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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4章

官居一品-第7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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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日已偏西,阳光洒下来,染得李贽身上金灿灿的,仿佛赋予他某种神圣的意味。他的声音响彻场中每一个角落:“但做君主要求臣子忠孝,却必须先为天下服务,则全天下人无不忠孝,无不拥戴!其实我也是拾人牙慧,因为这话是孔夫子说的,他说‘君君臣臣’,意思是‘君有个为君的样子,则臣就有为臣的觉悟’,为君者什么样子,就是韩昌黎先生说的那样,为之礼、为之乐、为之政、为之刑、为之守、为之备,为之防。如果把这些都做好,做君主的还担心臣民不忠孝吗?纵有个别叛逆,则天下人共击之!哪还用君王操心劳神?”
  ※※※
  听着李贽的话,会场中静悄悄的,无论是大师大腕们,还是顾宪成、赵南星那些年轻的太学生们,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就连值房里的嘉靖皇帝,满以为自己本应该愤怒才是,却偏偏也……思考起来。
  如果说王世贞的话像火,带来了狂热的喝彩;李贽的话就像冰,让大家冷静的思考起来。
  给了大家一点缓冲,李贽的声音继续响起:“三代之前的君王,大都明白这个道理,不以一己之利为利,而使天下受其利;不以一己之害为害,而使天下释其害,先造福黎庶,后享天下奉养,尧、舜、禹、汤、周文等古来贤君皆是如此,故古者天下之人爱戴其君,比之如父,拟之如天,诚不为过也。”
  “后之为人君者,但凡明白此理,必开创一番承平盛世,留下千古芳名。诸如汉之文景,唐之太宗、宋之太祖、仁宗;其中又数本朝最多,太祖、高祖、仁宗宣宗宪宗孝宗,以及当今圣上,都是明白此理的,故而本朝之安宁强盛,远超前代。”话锋一转,他又道:“但其余数百位皇帝,却大都如汉高帝所谓‘某业所就,孰与仲多?’者,其视天下为家产之情,不觉溢之于辞。但有此心者,必置百官如家奴,视百姓为草木。其实天下苍生,谁不想视君王若父?毕竟父虽严厉,但对其子大都亲之爱之恤之;无奈罕有君王将百姓视为子女,却大都视为刀俎待割之鱼肉!既无亲恩,又无率养之情,百姓怎还能实君若父?这才是三代以降,我华夏乱运始终的根源呐!”
  “至于当今圣上天资英断,睿识绝人,具有成为尧、舜、禹、汤、文、武这样的君王的潜力,他像汉宣帝一样做事努力认真,像光武帝一样为人大度,像唐太宗一样英武无敌,像唐宪宗一样能够消平各地藩镇叛乱,陛下还有宋仁宗的仁恕之德。总之像这些可取的优点,无论哪一项,都能在当今的身上找到。岂是德高于才的汉文帝可比拟?遥想当今初登大宝时,即铲除积弊,革新政事。很快便一扫正德朝之秽气,还天下以太平!那时候风调雨顺,国库充盈,天下人都很高兴,说终于可以享受盛世了。无奈最近这些年,陛下为妖道所惑,竟迷上了修玄,一时忘掉了为君的道理,结果国事日颓,每况愈下……”说到这,他已是泪湿衣襟,朝着西苑方向叩拜,泣血道:“君父知否?天下百姓如饥寒待毙之婴儿,皆是您的孩子,只要您能想起为君之道,不再沉迷于斋醮,对臣民恢复父亲般的爱护,百姓也会死心塌地的忠诚拥戴陛下,则圣上必重回尧、舜、禹、汤、文、武这样的明君之中,也使得臣下能洗刷数十年谄媚君主之耻,让他们置身于皋陶、伊、傅这样的贤臣之列,上下便可万众一心,其利断金!承平盛世!指日可待啊……”


第七六四章 君父臣子(中)
  “恳请圣上垂怜啊……”王畿紧跟着李贽,从蒲团上起来,跪倒在尘埃中,老泪纵横的嘶喊道。
  “恳请圣上垂怜……”海内名儒罗汝芳也跟着跪倒。
  紧接着,李渭、欧阳德等人……徐渭带着所有的太学生,也一其跪下了,然后稍稍停顿后,那些奉命来驳斥海瑞的词臣们,竟也跪了下来。
  看到场中黑压压一片五体投地,剩下稀稀拉拉几个坐着的,也慢慢跪下去。
  不知哪来的力气,嘉靖竟强撑着站了起来,马森和黄锦赶紧一左一右的扶住。
  “门口。”嘉靖的两眼直直望向前方。
  两个太监不敢违逆,小心的搀着皇帝往前走了两步。嘉靖终于透过窗棂,看到了那茂盛粗大的三公槐,粗大的树冠在午后的阳光下微微摇动,闪着宝石般的光芒,神秘而又瑰丽……
  简单的站立,对此时的嘉靖来说,已经是极限运动了,很快便气息粗重,面色涨红,但他依然倔强地强撑着,双目瞪得溜圆,死死盯着三公槐前,跪了一地的文人士子。
  嘉靖聪慧无比,把李贽的话听得明明白白。那一番讲演,旁征博引,精彩之极,但本质上跟海瑞的《治安疏》有何区别?其实就是把海瑞的奏疏,用更加委婉、更让人信服,也更能让自己接受的说法讲出来而已。相信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懂了,却没有人站出来,像反驳《治安疏》一样反驳他!
