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长女-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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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顾玉青的话,如意并不多言,立即转身出去。不过片刻,便引了绿菊进来。
顾玉青放眼看去,果然是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又红又肿,几乎都要睁不开来,想来是哭了一夜。
“何事非要见我?”顾玉青声音温和了几分说道。
绿菊“扑通”一声跪在顾玉青面前,巴掌大的小脸带着与她气质不相符的执拗和坚持,眼底微微闪光,那光泽,顾玉青再熟悉不过,是沉痛。
“奴婢有事求大小姐。”绿菊说着,双手伏地,“砰砰”给顾玉青磕起头来,声音又大又响,不过才磕了两三个,额头便渗出血来,顾玉青大惊,忙让如意制止她。
“有什么话你且先说,不必如此。”
被如意扶着站起身来,绿菊将一直紧紧握在手中的一枚玉佩捧至胸前,伸手朝顾玉青递上去,“大小姐,这玉佩是昨夜二皇子殿下留下的,说是让转交给二小姐。”
如意接了绿菊递出来的玉佩送至顾玉青面前,抽身顺势站在顾玉青身侧。
顾玉青扫了一眼手中的玉佩,只一眼,她便知道,这玉佩,本不是萧铎的物件。
第四十八章 祁北姑苏家
顾玉青刚刚将有些松散的丝发绾了个随意的发髻,便听得一阵脚步声逼近,有人来了,神玉自然不能再出声,闷闷不乐的闷哼一声,便悄无声息了。
随着脚步声一顿,“吱”的一声,门被推开,顿时有春日的阳光通过朱红的木门洒了进来。
如意碎步上前,向顾玉青禀报道:“小姐,绿菊执意要见您,奴婢瞧她眼睛红肿,想来是哭了一夜。”
如意的话让顾玉青朝外走着的步子一顿,侧头有些意外的看向如意。
她原以为,纵然有人执意要见她,也是金桔,毕竟绿菊一向胆小,与金桔在一起时,也总是金桔在拿主意。
却没想到,主动提出要见她的人,竟是胆小的绿菊,顾玉青倒有些好奇,“说是什么事了吗?”
如意摇头,“她不肯告诉奴婢,只说要见小姐。”
能让胆小的绿菊如此执着,顾玉青到还真的好奇起来,只是已经答应了神玉要带它去书房,此刻若是又见了绿菊,想来那破玉一定又要叽叽歪歪没完没了。
一想到它啰啰嗦嗦的声音,顾玉青就觉得头皮发麻,真是怕了它了。
“告诉金桔绿菊,且安心回东侧院去,该做什么做什么,我现在不得空,到晚间再见她们。”顾玉青抬步朝外走去,吩咐道:“还有,杜娘子的事,悄无声息的处理了就是,对外只说,她不再府上做了,今儿一早离开的顾府。”
上一世,杜娘子倒是病死的,只是她死在萧铎登基的前一夜,新帝登基,她自然是不能公然发丧,只能草席一裹,私下悄悄地葬了。
这一世,顾玉青刚刚才大张旗鼓的杖毙了赵嬷嬷,此刻若是再传出杜娘子的死讯,只怕一向疑心极重的萧铎定要怀疑。
只能再委屈了杜娘子,将她秘密处理了。
如意点头领命而去,顾玉青则是心头一个轻叹拂过,带着神玉直奔书房。
顾府的书房离顾玉青所住的桐苑不甚遥远,穿过一道花墙砌成的甬道,甬道里,有花枝探出砖红的墙头,枝头花朵开的妖娆灼灼。
穿过甬道,再走过一个不大不小繁花盛开的花园,转角便到了书房。
书房外种了一片密密的竹子,是顾玉青的母亲最爱的凤尾竹,阳光穿过微风吹拂的竹叶,像是被剪碎了一般,洒在地上,光斑就在地上跳起了舞。
见到顾玉青来,在书房洒扫的小厮立刻迎上去,弓背弯腰,“大小姐来了。”
一面说,一面跟在顾玉青身侧,替顾玉青将漆成青绿色的木门推开,木门已经有些年头,推开的时候,发出沉重的吱吱声。
