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佳偶-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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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云推开门迈步进去，手中端着一张木制的托盘，托盘制作的时间久远，上面有一些斑驳的木坑，看起来破旧不堪。木盘的上面，放着一个青瓷的大碗，碗口边沿缺了一口，随着宋云的走近，一股苦涩的味道传来。
　　云墨伸手端了起来，看着碗中黑乎乎的药汁，一眼就让人道尽胃口，尤其是喝过之后，那种古怪的味道更是让人想吐，他却眼都不眨，一口气喝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那天宋家人正式答应让他留下来以后，之后送来的药，一碗比起一碗难喝，颜色更是黑的可怕，云墨不是没有怀疑过那个小丫头，可是这药喝完之后，效果显著，他身上的伤恢复的很快，再过两天，应该就可以自由行动。
　　宋云站在一旁，见到云墨喝完药，收起大碗准备离开。
　　“等一下。”云墨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口中古怪的味道，看着停下身体转头的宋云道：“你明天早起一个时辰过来，我开始教你练武。”
　　宋云迟疑，“墨大哥，可是你的身体？”
　　云墨摇头，“我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先教你一些基本的，你可以用来打下基础。”
　　万事开头难，练武尤其是如此，师傅指点几句，剩下的全都要靠自己的努力。
　　“嗯。”宋云点头，离开的步伐比起往日轻快了许多。
　　***
　　宋婉儿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跟着宋雨学习认字，一次偶然的机会，她拿起宋云放在家里的书看了一下，本来是想要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信息，结果悲惨的发现，她居然一个字都不认识。
　　宋婉儿无奈叹息，她居然成为了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学习这件事立刻被提上了日程。
　　“小雨点，婉儿，累了吧，过来休息一下。”张氏道，招呼宋雨和宋婉儿过来休息，顺便喝口水。
　　宋婉儿握着手中的书，还想要接着学一会儿，奈何老师不争气，宋雨听到张氏的呼唤，顿时扔下她跑了过去。
　　看着那本厚厚的书，翻看一下自己学了的薄薄一两页，宋婉儿叹息，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完啊。
　　“休息一下吧，一会儿大哥亲自教你。”宋云拿走宋婉儿手中的书放在一旁，强行把她拉了过去，“一直学习，后面的东西不容易记住。”
　　宋婉儿惊讶的看着他，往常这个时间，自家大哥可不会这么快就回来，“大哥，你们的先生学问是不是很好，居然还懂得劳逸结合，他一定很会教学生吧。”
　　“劳逸结合？对，就是劳逸结合。”宋云惊讶了一下，随后想通一般的点头，“大哥刚刚跟着先生念书的时候，因为比起其他的同窗启蒙晚，一直跟不上先生讲课的进度，只好晚上回来拼命的学习，结果发现这样白天的效果更差。”
　　“后来才发现，读书的时候，适当的休息一下，效果更好，白天的时候精神也好了起来。”
　　宋云说起那段刚刚入学的时光，脸上浮现笑容，这次是真的开心，笑意出现在眼底。
　　宋婉儿内心惊叹，十几岁的少年，放在现代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在这里，居然已经可以自己独创学习方法，谁说古代人傻甜白啊，他们一个个都是芝麻馅的，绝对不能小看。
　　想到那位白兔般的奸诈小人，这难道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
　　“小雨，今天晚上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们早起一个时辰，墨大哥要开始教我们练武。”宋云笑道。
