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长女-第4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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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垂的手死死捏成拳头,不知究竟是在克制何种情绪,是思念还是愤怒,亦或者,懊恼忏悔……
只声音出口,却是没有面上的那种波澜起伏,冷静的让人惊诧,“起来说话。”
跪在地上的萧炎立刻谢恩起身,动作干净利索,却又冷漠生疏,依旧低头垂眸,立在顾臻身后。
顾泽慕不明所以,不知萧炎身份,静静立在顾玉青一侧,看着眼前一切,眼底光泽,晦暗不明。
只是现在大家的注意都在萧炎身上,谁也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皇上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萧炎,喉头几动,终是张口,“抬起头来说话。”
一别数年,再次入宫,再见皇上,萧炎竟是平静的无一丝震颤,起码,让人感觉不到。
得了皇上的吩咐,便当即抬头,只一双眼睛依旧微微低垂。
看到萧炎五官的一刹那,顾玉青不由有些失声惊呼,萧炎不过才比萧煜大八岁,可他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只怕要比萧煜大二十八岁都不止。
顾玉青一颗本就哀恸的心,骤然愈加紧紧揪起。
这人要经受何种煎熬磨难,才会让韶光年华流逝的如此匆匆。
算起来,萧炎还不足三十啊!
何止是顾玉青一惊,就连皇上,都满目震愕,倏忽间抬手抚胸,腿上一虚,朝后一个趔趄,跌坐在萧煜的床榻上,怔怔看着萧炎,“怎么会,你怎么会……”
皇上是喃喃自语,萧炎只一脸冷漠立在那里,并不接话。
可他低垂的眼睛却是微动,朝皇上看去,那露出的眼底,顾玉青看到深潭一般寒凉的恨,直直射向皇上,转瞬,他又垂眸,满面平静。
顾玉青被他眼底那炽烈如火寒凉如冰的恨震得脑中嗡嗡作响。
饶她两世为人,也算是历经风浪,可此时御书房内的气氛,还是让她透不过气来,更不敢细思深想那眼神背后所意味着的波云诡谲。
这时,顾泽慕终是眼底复杂的神色一收,转头朝顾玉青低声道:“这是谁?”
“皇长子,萧炎。”
顾泽慕眼底那刚刚收起的复杂神色,在看向萧炎的一瞬间,登时凌厉起来,带着刺穿一切的审视。
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转瞬,便不顾萧炎是个什么心态,皇上是个什么情绪,道:“陛下,这个就是要给四殿下换血的人吗?如果是,我就要开始换血了,请你们暂且避退,这个手术需要六个时辰,手术之后的观察需要十二个时辰,耽误不起。”
来的路上,顾臻已经将萧煜中毒需要换血一事告诉萧炎。
因着初见皇上,他心头被积压了数年的恨一泄而出,盖过了所有的情绪,此刻听到顾泽慕的话,这次才皇上所坐的床榻看过去。
眼看着萧煜素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乌紫的嘴唇,心头狠狠一颤,责问之声,脱口而出,“你怎么连他也护不住!”
这责问,自然是冲着皇上。
你护不住我们母子,就连慧贵妃母子,现在也护不住了吗?
皇上被萧炎一张沧桑之容震的揪心撕肺的难受,萧炎开口说话,却是浓烈的怨恨责怪,皇上一颗心,越发像是被人用麻绳勒住钝刀割过一样。
萧炎的责问,他无言以对。
当然,他可以抖起君主的威严,可以对萧炎怒目以示,毕竟,他本该是个早就死了的人。
可……他怎么做得到。
顾臻告诉他,当年他下令斩杀萧炎,顾臻怕他日后懊悔,就悄悄救了萧炎一命,那一瞬间,他的心头,除了震怒,还有浓浓的窃喜……真的是窃喜啊!
