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长女-第4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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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声音再度哽咽,带着惶恐不安。
皇上越听越心惊,“在你的梦里,老将军在宣泄愤怒?”
纵然不信鬼神无稽之谈,可姑苏老将军为本朝打下半壁江山,功劳实在高,而他阖府上下百余人命,说到底,是死在皇室手中,又是那样满门灭绝的凄惨下场……
听到他入梦泄愤,皇上心头,怎么能不悸动。
慧贵妃深吸一口气,竭力平静自己的情绪,只眼中清泪,汩汩不断,也不再去拂,只顶着哭音儿,说道:“老将军掐着臣妾脖子,问臣妾,陛下为何待他那等薄凉……”
随着话音儿,慧贵妃眼见不错,看到皇上生生一个激灵,冷颤打过,面色倏忽一白,握着她的手,不由用力,捏的她手指酸痛。
慧贵妃眼角情绪一闪而过,继续道:“在梦里,他的样子,倒是模模糊糊,臣妾看不清他究竟长的如何,可声音,实在凄厉的吓人。”
第八百二十三章 噩梦
梦中梦见素未见过的人,自然是看不清楚长相的。
皇上竭力按下满腔惊惧,凝着慧贵妃,“他说朕待他薄凉?”
慧贵妃点头。
“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祁北姑苏家,从祖辈起,世代忠烈,为我朝立下汗马功劳,到他这里,更是为我朝打下半壁江山,他姑苏家的子孙,不分男女,只要成年,都能提枪上战场。”
“可他满门绝种,陛下竟然无动于衷。”因为颤抖,慧贵妃的声音,断断续续,时高时低。
“他死命的掐着臣妾的脖子,臣妾被吓得魂儿都要没了,就知道去拼命去掰开他的手,可越是掰开,他掐的越紧,他说,既然陛下能无动于衷他姑苏家无后,也休要怪他狠心,夺了陛下的子嗣!”
皇上顿时如遭一道惊雷,一颗心,狠狠一抽,脸白成纸色,嘴皮颤抖,瞳仁涣散,“朕……朕不是让顾臻亲自在他坟茔前处决了端王!”
这样的话,连他自己,说的都没有底气。
当年祁北姑苏家灭门惨案之后,他震怒之下,亲自指派了端王前去调查,端王本就是真凶,他能调查出什么,可惜那时,他不识端王真面目,信了他的话。
端王说,是姑苏家同江湖人士结怨,人家劫财灭口,手法高超,寻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恰逢那时南越作乱,皇上腾不出更多地精力来,此案,就不了了之。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每每到姑苏将军忌日,皇上总要在宫中社坛,高香祭拜,请了大佛寺的高僧唱佛诵经。
一则是对姑苏将军一家的悼念,二则,也是心头惧怕,毕竟死了的,是那样英魂烈骨的一家,又是那样凄惨的死法,难免冤魂凝聚,不肯散去。
在加那段日子,自从姑苏家被灭门一事传到宫中,太后就卧病不起,听跟前侍奉之人提起,太后昏迷之际,嘴里念念叨叨的,皆是姑苏二字,就算清醒过来,也是整日以泪洗面,不肯多言一句,只一个人发神。
御医流水的把脉问诊,却是看不出病情所在,眼见太后日益消瘦,精神萎靡,更是让皇上心头戚戚那第二种念想。
直至第三年头上,太后才病情好转,之后,因着姑苏彦也没了,顾臻又不涉朝政,专心问道,淡出他的视野,耳边再无人提及姑苏一家,太后的身子也愈发健朗,他也就渐渐将此事抛开。
本以为,就算有怨灵执念,不肯散去,三年颂法,也该超度他们,没想到,姑苏老将军,竟然亲自找上了慧贵妃。
这让皇上,怎能不骇然。
抓着慧贵妃的手,不知何时松开,怔忪过后,猛地又一把将其抓起,死死攥在掌心,“他还说什么了?”
慧贵妃双手被皇上捏着,感受到源自他从指尖到手掌的那份寒凉和颤抖。
略一沉吟,慧贵妃道:“还说什么,臣妾醒来的时候还记得,可这时,却是一点也想不起来,就觉得脖子这里,仿佛现在还被他一双布满老茧的粗糙大手掐着,掐的臣妾透不过气。”
做梦之人,是如此的。
梦里的情形,随着清醒的时间加长,越来越模糊,能留下的,唯有梦中自己的感受。
皇上不疑有他,沉默良久,揽了慧贵妃的肩头,声音暗哑像被火炭灼伤,“好了,噩梦而已,不怕了,朕在呢,这梦,说出来,心里是不是好受多了?”