　　宋雨欢呼一声，精神亢奋，“真的吗？太好了！爹，我可以练武了。娘，墨大哥要教我练武了。小妹，大姐，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们，我来保护。”
　　宋婉儿端着碗，顿时觉得蜂蜜水都变得不甜起来，那人到底是什么怪胎啊，她都把药量加大了一倍，就是想要他忍不住求饶，自己离开，结果不但没有把人赶走，反而越治越精神，他的味觉是坏掉了吗？居然这样难喝的药都喝的下去。
　　战场上刀剑无眼，受伤得不到及时治疗，有可能丧命，药有些苦算什么，就是黄连他也吃的下去。
　　云墨虽然没有恢复记忆，可是身体的本能还在，他有感觉，这不是他第一次受伤，这样苦涩的药，也绝对不是第一次喝，这点苦，对于他来说，完全不算什么。
　　第二天，宋云和宋雨终究没能跟着云墨开始学武，天还不亮，狗吠声此起彼伏，更有叫骂哭泣声不断传来，惊醒了沉睡的宋家人。
　　。。。


第四十一章　喧嚣
　　杀千刀啊，你们都不是人啊！
　　老娘跟你们拼了，谁都不能动我家的孩子。
　　爹，娘，救救我……
　　我不要死啊！
　　孩子，我的孩子……
　　快来人啊，有人要抢孩子啊！
　　寂静的清晨，沉睡中的宋家村被一阵哭闹声惊醒，狗吠声一阵接着一阵响起，片刻之后，整个宋家村的狗都叫了起来。
　　“快放手，事先不是说过吗？这孩子能够为了整个宋家村献祭，这是他的福分。”有男子呵斥道，大手牢牢地抓着一个男孩，小男孩看起来只有六七岁，骤然离开父母，正在不断的哭闹。
　　不远处，一个妇人激烈的挣扎着，可是被汉子抓着，无法过来，最终只能绝望的哭泣。
　　“那是我们家的娃子啊，他还那么小，他还什么都不懂啊，如果你们真的要人去献祭，抓我啊，我可以去，求求你们放过我家的娃子啊！”妇人哭喊着，用力的捶打着抓着她的汉子。
　　“你想想咱们家的大娃还有二娃，他们也都是咱们的孩子啊。”汉子粗哑的声音道，“你现在冲过去，不但阻止不了他们，还会让里正和族老等人怨恨我们。”
　　妇人挣扎的动作一顿，似乎浑身的力气一下子都被抽走，摊在汉子的怀里，无声的哭泣，只剩下对面的小孩子，还在不断的挣扎着想要离开，却敌不过成年男子的力气，最终被带走。
　　“造孽啊！娃子还那么小。”有老人感慨道。
　　“别瞎说，这可不是造孽，这是福分，天大的福分。”旁边有人听到后，立刻道，说着转头看了一下四周，见到刚刚那群人没有注意到他们，带着孩子径直离去，这才松了口气。
　　“你可少说几句吧，难不成你想要自家的孙子去。”这位跟老人的关系不错，凑上前好心的叮嘱道。
　　献祭是整个宋家村决定的事儿，这件事是里正的意思，他的身后还站着宋家村的族老们，这个时候谁出来反对都没用，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现在那些失去孩子的人家，还能够得到里正和族老等人的一些补偿，村民们也会感激他们，这样他们以后在村子里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这次的献祭能够成功，能够平息山神大人的怒火，否则只怕会白白牺牲。
　　“爷爷，小宝害怕。”
　　老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孙子，这孩子被刚刚的一幕吓得浑身发抖，无声的叹息，伸手把他搂在怀中。
　　村民们有的看热闹，有的心中不忿，也有的充满了怨恨，然而无论他们心中如何想，都不敢站出来说话，只是沉默的站在一旁。
　　同样的事情，同一时间，发生在宋家村不同的地方，孩子们的哭泣声在寂静的清晨响起。
　　***
　　“人都带来了吗？”里正看着面前的几个汉子问道。
　　不远处，几个孩子大概是哭的累了，彼此依偎在一起，安静了下来。
　　“嗯，都带来了。”为首的一个汉子道。
　　里正看着不远处的几个孩子，眼中闪过一丝怜悯，随后又冷下心来，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
　　“把几个孩子带去洗个澡，让人给他们做点好吃的，时辰到了，就把他们带到村外的祭台。”里正道。
　　“嗯。”汉子点头，领着身后的几个人朝着几个孩子走去。
　　几个孩子刚刚被汉子强行从家中抓了过来，爹娘现在也不在自己的身边，见到汉子们走了过来，心里都很害怕，胆子比较小的人，甚至开始张口大哭，嗓子沙哑。
　　“叔叔，不要抓我……”
　　“伯伯，北北没有淘气……”
　　“爹，娘，你们在哪儿，快来啊……”
　　“哇哇……坏人叔叔又来了……”
　　几个汉子虽然听从里正等人的命令，可是现在见到几个孩子可怜的模样，想到自己家中年龄相仿的孩子，也都不由得心软下来。