他的炎儿,原来还活着。
可再怎么喜,他面上,也不会表露出来,到底顾臻当年之举,乃欺君大罪,他是皇上,他理所应当要怒,大怒。
可见到萧炎的那一瞬间,什么理所应当的怒气,一瞬间化为乌有,他只想将这个险些被他斩杀的儿子拥在怀里。
萧炎那极度沧桑的脸,浮在他面前,那浮动的不是沧桑,而是他心头浓稠的愧疚不安。
是他……是他将自己的儿子害成这样。
萧炎,他心头最为骄傲的儿子,原本是那样的风光霁月,原本对他是那样的崇拜……可现在,原本的一切,都没了。
第一千零六章 开始
萧炎毫不遮掩眼底的恨,用力看过皇上一眼,转头对顾泽慕道:“我是他大哥,符合你的所有条件,请开始吧。”
顾泽慕眼底再无方才的锋芒凌厉,一眼平静,点头应过,对顾玉青道:“姐姐,我要给他治病了,你且先出去,这里……你不方便在。”
语气温柔的,哪里像是顾玉青的弟弟,全然一个宠溺妹妹的兄长。
方才顾泽慕就说,手术之前要检查身体,顾玉青就算再心头惦记不安,也不得不起身离开。
皇上满目复杂,凝着萧炎,对顾泽慕道:“朕的两个儿子都交到你的手上,朕想留下。”
萧炎原本以为,他对皇上的恨,早就让他对这个已经年迈的帝王再无半分其他情绪。
可当他听到皇上颤巍巍的声音,听到那“朕的两个儿子”那一瞬,心头不由死命的一抽,鼻根有些酸涩。
顾臻立在一侧,瞧着萧炎和皇上各自的神情,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对顾泽慕道:“如果不碍事,我和陛下,可以留下吗?”
顾泽慕略略思忖,点头,“站在数步之外。”
言罢,待顾玉青走出御书房,顾泽慕则请了萧炎褪尽衣裳,与萧煜并排躺在床榻上,而此时,萧煜的衣裳,也刚刚被一个小內侍褪尽。
两兄弟并肩而躺,皇上心头骤然情绪大动。
若是手术成功固然最好,可若是不成功……他怕是不仅仅要失去煜儿,就连喜儿复得的炎儿,也要……
一想到这一点,皇上紧紧握起的拳头颤抖不已,他想放弃这个换血,如此,他最起码,还能稳稳妥妥的留下炎儿。
失去煜儿固然令人痛彻心扉,可……
然而,这样的话,就在嘴边,他却是说不出来。
就在此时,被顾泽慕吩咐去准备器械的御医带着所有顾泽慕要的东西进来。
眼看着面前明晃晃的刀具,皇上惊颤的心再也忍不住,不由道:“炎儿,你若后悔,还……”
萧炎双目紧闭,冷冷截断了他的话,“萧煜是我弟弟。”
只一句话,表明他所有的态度。
这些年,若无萧煜,他只怕连一天也活不下来。
顾臻是救了他的命,可给了他生的希望的,却是萧煜,是萧煜排解了他心头那盘亘不散的怒气怨气。
萧煜于他,有何止是弟弟这样简单,无萧煜,不萧炎。
更何况,萧煜在朝中冒着生死危险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他啊,为了他能血洗清白,为了他能登上这九五之尊……眼下萧煜生死垂危,却让他置之不顾?
他是个人!
做不到!
良心会痛一辈子!
萧炎坚定而毫无犹豫商量的语气,彻底断了皇上方才的念头,唯有将所有的情绪,全部对向顾泽慕,“朕的一对儿子,都交给你了,朕给你的,不仅是朕的儿子,还有朕的江山!”
顾泽慕闻言,拿起细针去扎萧炎指腹的动作,骤然一滞。
江山……
明面的江山,暗地的山河。
明君,隐帝……
电光火石间,思绪如耀眼的闪电,在脑中一晃而过,顾泽慕没有回应,只继续手上的动作。
而皇上和顾臻,也被太洪方丈按着顾泽慕方才的吩咐,请到了数步之外。
床榻前,只留了顾泽慕点名留下的那两个御医,和折返回来的太洪方丈。
越过床榻前不断挪动的肩头缝隙,皇上一颗心,高高提起,目光一瞬不瞬盯着那张床。
顾臻立在皇上身侧,这一刻,犹如回到从前,一个不是皇上一个不是侯爷,在他肩头重重一拍,攥起他的手,用力握住。
皇上的手,在顾臻温热的掌心,颤抖渐止。
而御书房外,顾玉青立在回廊下,眼睛死死盯着御书房的大门,静默的环境里,除了风声,就是她自己的心跳声。
而这份静默,却是顾玉青此刻最大的安慰。
她害怕听到那声突兀而起的叫声,或者哭声。
