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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青琐记-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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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蹲在院角上,又感念起六王爷许礴来。这事儿也得亏他,军帐里提醒了那么一句。她盯着院角,直看着茶水渗入泥土里,才拎着茶吊子又回到了房里。
  这会儿净虚已经起了,坐在床沿儿上系扣子。看到青菀从门外回来,自然地说一句,“梳洗一番,咱们上路吧。”
  青菀应一声是,出去井边打水。碰上老妪正在井边撂木桶,便凑到她旁边,与她说:“施主,我家师父爱吃茶煮茶,瞧着你家那茶壶甚好。不知施主舍得不舍得,将那茶壶赠与咱们?”
  老妪本就敬仰净虚,也喜欢青菀这般乖巧做事利索的小姑子,自然满口应下,“小师父拿去便是,瞧瞧还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我说。家里没什么值钱物件儿,能入净虚师父的眼,您就给她带上。”
  青菀笑笑,“也没旁的了。”
  青菀伺候完净虚梳洗,又得老妪送来两碗白粥,吃罢了便与老妪别过,往京城里去。走在外头,她找个无人处将那茶壶往深沟里丢了去,怕毒性未除祸害到别人。
  而沿着南薰门出来那条道儿往里走,处在民舍中间儿,是一道集市。早市开得早,眼下已全是商贩,摆摊开店的,数不胜数。青菀沿途看过去,瞧见不少烧饼铺小吃铺。闻着肉香,嘴里就要生口水,默默再给咽下去。
  她不知净虚在想什么,自己正馋嘴呢,忽听她问:“你跟着一清的时候,会暗下里偷偷攒些银钱?”
  之前绕走亳州地界时遭遇山匪,青菀从身上掏出过银钱。净虚自然是记下了,这话问得也不是没来由。此番两人间更不必再扯面子端样子,青菀便回她:“攒得艰难,又得防着师父发现。若她发现了,必得逐我出去,再不认我做徒弟。”
  原问的是银钱的事情,这又说起了一清。净虚也好奇,自然顺话问她:“你这般性情,一清如何会收你做徒弟?实在稀奇。”
  青菀深吸口气,“她轴,要解救我出苦难。可惜,到死我也没能成为她心中的样子……”说到这顿住话,心里想起一些事情,侧头朝净虚看过去,回问她:“净虚师父觉得我师父,是什么样的人?”
  净虚收回目光,只管往前迈步,脸上是惯常冷傲不挂表情的模样,“一清固执,寺里怕是无一人能与她相提。佛门诸事,她最是较真。”

  ☆、48|华阳宫09

  【防盗章】
  青菀觉得这不对头; 许礴要是想强要的,大可以什么都不必考虑,直接抓回府上就是了。不还俗么; 强逼着还俗; 这才最是省事的。她不过是个无家无根的女尼姑; 尚且没有剃度; 在许礴这样的人面前,无有说话的权利; 更是不值得他费这般心思。
  她在心里把这事儿捋了许久,得不出个清晰的脉络; 最后也就得了个结论——这世上没哪个是好的; 尽数小心就是。许礴得疏远; 到了京城便彻底断了来往。净虚么; 等她弄清楚一清的事情; 自也要与她断了这主仆一般无二的关系。
  青菀在恍惚中又睡了片刻,被外头锅灶碰击的声音惊醒过来。她从毡垫上爬坐起来; 见得净虚已经穿戴妥当,只等梳洗。净虚也不问她昨晚怎么没回来,在六王爷帐里做了什么。她也习惯了这般; 自起来穿好鞋袜; 出去找了木桶去湖边打水。
  那湾湖水在营地东面,青菀便迎着日头拎着水桶往那边去。朝阳洒下晨光; 沐浴在她身上; 镶了一层金边。而湖边立着个人; 与她是一样的光景。阳光跳跃在他发梢,闪过袖摆上的金色回形纹。
  青菀脚下步子有些迟疑,见他转过头来看到自己,便慢慢走了过去。她上去行礼,“容大人。”
  容祁接过她手里的水桶,往湖边去,“怎么总是自己出来打水?”
  青菀木了一下,跟他到湖边,“军中的水也是他们打的,贫尼为他们节省一些,也省了功夫。再者,贫尼与他们也说讲不上。军中的人又都糙蛮,说不准拿了贫尼去调笑,如何招架?”
  容祁打了大半桶水,从湖里拉将上来,拎在手里往岸上去,忽又问她:“昨晚你在王爷帐里呆了一夜?”
