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皇后-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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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就在这一进一退之间,唐军已至……
所谓兵败如山倒,二十余里的大营,第一道防线被轻易突破后,后面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到前军如潮水般逃命,杀声震天,俱都想是败了,也便跟着、慌乱的四窜逃跑……
有的,跟窦建德征战多年的老兵,经验丰富一些,还能想着列阵坚守,可偏偏阵中不少,都是刚刚被收降的徐元朗、孟海公的三万多人,他们可俱是无心恋战,特别是孟海公的旧部,自当兵以来,只打过一仗,就是被窦建德扫平孟海公的那一次,以为打仗就是先逃跑而后投降呢,一见前边败了,马上便夺路狂奔,挡都挡不住,敌人还没看见,先把自家营垒冲了个七零八落……
这一下,可真是如黄河决堤般一溃千里,夏军兵马慌乱间自相践踏,死伤就已不计其数……
窦建德见势不妙,也想趁乱赶快逃走为秒,总要先保住命再说,可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的东逃西窜,却总会有两个骑兵,在后穷追不舍,其实,是他那身黄金宝甲,实在太引人注目,才被唐军车骑将军白士让和杨武威盯上,知他定是个重要人物,这才一路狂追,想将他抓回去领功要赏呢……
狂风席卷间,嘶喊声、马蹄声、已声声彻天,如流的人潮马浪,疾踏着白草黄云,唐军的三千铁骑,就这样不可思议的、踏平了夏营……
一通厮杀后,李世民便收军升帐、检点敌囚,并令人带上了窦建德……
窦建德进到帐来,却是立而不跪,李世民倒也并不在意,只作轻浅一笑,反带了冷嘲热讽的味道:“窦建德,说起来……你我……也算亲故,我自来讨伐王世充,你却为何要凑这个热闹,越境前来、犯我兵锋,可今日……哼!如何阿?”
窦建德已是心灰意冷、羞愧难当,想想自己败在他的手里,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于是,尴尬的别过了脸去:“今不自来,恐烦远取……”
今不自来,恐烦远取?
如此垂头丧气的一句,令李世民一愣,随即便大笑起来;本来,自己是想好好羞辱他一番的,但见他如此的沮丧难堪的模样,却竟没了心情,于是,挥了挥手,便将他押了下去……
这一仗,李世民以绝对劣势、大获全胜,杀敌万余人,获得俘虏五万多,还擒获了敌军主帅,可称的上完美,而接下来,等着他的便就只有兀自顽守的王世充了,李世民眉角暗挑、心中一定,亦势在必得……
处理过降卒后,李世民自也没再耽搁,立即押着窦建德,回抵到洛阳城下……
李世民用长鞭,直指囚车中的窦建德,大声仰呼:“王世充!你看囚车里……关的乃是何人?可是……来救你的窦建德?”
王世充站在城楼之上,向下一瞧,果见囚车里闷坐一人,心里顿时凉下半截,但,还是壮着胆子,抱有希望的问了一句:“囚车内……可真是夏王吗?”
窦建德听了,懊丧得、头也没抬,气恼的回道:“不必说了,我来救你,却先作了囚徒,你真是害得我好苦阿!”
窦建德说着,语色里竟带了哽咽之音,听得王世充心里,也黯然消落,看来,真的是大势已去了,怅惘之间,正要对窦建德说些道歉之言,唐军却又从后牵出了三辆囚车,细看之下,更是凉了心髓、万念俱灰,里面坐着的,竟是与窦建德合兵一处,一起来救援自己的哥哥——王子琬,其余,是自己派去夏营的两名说客……
眼前的一切,仿似一盆泠结的冷水,直灌入王世充心里,令其意冷心灰,却也顿时沉定,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反静下脸色,了悟般、默默无语,原来,所谓功名霸业,都不过是虚幻而已,如此转瞬间、便稍纵而逝……
王世充心下一定,此时心中,已容不下太多东西,只想但求保全兄长、以及家人的性命,其他的,再不作他想……
李世民见他默不吱声,便提高声音再喊,继续攻心:“王世充,如若你仍然坚持,不肯投降,我便将他们一个一个……全部处斩在你的面前!”
李世民说着,便举起了手来,王世充立忙阻止,大叫:“且慢!”
李世民放下手来,待他下言:“我……我自当出城投降,但,大王可肯许,免我一死么?”
