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请自重-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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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笙虽忙着做要给苏洛青州行用的账本,可她的心思却时不时得想着顾延。
“坊主,错了,是肆仟而非五仟。”柳万金在旁指着算盘上的珠子提醒着,“坊主怎得有心事?
佘笙瞧着自己方落笔的一处,道着:“无,瞧错了罢了。”
“若说三四瞧错倒是可能,四五出错定不会是瞧错而已。”柳万金道着。
“柳万金,本坊主之事还轮不到你来说。”佘笙清冷言道,“后头你盯紧些,天亮之前需要弄好。”
“是。”柳万金应着后连连噤声。
……
长乐园堂屋里头,正中摆着一张圆桌,上边皆是精美的御前佳肴,一桌三人用膳完后,景语颇有些闷闷不乐。
对着面前的顾延道着:“笙儿进门才第二日怎得就都不来一道吃?左右也就我们三人而已。”
“山东茶税暴涨,她去处理那事去了。”顾延应着。
顾黎好生好奇道着:“此事你顾忌苏相都无法子,她有法子?”
“顾忌苏相作甚?地方巡抚私自加重茶税,该贬官才是。”景语道着。
顾延回道:“娘,此事没这般简单,山东官员是以捐边关军饷为名。
这税虽重可还在情理之中,虽有百姓怨言可也不至于民心动荡。
巡抚又是苏通的门生定有苏通才背后出招才敢如此妄为。
苏通不过是想要西梁得以有些喘息之日让大印停战罢了。
一旦止战边境民心不保西梁若是趁机反攻,边境百姓那可是不知要死多少人。”
顾黎点点头说着:“延儿所说不假,可那佘笙又为何要去管这茶税之事?”
“她在齐鲁之地也有茶坊,茶税与她而言影响不小。”顾延回道,“且她不想要苏家贪走这笔银子。”
顾黎起身拍了拍顾延肩膀道着:“谈谈?”
顾延点了点头便随着顾黎进了一院落之内的书房,靠着轩窗有一盘棋局。
顾黎落座道着:“延儿,你自小就有主见,爹与娘也甚少管你,你此次私定终身一事念在小妹与母后的面子之上,为父就不来训你。
只是佘笙既已是顾家媳妇,就该做好顾家媳妇,不要再牵扯朝堂之中的事,也莫要再开茶坊行商,好好地在长乐园里头休养当好左相夫人罢。”
“此事孩儿可不敢去和她谈,爹爹自己去寻笙儿说罢。”顾延在棋盘山落下一子道。
顾黎皱了眉头道着:“你是她夫君,向来都是夫为妻纲,你若是发话了她会不愿?”
顾延指着头上的硬块道着:“您瞧瞧,好不容易才让她做了孩儿的身边人,若是我如今要她舍弃茶坊,明日怕笙儿就会给孩儿一封休书了。”
“你好歹也是一品大员,如此惧内也不怕同僚笑话。”顾黎道着。
顾延笑着说道:“孩儿这不是与爹爹学得惧内吗?”
“爹爹何时惧内了?”顾黎卷起身边的一拓本来作势要打顾延,“去了一趟江南大漠,回来越发得没个正经了。”
顾延瞧着顾黎手上的拓本道着:“对了,爹爹这里名家孤本众多,孩儿想问您讨要些字画。”
“你不是向来不喜欢这些名家字画吗?以往总说是附庸风雅之物。”顾黎问着。
“那是与一帮只懂皮毛的老头谈自然是附庸风雅,可若是与笙儿谈那便是风月无边了。”顾延取下了顾黎手中的拓本道着。
“孩儿知晓您还珍藏着吴道子佛像图,王右丞的辋川图,还有不少名家之画……”
“这些名家之画皆是爹爹毕生珍藏都是宝贝。你倒是好,现下要拿这些珍宝去讨女人欢心,你该不会是假扮的延儿吧?”
顾黎上手摸了顾延的脖颈处,瞧着他可有易容,自家儿子何时会为了一女子如此上心?
顾延凑上脸去道:“是您儿子,如假包换。”
顾黎缩手落子道着:“下一局棋若是你赢了,便挑选一幅画拿走便是了。”
“这与白给不都一样,此世间赢了儿子一局棋的还只有佘笙一人。”
顾黎挑了眉望向顾延道着:“她能赢你?”