  青菀不知道消息传得这样快,容祁这么早起便就知道了。她脸上生赧,心里亦是不自在,踟蹰一下道:“是,和王爷谈经说佛呢。”
  容祁转头看她一眼,“当真?”
  “嗯!”青菀笃定地点头,并不想在他面前承认和许礴有了亲肤之亲。答应罢了,心里便有些自恼,终究觉得自己这性情算是坏了。她一面心里有容祁,不敢也不能与他说,却又心存幻想,想留个美好纯净的样子在他心里。一面又与许礴在身体上不清不楚起来,且并不觉得羞愤到想自杀了事。
  容祁拎着水桶,又多看了她两眼。青菀眼神躲避,却尽力装着不心虚的样子。她心里又有别的想法,不愿再与容祁多生交集。经过昨儿一晚,她已经不是清清白白的小尼姑玄音,也不是童年时那个干干净净的婉婉,总觉得不能再受着容祁的好了。
  她跟在容祁身后,微低着头,伸手去接他手里的水桶。拉扯在半道儿,容祁回身看她,“怎么了?”
  她把水桶的把儿握在手里,“没什么,贫尼自个儿提回去吧。容大人想必有不少正事,且去忙吧。”
  这是要与他疏离呢,容祁瞧得出来。他眉目轻微皱了一下,很快就舒展开来,握上她的手给拿开,“我没有正事,走吧。”
  青菀感觉到他手心贴着自己手背的温度,惊得忙把手抽回来缩到袖里,脸上一阵煞红。这便就不计较了,让他拎着水桶,自己跟在他身后。
  两人默声,走了小半的路程,容祁忽然开口:“倘或出家人的身份也阻止不了他,搬出真佛菩萨也是无用,你便跟他说我吧。”
  青菀一时没听明白他话语所指,便“嗯?”了一声。
  容祁回头看她,“说你已经心有所属了。”
  青菀这番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是叫她直接与许礴说,她心里属意的人是他,让许礴打消那些荒唐念头。真佛菩萨没有用,便就搬个实实在在的男人出来。她心里扑通通地跳,一时竟不知怎么回他的话。
  她不出声,又听容祁说:“你若同意,我待会儿便带着你去跟他说,我们乃两情相悦。不过碍于身份,一时不能在一处。等将来你还了俗,自当接你进府。要请他成全,掐了他的妄想。”
  青菀抬眼看向容祁,在他眼睛里只看到清润温柔。她有一瞬间心里起了奢望,如果真是两情相悦那该多好。可惜是假的,容祁大约只拿她做个需要疼惜的小妹妹,别无其他。
  她抿抿唇,这事情自想得明白。难为容祁愿意担这个虚名,想帮她,因便扫了要与他疏离的心思,应承了下来。横竖容祁不会对她怎么样,不过在六王爷面前挂个两情相悦的虚名,比起日日要被六王爷拉着睡觉,好太多。
  却说这两日士兵皆在营地修正,无有什么正经事。也有闲不住的,早早起来,骑了马背了弓箭往别处打猎去。打了野味,烤架上烤熟,又是一顿美味。
  青菀在帐里服侍净虚梳洗,自己也把头脸清理了一番,而后在发髻上扣了灰帽。出来帐篷泼水,见着容祁在外面等着。那脸盆便放去了帐前,自过来与他说话,“那走吧。”
  脑子里想得有条有理,面上也十分镇静,然青菀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与容祁之间自不会有什么,只是猜想不出六王爷会有什么反应。昨晚两人还你侬我侬,今早起来她就说与别人两情相悦了,怎知他不会说自己不贞之言呢。
  这么想着到了帐前,听着士兵扬声通传,而后跟在容祁后面进营帐。许礴现时坐在案后,不过抬头瞥了他俩一眼,便再无其他神色。
  容祁带她到许礴面前,行礼请安是少不了的,而后寒暄几句士兵休整和后日回京的事情。许礴谈起大事来的样子与暗下里在青菀面前的样子实在不同,恍惚间有些错觉,并不觉得这是一个人。
  这话说罢了,容祁便直接开门见山,与他说:“微臣带玄音小师父过来,是想求王爷一事,还请王爷成全。”
  许礴瞧见他俩一道儿进帐篷时,就知道没有好事。但稳着身形神色听容祁说话,并搭他的话,“什么事,说罢。”
  容祁道:“昨晚微臣与王爷说过,我和玄音小师父相见恨晚,甚是投缘,今番已是互表了心意。眼下小师父尚且不愿还俗,微臣愿意等她。哪一日她想好了,自当接她入府,好生相待。”
  许礴搁在案面上的手指点了几下,抬头看向青菀,“是么?”