李世民唇角一挑,兀带出清浅的傲然神色,知他心理防线已溃,再无需继续刺激:“好!就……准你免死!”
王世充亦暗垂下睫眉,在顽强守城近一年之久后,终于……开城投降……
虎牢关之战,李世民将智谋、勇猛、耐心、果断等各种统帅才能,都发挥到了极至,以数千骑兵破强敌十万,一举而擒两王,自此之后,更使他名声大震、威慑天下……
第3卷 岂容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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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压郁了许久的心情,终得释放,脸上笑容,也变得灿然光亮,那些曾劝他退兵的将领,无不是用赞许的目光,重又打量起他们年轻的统帅,甚至,为自己当初的目光短浅,而深感惭愧……
李世民大胜而回,胜得漂亮、胜得干脆,自是想马上见到、日夜心念的无忧了……
在冲进帐子的一刹那,眼中腾燃的烈火,顿被温柔掠夺,张狂的笑里,亦渗进些些宠溺,望着切切等盼他的无忧,却竟无语相对,仿似千言万语、都凝固在喉里,塞住了话语……
无忧亦只是浅浅望他,梨旋微现、粉涡轻盈,含蓄在凝胭的唇边,依旧静如清水,明如透玉,不兴半点涟漪……
一切,终于告一段落,彼此互望间,尽是了然的情致……
洛阳一战,惊心动魄,却也酣畅淋漓,李世民用了几天时间,清点过洛阳宫的所有财物,便料理好一切,率众返回了长安……
这次大胜,使得天下基定,李渊自是喜从心起,要为李世民大宴一番,贺此凯旋……
这夜的长安城,自被喜气浓笼,严严密密的、包裹了整个宫城,皇宫里更是管弦齐鸣、乐舞声声,婀娜的舞姬,浓妆艳抹,摇曳着风娆的腰肢,舞动起大唐胜利的辉煌……
李渊端坐在金殿正中,望着殿下片片欢腾,微笑之间,怎无得意?张、尹二妃,千娇百媚的倚在身边,眼光时而娇色,时而流转,在李渊耳边轻声细语,更惹得李渊纵声大笑,喜形在眉……
欢快了一阵,李渊也似带了些酒意,便挥了挥手,示意舞姬们先行退下,随着,便又举起手中酒盏,环顾着殿下群臣,回想当初晋阳起兵,似还在昨天般清晰,心中顿生感慨,不由得、便转向了李世民:“世民阿……自起兵以来,你是功劳最大,这一次更加勇不可敌,令人闻之生畏,来,父皇敬你一杯!”
李渊说着,就将手中之酒一饮而尽,满脸堆笑的对看李世民……
李世民亦赶忙起身,回敬道:“儿臣不敢,都是承父皇洪福庇佑,当儿臣敬父王才是!”
“诶……有功就是有功,难道你我父子……还需说些这般见外的话吗?”
李渊说完,便又是大笑起来,举杯对向了殿下所有人:“来!今日……大家不醉不归,与朕……畅饮了此杯!”
众臣们听了,俱忙起身,酒盏相错、山呼万岁;李渊饮过,便回到了宝座之上,再命歌舞重起……
此时,很多朝臣,也自来到李世民跟前夸奖祝贺,李世民举酒,微笑的应付着……
不一会,待他人贺得差不多了,李建成和李元吉,才持着酒,走了过来,自是李建成先开了口:“二弟阿,这一战……打得可真是漂亮!来……大哥也敬你一杯!”
李世民转头一见,忙举起酒盏,回道:“怎敢,该是世民敬大哥才是……”
“二哥……你就别谦虚了,我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来,饮了此杯!”
李建成说完,李元吉便也是凑了过来,三兄弟一碰杯,就是三杯尽没……
“对了二哥,听说你这次俘虏了对方五万余人,可是……却又给就地遣散了,可真有此事吗?”李元吉眉头微蹙、眼角上扬,语间似透了探问之意,那假做神秘的表情,更似不可告人一般着意……
李世民心中莫名一颤,李元吉的语气,暗喻横流,令他不敢冒然接语,其音调听上去,亦是极不悦耳:“嗯,是阿,我军势寡,根本无力消化、看防对方的俘虏,自是遣散,这件事情本无隐瞒,三弟……又何以发此一问阿?”