顾延点了头言着:“她棋艺精湛很是精湛,也不知她此回在齐鲁一带下的棋的路数如何。”
顾黎落子道着:“朝堂局势怎可用棋盘代替?太子不日便从青州归来,这要是佘笙真将这茶税压了下去不是是否会涉及到太子利益,若是涉及到了太子又该觉得是你的不是了。”
“所以孩儿只望着笙儿她能明白我的苦衷就好。”顾延叹气道着。
“你不说她又如何会知道呢?”顾黎瞧着顾延道,“只是有些涉及皇家之事的,你与爹娘都不说那就也不要与她说,没必要平白得多个人忧虑。”
“孩儿晓得。”顾延应着。
☆、第二百二十章 地狱变相
一夜下来,佘笙直觉得自个儿的手腕酸疼得紧,将造假的账本给了苏洛之后,她便在马车上昏睡了过去。
待回到了沏园,王燕云将婴儿给了奶娘后便匆匆地往茶坊而去,出门之后见柳万金站在马车边上。
“柳先生,您怎得不叫坊主起来?”王燕云小声问着。
柳万金道着:“坊主向来睡得轻,此会儿不醒定是因她昨夜里累了整整一夜,让她再歇息会儿吧。”
王燕云点了点头便离了去。
此话这二人都不觉有怎得不妥,到了长乐园宫婢的耳里倒是有别的意思了,入了耳便匆匆往长公主那里去禀报去了。
景语方醒来描着花样,便见得她贴身服侍的嬷嬷拧眉进来。
“才正午间是谁让你得了气?你在宫中也数十年了也是府中的管事嬷嬷,本宫面前你都敢来摆脸色是觉得本宫太好说话了吗?”景语放下针线厉言道着。
嬷嬷立刻下跪道着:“长公主,有些话老奴不该说,只是觉得如今相爷夫人既是已嫁给了左相爷,就不该再在外经商了,昨夜相爷夫人一夜未归此刻在门外边的马车上睡着。
边上有一约莫着而立之年装扮成丫鬟的男子,言她昨夜里劳累了整整一夜,这孤男寡女男子又扮作男子劳累一夜,您想想这其中定是有猫腻所在的,老奴看着喜公主与相爷可是一点都不像,不定是谁的种呢!”
景语起身伸手就给了嬷嬷一巴掌道着:“你从宫中随着本宫嫁入顾府后又来到长乐园,平日里见你管事极好敬着你,你倒是长脸了?去管家处领了银子归家去吧。”
嬷嬷捂着脸一脸懊悔地道着:“是,长公主。”
嬷嬷走了些工夫,顾黎进来道着:“怎得将最得你心意的嬷嬷都赶走了?”
“她胡说八道,言佘笙在昨夜里与旁的男子苟合。”景语道着,“不过这老奴说的有句话倒是对的,她身子不好就该在府中好好地待着才好。”
“笙儿怎会与旁的男子苟合?”顾延随着顾黎进门来问道。
景语道着:“刁奴胡言乱语,本宫又没信。”
顾延连着踏出长乐园去沏园里头寻佘笙,只见沏园正门口一辆马车听着,柳万金一副丫鬟打扮在旁候着。
“姑爷,您来了。”
顾延冷声道着:“柳先生,此处不比江南,日后你若是要跟着笙儿身旁该多寻几人才是,省的一些婆子多口舌。”
柳万金道着:“坊主是坊主而已,她身旁必是男人多些的,就她这身子和凉薄的性子莫说要男子动情了,就是靠近许多男子都是不敢的,若不是为了银子何人会对她亲近?”
佘笙浅眠,听到外头顾延之声,便也掀开来帘子道着:“柳先生所说不错,你早便晓得我与男子打交道甚多,若是怕损了你相爷的名声大可休妻。”
“笙儿,为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你受了委屈,毕竟人言可畏。”顾延忙不迭也进了马车内道着,怕惹了她不愉。
佘笙道着:“你可能信我?”
“自是信得。”顾延回道。
佘笙道着:“旁人的言语与我无干系,只要你信我便好。”
顾延听了这话不愉一扫而光,驾着马车进了长乐园之中。
佘笙困意连连,却还要强撑着说道:“我还有事要交待柳万金与明光的呢,且白日里还是在沏园里得好,若是茶坊之中有事七嫂子都找不到我。”
“我会吩咐门房的,若是一壶茶坊之中的人来寻你,尽管通报才是。”
“长乐园是皇家园林,无功名之平民无诏都不能进,更何况是经商之人呢?”佘笙言道。
顾延道着:“我去跟娘说去。”
“左右这沏园也不远。”佘笙道着,“还是不必如此麻烦得好。”
“你若是还有顾及,不妨与我一道去我院子里头好好看看,在考虑是留在沏园还是长乐园可好?”顾延道着。
“我先睡着,若是门外有一壶茶坊之人寻我务必要来找我。”佘笙躺在顾延怀中安睡过去。
……
一觉醒来已是巳时三刻。
方起身之时,顾延便端着茶盏过来道着:“醒了?喝口水罢,见你睡着时直皱着眉头可是梦到些不好的事了?”