吉祥如意左右而立,神色凝重。
寒风呼啸,越发凛冽了她们面上眼底的愁绪。
头顶的太阳,在呼啸的北风里,渐渐向西挪动,身后的影子,从西向东,缓缓拂过。
那被顾玉青买通了的小內侍实在瞧不下去,冒着违反宫令的风险,给顾玉青搬了一把椅子,“小姐,不去偏殿候着,哪怕坐一会也好。”
椅子放下,又将搭在手臂的一身披风递上,“这是慧贵妃娘娘前几日落下的,小姐且先盖着点。”
吉祥如意都站的腿麻,莫说顾玉青。
眼见小內侍搬了椅子,两人便不由顾玉青拒绝,立刻将她按到椅子上坐下,也不顾顾玉青盖了慧贵妃的披风是什么大不敬,转手接了,将顾玉青严严实实围住。
“小姐,爱惜身子才能好好照料四殿下!”吉祥的语气,竟是不容回驳。
只是才落座,一个小內侍忽的满面惊骇急急朝御书房跑去,一面急奔,一面道:“快,快去,去通禀陛下,宫门口出事了。”
御书房内的事,外面的人还不知道,那守门的侍卫如何肯去通报,当即便道:“皇上在和顾侯爷商讨要事,什么天大的事,暂且等着。”
那来传话的小內侍急的满头大汗,脚都站不住,“不能等啊,求你就去通报一声,若是出了岔子……”
看门的内侍深知御书房内的厉害,断然不敢放任何人进去,四殿下生命垂危,若是稍有不慎,让那给四殿下做换血手术的人分了心,那岂不是……
可看这内侍的样子,事情又是十万火急,正焦灼,忽的一眼瞥到回廊下的顾玉青,不由心思一动。
顾玉青在宫里玄妙的地位。
慧贵妃疼爱的准儿媳,太后娘娘偏宠了十几年的顾家大小姐……,稍一思忖,当即便道:“什么事,你且同顾大小姐说说。”
那来传话的内侍顿时愕然,满目匪夷所思看向守门内侍:你说什么?
守门内侍便道:“这话我是必定不能替你去传,你且思量一下,你是自己担着,还是将话传给顾大小姐,让她担着!”
第一千零七章 躁动
那来传话的小內侍便挂着还未缓过来的一脸匪夷所思,朝顾玉青看过去,咬咬牙,提了口气,走了过去。
宫门口的事,火烧眉毛,由不得他多思。
顾玉青满心挂念屋里的进展,直至那内侍行至面前,才怔怔一愣,朝他看过去。
“顾大小姐,陛下在御书房同顾侯爷商讨要事,奴才……”
顾玉青在宫中再得宠,她到底也是宫外臣女,并非宫中公主,又尚未同萧煜成亲,并非正儿八经的王妃,那便不是宫里的主子,这种宫中事务由她处理……小內侍纵然心头焦灼,却自己也觉得的不大妥帖。
可不同顾玉青说,又同谁说呢!
且不说现在时间紧迫,由不得他再改道另寻他处,单单太后娘娘近几日身子不适,慧贵妃娘娘又是身怀龙嗣受不得惊,这两位拿主意的主子便不能去通报。
至于其他主子娘娘……越过慧贵妃而禀到其他处,还不如就在此处告诉顾玉青呢,也显得对顾玉青的尊重和看重,慧贵妃娘娘和太后娘娘没准心头还高兴。
再者,宫门口的事,多少也和赤南侯府有些关系。
不过眨眼,心头千回百转已过。
小內侍便道:“奴才不得已,求您给拿个主意。您进宫的时候想必瞧见,宫门前蹲了一排狼,那些狼,是那随顾侯爷一同进宫那年轻公子的。”
顾玉青正奇怪,好端端的,这小內侍怎么行到她跟前突兀开口,猛地听到他提及那些狼,顿时心头一颤,“那些狼怎么了?”
小內侍原还担心顾玉青自恃身份不愿沾染这些,眼见她如此,登时松下半口气,连忙道:“那些狼原本在宫门口好好的,可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躁动不安起来,现在天色渐晚,那些狼越发的躁动不宁,奴才过来通传的时候,那些狼已经聚集到宫门口,若非侍卫拦着,它们就冲进来了,可……”
顾玉青听着,神色大变。
若是弟弟的狼当真伤了侍卫冲进皇宫,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小內侍缓了口气,继续道:“可那是狼啊,就算再怎么训练有素,到底是畜生,侍卫们拦得下一时,却未必一直能拦下,宫门口,情非得已,没有陛下许可,又不许燃火。”
“火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