  青菀微低着头,有些底气不足,却还是道:“是,王爷。我与容大人已立下盟约,此生不渝。”
  许礴点案面的手指力道重了些,眼角有些微恼怒,却不显不露,只低下头来,十分君子大度地说:“这是你们的事,用不着向我请示。既是两情相悦,又已海誓山盟,自是要百年好合的。”
  容祁拱手施礼,“谢王爷成全。”
  青菀也施礼谢恩,被他目光扫了一眼,忙把头低了下去。昨晚的事情,只有她和许礴两个人知道。难得许礴没有提起来羞臊她,让她为难。此番行径又十分有君子风范了,竟叫她觉得有些受用。
  这厢把这话说定,心里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青菀自跟容祁又退出帐篷去。
  许礴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帐帘外,原本淡定沉稳的脸煞时就全部黑了下来。他从案前站起身来,往那床榻上踢了两脚。他很是气不过,昨晚才缠缠绵绵以为把那小尼姑拿下大半了,迟早得跟着他。结果刚到早上就变了卦,她竟与那容祁就两情相悦海誓山盟了。昨晚不是还否认么,说自己不是属意于容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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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礴在帐里来回踱步,半晌才压下气去,冷着声音叫外头的士兵进来,出言吩咐,“派人盯着容祁和那个小尼姑,有任何情况立即向我汇报。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她在心里把这事儿捋了许久,得不出个清晰的脉络,最后也就得了个结论——这世上没哪个是好的,尽数小心就是。许礴得疏远,到了京城便彻底断了来往。净虚么,等她弄清楚一清的事情,自也要与她断了这主仆一般无二的关系。
  青菀在恍惚中又睡了片刻,被外头锅灶碰击的声音惊醒过来。她从毡垫上爬坐起来,见得净虚已经穿戴妥当,只等梳洗。净虚也不问她昨晚怎么没回来,在六王爷帐里做了什么。她也习惯了这般,自起来穿好鞋袜,出去找了木桶去湖边打水。
  那湾湖水在营地东面,青菀便迎着日头拎着水桶往那边去。朝阳洒下晨光,沐浴在她身上,镶了一层金边。而湖边立着个人,与她是一样的光景。阳光跳跃在他发梢,闪过袖摆上的金色回形纹。
  青菀脚下步子有些迟疑,见他转过头来看到自己,便慢慢走了过去。她上去行礼,“容大人。”
  容祁接过她手里的水桶,往湖边去,“怎么总是自己出来打水?”
  青菀木了一下,跟他到湖边,“军中的水也是他们打的,贫尼为他们节省一些,也省了功夫。再者,贫尼与他们也说讲不上。军中的人又都糙蛮,说不准拿了贫尼去调笑,如何招架?”
  容祁打了大半桶水,从湖里拉将上来,拎在手里往岸上去,忽又问她:“昨晚你在王爷帐里呆了一夜?”
  青菀不知道消息传得这样快,容祁这么早起便就知道了。她脸上生赧,心里亦是不自在,踟蹰一下道:“是,和王爷谈经说佛呢。”
  容祁转头看她一眼,“当真?”
  “嗯!”青菀笃定地点头,并不想在他面前承认和许礴有了亲肤之亲。答应罢了,心里便有些自恼,终究觉得自己这性情算是坏了。她一面心里有容祁,不敢也不能与他说,却又心存幻想,想留个美好纯净的样子在他心里。一面又与许礴在身体上不清不楚起来,且并不觉得羞愤到想自杀了事。
  容祁拎着水桶,又多看了她两眼。青菀眼神躲避,却尽力装着不心虚的样子。她心里又有别的想法,不愿再与容祁多生交集。经过昨儿一晚,她已经不是清清白白的小尼姑玄音,也不是童年时那个干干净净的婉婉,总觉得不能再受着容祁的好了。

  ☆、49|华阳宫10

  【防盗章】  青菀缩缩手脚; 笼着胸口的一丝暖气,下床拿木楔子去拨炭盆的火星儿。见着明灭跳了几跳,映出铅灰炭盆上的缺口裂纹; 便拢了僧袍里衣又缩脚回了床上。聚了聚热气; 将将要睡下; 又听得房外一串匆匆脚步声; 接着一声门响。
  这又不知是哪个贪玩的,去山下闲逛到这么会子。趁夜里回来; 惹一头一脑风霜。这还不是要紧的,要紧的事寒香寺最近不太平; 接连死了两个小尼姑。人都处处小心避祸; 天黑了就在禅房里念经坐禅; 并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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