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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名门长女-第3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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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未及感觉到那一脚的痛和屈辱,就听到母亲一声惊呼,朝他扑来。

    头顶处,镇宁候居高临下,“你最好三日之内把人乖乖送去,我保你前途无量,不然……”

    不然什么,镇宁候没说,朝着瘫躺在地上的他啐了一口,转头离开。

    只是不说,他也想得到。

    随着镇宁候转身,他双眼冒着血红的光,以手撑地,挣扎着起身就要在朝镇宁候的背影扑上去,“人渣,人渣……”嘴里咬牙切齿,生生磨出血来,顺着嘴角一直流。

    母亲父亲显然是知道镇宁候身份的,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可眼见他被镇宁候的人一脚踹倒地上上不来气,怎么会让他再朝镇宁候扑过去,只死死将他抱住。

    直到镇宁候出了大门良久,母亲才松开手。

    他如同一只死了很久的狼,四仰八叉,面朝天,躺在地上,嘴角的血不断地流,双眼无神,空洞洞的望着头顶已经漆黑的天和天上的繁星,心痛如裂。

    “发生什么事了,镇宁候怎么来了……”

    母亲和父亲的询问不断的回响在耳边,他却是一个字说不出来,只把嘴角咬的稀烂,双手捏拳,咯咯作响之际,骨节分明。

    他要如何说,说他的阿元被镇宁候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给糟蹋了?

    莫说他说不出口,就算说得出,他也绝不能说。

    母亲待阿元,虽像女儿一样疼,可哪个婆婆能接受媳妇被人玷污,一母亲知道真相,只怕就不是可怜心疼阿元了。

    他的阿元……他无力保护她,却决不能让她在遭受如此灭顶之灾后,身边无人悉心爱护照顾。

    强行压了心头所有情绪,他翻动眼珠,总算是找回一丝活着的力气,“娘,给阿元熬鸡汤吧,是我昨天夜里……我……我不知道阿元怀孕了……”

    他将一切,揽到自己的肩头。

    母亲闻言,不疑有他,面上神色一松,吁出一口气,“我就说,好端端的怎么会……呔!你就是太不知轻重。”

    说着,又叹气,“也怪我,这几日她总说头晕恶心,我就该想到的,偏偏忙的糊涂,以为她是伤风了……”

    “自己的媳妇,来没来隗水,你也不知道……”

    嘀嘀咕咕,母亲转身去厨房,张罗鸡汤,家里没有鸡,母亲给父亲拿了钱,让他现去买。

    趁着父母亲都不在,他撑足了力气,爬起身来,跌跌撞撞,进了阿元的屋子,他进去的时候,妹妹正给阿元小心翼翼的擦着脸上的污血,阿元虽闭着眼睛,可睫毛剧烈的颤抖,可见是醒来了。

    瞧着阿元素白的脸上刺目的淤青,他心疼的喘不过气。

    随意找了借口打发妹妹出去,并不将佯做不醒的阿元唤醒,他俯身在她额上轻轻一啄。

    他滚热的唇落在她冰凉的额头,一瞬间,感觉到阿元全身战栗。

    “母亲那里,我已经同她讲,都是我不小心……你什么也不要管,把身子养好……我们还会有很多孩子的……你等我给你请封夫人……”

    竭力忍着眼眶里的热泪和嗓子间的哽咽,他低声说道。

 第七百六十四章 陶晔

    随着他的话音儿,阿元眼角热泪汩汩流出,却是始终没有睁眼,没有同他说话。

    紧紧抱着阿元,不知过了过久,只觉怀里颤抖如同小猫一样的阿元渐渐平息了呼吸,沉沉睡过去,他起身离开。

    镇宁候……那个畜生,他绝不会放过他。

    八珍阁,翰墨轩的紫檀木圆桌前,陶晔面前一杯热茶已经凉透,凉茶入喉,那如冰的寒凉让他不由从思绪中缓出一口气,嘴角扯出苦笑。

    那时候,他到底太过年轻,太过单纯。

    知道官官相护,却从未真正体会过何为官官相护,事实却是用鲜血和烈火,让他实实在在认识到,这是怎样的四个字。

    一夜的奋笔疾书,他将镇宁候的劣迹写成长长的状告书,每一个字,每一笔每一划,都带着他对镇宁候蚀骨的恨。

    翌日一早,天刚大亮,他便裹着一身怒气,直奔京兆尹,击鼓鸣冤。

    那时候,他满怀雄心壮志,要将这富贵泼天的镇宁候一举告到,要让他成为臭名昭著的阶下囚,被万人唾骂。

    因着他上京参考的身份,京兆尹极是热络的接待了他,甚至在亲手接过他的告状书,细细浏览过后,还表露出义愤填膺的样子,口口声声告诉他,让他且回家等消息,一定给他讨一个公道,天子脚下,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那时候,他真的相信,京兆尹与他说的,就是真的。