竭力掩下他自己心头的惊惧,皇上面作一派无事,安慰慧贵妃。
慧贵妃无视皇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点头,抚着胸口大喘几口气,“是心里松快多了。”
皇上拍拍她的脸蛋,“好了,睡吧,没事了。”
各自躺下,依缩在皇上身侧,慧贵妃不过片刻便气息均匀,看样子,是真的睡着了,听着耳畔静谧的呼吸声,皇上却是再无睡意。
今儿白日受了那样大的惊吓,夜里又被他灌的醉的一塌糊涂,伤心往事一桩接一桩的提起,更是因着他的询问,几次提起姑苏家,也难怪姑苏老将军会入梦慧贵妃。
且不说什么亡灵不安,单单一个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能解释一切了。
心头重重一叹,皇上眉头蹙成一坨。
子嗣……
是啊,祁北姑苏家,世代忠烈,如今他满门被灭,仅存的一丝血脉,就是顾玉青和她那不知道在哪的弟弟,并且还是姓顾不姓姑苏……
也难怪姑苏老将军说他薄凉无情,这么些年,他竟然从未想过,给姑苏家挑一个品相俱全的孩子做继子,去继承他那一脉!不说发扬光大姑苏家的威武盛名,单单每逢忌日,有个人起洒扫祭祀,也能告慰姑苏满门冤魂了。
思绪及此,皇上心尖狠狠一抽。
是他倏忽了……
可是,要给姑苏家挑继子,那继子的出身,又绝对不能随意,不说是王侯将相家的嫡子,却也不能差到哪去,更何况,那孩子的人品相貌,需得样样出色,才配得上姑苏家的名号。
若是随意指派,去了的人,只会享受姑苏家的荫封荣耀,却是行出为非作歹之事,不仅没有告慰老将军在天之灵,反倒惹得他越发难安。
皇上心头,那叫个愁啊!
瞥了一眼依偎在他身侧,早已经一脸恬静再入梦乡的慧贵妃,皇上轻轻挪了身子,披了衣裳下地。
被窝是让人丧失理智的坟墓,躺在床榻上,他一辈子也想不透这件事,更何况,此时距离他起床早朝,也不过一个时辰光景了,再睡自然是睡不着,还不如早早起来去御书房。
一则自己能彻底冷静下来想想,二则,也免得到时候惊扰了慧贵妃,让她还得起来服侍自己更衣。
大门“咯吱”一声被皇上推开,惊得守在门口打盹儿的慧贵妃的婢女和不知何时赶来的内侍总管俱是一愣。
这个时候,皇上怎么出来了。
方才慧贵妃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他们可是听得真真的,难道慧贵妃惹怒了皇上?可瞧着皇上的面色,也不像啊!
就在慧贵妃的婢女和内侍总管不落痕迹偷偷一个对视之际,皇上迈出门槛,内侍总管当即上前去扶,皇上吩咐,“莫要吵了慧贵妃安眠。”
第八百二十四章 走回
婢女闻言,当即长松一口气,点头应诺,跪送皇上离开。
大门拉开,借着宫灯和略略发红的天色,入目就是满眼的素裹银妆,空气纵然冷的强势,却是让人一瞬间心神俱醒。
慧贵妃处距离皇上的御书房,本就不算甚远,免除了软轿,皇上只扶了内侍总管的胳膊,踏着一夜积雪,“咯吱咯吱”走去。
虽无风,可到底是冬日的夜里,冷空气打在脸上,刮得生疼。
大雪还在无声的簌簌落下,雪片又急又大,密密匝匝,迷得人眼睛睁不开,再加雪天路滑,皇上一路走到御书房,已经从头到脚,成了一个雪人。
脚下鞋子,早就被雪浸的湿透,只是许久未这样走过,皇上不觉冷,反倒一扫先前浊闷,有几分兴致盎然。大雪纷飞,仿佛时间倒流,又回到了那个能打雪仗的无忧无虑的年纪……
那时候,可真好啊……他能肆无忌惮的把一个雪团子砸到顾臻头上,顾臻也能毫无顾忌的将一个雪团子直接塞到他后脖颈子里。
顾臻总是比他刁钻。
御书房的热气扑面而来,融化了眼角眉梢的冰晶雪花,皇上面上依旧带着丝丝缕缕没有散去的兴奋。
内侍总管却是一路心惊肉跳,好容易到了御书房,立刻让人拿了干净的衣衫过来,催着皇上洗了个热水澡,眼瞧着他换了干净衣裳出来,绞干了头发,整个过程,没有打出一个喷嚏,才松下一口气。
可到底依旧让人加了火盆。
沐浴过后,皇上接过内侍总管递上的一盏姜丝浓茶,仰头喝了,“沧澜余孽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内侍总管接过皇上递来的空盏,转手给了身后的小內侍,回禀道:“是奴才倏忽,已经肃清了,一共八十九人,全是韩朝恩一手栽培。”
九十八人,这个数目,已经算是庞大……
皇上点头,反身绕到书案后,提衣落座,长叹一口气,“怪不得你,是朕眼拙,让他蒙蔽了这么些年。”
内侍总管当即将背躬的更低,“哪能怪陛下,分明是那韩贼心思毒辣,陛下心胸坦荡光明磊落,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这话说的皇上受听,幽幽几叹,问过了如何处置之后,此事便揭过不提,皇上道:“今儿在偏殿里,恪儿管顾玉青叫姐姐那会,你怎么想?”