昨夜,长顺冒雨来推的就是这道门。
只不过,因为吉祥触动了机关,木门外又拔地而起一道紧紧贴着它的铁门,故而不论长顺多么用力,也不能撼动这木门分毫。
踏过木门,顾玉青目光扫过门槛处一个极其隐秘的机关,那里面藏着的就是那道铁门。
“我要看些东西,除了吉祥如意,旁人不许进来。”双脚踏过门槛,顾玉青背对着小厮声音冷冽的吩咐道,极具当家人的气势。
小厮立刻保证,“大小姐放心,奴才一定看好门。”
顾府的下人本就对顾玉青畏惧三分,再加上顾玉青昨儿才当众杖毙顾玉禾的乳母,这些小厮丫鬟见了她更是心中害怕。
连被二小姐多年庇护的赵嬷嬷都难逃一死,何况他们这些没人管的,要想在顾府过得好,就要认认真真完成大小姐吩咐的每一件事。
大小姐赏罚分明,只要做的好,他们在顾府的日子是极好的。
顾玉青一进入院子,小厮便轻声将木门关上,逼仄的院落里顿时只有顾玉青和她身上那块神玉。
“啧啧,到底是墨家的手法,这院子建的果然非同一般。看似逼仄狭小,却是布下天罗地网的绝佳之地。”没了外人,神玉立刻忍不住说道:“这样的院子我只见过三处,一处是江南赵家,一处是祁北姑苏家,一处就是这里了。”
神玉突然而来的话让顾玉青眼角一抖,心顿时抽成一团。
江南赵家,一家出了八位阁老,名满天下。
祁北姑苏家……顾玉青的外祖家,一家几十口,一夜之间被血洗,一个活口不留。
那一年,顾玉青五岁,消息传到京都,顾玉青只记得母亲当时就昏厥过去,再醒来时便是蒙着被子嚎啕大哭,哭的上不来气,父亲阴着脸坐在一侧,怀里抱着已经懂事了的她。
当时,小小的她紧紧抓着父亲的手,窝在父亲怀里,害怕的全身发颤,嘴皮都是青紫的。
外祖父与外祖母一共生养了五个孩子,四男一女,唯一的女儿因为嫁人逃过一命,顾玉青的四个舅舅,连同他们的妻室孩子,无一幸免。
顾玉青记得,那时候小舅妈刚刚生下孩子不足三天。
祁北姑苏家,从此祁北再无姑苏家。
“想起你外祖家了?”随着顾玉青穿过院落,推开书房的门,神玉说道:“祁北姑苏家,历代出能征善战的良将,就那么被毁于一旦,的确可惜。”声音首次带了些许惋惜之意。
顾玉青咬牙说道:“岂止可惜二字。”说着这些话,顾玉青觉得她心痛的在滴血。
上一世被顾玉禾灌下一杯鹤顶红的时候,看到顾玉禾与萧铎双双背叛她的时候,心都没有这样痛过。
那么多人命,她至亲的亲人……这样一件轰动天下的大案,竟然最后落个不了了之。
外祖父可是为前朝立下汗马功劳的常胜将军。
上一世,她借着辅佐萧铎的机会,接触到不少朝廷机密,不是没有努力查找真凶,可却连一丁点线索都找不到。
这一世,没想到第一次听人提起这件旧事,竟是从一块博古通今预知未来的神玉口中。
神玉……顾玉青忽的反应过来什么一般,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迸发出灼热的光泽,熠熠生辉,充满期望。
“你知道什么?”顾玉青说出话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究竟有多么颤抖。
激动地颤抖。
神玉一定知道什么,一定!
“那个……”神玉见到顾玉青这个样子,突然有些不忍心,“你也知道,有些事……天机不可泄露。”
“没关系,你可以给我指引,不是吗?你只需要给我一点指引就可以。”顾玉青激动地嘴皮发颤。
上一世,她连一点头绪都没有,这一世,只需一个方向,她便满足。
第四十九章 金丝楠木匣子
神玉引顾玉青来此,本就是为了这个,此时自然不再拒绝或者回避顾玉青的话。
“你母亲有一个金丝楠木做成的首饰盒,你找来看看。”神玉说道,声音是顾玉青从未听到过的严肃,“我能说的仅限于此。”
“啊!”神玉话音落下,忽的语气一转,打了个哈欠,“那个……我困了,去睡觉,你……慢慢找。”说完,就当真再也不发出一点声音。
顾玉青顿时好想打人!
不对,是好想打玉!