　　“别害怕，别哭了，伯伯不是坏人，你们冷不冷，饿不饿啊，伯伯带你们去洗个热水澡，然后带你们去吃好吃的东西。”汉子放轻了声音道，表情也柔和了下来。
　　“真的吗？”开口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两三岁的小孩，他是几个孩子当中最小的娃娃。
　　“嗯。”汉子点头，避开了小娃子单纯的目光。
　　“那我要爹娘。”小孩子要求道。
　　“行，等你吃完饭，伯伯带你去找爹娘。”汉子勉强笑道。
　　里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几个汉子把孩子们带走，抬头望着连云山的方向，许久之后，无声的叹息。
　　祠堂中，宋家村年长的老者聚集在一起，他们正在商量着这次的祭祀，对于最后的一些事情，还没有商量出结果。
　　“祭拜山神也不是第一次，平常的祭祀之物，咱们还按照以前的准备，你们看如何？”
　　“这次毕竟不同于以往，我们要向山神大人表现自己的诚心，最好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加上一些。”
　　“那到底要增加多少？牛羊猪狗村子里饲养用来祭祀的都有定数，突然间要用，恐怕没有那么多。”
　　“村子里有些人家里养着，这些不是问题。”
　　为了这次祭祀，有些人家连自己的孩子都拿出来献祭，更不要说是一些牛羊猪狗。
　　于是，这天清晨，吵闹声刚刚平静，一些人家再次变得喧嚣起来，不过很快安静下来，像是什么都没用发生过一样，众人都静静的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祭祀由村中最为年长的老者主持，沐浴更衣，焚香祷拜，老者须发皆白，颤抖着腿自己攀上了连云山脚下的小山峰。
　　小山峰位于连云山脚下不远处，宋家村外，高耸的连云山衬托着小山峰低矮渺小，然而登上顶峰之后，从上往下看去，最起码有几百米的高度，峰顶上有一大块平坦的地方，上面建造者祭台，每三年一次的祭祀活动，就是在这里进行。
　　这一次，尽管还不到冬至日，距离上次祭祀也仅仅过了一年，人们仍然涌向了小山峰，那些用来献祭的孩子早就被带到了峰顶，族老正在念着祭祀词，孩子们都被带到了山峰的边缘，被几个汉子抓在手中。
　　。。。


第四十二章　祭祀
　　新鲜的牛羊猪狗被宰杀，应季的瓜果蔬菜，最重要的是献祭的六个孩子，他们被用绳子帮着，悬挂在山峰之上，旁边站着拿刀的汉子。
　　宋家村的人在祭台的下方，表情严肃，虔诚的聆听祈祷。
　　请神，庙祝，主祭，陪祭，焚香……鞠躬跪拜，向山神献上祭品！
　　“……山神大人，请保佑您的子民，让我们免受战火的苦楚！山神大人，请您眷顾我们，让我们可以安乐的生活在这方土地，远离灾祸，远离战乱……山神大人，请您原谅我们的无知，包容我们的愚昧，我们愿意向您献上最丰富的祭品……”
　　族老的声音发颤，嘶哑着嗓子念着祭文，祭台的下方，宋家村的所有人，跪在那里，里正还有几位族老领头，每个人都一脸的虔诚，只有少数的几个妇人浑身颤抖，睁大着眼睛看着远处，被身边的汉子给牢牢地抓着，汉子的眼中强行忍着泪水。
　　这是他们的孩子啊！
　　从小到大，一点点看着他们长大，现在还要亲眼看着他们去送死，何其的残忍啊！
　　“孩子，我的孩子……”
　　“呜呜……唔……”
　　山峰的边缘，几个孩子的身体悬挂在那里，偶尔有风吹来，左右飘荡，小脸上都是恐惧的神情，惊恐的睁大了双眼，嘴巴被堵着，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眼泪顺着脸颊流淌。
　　“献祭开始！”
　　“请祭品！”
　　人群后，一个个壮年的汉子抬着扁担，上面放着刚刚宰杀好的牛羊猪狗等肉类，用红色的布盖着，缓步走向祭台。
　　汉子们身后，是一个个穿着漂亮衣服的女子，她们手中则是端着木盘，上面同样盖着红色的布。
　　祭品被一一摆放在祭台之上，里正和族老等人站在祭台的下方，众人的神情都很严肃。
　　众人瞪大了眼睛，最重要的时刻就要到来，祭品被摆上之后，就要开始最后的祭祀……
　　活人献祭！
　　汉子站在那里，举起了手中的刀，就要割向绑着孩子们的绳子，这么高的距离，摔下去会是什么结果，众人心里都清楚。
　　孩子的母亲发出绝望的哭声，感觉天都要塌下来，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眼中只有孩子们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