    回家时,特意去典当铺,将身上一件长衫当了,换了几两银子,还绕路到菜市场,给阿元买了两只鸡。

    却是怎么也没想到,当他兴冲冲提着两只芦花鸡回家的时候,未及进了小巷,就看到冲天的火光和漫天的浓烟,有熟识的人一眼看到他,抓着他的衣袖说:“快去看看,你家着火了,好大的火!”

    他整个人,一瞬间犹如被天雷击中,拔脚就朝家跑去。

    撒手之际,手中两只芦花鸡被他甩到天上,发出咯咯咯的惊恐叫声,那惊恐的尖叫,仿若他心头未出声的凄厉叫声。

    他去的时候,大火才起,却已经熊熊一片,黑洞洞的烟雾伴着烈烈火焰,冲天而起。

    不顾其他,他一头就要冲进去,却是被身后邻居一把拉住,“你疯了,这样大的火,你进去就出不来了!”

    “放开我,我娘我爹我妹妹我家阿元都在里面!”火势虽大,可他真真切切清清楚楚听到里面惨烈的呼叫声,就是他的至亲之人发出的。

    每一声叫,都直穿他的五脏六腑。

    邻居紧紧抓着他不松手,“他们已经出不来了,你进去,不过是平白送死!你瞧瞧那火势,你家这场火,分明就是有人蓄意纵火,听说,就在刚才,起火之前,有人朝你家屋顶院里扔火油,这种大火,莫说你家,就是我家都要被你连累烧个精光,你若进去,你死了,谁赔我家损失!”

    随着他的话音儿落下,周围有人附和,“就是,你们一家死绝了,谁来赔偿我们,我家驴棚被烧个精光,驴屁股都被烧的开化。”

    “我家也是……”

    叫嚣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多的人围在他跟前,死死堵住了他救火的路,堵得他几乎都看不到眼前的火势。

    可惜,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心头再大的悲愤再大的怒火,也拨不开层层人群,心头激荡的情绪甚至让他浑身绵软,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大火烈烈,直到小半个时辰之后,京卫营的人才带着水桶水缸匆匆赶到。

    烧了那么久的火,岂是轻而易举就能被扑灭。

    直到暮色时分,这场熊熊大火,才渐渐被控制住,人群散开,各自回家收整自己被烧的一塌糊涂的家。

    无人再管他,瘫跪在地,瞧着还在跳跃的火苗,瞧着被烧的坍塌在地的早已经辨不清是何物的残骸,他仰天嘶鸣,凄厉哀绝。

    耳边回荡着邻居的话。

    “有人朝你家屋顶扔火油”、“蓄意纵火”

    除了镇宁候,还有谁会做这样的事。

    镇宁候……

    匍匐在地,面颊贴着地上的灰烬,他心痛的浑身缩成一团,十根手指,死死扣着地面,几乎浑身的力气,都聚集到那十根手指之上,仿佛这地面就是镇宁候,他要用所有的力气,将他一把掐死。

    地面被他抓出一道有一道的血痕,他却是一次比一次下手的力气更重。

    都说十指连心,可此时血流不止的十指,他却是感觉不到分毫疼痛,甚至,十指上的疼,不及他心头千分之一。

    他阖家上下的血仇……

    就在他痛不欲生之际,身后不知何时行来一个人,在他身边屈膝弯腰,低低在他耳边道:“我家家主愿意给你报仇的机会,不知你是否有意。”

    在他如同身陷炼狱之际,这句话,哪怕是魔鬼派人送来,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点头。

    闻言,当即手上动作一滞,睁着黑漆漆却是空洞洞的眼睛,朝那人看去,抬起他早不知何时就磨得血肉模糊的脸颊,“谁是你家家主?”

