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长女-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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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亮的月光透着纱窗照射进来,洒在地上,一片银霜般透亮。
顾玉青侧身躺在床上,望着满地清辉,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萧煜的身影,或是他蹙眉,或是他微笑,或是那绵长一吻,或是自己喂他吃药,或是他昏迷中的喃喃细语,或是他背后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总之,翻来覆去,就是离不开萧煜。
心房里的那只小鹿,像是吃了什么兴奋的东西,活蹦乱跳,不肯安分片刻。
直至天要大亮的时候,顾玉青才迷迷糊糊辗转睡去。
再一睁眼,已经是快要午饭十分。
吉祥如意只当她是昨日累及了,也没有多想,只是如往常一样,服侍顾玉青洗漱吃饭。
吃罢饭,顾玉青便带了吉祥如意一头扎进书房,如同书虫一般,在书房里啃噬着每一本有关苗疆的书籍。
知己知彼,方才有作战的资格。183
第一百八十八章 记忆
好在书房里有关苗疆的书籍并不算少,一本一本翻开来看,竟是越看心下越惊。
苗疆之人自古崇拜鬼神,周围部落对巫族的畏惧和崇拜可谓空前绝后,在他们心目中,巫族堪比天地神灵,是上天派来统治管辖惩罚他们的。
百姓对巫族的百般敬仰,也使得巫族族人目空一切,骄傲无比,更视人命为草芥。
为了彰显巫族的高贵和与众不同,巫族族人创造了一种繁复花纹的图腾,称之为天地之纹,这样的雕纹,唯有巫族族人才能拥有。
只是巫族之中也分三六九等,不同等级的族人,使用的图腾也有所区别,而顾玉青所找到的那个匣子,其上雕刻的花纹则如萧煜所言,专属于巫族最高统治者。
书中对巫族的记载只是停留在上一个王朝,到了本朝,便再也找不到任何有关巫族的记载。
所载苗疆之事,也不过是些乡土风情,趣闻轶事,再无其他异处。
想必是与那一场彻底摧毁巫族的战役有关吧。
毕竟首领都被活捉了,有关巫族的神秘秘密也被昭告天下,巫族就如同一个七彩华贵的气泡,猛地被人用针戳破,不复存在。
这世间,根本就无什么所谓的巫术咒语,所谓巫术,不过是巫族人百年相传的下毒本领罢了。
以毒杀人,以毒治人,与萧煜说的,一模一样。
书中有一段关于巫族女子的记载,为保持巫族血统纯贵,子嗣繁盛,巫族女子必须永世不得外出不得嫁人,每一个巫族女子,从十三岁起,终其一生都要心甘情愿侍奉无数个巫族男子,直到再无生育能力。
这样的字迹落入眼中,顾玉青只觉四肢百骸,惊得一身冷汗。
他们如此,就是是把女子当成什么!专门用来生孩子的吗!
震骇之间,顾玉青捏着书页的手指不禁用力,生生扯下一个角来。
不过,也并非所有女子都要遭受此惨绝人寰的折磨,首领是个例外。
首领有自己的妻室妾室,妾室所出女子,与普通女子一样,并无特权,而妻室所出的女子,被称为圣女,终其一生,不能被男子碰触,她们生来就是要做接受万众朝拜的天地神灵的化身。
书中有云,圣女与旁人另一个不同之处,便是她所使用的手帕,不可绣其他花纹,只能绣上本族图腾,以显尊贵。
只能绣图腾的手帕!
手帕!
顾玉青心口一缩,猛地想起昨夜黄嬷嬷说起的那个苗疆女子,据黄嬷嬷所言,她所使用的每一方手帕,皆是绣着图腾花纹的,无一例外。
天!
一瞬,仿佛体内有血液横流,顾玉青怔怔盯着书上字迹,只觉喘不上气。
那苗疆女子出现在京都的时间,本就与巫族被摧毁是同一年,而她所使用的手帕又是如此特别,这让顾玉青怎么能不心下大惊疑窦重生。
顾玉青瘦弱的身子沉溺在书房宽大的梨木双扶手椅子上,双目微闭,眉头紧皱,不断梳理着一切与端王府有关的点点滴滴,试图将这些七零八碎看似完全不搭边的东西完整的拼在一起。
而此时,已经回到府邸的萧煜因为背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药膏,正四仰八叉以一种怪力乱神的姿势趴在床上,听明路细细回禀。
话题还是接着昨夜那未说完的一段。
“……殿下,奴才此次去南越,虽然没有拿回端王爷私通南越的书信罪证,可南越那边的人说,让殿下暂且安心略等几日,南越使者即将入朝觐见,到时候殿下再寻找机会就是,南越使者前来,必是要与端王爷暗中联系的。”
“奴才从南越离开那日,南越使臣也恰好出发,此次一同前来的,还有南越皇子楚天锗。”
他也要来?
