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医妃-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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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子谦干笑几声道:“西伯府大爷,姬恒。”
秦隐眼角含笑,打趣道:“你表妹嫁给姬恒,你如此高兴?”
卫子谦‘啪’打开折扇,不以为意的说道:“开什么玩笑,嫣儿表妹怎会嫁给姬恒?她的长姐,你们也见过,就是那日在墨馆楼的……”话音戛然而止,卫子谦神色不自在的看向玉倾阑。
玉倾阑嘴角带笑,面色温润,并未着恼。一双美目波光潋滟,淡扫一眼窗外,视线落在秦蓦身上。
秦蓦手指颇有节奏的叩击桌面,触及玉倾阑的目光,二人皆是面带深意。
无人发现,两道身影悄无声息的离开。
卫子谦见玉倾阑毫无反应,一时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是她?”
秦隐微微皱眉,这样的女子若嫁进西伯府的确可惜。记起玉倾阑与她像是旧识,正要开口。这才发现,他与秦蓦之间气氛微妙,二人面上神色不显,眼底皆是覆上冷冽寒霜。
第五十六章 奉陪到底
福寿堂里,淡薄金芒徐徐从窗外透射进来,散去一室清寂。
朱氏身旁坐着一位六十左右,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布满皱纹的脸上一双吊梢眼闪烁精光,上下打量着谢桥。目光落在她鞋履上的一层黄泥,眉头一皱,垂头饮茶,袅袅水雾很好的掩去眼中的轻蔑、厌弃。
“这位就是菁菁留下的子嗣容华?当年菁菁德容兼备,才貌双全,求娶之人要踏平镇国公府的门槛。华姐儿不说青出于蓝,必然也差不了。”西伯老夫人目带挑剔,她瞧中的是有外家傍身的容嫣。可卫氏揣着明白装糊涂,用继女顶项,表明她不愿将容嫣嫁进去。
西伯府虽不如从前,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嫁进门,着实是李氏留下的那笔嫁妆,这才忍住心气儿答应相看。
大夫人脸色瞬变,西伯老夫人这话分明也在奚落她!
心中不禁冷笑,她又是什么好货?
当初西伯老夫人曾请媒婆去镇国公府替姬恒求娶李菁菁,被拒之门外。一时成为笑点,西伯老夫人因此怀恨在心。如今为了钱财,还不是忍辱娶谢桥?
谢桥嫁过去,西伯老夫人断会将怨气撒谢桥身上,谢桥也不是好相与之人,定然窝里斗!
想到此,心中颇为痛快。
“这是自然。”大夫人脸上挤出一抹笑,附和道:“姐姐当年的风采旁人只能望其项背。人与人之间讲究机缘,如今算是缘分到了,总算可以成为一家人。”
最后一句话说得颇有深意。
西伯老夫人仿佛听不懂她的话,笑容不变:“你还是如此好强,不过也并非坏事。我之前就是瞧不上你这点,不然就替恒儿求娶你了,说不准你还能管束他一二。”
大夫人是极要脸面之人,西伯老夫人却是不要脸的老货,直接戳她痛脚,可偏生她不能这么还击过去。
谢桥看着她们打机锋,理出一点苗头。
西伯老夫人是替她儿子娶继室,方才打量她的目光分明是在相看。
眼底闪过冷芒,卫氏要她命不成,另起心思将她嫁给做她父亲的人为继妻!
“如今也不迟。大夫人也说人讲究机缘,人人都知嫣儿妹妹像大夫人。您如此看重,倒能将她娶进门。”谢桥含笑建议道。
西伯老夫人笑眯眯的看着谢桥,并没有应声,只是掏出庚帖放在桌子上:“恒儿原是要来,途中将孩子送去外祖家中,适才耽搁了。”转而又道:“我是看准了,便定下来。”
大夫人连忙将备好的庚帖递过去。
啪——
谢桥抬手按住在桌子上。
西伯老夫人抽不动分毫,脸陡然一沉:“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是干什么?”
“父母之命?”谢桥讥诮的说道:“我母已亡,父又何在?”
“啪——”朱氏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怒斥道:“孽障!你胡说什么混账话?”
“敢问老夫人我这孽障可在族谱上?”谢桥面若冷霜,环顾众人,眼底布满冷嘲,仿佛她们是一场笑话。
“你……”
“你只管说,在或不在!”
面对咄咄逼人的谢桥,朱氏脸色铁青,搭在扶手上的手紧握,青筋狰狞,俨然怒到极点!