这么关键的时候,你怎么能说睡就睡。
顾玉青发现,自从这神玉出现以后,不论她心底有何种波涛汹涌的情绪在翻滚,总能被它几句话就说的平静下来,或者将满腔愤懑的情绪直接转移为对它彻底无力的怒气。
神玉没了声音,渐渐冷静下来的顾玉青开始翻箱倒柜。
她是记得母亲有一个金丝楠木的首饰盒,匣子一共有七层,每一层里面都装着不同的首饰,那些首饰,都是母亲生辰时,父亲去金楼亲手为母亲打造的,每一件都凝聚了父亲对母亲深深地爱意。
只是,顾玉青清楚的记得,当日母亲暴毙身亡,父亲悲痛至极,亲手将那金丝楠木的首饰匣子放到了母亲的棺椁中,就在母亲手边。
此时神玉却让她在这里找这匣子。
心中虽然疑惑,可顾玉青却不怀疑神玉的话,只疑惑,那匣子究竟是什么时候被何人从母亲的棺椁中取了出来又藏到这里,父亲可是知道。
本是来书房查看萧铎可能留下的痕迹,此刻顾玉青已经全然无心顾及萧铎,满心都是当年外祖家的那件血案。
顾玉青一寸一寸的搜寻着,一个又一个的机关暗室被她打开又合上,一颗心紧紧绷着,每每打开一个机关,触动机关的手都不由自主的颤抖。
日头渐起,终于在烈日爬上当空的时候,顾玉青在一个极其隐蔽的机关暗格中找到了那金丝楠木的首饰匣子。
机关弹开,匣子就那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顾玉青眼前,她顿时心头一缩,怔忪片刻后,鼻子便酸的如同被热柠檬汁泡过,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两世为人,时隔多年,她以为自己不会哭,却不成想,看到母亲的旧物,眼泪决堤,根本擦都擦不干。
喉咙处像是堵了一块发面团,涨的她喉咙直疼。
母亲……阿青真的好想您,好想,好想。
良久,久到顾玉青双腿有些发麻的时候,豆大的眼泪才渐渐停下,顾玉青吸着鼻子俯身将那金丝楠木匣子双手捧了出来。
匣子上纤尘不染,一看便是经常有人擦拭。
疑云浮上心头,顾玉青按下匣子的弹簧机关,“啪”的一声,匣子被打开,顾玉青却是顿时怔住,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最上面的一层原该摆满耳坠,此刻却是空无一物。
怎么会!
啪啪啪,顾玉青将余下几层全部打开,每开一层,都是空空无物,顾玉青的心便也跟着一紧再紧。
母亲的东西呢?
直至最后一层被打开,顾玉青一眼便看到一块通体发翠的碧玉,毫不犹豫的伸手将它拿了出来,碧玉底下,放着一张字条。
将金丝楠木匣子小心翼翼的搁置在一旁的书桌上,顾玉青坐在书桌后的梨木大椅上细细端详这块玉佩。
纤纤素指拂过玉佩精致的纹路,她可以肯定,这不是母亲的东西。
原本属于母亲的首饰一件不在,可却平白多了一块不属于母亲的玉佩。
顾玉青眉头越宁越紧,一手捏着玉佩,一手又将匣子里的那张字条拈起。
字条只有巴掌大,血红色的字迹却是刺的顾玉青眼睛发疼。
此仇不报,枉为人夫。
不过短短八个字,字迹苍穹有力恢弘大气,只需一眼,她便识得,是父亲所写。
这朱红色的字迹,分明是血书。
顾玉青的心猛地疼了起来,像被尖刀刺了一下,疼的她有些喘不上气,父亲是何时写下这血书的,她竟不知。
上一世,她竟是白活了。只为别人做嫁衣,自己家的事竟是一无所知。
此仇不报,枉为人夫。
父亲这字,分明就是发了血誓要给外祖家报仇的,难道父亲知道仇人是谁?距离外祖家的血案已经过去八年,父亲是何时知道的?是怎样知道的?母亲又知不知道呢?
母亲暴毙后,父亲便沉沦仙道,一心求丹,父亲……父亲真的是沉沦了吗?
这匣子上纤尘不染,可见父亲时时抚摸。
疑问一个接一个冒出脑海,顾玉青眼底浮上一层灰蒙蒙的迷雾,蹙眉思索,捏着翠玉和字条的手,骨节分明。
……
待到吉祥如意来书房找顾玉青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大黑,过了晚饭时分。
如意掌灯,吉祥推门,木门咯吱一声被推开,借着手中灯光,吉祥如意一眼便看到顾玉青瘦弱的身子溺在宽大的梨木椅子中,面色素白如宣纸,眼神寒凉。
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