萧煜以拳托腮,伏在那里,眉头不禁紧锁。
南越皇帝子嗣繁盛,可楚天锗却是最有望登基的皇子,此次南越觐见竟是派了他亲自前来,可见并非寻常朝拜。
这些年,南越一直蠢蠢欲动,只怕这一次,又是不安好心。
“他也来吗?”沉吟片刻,萧煜说道。
明路知道萧煜口中的他指的是他们安插在南越的那暗线,摇头道:“他不在此次觐见人员内,再者,南越那边,他也离开不得。”
萧煜闻言目光微闪,几番明灭后终是没有说话,片刻后再语,却是换了话题,“你听说过苗疆吗?”
话题突变,明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盯着萧煜那张俊脸足足愣怔好大一会,才“啊”的一声回过味儿来,“殿下不记得了,奴才就是被殿下从苗疆人手中救下来的呀。”
明路不提,萧煜到真是忘了这一茬。
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此时记忆尘封太久,以至于猛然打开,扑面而来的却是尘土飞扬。
萧煜救下明路那年,萧煜也不过是个五岁稚子,而明路也刚刚只有十岁罢了。
那天他刚刚从赤南侯府学武结束,正牛气哄哄的穿了寻常衣裳,带着一众小厮,在鼓楼大街撒欢,一眼便瞧见一个又黑又瘦的孩子像猴子一样被人关在铁笼子中,时不时有人用带刺的铁棍穿过铁笼的缝隙,去戳他没有多少肉的胳膊腿。
他每每被戳一下,周围便有围观者一阵欢呼叫好,那戳他的人则操着不太标准的京城话,咬着舌头说道:“这样刺激的小子,可不是多得了,那位大爷好这一口的,不妨买了回去,自己享乐也罢,送人也好,或是呼朋唤友一同乐呵都行,保证这烈性的小子能让各位大爷满意。”
随着他的话音,人群里爆发出一阵让人恶心的骚动,他则是露着他金灿灿的大黄牙,满目贪恋的笑道:“价格公道,先到先得!”说着,又是用带刺的铁棒去戳笼中的孩子。
萧煜就立在那里看的怔住了。
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
分明被人百般凌虐千般羞辱,可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是亮的直逼烛火,只是这烛火一样的眼睛中,燃烧着一股叫做不屈的仇恨。
他双手双脚被铁链紧捆,精瘦的身上有着一种被顾侯爷称作肌肉的东西。
莫名,萧煜心头一阵悸动。183
第一百八十九章 书信
小小的拳头一握,萧煜转头低声吩咐身侧的随从,“我要他,去把他带过来。”
跟着萧煜的人,早就习惯了他混世魔王的性子,可闻言还是不禁一愣,瞅了瞅被关在笼子里的黑猴儿似得人,小心翼翼对萧煜说道:“殿下,您可知道,那被关在笼子里的人,是用来做什么的?”
萧煜虽然年纪小,可那手持铁棒的人说的却是再清楚不过。
京都莫名掀起一股男风,而他就是被人买去当小童玩耍的,有些好男风的人,就是喜欢他这种性子暴烈难以驯服的。
他们管这个,叫刺激!
被随从如此询问,萧煜当即一张小脸唬的发阴,说道:“你是主子我是主子?”
轻飘飘抛出一句话,却是吓得那随从二话不敢再多说,转身就去掏银子。
萧煜则扭身进了背后的酒楼,八珍阁。
八珍阁三层的翰墨轩,萧煜从小就喜欢这里。
五岁的人儿,还没有窗台高,可他却喜欢这里临街的位置,足以让他可以俯瞰整条鼓楼大街。
热茶刚喝一盏,雅间的门便被推开,那小子手脚带血的被人扯着领子推推拉拉行至萧煜面前。
一看到要买他的人竟然是个几岁小孩,明路(那时,他还不叫明路)当即怔住,随即眼中便漫上巨大的仇恨和屈辱,咬牙切齿瞪着萧煜,极怒之下,一双眼睛迸射着通红的光,道:“我宁愿死!”
