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医妃-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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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桥摇头,她走出密林的时候,蓝月捧着衣裙等她。待她换好后,重新梳洗一番。
否则,满身的血污,怕是都出不了宫门。
“滑了一跤。”
容嫣并不信谢桥的话,眼带怀疑。
这时,秦蓦带着满身血腥回来。
“哥哥——”秦玉掩嘴惊呼,没有想到他会受伤,难过得落泪。不停的自责:“都怪玉儿,若不是乱走,也不会害得哥哥受伤。”
“不用担心,我无事。”秦蓦安抚道。
明帝看着带伤回来的秦蓦,倏然起身,精锐的眸子逐渐深幽,关切的询问道:“蓦儿,可抓到刺客?”
“死了。”秦蓦冷硬道。
“没有留活口?”
“不曾。”
明帝怒不可遏道:“简直胆大包天!竟敢在宫中行凶!”随即吩咐太医给秦蓦包扎:“幸而你们兄妹俩无事,否则,朕百年归天后,如何向嘉善交代?”
嘉善——
原本思索着秦玉为何没有受伤的谢桥,听闻这二字霍然看向明帝,随即吃惊的看着秦蓦。
长公主,嘉善?
谢桥抠着指甲,陷入沉思。她总觉得事情有所古怪,疑点重重。外面对于长公主的传言,却是淫荡不堪,遂养面首,最后死在面首身下,名声臭不可闻。只因她的身份,适才不被人津津乐道。
可长公主若当真是这样的女子,她会是刻下这几句经文,信佛之人么?
第六十二章 怀疑
直到散宴谢桥也没有理出头绪。
摩挲手腕的佛珠,她若是知深浅的人,就该明白不能再深究下去。
谢桥疲倦的靠在迎枕上,不再去想,寻思着哪日去安业寺会一会疤婶。
容姝望着一脸倦色的谢桥,靠过去替她按揉额角:“祖父、祖母都希望二姐姐做太子妃,没曾想二姐姐不愿,将主意打到你身上。”说到此,满面忧愁。今日原是要选定太子妃,可出意外只定下侧妃。太子妃人选一日不定,她这心里头便不安:“大姐姐日后得小心。”
太子与皇后显然是冲着她而来,只怕不会轻易罢休。
“嗯。”谢桥缓缓地睁开眼,清冷的眸子似古井无波,深处却隐匿着一抹冷光。素手挑起帘子一角,吩咐车夫道:“去镇国公府。”
容姝一怔,不知她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马车缓缓停在镇国公府门前,谢桥率先走下马车,站在紧闭的府门前。
牌匾已经被摘,铆钉朱漆大门年久斑驳。门口虽然冷清,却并不荒芜,似乎一直有人在洒扫。
婢女搀扶着容姝下车,一手捻着广袖,一手三长两短的敲门。
片刻,门扉打开,一位七旬老者探出头来。
容姝从丫鬟手里拿过一壶酒,递给老者:“去年酿造的桃花酒,如今桃树抽新枝,便来探望故人。老翁不弃,便拿去尝尝。”
老者拿着酒壶,让二人进去。
“这里一直有人守着?”谢桥看着干净整洁的门庭,心中惊诧。并不像她所想那般,杂草丛生。
容姝笑而不语。
谢桥苦笑:“我算歪打正着,若非让你一同前来,怕是连门都进不了。”想起容姝的那句话,并不是随意一说。
“你不说,母亲也会让我陪你一同来。”容姝轻车熟路的带着谢桥去往寒烟亭。
漫山遍野的芍药,开得正艳,如火如荼,似要将天际染红。
站在寒烟亭中,将碧绿延绵的荷花池尽收眼底,池面陇上一层淡薄白色烟雾,如梦似幻,美不胜收。
“可惜了。”容姝感慨。
不知是可惜李菁菁韶华早逝,还是可惜这里独特美景无人赏析。
谢桥沉默不语,旋身望向山坡上的芍药。突然,目光一顿,凝在某一处。快步走去,半山腰上堆着一座孤坟。
坟前立着一块无字碑。
心思转念间,谢桥眉心一跳:“我娘?”
她没有想到葬在荒郊野外的李氏,竟是埋葬在镇国公府,她生前最喜爱的地方。
能有这个权利的人,除了当今天子,还有谁能做到?
莫怪空置许久的镇国公府,并没有赏赐出去。
容姝颔首。
谢桥跪在墓前,磕三个头。手指抚摸着墓碑,李氏悬吊在房梁上,伸手想要最后触摸她一下的那一幕浮现在脑海,手紧握成拳。
您放心,总有一日我会在您墓碑上刻下铭文。
恢复名份!