“是有些,总觉得山东茶税之事许没我想象之中如此好解决,明日里该去趟护国寺里。”佘笙道着。
顾延想了想道着:“明日?许我无空。”
“你无空有怎得不妥的?我本就也没想着与你同去。”佘笙道着。
顾延一愣道:“为何不与为夫同去?”
佘笙道,“素闻护国寺里有吴道子的佛像,幼时随着苏家众人来寺庙里头总是见不到,如今我也算一巨贾可终能一见了,你去反而我又见不得那佛像了。”
“长乐园之中便有吴道子之画。”顾延道着。
“当真?”佘笙眼睛一亮道着。
顾延将她扶下床缓缓地走着,“当真,不过尚且还在爹爹的书房内,得去爹娘的院落里头。”
佘笙颇有些兴致地道着:“看看也好。”
只是二人还未出了院门,顾剑便抱着一堆帖子过来道着:“女主子,这些是您的闺中好友给您传来的帖子,说听闻您还活着便想着来拜见你。”
“长公主如何说?”佘笙望去了几人,皆是顾家党派之人,若是见了她不爽,若是不见顾延定会觉得不妥,还是让长公主裁决为好。
顾延看透了她的心思道着:“这些人倒是世面倒是知晓得够快的,小剑你去回了他等夫人事务繁忙无空见她等。”
“是。”顾剑抱着一堆帖子往着门口而去。
佘笙问道:“顾家党派之人若是我不见,不会显得你不近人情了些?”
“为夫知晓你不愿见这些人。”顾延道着。
佘笙朝着顾延一笑道着:“湛郎呐,你用不着为我顾及这些的,毕竟若是有朝一日我也不会顾及你的。”
“笙儿,咱们说好不聊朝堂之事的,吴道子留世的画作之中你最喜爱的是哪一副?”顾延连着扯开话题道着。
“地狱变相。”佘笙冷声说着。
顾延道着:“既是喜欢地狱变相,那又何必还劳心劳神呢?终有一日在地狱之中会有因果报应。”
佘笙摇摇头轻缓地道着:“湛郎,可若是恶魔在人间逍遥呢?虽死后有报应可又如何,那一条条被苏家残害的人命呢?本应该不管,可是若我不管,我真怕嫁了你都逃不了苏家的迫害。
吴家,袁家,不定何时就轮到我佘笙了,不,已然轮到我了,只是我逃过了而已。”
☆、第二百二十一章 吐露心结
顾延叹气道着:“笙儿,你是想着苏老相爷是幕后主使,那你可有想过苏相不过也只是一颗棋子而已?”
“那执棋者是谁?”佘笙问着顾延。
顾延道着:“为夫只可告诉你此人于为夫而言十分重要,遂不要插手此事进去了。”
“那人可有我重要?”佘笙苦笑着问道,“你终究不是爱我的。”
顾延连道着:“不,为夫对你的爱日月可鉴,只是笙儿,我还是顾家子孙,为夫不能让世间待我极好之人伤怀。
和你在一起我可违背孝道弃爹娘亲人而不顾,可在朝堂天下之事上面我不可背弃了忠孝二字。”
“不论如何,我是不会眼睁睁看着苏家夺去我如今拥有的一切。哪怕那执棋者是你,我亦会与你为敌的。”佘笙冷眸一飘,瞪向了顾延。
顾延道着:“笙儿,为夫并非执棋者,为夫只不过是象棋里多出来的一颗将帅而已。”
“为何谈论起你是先皇认定的储君之时,你便不愿和我说。我认为的爱是不该隐瞒的,我既能将茶坊事务告诉你,你又为何不可?”佘笙想起昨日里苏洛劝她之话来。
顾延抬起来佘笙之手,按住心口说着:“笙儿,那事为夫也不愿去面对,被亲人迫害的痛苦,为夫想你比我更明白些。”
“哪个亲人?大印谁人不知你尽享宠爱,爹娘皇上皇后哪个不是宠爱你的?”佘笙道着。
顾延放下手摸索着她怀中的玉佩道着:“待太子登基之后,我便将一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