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长女-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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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侧妃顿时心头一颤,“阿禾?”欣喜之余满心震惊,“你怎么来了?”
顾玉禾几步快走,一路奔进成侧妃怀里,“母亲,阿禾想您。”
母亲!
趴在隔壁墙上的萧铎顿时如被雷电击中一般,浑身一个激灵,顾玉禾竟然管成侧妃叫母亲!
激动震惊之下,萧铎险些几个趔趄摔倒在一旁。
这可谓是惊天秘密。
心中涌出一股巨大的热浪,萧铎被这突然而至的惊天秘密搅得躁动不宁,却又恨不得将一双耳朵深深嵌入到墙里,好一字不差的将他们的对话听清。
翰墨轩里,长顺偏头看着萧铎趴在墙上扭曲的姿势,瞠目结舌,这……是中邪了吧。
沧澜阁中,成侧妃与顾玉禾相拥一盏茶的时间,缱绻过后,顾玉禾依着成侧妃身侧坐定。
成侧妃又问道:“你怎么来?”
顾玉禾眼睛里透着狡黠一笑,说道:“我听金桔绿菊说,她今日在八珍阁与人相约,就想来看看,她究竟是与谁相约,在她出门前,我让金桔悄悄在她茶水里下了一点药,没想到,竟在这里见到您。”
成侧妃顿时骇然看向顾玉禾,“下药?阿禾,她可是你姐姐,你怎么能给她下药?”一双眼睛极是紧张不安。
在成侧妃眼中,她的女儿柔弱纯洁如纤尘不染的小白兔,怎么能和给人下药这样龌龊肮脏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顾玉禾却浑不在意的笑道:“又不是毒药,不过是一点能让她多睡一会的安神药罢了。再说了,她算哪门子的姐姐,我和她又不是一母同胞,我是您的女儿,在人前唤她姐姐那是逼不得已。”
毒药二字从她嘴中说出,说的那样自然,那样轻巧,成侧妃心中愈发不安,怔怔看着她,片刻后,问道:“你到底都帮端王爷做了什么事?”
一个才十岁的小女孩,说起下药毒药这样的词,说的这样坦然顺口,成侧妃心中怎么能不多心。
听到端王爷三个字,隔壁的萧铎心中不禁又是一缩,恨不得直接让耳朵穿墙而过。
他身后,长顺瞧着萧铎完全是一副想要把他的耳朵辇烂在墙上的节奏,不觉吸了口冷气抬手摸摸自己的耳朵,殿下,您不疼啊!
提起端王爷,顾玉禾面上的笑意微微僵住,只是转瞬又无事人一般,说道:“没什么,母亲还是不要问了,问我也不会说的。我能在这里的时间不长,母亲干嘛要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些无用的话上,见面一次不易,难道母亲就不想和我讲讲我们的将来?”
成侧妃闻言,心里莫名一痛,叹了口气,她自己都不知道将来在哪里,如何给顾玉禾讲。
忽的想起一事,想着顾玉禾可能还不知情,成侧妃拉了顾玉禾的手,说道:“我们的事,你姐姐已经都知道了。”
仅此一句,顾玉禾顿时面若土灰,手指以感觉得到的速度冰凉起来,不住打颤。
“您说她知道我不是顾家的亲生骨肉了?”顾玉禾骇然说道,脑袋里只觉得像有冰片飞过一般,锋利的冰刃割的她脑仁直疼。
难怪,难怪这段时间总觉得她对自己和从前不一样,原来如此,顾玉禾眼底闪过阴鸷狠毒的光泽,默默咬牙喃喃一句:贱人!
因为是低头垂眸,这一切成侧妃自然没有看到,她只是觉得顾玉禾被她这句话吓得不轻,忙牵了她的手抚慰道:“纵然她知道了真相,可到底你们也是相处十几年的姐妹,没有血肉亲情还有素日恩情的。”
恩情?