大夫人不甘道:“我们只是还没有选好日子让你上族谱,待亲事说定,自然就张罗起来。我虽然不是你的生母,却也有权做主你的亲事。西伯府大爷年长你许多,却是知冷热疼人的,算是好的亲事。”
谢桥恍然未闻,捻着庚帖一角,一抽——
西伯老夫人紧紧抓住。
谢桥目光一瞥,森冷的寒芒令西伯老夫人不由得松手。
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的捏紧绣帕,正要开口,这时姬恒的随从满头大汗的跑来,焦急的说道:“老夫人,大爷出事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西伯老夫人坐不住,当即站起身。
随从为难地看着辅国公府的人,一个激灵,愣着没有吱声。
“快说!”西伯老夫人担忧心切,横眉竖眼的喝道。
随从只得吱吱唔唔道:“大…大爷他在清风楼被人打了…”
西伯老夫人一怔,紧抿着嘴唇,面色阴沉!
谢桥冷笑道:“清风楼?狎妓……被打?”嘴角微扬,看着大夫人讥诮道:“这就是你说的好亲事?”
大夫人一噎,未料到姬恒如此不着调,节骨眼生出这等事!
西伯老夫人面色青白交错,心知此刻亲事谈不拢,瞪了大夫人一眼,匆匆离开。
大夫人捏紧拳头,若不是让西伯老夫人相看,按她之意,直接私下里交换庚帖就好。
谢桥站在大夫人面前,目光冰冷地看着她道:“我原是想让你好好看看你得来的一切如何慢慢失去,但你如此急不可耐,我也只好奉陪到底。”
大夫人背脊僵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蹿上头顶,死死的盯着谢桥,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果然是回来寻仇的!晋哥儿是你害的!是你害的对不对!”越说情绪越激动,伸手朝谢桥掐过来。
谢桥侧身避开,看着大夫人踉跄着跌倒在地上,拂了拂衣袖,从容不迫的走出福寿堂,对白芷道:“大夫人将地契给我,寒潭寺那座别院我要修整,你问容阙何时把他的东西搬走。”顿了顿,又道:“他若不搬,收拾出来扔了!”
白芷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方才管家来口信,燮郡王在等您。”
谢桥直接去往府外,一上马车便瞧见他紧绷着脸,神色冷峻。刚一坐下,马车疾驶着离开。
“去军营?杨副将有事情?”谢桥想了想,也只有军营的事情才这么着急罢?
秦蓦阖着眼,缄默不语。
谢桥不再说话。
片刻,马车停下来,秦蓦倏然睁开眼,眸子里光芒凛然。
“掀开。”
谢桥一怔,掀开帘子,赫然看见大街上围满了人。不待看清,一道人影被从二楼扔下来。看热闹的立即躲开,露出‘清风楼’几字。
第五十七章 赏荷宴(上)
“恒儿!”
西伯老夫人惊呼一声,颤颤巍巍的走下马车,扶着婢女的手走过去。
姬恒仰躺在地上,摔得龇牙咧嘴,满脸痛苦的捂着胸口咳嗽。‘呸’吐出一口血沫,瞪眼瞧着傻愣着的随从:“狗东西,还不快扶爷起来!”
“恒儿,你没事吧?”西伯老夫人看着姬恒脸上的淤青,气恼地说道:“这是谁干的?”
姬恒眉一皱:“你怎么来了?”随后扶着腰,佝着背,仰头冲二楼喊道:“雪湘儿是我相中的!那商贾除了几个臭钱,低贱的身份哪能与我相比?你们给我等着,待我将辅国公府长女娶回去,将你们清风楼给买下来!”
西伯老夫人面色阴沉,叱道:“恒儿!休得胡说!”
姬恒胡乱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陡然瞥见马车上的谢桥。
西伯老夫人望去,脸色难看道:“她来做什么?”
“母亲认识?”姬恒舔了舔破了的嘴角,眼睛发亮的盯着沉香木马车。
“她便是与你说亲的人。”
闻言,姬恒一瘸一拐的走过去,满面笑容地凑到谢桥跟前道:“容小姐,今日事出有因,我这才爽约没有去府上相看你。你我二人有缘,在这里都能遇见。你放心,回去后我着人立即上门提亲迎娶你过门!”
