,命侍女去请司马道福的生母徐妃来相陪,毕竟李静姝虽只是一个侍妾,但却是归义侯之妹,身份特殊——

  陈操之更不想在此久待,便道:“我观郡主气色尚佳,至于不思饮食,可食山药、扁豆,时常郊游散心,定能身体安康。”就要告辞。

  司马道福心里着急,好不容易看到陈操之,匆匆就要离去,却又无计留住——

  一边的李静姝突然上前扶着司马道福,惊呼道:“郡主你怎么了?”

  司马道福无甚急智,心亦不细,愣愣地看着李静姝,李静姝只好又提醒她:“郡主是不是头晕目眩?”说着还眨了眨眼睛。

  司马道福总算明白过来了,赶紧以手支颐,作娇呻道:“哎呀,头好晕。”两个侍女赶紧扶着她坐回绣榻。

  陈操之自然不能拔腿就走,当下也不多言,就于外室写了一方,命人按方煎药,一日二服,然后告辞而去。

  第五十九章 江左第一暴发户

  出了司徒府,日已黄昏,陈操之即与三兄陈尚一道去拜会郗超,正遇贾弼之也在郗超处,郗超便留三人晚宴,国丧期间,疏食而已,郗超已知陈操之将出使氐秦,叮嘱道:“自永和十二年桓大司马第二次北伐收复洛阳以来,与氐秦倒是相安无事,鲜卑慕容却时时交战,去年十月,燕镇南将军慕容尘与我陈留太守袁披战于长平,我汝南太守朱斌乘虚袭许晶,克之;十二月,燕太傅慕容评、龙骧将军李洪略地河南,与我数度交战,耗费巨大,洛阳西拒氐秦、东北与鲜卑慕容相抗,乃受战之地,难以坚守,子重既献策桓公,要观氐羌与鲜卑相斗。我以为应放弃洛阳,固守许昌和新城,子重以为如何?”

  郗超长于谋略,料事多中,而且陈操之也知道史载洛阳的确是这么放弃掉的,只有沈劲矢志于洛阳同存亡,其后不久,洛阳城被慕容恪、慕容垂兄弟攻破,沈劲不屈而死——

  陈操之显然不甘心历史这么一成不变地推演,表面点头道:“嘉宾兄所言极是,我此次出使氐秦,洛阳是必经之地,若桓公肯授我便宜处事之权力,我可审时度势,建议冠军将军陈祐及冠军长史沈劲暂守或者放弃洛阳,总要做到从容不迫方好。”

  郗超道:“子重是西府参军,本就有参知军事的权力,只是淮北诸将,大多桀骜不驯,就看子重能不能说服他们了。”

  晚宴罢,陈操之见时候尚早,还是戌初时分,便又去乌衣巷拜访谢安,这些京中重要人物总要一一拜访到的,陈尚代陈操之回顾府去取《东山行乐图》,陈操之便先去了。

  谢安、谢万、谢玄俱在,谢道韫过了一会也出来相见。话题自然是陈操之出使氐秦,出使有功固然可得升迁,但同样也是颇具风险的,毕竟那是战乱之地,而且在长安会遇到什么危险也是无法预料——

  谢安年过四十,依然风神俊朗,把玩着手里的玉如意,看了一眼谢道韫,对陈操之道:“阿元诚然不宜做副使出使氐秦,这点我是赞成操之的。”

  谢道韫在自家府上,只是男装,未曾敷粉,听三叔父直呼她闺中小名,这让她很尴尬,一张清秀而稍显狭长的脸涨得通红——

  陈操之见谢安不再虚与掩饰谢道韫的身份,也觉得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称呼谢道韫了!

  谢安洞察人心,微笑道:“操之习惯如何称呼就如何称呼,不要拘谨。”

  陈操之还是觉得尴尬,迟疑了一下,说道:“谢掾之才,为我所敬服,若非虑及路途艰险,在下是很愿意与谢掾联袂出使的。”

  掾既专指属吏,也可泛指所有官吏,东晋始立,有百二掾之称,就是指当时受到重用的有一百二十多个官员,陈操之口里的谢掾当然是指谢道韫,谢安既已挑明谢道韫身份,他再以英台兄相称则过于矫情。

  谢安不再提谢道韫出使之事,只与陈操之论两淮人物,谢万亦挥着麈尾参与谈论,谢万曾任西中郎将、持节、督司豫冀并四州军事、豫州刺史、领淮南太守,对两淮诸将自然了如指掌,东晋州刺史兼管军事,往往带将军号,可谓军政大权集于一身,两淮和河南诸地,郡太守亦领兵、称将军,谢万对这些人物一一道来,诸如陈留太守袁披、冠军将军陈祐、汝南太守朱斌、荥阳太守刘远、南阳督护赵亿,谢万说那些两淮重要人物的郡望、簿世、资历、姻亲、个人喜好,娓娓道来,谢万偏重一些趣谈雅事,好似《世说新语》,谢安往往插言,点出这些人物的性情、好恶和利之所趋——

  陈操之大为感激,他所欠缺的就是对两淮军政官吏的了解,谢安、谢石这般详细告知,对他帮助极大,这等事情即使是郗超也不如谢安、谢万了解得清楚,桓温当然是清楚的,但桓温不可能这般与他细谈,陈操之心里明白,这应该是谢道韫为他向两位叔父恳请赐教于他的。

  陈尚这时来到,将陈操之与戴逵合作的《东山行乐图》呈上,谢安览画卷大笑,称赞画技传神。

  夜深,陈操之告辞,谢玄送出府门,与陈尚、陈操之在乌衣巷里缓缓而行,下弦月清亮如钩,秦淮河水不息流淌,谢玄道:“子重,我下月初即赴荆州——”还想说什么,见陈尚在一边,只长叹一声,拱拱手,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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