容姝拿起一旁放着锄草的小锄头,在墓碑后挖出一个小木盒,递给谢桥道:“我母亲颇受你母亲照顾,恰好舅舅在天牢当值,他记挂着你母亲的恩情,带出两封镇国公的亲笔信。我母亲还来不及交给大伯母,大伯母便出事了。”顿了顿,容姝继续说道:“有一封是长公主亲启的信,母亲去送往长公主府并没有碰见她,第二日便传来长公主暴毙的消息。”
谢桥心一沉,长公主——
为何又牵扯到长公主?
拿过书信,当即要撕开,手一顿,谢桥塞进怀中。
“母亲见你势单力薄,并不打算将此事告知给你。后来见你在京中行事艰难,决定告诉你好做防备。”容姝给谢桥提个醒:“出宫之时,母亲方才将书信的事告诉我。”
谢桥一怔,柳氏之前只是告诉她李氏之墓在何处。
而宫宴之后将书信告诉她……谢桥望向那巍峨的皇宫,难道这信里面掩藏着的事,与那里面的人脱不了关系?
……
燮郡王府。
夜风清凉,徐徐吹拂着庭院的清雅花香弥漫至书房中,冲淡满屋子的酒气,令人头脑冷静清醒。
玉倾阑执着酒壶满饮一口:“他出手了?”
“他以为万事俱备,我定会葬身在那里,所以连伪装都不屑。”秦蓦眼中闪过厉色,锐利不可逼视。微扬的嘴角,透着浓浓的冷嘲:“大约我最近行事作风,令他难以忍受,所以急着要我性命。”
玉倾阑啧了一声:“你与三皇叔来往密切,他如何还坐得住?”
秦蓦面色冷峻,到底是不择手段窃来的皇位,所以日日惶然不安。
他的母亲、三皇叔与明帝是一母同胞,先帝曾言三皇叔心怀仁德,适合盛世为帝。而明帝则不然,心狠手辣,杀伐果决,适合乱世称帝。而今为盛世,便择三皇叔为储君。
他的母亲听帝命,支持三皇叔。
先帝驾崩,遗诏上的三皇叔,成了明帝。而从边关赶来的三皇叔,途中却摔断腿。明帝登基,他则去往封地,不得召永不得进京。
镇国公忠心耿耿,不支持任何的党派。明帝继位,虽有疑心,却顺从君命。他的母亲因为明帝为夺得皇位,迫害手足而感到愤怒,便将一切告知镇国公。
却没有想到,镇国公收集到证据,还未来得及公布,便被治了叛国之罪。
玉倾阑道:“镇国公当年在牢中写了一封书信送出来,只可惜李氏已死,那封书信怕是毁了。”
秦蓦陡然想到谢桥,伸手按在肩膀的伤口,冷笑道:“他疑心深重,当年火烧公主府,意欲毁去证据,可他仍担心东西落在我的手中。”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眼底冷光不曾褪去。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嘴角扯出一抹淡笑:“你与玉儿都已不小,打算何时履行婚约,来我府中提亲?”
玉倾阑脸上云淡风轻的笑,霎时一凝,挑高眉梢道:“今日之事,你就没有怀疑秦玉?”
“啪——”
书房门口传来打破碗碟的清脆声,紧接着响起林嬷嬷的惊呼声:“郡主,您没事吧?”