  那些受命反驳海瑞的词臣,还有极力维护自己的王世贞,以欧阳德、李渭那些理学家,为何不反对李贽呢?因为他们一直所反对的,也只是海瑞那种以下犯上,触犯纲常的举动而已,却不是反对海瑞的观点。当觉着李贽委婉谦卑的说法,可以被皇帝接受时,便再没人反对了……
  也许还有不以为然的,但他们也都明白人心所向了……不止是这场上的人心,更是天下人的心。何苦要沦为千夫所指呢?随波逐浪不更好吗?
  嘉靖的耳边又一次响起了海瑞的声音:‘天下人不值陛下久矣……’这句话已经魔音贯穿脑般的折磨皇帝许久了,但这次听起来没有敌意、没有挑衅,甚至连一点感情都没有,只是在简单陈述事实而已:
  人心向背,昭然若揭,是非对错,无庸再辩……
  最后看一眼那跪在讲台上的海瑞,嘉靖慢慢收回了望向窗外的目光,这目光从来没有这样茫然,这样孤立无助……这样的结果使他难受,也使他万难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
  ‘原来如此……’嘉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道:“原来……天下人真的……”
  “主子……”感觉手上力道加重,似乎皇帝没了力气,马森抬头一看,见嘉靖的脑袋已经软软歪在一边,又看见他的鼻孔里慢慢流下了鲜血,紧接着嘴角边也流出一缕鲜血。
  黄锦也惊了,赶紧用白巾掩住了嘉靖血流不止的鼻孔。这时也顾不上许多了,大声尖叫道:“来人!”太监和大汉将军们全都围了过来,却如无头苍蝇似的不知所措。
  “快把皇上抬上舆驾啊!”黄锦急得直跺脚道:“都围着干什么,还不去开路!”
  赶紧上来两个太监,和黄锦两个七手八脚的,小心将嘉靖平放在抬舆上,太监们赶紧把屋门推开,大汉将军们则抬起嘉靖,一窝蜂似的往外跑。
  外面的人们刚刚起身,便听见北边值房一片慌乱尖叫,循声一望,鸡飞狗跳。正在好奇发生了什么时,就见一群太监和御前侍卫,如逃难一般,簇拥着一顶抬舆从房门内挤出来。
  “都跪下,不许抬头!”见众人窥视,吴太监赶紧带着东厂的人跑过来,大声呵斥着,不许人看。
  他一个身穿大红蟒衣的太监,亲自过来当保安,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用脚也能猜出来,那被抬出去的正主是谁了。
  众人惊恐地交换着眼色,万万想不到,皇帝竟御驾亲临,旁听这场辩论,最后还横着出去了……
  待宫里的人走净了,场中还是鸦雀无声,今天的事情,对他们的冲击实在太大了,需要时间来慢慢消化体会。
  徐渭第一个站起身来,拍拍官服下襟的土,叹口气,道:“诸位,本来有招待,但……”原本看着向好的路子,一下子又扑朔起来了,他的心情自然不好。
  众人都理解,这个时候谁还敢公然宴饮,那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
  镇抚司后院。
  沈默快要被这场该死的辩论气死了。
  朱十三没有骗他,三公槐辩论的内容源源不断的传过来,也就比现场晚了两刻钟。但沈默看了之后,却只想杀人。自己用了几年时间,写出来的对君主、君权以及君臣伦理的批判,统统没有被表达出来。李贽改了台词,事先安排好的人没有发言,结果好好的一场振聋发聩,变成了屁大点儿的动静。
  想到一番心血都成了白费,恐怕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沈默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把那些笔录全都扔到桌上,暴躁的在屋子里团团转。若不是正在软禁中,他真想把这些人一个个掐死。
  看到大人的脸一阵红一阵青,表情无比狰狞,实在大为反常。朱十三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是怎么了?”