    “你若有意,不妨同我前来。”那人低低说道。

    一面说,一面起身,也不管他是否跟了过去,就径直朝外而去。

    撑着身子站立起来,一路深一脚浅一脚,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尾随那突然而现的人朝巷子外面走去,在巷子口,他看到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停着。

    受那人指引,他拖着绵软又血淋淋的身子,上了其中一辆。

    将将坐好,马车开拔。

    那个时候,他的心是麻木的,无畏无惧,只要能替家人报仇,哪怕让他去给阎王做药引,他也心甘情愿。

    马车停下,是在一出宽绰的院子里。

    他下车的时候,那人口中的家主已经与他正面而立,正是平西王府世子妃,那是他第一次见她。

    自此之后,他就在那间宽绰的院子里住下。

    日夜苦读,准备即将到来的科考,将心头所有的痛和恨,都化作他读书的力量,日夜不眠。

    真正的日夜不眠。

    与此同时,他也彻底的改头换面,有了新的容貌,新的身份,和新的名字,陶晔。

 第七百六十五章 得知

    楼下一阵喧闹声,打断了陶晔锥心的思绪,深吸一口气,他起身将临街雕花大窗推开。

    登时北风呼啸扑面而来,裹着鹅毛大雪,吹打在他的脸上,面上两行清泪,寒的刺骨。

    不顾寒风大雪眯眼,陶晔探了身子朝楼下大街看去,正好看到禁军统领亲自押了贺之年经过八珍阁大门前,直奔刑部大牢方向。

    大雪铺道,素白了一整条街,北风怒吼,将一些尚未来得及落下枝头的败叶卷的漫天打旋儿。

    陶晔不禁吸了吸鼻子。

    不知禁军统领是如何抓捕了贺之年的,这样的天气,贺之年竟是赤脚而行,身上并未着大氅棉衣,不过一身锦缎单衣,还是衣扣不整,在这样大雪纷飞的天气里,显得格外的单薄。

    贺之年倒是没有叫也没有闹,披头散发被押着,一路走得老老实实,像是没了魂儿的躯壳,被人五花大绑,每走几步就被向前推搡一下,雪天路滑,跌跌撞撞,甚是狼狈。

    吵闹声,是四下围观的人群发出的。

    不知谁泄露了风声,将贺之年外宅一事爆了出来,这些围观者,当时有多敬仰崇拜这位出生在富贵窝里的青年才俊,眼下对他,就有多气恼鄙夷。

    人渣,畜生……这样的叫骂声,不绝于耳。

    居高临下,陶晔立在八珍阁的二楼瞧着,心头有水纹荡起,他的目光,比屋外的天气都要再寒上几分。

    转手端起茶壶,就着捏在手里的茶盏,斟上一杯,滚热的茶水登时被裹着雪片的寒风吹出飘摇不定的白雾,直冲陶晔眼前。

    隔着被风吹的极冷的白雾,看着已经渐行渐远的贺之年,陶晔长吁一口气,人渣,畜生……还真是父子一脉,在精准不过的形容了。

    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可见不假。

    有镇宁候言传身教,贺之年耳濡目染,做出那样猪狗不如的事,再正常不过。

    贺之年突然被收押死牢,镇宁候又被革职削爵,想必他不会坐以待毙。

    十年,他整整等了十年。

    这十年来,无一日梦中不是那场大火,不是阿元在门槛外瘫倒在他眼前的情形……蚀骨的恨,终于等来了机会。

    平西王府世子妃曾告诫他,要想报仇,要想除去某个人,除非你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将其一举击倒,永无翻身之际,否则,绝不要出手。

    打草惊蛇的结果,只有一种,那便是自寻死路。

    为了这句话,他隐忍了十年,这十年间,为了获得更多镇宁候的罪证,为了让自己爬上更高的位置,他甚至还同镇宁候举杯换盏笑谈晏晏。

    这样折磨人的日子,总算结束了。

    眼瞧着贺之年彻底从视野消失,陶晔反手将窗户合上,端在手中的已经凉透的茶盏一饮而尽,举步离开。

    消息传到萧煜耳中的时候,明路刚刚从保定府回来,正要回禀沧澜人一事,话未出口,就有属下顶着一头白雪叩响书房大门。

    萧煜不由蹙眉,朝书房大门一瞥,“进来。”声音低沉,听不出息怒。

    “咯吱”一声门响,属下扫落一头大雪,迈过门槛,几步行到与明路并肩处,抱拳躬身,回禀道:“殿下,就在刚刚,镇宁候被革职削爵,贺之年被关入死牢,大约今儿夜里直接在牢中执行死刑。”

    萧煜闻言,眼底波光登时一颤,面上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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