顾玉禾扯嘴一笑,嘴边漾出一抹冰凉的嘲讽,“母亲,您觉得她知道了我不是她的亲妹妹,还会对我好?”语气一顿,顾玉禾补充道:“她能知道我不是她的亲妹妹,想来不久就会知道,她还有一个亲弟弟在这世间。”
第一百六十章 骇然
隔壁的萧铎顿时只觉四肢百骸,耳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奔腾逆流的声音,不自觉,又使劲将耳朵朝墙壁上压了压,再次紧紧贴住。
长顺无力一叹,干脆闭了眼。
眼不见心不烦,免得看着萧铎这样折磨他的耳朵,自己的耳朵也跟着好像受到了折磨似得。
被自己仅有十岁的女儿如是说,成侧妃顿时面颊有些发烫,她与顾玉禾的这番话,倒像顾玉禾是母亲,她是孩子一般。
在顾玉禾现实又冷静的声音里,她的话,显得那样天真,天真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可她的天真,也自有她天真的缘故。
嘴角微翕,成侧妃说道:“纵然就是她知道这世上还有个弟弟,可你到底也是与她相伴十年的妹妹,而那弟弟她却一次都没有见过,没有见过,何谈感情!就算她待你不如从前一般,可到底也不会害你。”
端王爷不同,他对顾玉禾就是赤裸裸的利用,一旦顾玉禾毫无价值,一贯薄情寡义心狠手辣的他,什么做不出来。
事到如今,成侧妃的愿望极是简单。
只要顾玉禾能安然无恙的活着就好,只有活着,才有资本再谈以后的事。
顾玉禾心下摇头失笑,若是顾玉青知道她都做过些什么,只怕将她挫骨扬灰都有可能,她还要与她的亲弟弟去比究竟谁在顾玉青心中有分量?简直不知死活。
这一点,她一直都很清楚。
从头到尾,她都知道,一旦顾玉青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她在赤南侯府便再住不下去了,可现在……顾玉青既是知道了她的身份却又不拆穿,依然当她是府上嫡出的二小姐一般,下人们对她也是尊敬有加。
冷静下来,顾玉禾敏锐的意识到,顾玉青尚有所图。
只要她有所图,自己就能有所谋。
电光火石间,顾玉禾果断做了一个决定,趁着她还有被顾玉青利用的价值,她要与顾玉青打开天窗说亮话,什么交易摆在明面上说,岂不更好。
只有这样,她才能迅速的与顾玉青谈条件,才能在顾玉青发现其他真相之前,带着成侧妃离开。
从前,她受端王爷要挟,年幼的她手上就占满鲜血,如今再回头已是不可能,不过,她也不后悔,从不后悔。
只要母亲安然无恙的活着,只要日后能和母亲在一起,做什么她都不后悔,都值得。
“母亲,您且安心在端王府在忍耐几日,等我安排好,我们一起离开京都,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日子,好不好?”顾玉禾抿嘴说道,眼中有期冀的亮光。
从前她期冀通过嫁给萧铎来实现自己与成侧妃相守的目的,所以才百般不顾名节的与萧铎来往,可现在,她觉得利用顾玉青似乎更容易些。
成侧妃听着顾玉禾的话,只觉鼻尖发酸,心头发涩,这些话,原本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对顾玉禾说才对。
深吸一口气,忍了满腔酸涩滚热的眼泪,成侧妃说道:“阿禾,你听母亲的,有些事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能做成的,你且稍安勿躁,等母亲安排,可好?”
顾玉禾摇头,固执的说道:“母亲在端王府相当于被软禁,能安排什么!”言语犀利。
她沉浸在自己的谋划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这句话带给成侧妃的伤害有多大,自顾自说道:“母亲就不要给我添乱了,且等着我就是。”
成侧妃正要去拉顾玉禾的手顿时僵住,眼底是铺天盖地的灰色,长似羽扇的睫毛低垂,沉默一瞬,说道:“好。”声音暗哑。
收到袖中的纤纤素手却是将帕子几乎要拧烂。
她不怪顾玉禾说出这样的话,这些年,定是端王爷百般用自己去威胁顾玉禾,让她为他行事,长年累月,顾玉禾心中早就根深蒂固的形成这样的思想,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母亲。
在顾玉禾心里,她这个母亲,大约是极无用极软弱的吧,不怪顾玉禾,可成侧妃心底却弥漫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恨意,冲着端王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顾玉禾心里惦记着自己新做的决定,迫切想要回府见到顾玉青,闲话不过说了几盏,她便起身告辞。
听着隔壁的房门被打开再合上,屋内再无说话声,萧铎如壁虎一般的身子才从墙壁上下来。
长顺一睁眼就看到萧铎那只被墙壁挤压过的耳朵,通红一片,耳廓处几处被磨出血来。
萧铎浑然感觉不到这份疼,在翰墨轩宽敞的地面上来回踱步,步伐虽凌乱,可满眼却闪烁着兴奋激动雀跃的光泽,摩拳擦掌,嘴里喃喃不断。
太震惊了,简直骇人听闻,可于他而言,却又是喜从天降。
他得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自从他打算与端王爷死磕到底以后,先是陆久政再是顾玉禾,好消息简直不断。
这一次,他不能再浪费了这大好的机会!这种惊天动地的绝世秘闻,可不是时时处处都有的。
这一刻,萧铎甚至觉得,上天都在帮他夺嫡,若非上天安排,这样的事情为何偏偏就让他知道了呢!