  沈默虽然火冒三丈,但头脑还有一分清明,难能跟他实话实说。但正在气头上,也想不出说辞搪塞过去。遂有些羞恼起来,把那些写着笔录的稿纸划拉到怀里,用脚踢开椅子,噔噔噔地向门外走去。
  “大人,您要去干什么?”朱十三赶紧跟上道。
  “我吃坏肚子了,出恭。”沈默没好气道。
  “稍候,我给您准备厕纸去。”朱十三道。
  “不用了,用这个正好!”沈默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险些跟进来的人装上。定睛一看,原来是那报信的兵丁,最新的一份报告到了。
  气呼呼地拿过来一看,沈默如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一下子就没了火气,只见上面写道:‘众将起,值房大哗,众内侍、御前拥一舆奔出,提刑太监吴亲喝令众人回避……’
  想不到嘉靖竟然在场旁听,最后还横着出去,如果李贽他们按照自己的设计,把那些惊世骇俗的言论抛出,一旦皇帝晏驾,后果不堪设想……
  沈默不禁出了一身冷汗,站在那里发起了呆。
  朱十三等了半天,小声问道:“大人不是要出恭吗?”
  “哦……”沈默这才从怔忡中省了过来,然后转身回了屋。
  “大人,反了啊……”朱十三大叫道。
  ※※※
  西苑。
  徐阶率六部九卿,跪在圣寿宫的道观中,在三清驾前为当今祈福。
  每个人都在跪垫上双手合十,表情都无比虔诚,其实大都心不在焉,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不过徐阶是真心祈祷的。虽然没有出席三公槐,但那边发生的一切,他全都了然。起先徐阶震惊于李贽的骇世之言,但好歹后来又圆回来,放低姿态劝谏皇帝。徐阶总算是放了心,约摸着自己再来一番‘春风化雨’,皇帝差不多也就能消气,海瑞的一条命算是保住了。
  徐阁老为宦四十余载,是能战胜严嵩父子的老妖怪,其深谋远虑、精于算计,已到了孤独求败的地步。他之所以如此心甘情愿的营救海瑞,虽然也可能有欣赏的成分在里面,但绝对不会是主因。其实徐阶考虑的主要有两点,一是就像今日所展现的,天下人心所向,如果自己在海瑞这件事上,扮演反面角色的话,名声将会留下污点。二是,这时候保住海瑞,将来必会赢得士林的交口称赞,获得丰厚的政治回报。说白了,就是一次政治投机,所以他才会这么上心。
  原以为海瑞重现生机,谁知天算不如人算,皇帝竟然气得垂危了,如果真崩在这一场,大罗真仙也救不了海瑞了,裕王登基第一件事,就是要杀掉他告祭嘉靖……何止是海瑞,那个李贽也活不了。甚至连关在诏狱的沈默,虽然和裕王有感情,但也免不了流徙三千里,永不叙用的下场。
  徐阶不愿看到这种后果,所以他命人请来了李时珍,无论如何也要把皇帝救过来,绝对不能让嘉靖死在这一场。但李时珍告诉他,医术再高也没法司命,如果皇帝阳寿尽了,谁也救不了他。
  徐阶求遍满天神佛,只求老天有眼,先别把他儿子接回去。
  ※※※
  徐阶身后,左首第一个,跪着个相貌堂堂、身材魁梧的老者,他便是兵部尚书加太子太保衔杨博。因为品级比其余的部堂高,所以他还排在吏部尚书郭朴的前面。杨博字惟约,乃嘉靖八年的进士,在诸位部堂中的资历也最老,成名更是在三十年前,乃众人拍马不及。论功绩、论能力,论势力,他都是朝中顶尖的大员,就连徐阶也敬他三分。
  杨博这次回京,可谓踌躇满志,他十几年前就当过兵部尚书了,这些年戍边劳苦功高,现在应召还朝,若还当兵部尚书,那可真屈到山西老家去了。只有内阁大学士,才能与他的功劳和能力相称,虽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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