李世民坦然的答语,脸色沉平,并未露出丝毫慌乱之色,李元吉故笑了笑,没有答他……
“二弟阿,其实这件事情……大哥也认为多有不妥,想将对方如此之众的俘虏放归,那岂不是为日后留下太多隐患吗?”李建成的语气,显然要柔和许多,但,言语间的责问之意,却仍一览无余……
李世民淡望向他,微皱起了疏平的眉心,心思瞬转间、似已感到了他二人的别有用意,他们……恐不是来举酒庆祝那么简单的吧……
“大哥,这……就是您多虑了不是……”
李世民还未开口,李元吉便再又接过了话去:“再次卷土重来,又怎么样?想那洛阳十万大军,都奈何不了二哥的几千骑兵,更何况又是五万败兵呢?二哥……怎会放在眼里?若是他们不知死活的,胆敢再来,那么……也不过就是在咱们秦王的功劳簿上,多添上一笔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对不对二哥?”
李元吉尖刻的话音,跟伴着挑衅的目光,一齐围落在李世民身体左右,令他顿感压抑,这种压抑,似自兵驰太原后,便越发深浓,甚至,之后的每一次兄弟相对,都会更加上一层……
李世民脑海中,立穿过无数闪念,可神色间,却仍不见丝毫微动,冷静得、无一点声色,轻扬起嘴角,似笑非笑:“那……是当然的了,我大唐国威,又岂容侵犯?”
李世民说得轻而淡然,似还带了些许傲色、流转于俊平得眉宇之间,到让李建成和李元吉微做一惊,笑容也不经的、僵在了嘴边……
他们没有想到,李世民竟没一点谦虚之意,更加没有避讳的、接过了话去,简单得体、恰到好处,却又咄咄逼人得、令他们一时无语,若是他们继续就降俘追问,那……岂不就是在辱大唐国威?岂不就在暗示,大唐连五万败兵都诫惧吗?
李建成不禁暗暗而叹,好一句“大唐国威,岂容侵犯”阿……
第3卷 波涛汹涌庆功宴
李建成微做一怔后,只是客套的笑笑,李元吉则立刻收起了挑衅的目光,转为了忿忿之意;兄弟三人的气氛,在这欢歌舞乐中,倏然冷落……
又寒暄过几句,李建成便与李元吉回到了各自位置上;李世民这才松下口气,向身边望去,却是一惊……
无忧呢?
李世民心里顿时一紧,刚才还在的,怎么一时、就不见了?他紧张的环顾四周,见太子妃岳凝、齐王妃杨氏,惧都在,而平日里与无忧相熟的命妇身边,似也没有她的身影……
李世民正自疑惑,欲起身寻时,身旁却又走来些朝臣向他来贺,他只得举起酒杯,先行应付,心中却是阵阵难安,无忧每一次无故消失,都会让他心起莫名之感,尽管此时,是在戒备森严的皇宫之中……
其实,无忧只是觉得略有疲累,毕竟刚刚随军而归,她的身体又一向不好,自会有些不消之感,李世民本是不叫她来的,可今日,是为李世民而设的庆功大宴,连朝臣的家眷都会悉数到场,自己身为秦王妃,又怎可以推托不来呢?尽管,她并不喜 欢'炫。书。网'这样的喧嚣,但,恐日后她最常要面对的,正是这种场面吧,她想……
无忧静坐在远离宫阁的水岸之侧,但,乐舞之声、却仍依稀可闻,水面似也不能平静的微起涟漪,被扰动得、没有片刻安宁;月光更是惨白惨白的,洒下一片清冷,令水中斑驳、影幌跃跳……
无忧深叹一声,看来,若要在这深宫之中,寻到一处宁静,恐真是不易;想想李世民,也该应付的差不多了吧,怕已在找寻自己了,无忧笑笑,便悠然的站起身来,欲向回去……
风色暗惆、仍是无迹,无忧转身之间,眼前微有一晃,月影凉白、苍恐惊销,顿止住她飘袂的脚步,一个修长的人影,倏然闪过、晃晃离离,幽打在曳动的树影当中,令无忧顿起怔悚,许久,也没敢动弹……
而那个人影呢?亦是影影息息、看似安宁的停留在那里,一动没动……
树影纷乱,被月光打得疏碎,散落在幌离的人影之上,萧默惊心;夜,静极了,月色也仿失去了银透的光泽……
无忧紧攥住衣袖,背上一阵阵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