内侍总管闻言,当即心头一紧,无声提了口气,才道:“奴才着实吓得不轻,素日里玩笑叫着玩也就罢了,他那样子,怎么就跟当了真似得,叫的撕心裂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大小姐当真是他的姐姐……”
不管内侍总管之后说什么,皇上却是被他那句“素日里玩笑叫着玩也就罢了”吸引,不及内侍总管说罢,就道:“他素日里就管顾玉青叫姐姐?”
内侍总管当即顿了话音儿,道:“奴才也是偶尔听过一两次,到底是不是一直如是叫,奴才也不知,九殿下那个性子,若非近几个月和四殿下走得近,面上多了些颜色,先前一直是冰冷木然,甚少说话的。”
内侍总管这话,皇上倒是承认。
这个九儿子,因着他一出生,他的生母就亡故,后来他被贤妃抚养,原本端淑懂礼颇有情趣的贤妃,也不知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得,每每与她接触,她说话里,总带着浓浓的势利气息,熏得人头疼生恶。
皇上打心头,是觉得萧恪是个不祥的孩子,故而对他,从头到尾,百般疏离冷漠,甚至明知他在宫中,身为皇子却过着饥不果腹的日子,被贤妃百般凌虐,也只当不见。
一个不被父皇重视的皇子,想要活命,除了隐忍和遮掩,别无他法。
所以,从另一个角度看,萧恪一直将自己扮作灰色人物行走宫中,也算是他的聪明。
直到他莫名其妙入了煜儿的眼,他的生活,才渐渐有了改变……
他到底是怎么入了煜儿的眼……好像是数月前,煜儿有一次亲自到他跟前相求,要带了萧恪出宫去玩……似乎是自那之后,他们就走的近了……
心头乱糟糟的拧成了麻。
萧恪到底是什么身份,煜儿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知道又知道多少……皇上希望萧煜是清清白白一无所知的,可又害怕他是知情不告的……
那种相信却又怀疑的心情,将他折磨的如同被油煎火烤。
深吸一口气,皇上不愿再去想萧恪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而是对内侍总管道:“朕打算给祁北姑苏老将军一脉,过继一个子嗣,你帮朕留意着些,瞧瞧谁家有合适的孩子。”
内侍总管闻言,登时眉头微蹙。
他甚少在皇上面前露出如是表情,皇上眼见,登时眼中光芒一凝,沉沉朝他看去。
内侍总管当即举拳作揖,回禀道:“陛下怎么好端端的,想起给姑苏老将军过继子嗣了?这可不是小事。”
皇上凝着内侍总管的目光,一动不动,“早该如是了,只是朕一直不得空。”能让内侍总管情不自禁失控蹙眉的,绝不是他方才说的那句话。
如芒的目光一动不动,内侍总管深吸一口气,将腰弯的更低,道:“奴才是觉得,凭着姑苏老将军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孩子,才配做他姑苏门第的子嗣,旁的且先不提,这身份,必定是要尊贵。”
“可身份尊贵者,哪一个不是父母掌中宝,谁家又愿意,就算其父母念及姑苏满门忠烈,情谊难辞,可这孩子呢?陛下所选之人,必定是已经能明辨是非的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