不过,若非他被萧煜的随从死死押住,只怕他要说的话就不是“我宁愿死”,而是,“你去死!”
年纪尚小,到底城府也浅,萧煜觉得自己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登时心头不悦,嘟着嘴剜了他一眼,说道:“我好心花银子救你是为了让你给我当小厮,让你过正常人的生活,你若想寻死,从这里跳下去或许不能直接摔死,不过一定能摔个半死,到时候反正你也没钱医治,就真的离死不远了,去吧去吧,我不拦着你,权当银子打水漂,我看你表演自杀。”
明路闻言,面上表情顿时石化,狐疑的目光死死盯着萧煜,审视良久,才一副不信任的样子说道:“你买我是为了让我给你做小厮?”
萧煜又翻他一眼,“不然呢?你以为我五岁就开始好男风?你可真看得起我!”
不知为何,分明是僵持的气氛,分明仇恨的心里,分明刚刚还抱着鱼死网破的必死心态,明路却忽的被萧煜一句话逗笑。
一个五岁的孩子,说话就这么……刁钻!
萧煜这才发现,原来他笑起来,眼睛更亮。
……
后来,他自然就成了萧煜的小厮,萧煜给他取名,明路。
照明道路。
别看明路现在对萧煜言听计从服服帖帖,可最初,萧煜驯服他简直比驯服马场里最烈的马都难。
这个过程整整维持了三年,明路才彻头彻尾的被萧煜降服,心甘情愿为他所用。
往事拂过心头,萧煜在长久的沉默后,对明路说道:“你现在可还会说苗疆话?”
明路点头,顺便权当显摆的说了几句。
咕咕哝哝,反正萧煜也听不懂,不过看他贼兮兮的样子,大概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睃他一眼,萧煜说道:“会说就行,没准儿哪天你这也是一个能帮我大忙的本领呢。”
明路闻言,眼睛一闪,迸出几缕熠熠光泽。
“眼下其他事都暂且放一放,全心应对端王府那边,另外,调上几个高手日夜守在赤南侯府,顾大小姐不出门则已,若是出门,让他们务必不远不近的把人给我跟好,顾大小姐若是有分毫闪失,让他们自信领罪去。”萧煜说道。
明路笑道:“这个哪用您操心,奴才已经点了十个人过去了。”说罢,明路一声叹息,“这端王爷也真是恶毒,连殿下您也不肯放过,这种人,就合该被雷劈死!”
萧煜玩味一笑,声音幽凉似冰的说道:“急什么,这不要劈死他的雷正在来的路上了嘛,不过十天半个月的功夫。”
说及此,萧煜眼底波光略微一动,又道:“我这个样子,最近是出不得门,你替我去一趟赤南侯府,告诉顾大小姐,我手中有可以将端王爷一击至死的东西,她若想要报仇,我鼎力相助。”
明路却是没有立即领命而去,而是贼兮兮一笑,凑到萧煜跟前,说道:“殿下何不写信,古语有云,见字如见人。”
一面说,一面朝萧煜挤眉弄眼。
萧煜忍不住,嘴角不自觉就漾起笑容,翻着白眼伸手将明路凑过来的脸一把推开,“越发放肆,没个大小尊卑!”话音落下,却是又道:“去取笔墨纸砚来。”
明路就乐呵呵的哼着小调儿离开。
明路怀揣书信去赤南侯府的时候,顾玉青正刚刚从书房出来,头顶烈阳高照,吉祥为她撑了一把红梅油纸伞。
青绿的伞骨,淡黄的伞面,伞面上红梅朵朵,开的灼灼。
长柳垂绦,被轻风拂动,不时有柔软的柳枝荡上红梅,红绿相间,十分惹眼。
顾玉青一身鹅黄衣裙立在伞下,整个人娇嫩的如同从画上走下来的人,美的不可一世。
明路当即便低了头不敢再看,只规规矩矩行了礼,将怀中书信递上去,“顾大小姐,这是我们殿下让奴才交给您的。”
顾玉青目光扫过明路手上连个信封也没有的素白宣纸,心头仿佛也被这夏日的和风吹动,荡起一圈涟漪。
捡了附近的凉亭坐下,顾玉青素手微翻,徐徐展开信纸,一行行细细看去。
信中萧煜直言,他查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