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皇-第4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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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阻卜人,如果吐谷浑人依然如故,也许该把阻卜人这头恶狼引来南下,或许能给沙陀人和吐谷浑人都能造成一些麻烦。
想到阻卜人,耶律德光也有些头疼,这帮蛮族,最是难征服,自己父亲在的时候,一度让这帮家伙俯首听命,但是自从自己登基为汗之后,这帮阻卜人就又装聋作哑不肯上贡了,但是往来间言语倒还算恭顺,也许还能利用一下。
不过,不管如何,自己都该向南方显示一下力量了,无论是刘守光,还是更南方的这些汉人藩阀,要让他们知道不只有沙陀人,还有契丹人,都是北地高原上的英雄。
河朔应该是契丹人的马场和粮田,而不该是沙陀人或者吐谷浑人打主意的地方,这一点耶律德光觉得必须要让沙陀人明白,否则就只有兵戎相见了。
耶律德光还从未想过还有其他人敢于打河朔的主意,在他看来,这块土地上,唯一敢觊觎的只有沙陀人,而吐谷浑人都只能是癣疥之疾。
至于南方的汉人藩阀,那个江烽,他敢跨过大河么?那强大的契丹铁骑可不介意给对方一个深刻教训。
看见自己儿子脸上露出自信的神色,述律平想了一想之后才道:“此事你须得与鲁国公商量一番,拿出一个妥帖之法来。”
鲁国公便是韩延徽,同时他还是契丹政事令,协助耶律德光管理国政。
眼下契丹国的国政大事便是由耶律德光、述律平和韩延徽三人来确定,耶律德光和述律平对韩延徽都很倚重。
“母亲放心,我会和国公商量出一个方略来的。”
……
曲阿,简渎与运河的交汇处。
李昪站在船头上,看着仍然在河岸上耀武扬威的蚁贼,满面阴郁,内心滴血。
他是真不想再和蚁贼一战了,这一年多来的战事让整个吴国民生凋敝,饶是李吴财力丰足,但这样继续下去,尤其是战火继续在润常二州地盘上燃烧,吴国也撑不住了。
今年看样子润常二州又将是一个难熬的年头,百姓四处逃难,田里庄稼无人侍弄,这明年又该怎么过?
边镐的目光也在岸上游弋着,蚁贼的马军比上一次又有所减少,看得出来细作带回来的消息没有错,蚁贼从江北带来的战马也越发稀少了,这既与江南气候不适应有关,也和他们的战马得不到补充有关,但同样自家这一边的情况也一样。
徐州那边收紧了对南面马匹的输出,据说这可能他们在大规模的组建骑军有很大关系,想到这里,边镐心情也一样糟糕,南有蚁贼,东有钱越,北面更有如狼似虎的江烽,边镐觉得自打国主接受了吴王这一称号之后,似乎就一下子变得不顺起来了。
楚扬润常是吴国的必守之地,丢掉哪一州都不行,楚扬是吴国立国的根基所在,而润常则是吴国要想中兴的根本。
没有了润常二州,吴国如果只守楚扬,被越发强大的徐州所吞并那就是早晚的事情,所以润常二州必须要夺回来。
可是眼下这种局面却又是吴国吃不消的,分成几部的蚁贼并不像最初想象的那样可以各个击破,或者以围点打援的方式来消灭。
他们很明显形成了两大集群,而且几乎是互不隶属,各自为战,但有时候也会相互策应,正因为如此,己方在对这些蚁贼的战事中就无法抓住其中规律,屡屡做出的判断都落空,反而被蚁贼钻了空子。
对蚁贼的战事并非没有进展,但是蚁贼数量太大了,哪怕这么久来消灭了三五万蚁贼,但是那又如何?对于数量超过十五万的蚁贼来说,无伤筋骨。
他们甚至不断在润、常、歙、杭、睦等州县中掳掠良民,或者就干脆四处烧杀抢掠,迫使失去家园的贫民加入他们。
这一招极为厉害,向歙州和睦州的许多本来就很苦难的农民就被他们裹挟了进去,这种方式在中原屡屡得逞,但在润常这些富裕地区效果不佳,可是在歙睦二州的山区中,又有了效果。
上一月蚁贼已经有些疲态,退出了常州,转而进攻湖州,他们攻破了安吉,逼近乌程,后来被越军击退,但是钱元瓘这个目光短浅的鼠辈却不肯乘胜追击,放任蚁贼重新逃回了绥安,现在这帮蚁贼又从茅山和赤山湖这一线攻进来,打了己方一个措手不及。
一个让李昪和边镐都有些惧怕的是这些来自中原的蚁贼经历了这么久的战事,不但越来越熟悉这边的气候地理,而且更让他们感到惊恐的是大批本地流民佃客也加入了他们,甚至还有一些地方豪绅也在和这些蚁贼暗通款曲,这是最让他们担心的。
本土的豪绅们也对这样长久持续的战事已经颇感不耐了,如果还不能取得对蚁贼的决定性胜利,也许这些人他们就有可能改换门庭了,尤其是在蚁贼的许多策略也在发生变化,蚁贼在宣州已经有了一些尝试,而且获得了宣州一些劣绅的支持,这绝对是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润常二州的情况可能也会更加糟糕,从各方面都已经获得了一些情报,句容和金坛就有豪绅在暗中与蚁贼沟通,用粮食钱银来赎买蚁贼不进攻句容和金坛,这也是此次为什么延陵和曲阿遭到袭击的一个原因。
这已经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征兆了。
第二百二十章 转机
边镐也不知道情况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但不得不说,现在的吴国比起一两年前杨溥执掌时的吴国,情况迥异了。
是主君不如杨溥?显然不是。
倒不是因为自己是李昪的心腹大将,而是事实就是如此,所有人都无法否认,杨溥在位这么多年干了什么好事情?骄奢淫欲,整日宴饮打猎,不思国政,这等主君,有何资格为人主?