第六十三章 挑拨
秦蓦骤然起身,打开门,便看见秦玉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杏眼里蕴含着水雾,睁大了眼睛,仿佛一眨眼泪水便会决堤般滚落下来。
“怎么了?”秦蓦淡扫地上的碎片,眉尖紧蹙。
秦玉紧咬着唇瓣,满腹委屈的摇头。身上轻薄的纱裙在夜风中飘扬,显得她单薄的身形扶风弱柳。泪光闪闪的看一眼玉倾阑,娇弱地说道:“表哥你不想娶我也不必给我扣上这么大的罪名,婚约不过是口头之约罢了,你不娶也无人怨怪。”张了张唇,欲言又止,可又不想他们生出误会,忍不住说道:“玉儿没有想到今日之事,会让人生出误会。若不是哥哥来的及时,我只怕早已命丧黄泉。我就算有害人的心思,害谁也不会害自己的亲哥哥。”别过头去,胡乱抹干脸上的泪水。
“哥哥,你信我么?”捏紧袖中的手,刻意镇定的声音里带着微微颤抖,故作若无其事的笑道:“没有关系,我拖累哥哥许多年,这回险些害得你丧命,为此我难过自责。今日想了很久,决定回安远侯府,这样我就不会再连累哥哥。”说到最后泣不成声。
秦蓦伸手拭掉她面颊上的泪水:“信你,别再说傻话。”
秦玉转哭为笑,心中酸涩:“就算谁都不信我不要紧,只要哥哥还愿意相信我,要我做什么都值得,就算……就算要我的命,我也甘愿。”
“我无事,你不用多想。”秦蓦望一眼如陇上黑幕的夜空,对蓝星道:“送郡主回去。”
秦玉望着脚下的残羹,眼眶微微泛红,歉疚的说道:“我当真无用,连送个醒酒汤都让人担心。”似乎意识到自责得过头,眸光微微一闪,关切的叮咛道:“哥哥、表哥莫要再饮酒,我待会吩咐蓝星将醒酒汤带来。”说罢,这才离开。
玉倾阑轻嘲着摇头,似有些无奈。“珠钗上有血,她毫发无损,当真没有问题?”
“倾阑,你是我的挚友,她是我最亲的妹妹,你若无意,我不会逼迫强娶她。至于珠钗上的血迹,也有可能是她情急下扎伤刺客,毕竟他们的目地在我。”秦蓦轻声说道,似有些累了,半阖着眼。
玉倾阑敲击着小几的手微微一顿,慵懒的掀开薄薄的眼皮,若有所思的看了秦蓦一眼。笑了笑,眸色却渐冷:“我不娶,谁人能逼迫得了?”
因婚事而挤兑一位女子,秦蓦未免太小看他?
秦蓦没有再说话,双眼紧闭,似睡了过去。只一双手缓缓的收紧,紧握成拳。
“你是明白人,有些事发生了便是发生了,即便你躲避不去刺探、揭露,也掩盖不了事实。”玉倾阑仿佛洞察他复杂、矛盾的心思,觉得他可怜又可笑。看似无情之人,却是比谁都重情意。只是,有些情意是不属于他们这种人!旋即,冷笑一声:“秦玉的病,不要找谢桥医治。丑话说在前头,往后即便找她,医死了我们也不负责。”一拂宽广云袖,起身离开。
秦蓦睁开眼,眸子漆黑得似一团化不开的墨,辨不清里面复杂的情绪。
长公主抓住他的手,握着秦玉的手,温柔的说:“这是妹妹,母亲若不在了,蓦儿一定要保护好妹妹。”
而今,有些承诺怕是不能信守……
翌日。
一辆马车从郡王府离开。
缓缓驶向一处僻静的别院。
林嬷嬷跳下马车,小心翼翼的搀扶戴着幕篱的秦玉下马车。敲开门,闪身进去。
“老爷在书房等您。”随从毕恭毕敬的将秦玉领到书房,打开门,窮身退下。
书房里燃着松木,秦玉不适得轻咳几声。
安远侯自书案后起身,坐在榻上,替她斟茶:“出什么事了?”
秦玉摘下幕篱,清秀的面容与安远侯有几分相似,此时却是覆着冷霜:“玉倾阑他怀疑我。”
安远侯倏然抬起头来。
秦玉旋即一笑:“哥哥他信我没有,这就够了。”
端倪着秦玉脸上恬静的笑容,安远侯握着茶杯的手一紧,沉声说道:“玉儿,你不要忘了。若不是秦蓦,你母亲如何会死得臭名昭彰?就是他不顾阻拦闯进去,让人发现你母亲的丑态!他若爱护你,公主府失火的时候,他为何抛下你逃命?为父若不是不放心去你的屋子,只怕你早已随你母亲……”后面的话,安远侯满面沉痛,说不出口。
秦玉手指绞拧泛着青白之色,闭上眼睛,不去想安远侯描述出来的场景。
安远侯语重心长道:“玉儿,为父并非要挑拨你们兄妹之间的感情。这些年,他的手段你有目共睹,极其的凶残。哪一日,若再出事故,他必定会首先舍弃于你。为父没有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他却始终不肯唤我一声父亲。皇上怜你们兄妹年幼丧母,颇为爱护,早年想要破例封赏你为公主,他一声不响将你送走。如今只是徒有称号的郡主罢了!”
“那年我病发,他将我送去江南养病。”
“你别忘了,神农后裔给你治病,便是给他挡了去。他当真在意你这个妹妹,医治好你的病情,你现在的年纪,早已成亲生子!”安远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