而此时,八珍阁对面的德清楼三楼临街雅间里,顾玉青眼角含笑看着顾玉禾再次上了马车,遥遥离开,素手端起手边凝白汝窑茶盏,一口喝尽里面上好的碧螺春,款款起身。
“走,我们去八珍阁。”扶了吉祥如意离开,眼底波光闪动,仿佛嵌了这世间最好的碎钻石一般,熠熠生辉。
顾玉青是从德清楼的后门出去的,故而等她到了八珍阁,依旧是如平常一般,从正门下车。
八珍阁前人声鼎沸,顾玉青下车仰头,朝三楼某处掠了一眼,飞快的掩了神色,提裙抬步,朝内而去。
及至三楼,顾玉青携了吉祥朝翰墨轩而去,如意则悄无声息的推开沧澜阁的门,无声无息的请了成侧妃离开。
德清楼三楼的雅间还有一桌为开席的菜呢。
没有敲门,及至门前,顾玉青直接推门而入,一眼便看到萧铎满面红光两眼发亮的在屋内打转,嘴角噙了笑意。
听到声音,萧铎抬眼看去,见到顾玉青的一瞬,本就发光的眼睛更是冒出咄咄热气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恼羞
这份激动在顾玉青面前也仅是昙花一现,不过一瞬,终究还是被萧铎强行掩饰了下去。
只是眼底的那份燥热,却无论萧铎负在身后的拳头捏的如何紧,都抹不去。
顾玉青不动声色的嘴角掠过笑意,款步上前,微微一福,行了个浅礼,“让殿下久候了。”眼底清冽,神情淡然,是惯常的波澜不惊。
分明是道歉的话,却偏被她说的像是寻常打招呼一样,轻飘飘的。
萧铎还没来得及感受到顾玉青的这份异样,蓦地就想到顾玉禾那句:我在她茶里下了点药。
思绪拂过,萧铎再看顾玉青的神色便多了一份微妙变化。
“真是想不到,顾大小姐的家事……还真是繁琐。”萧铎嘴角噙了一抹诡谲的笑意,在临窗椅子上坐定,手指骨节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松木餐桌,砰砰作响。
圆桌相隔,将顾玉青和萧铎隔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坐在萧铎对面,顾玉青黑白分明的眼睛淡淡看他一眼,说道:“殿下似乎对我的家事很感兴趣。”
萧铎敲击木桌的声音一顿,抬眼朝顾玉青看去,对上她乌黑沉静的眸子,微微一愣,心中升起一丝异样,不过,很快便被满心的躁动盖过去,以至于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曾有别样上心头。
一想到顾玉青还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萧铎就眼底含笑的说道:“我对顾大小姐的家事不感兴趣,只是好奇,你究竟是有个嫡亲的妹妹呢,还是有个嫡亲的弟弟呢?”
他的语气意味深长,说罢,狭长的眸子一瞬不瞬看着顾玉青。
从前,顾玉青用顾玉禾和陆久政的事情对他相加要挟言语不敬,今日他倒要瞧瞧,家事被他这样猝不及防的说出,顾玉青还能不能绷住她现在的这份沉静。
有风吹过,吹得窗外三层楼高的白杨树树叶哗哗作响,面前一杯热茶的氤氲茶气也被这风吹得四散,隔着薄薄雾气,顾玉青偏头一笑,满面狡黠,“殿下玩笑了。”
萧铎心里一个冷笑,他倒要看看顾玉青的这份镇静能维持多久,思忖一瞬,又道:“被顾家视作骨头的孩子,含辛茹苦养了十年,到头来却是为别人做嫁衣,想来顾大小姐心中不甘吧!”
他的声音颇带尖锐。
顾玉青清澈的眸子映着窗外盛夏,静若秋水。
只是在他的话音落下,这沉浸的秋水仿佛被风吹皱,荡出一圈涟漪,嘴角笑意越发浓盛,“看来殿下当真是闲的慌,端王爷日日都恨不得将殿下送进天牢,殿下却有心思在这里与我说笑。”
被顾玉青毫不遮掩的讥讽,萧铎顿时面上笑容一沉,狭长的眼睛射出一道精光,“难道我说错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