谢桥眉头紧拧,姬恒如今年过四十,身材高瘦。下巴并没有留美须,生得一双浓眉大眼,错眼一看倒也是仪表堂堂。近看之下,他眼神轻佻,眼白昏黄,下眼睑吊着眼袋,面上敷着一层细粉也掩不去黑眼圈,显见得被酒色掏空身子。
姬恒见谢桥盯着他没有说话,嘿嘿笑着再上前两步。步态虚浮,微佝偻着背,令他原是俊雅的面容有几分猥琐。
“容小姐,你若着急,今儿个天色还早,我这就遣人去府上提亲……唔……”姬恒吃痛的捂着嘴,舌头发麻,半字吐不出来。
谢桥面色冷清,一言不发的放下帘子。
“无话可说?”
“说什么?”谢桥挑眉。
“怎么,怪我搅了你的好事?”
秦蓦的声音幽幽传来,透着一股子阴冷与一丝说不清道明的怒意。
“我与他素不相识,有什么好说?若说因他言语冒犯,我便还击回去,与他又有何区别?”谢桥不知道秦蓦带她来清风楼的用意,许是让她瞧清楚姬恒的为人,却并不觉得此举有何意义,左右她都不会嫁给他。“众目睽睽下,我若当真与他争执,只怕会坐实与他有牵扯。”
秦蓦目光一沉,便听她轻笑一声:“你已经出手,我再做点什么不但多此一举,还显得不领你的情。”
闻言,秦蓦冷哼一声,面色却是有所缓和。
马车颠簸得谢桥昏昏欲睡,隐约听见他冷嘲道:“小丫头片子一个,还未长成就急不可耐的嫁人。”
谢桥意识模糊的附和道:“是啊,左右得等到二三十。”
马车内顿时没了声响。
秦蓦坐在阴影中,看不清他的神色,周身空气陡然冷凝。
谢桥一无所觉。
待她醒来的时候,秦蓦绷着一张脸,到嘴的话吞咽回去,利落的跳下马车。
秦蓦看着飘动的帘子,下颔收紧,面色越发阴沉。
驾——
马车擦着谢桥疾驰离开。
谢桥后退一步。
神经病!
拂袖挥开浮尘,碰见匆匆走出府门的大夫人,额角一块淤青格外醒目。
大夫人目光阴冷,狠狠剜了她一眼上马车离开。
谢桥微微皱眉,回到院落里,白芷幸灾乐祸的说道:“小姐,奴婢将您的话带给大老爷,大老爷把大夫人打了,这会子大夫人怕是回娘家去了。”
谢桥勾唇道:“你去库房备一份礼送到尚书府,大夫人走的急,忘带礼品回娘家。如今我也在掌家,不能不周道。”
白芷眼底闪过亮光,连忙去准备。
——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赏荷宴。
朱氏不打算带谢桥一同入宫,辅国公留了话,容嫣在一旁做说项。只得应允下来,心里对容嫣也生出几分不喜。
枉费她看重卫氏,她却因为夫妻之间的小事而闹到尚书府。卫韫之前答应给女婿在京中谋一份差事,调离回京,昨日胡乱寻个由头给驳了回来。
想起西伯老夫人的话,朱氏只觉得像吞了苍蝇般难受恶心。姬恒挑剩下的,容阙宝贝般求娶回府!
柳氏、邓氏已经带着嫡女等着。
容阙这回硬气,并未去尚书府赔礼认错接卫氏回来。卫氏亦是拉不下脸儿,就此僵滞住,仍旧住在尚书府里。
朱氏见时辰不早,一行人动身乘坐马车进宫。
赏荷宴在万里亭举行。
景观河贯穿整个皇宫通往护城河,栽种着荷花。一眼望去,碧绿荷叶延绵不绝,故而得名万里亭。
谢桥与容姝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粉白的荷花亭亭玉立在碧荷间,宛若十五六岁的少女一般,粉面含羞。伸手抚弄着粉嫩的花瓣,侧头对容姝道:“明日随我去一趟镇国公府?想必那里的荷花也不输这里。”
容姝心中一动:“好。”
“宴会怕是要开始了,回去吧。”谢桥起身,一道欢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容小姐?容小姐!”
谢桥回头望去,瞧见姬恒甩动着宽大的袖摆疾步走来:“容小姐,我与你说,今日这花不好看,是替太子选妃,咱们已经议亲,你还是不要参加罢!嫁给太子也没有什么好的,天天和一群女人争宠斗艳。反正你那么有钱,我肯定是会听你的话。”俨然忘记自己也是贪恋花色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