可就是杨溥这样,吴国国势却不衰,反倒是主君得了君位,反而却落得个如此局面,这让眼下所有人都有些想不明白。
边镐和冯延巳交谈过,得出的结论就是天时不在吴国了,替杨之时,正好赶上了蚁贼的入侵,西面淮右的崛起,这都给吴国巨大的打击。
蚁贼仍然在袭扰不断,庐、濠、和、滁四州却被淮右趁机夺走,虽然和州名义上还处于吴国手中,但是若是徐州要取和州,边镐清楚,吴国是没有力量阻止的,事实上和州的士绅们已经向徐州交了降表了。
丢失了庐、濠、和、滁四州,虽然不能说是大伤元气,但是也称得上伤筋动骨了,楚、扬、润、常虽然富庶,但是庐、濠、和、滁却是吴国粮仓。
这四州一丢,地狭人稠的楚、扬、润、常四州在粮食上反而几有些捉襟见肘了,原来吴国一直是粮食外运大户,但是楚扬二州尤其是楚州去年被蚁贼糟蹋得不行,至今没有恢复元气,自保都不够,只剩下润常二州,只能堪堪维系本地需要,而且被蚁贼这么经年袭扰掳掠,去年就开始动用存粮,今年又是如此,恐怕都不得不从外边运进来了。
粮食从何处来?淮右的粮食倒是丰盛,但是徐州控制下都要输往北方,吞并了兖郓沂和平卢镇的江烽恐怕现在都得要忙于安顿这几州的民生,否则大批南下的流民灾民就得要把他给淹没。
越国?恐怕钱元瓘又得要捏紧粮袋惜售涨价了。
想到这里边镐都觉得头疼,这不该是他考虑的问题,而是政事堂的诸君头疼的事情,但是他却不得不考虑缺粮对军心带来的影响。
正在思考间,站在船头上的李昪却已经转过身来,“康乐,蚁贼退了,当如何?”
“退而不走,蚁贼怕是还要在延陵盘桓,不把延陵搬空,蚁贼不会满足。”边镐目光里也多了几分森冷,“不妨让熙载从江宁南下,出句容,插其后路。”
“哼,句容那边能让人放心么?”李昪轻哼了一声,“只怕未到句容,蚁贼便能知晓了。”
边镐也不好回答这个问题,句容不稳李昪也一样知道,只是一时间却找不到办法来解决。
轻轻叹了一口气,边镐觉得恐怕需要对这边战局早作决断了,如果不尽早解决这道难题,光是粮食不足的问题,就足以让吴国陷入困境,这还没有说东面的越国存着什么心思的问题了。
“大王,以吾之见,这般缠战反而我军所长,却正好合了蚁贼心思,文稹在楚州驻守,不如抽部分精锐南下,集合扬州兵力,犁庭扫穴直入宣州,彻底解决蚁贼的问题。”
边镐这个建议其实已经多次了,但是李昪始终拿不定主意,当然原因也很多,一是北面江烽日渐势大,给楚扬二州都带来了很大压力,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兵力让许文稹统兵驻守楚州,这也极大的削弱了这边与蚁贼作战的力量,另外东面越国的态度也始终暧昧不定,也很大程度牵制了吴军。
就像在对蚁贼作战上,李昪也屡屡向钱元瓘提出并力作战,联合出兵打入宣州,并提出了宣州归吴国,而歙州和睦州归越国的意见,但是钱元瓘却一直不置可否,在对付蚁贼上,吴越两家也是各行其道。
个中原因也有很多,但一个最关键的因素就是钱元瓘一直垂涎润常二州,心中未尝没有想要让蚁贼消耗吴国力量,他从这渔人得利的意图。
边镐也知道若是抽调楚扬二州兵力南下,北面就相当空虚了,但如果不一举解决蚁贼的威胁,就这么拖下去,恐怕真的要拖出大事,真正到北面徐州缓过气来发兵南下,楚扬二州就算是许文稹率兵镇守,又能抵挡得住么?那恐怕就是举吴国全国之力的一战了。
现在徐州正在忙于消化平卢和兖郓沂诸州,而且沙陀人又兵犯中原,也会牵制徐州的动向,还有蔡州也一样和徐州不对付,恐怕算是最好的机会了。
“康乐,文稹带兵过来,我们有无把握一举剿灭蚁贼?”李昪脸上也是阴晴不定,这对于他来说太重大了,一着不慎,可能就是满盘皆输,弄不好像杨溥那样当个富家翁都不能。
边镐摇摇头,一咬牙,“恐怕还不够,但我们可以请冯大人出使江州,请钟家从西面出兵,将宣州西部交与钟家,以泾县分解,西面的至德、秋浦、石埭、太平、旌德都交给他们!”
“啊?!东部五县都交给他们?那梅根监和铜官冶呢?”李昪心痛得脸都扭曲起来了。
虽然蚁贼给吴国造成了极大的麻烦,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蚁贼也并非没带来任何好处,那就是宣州邱家彻底完蛋了,而这样大一个州郡只要能击败蚁贼,就可以落入吴国手中,而拥有铜官的宣州就是一个聚宝盆,现在边镐居然提出要把宣州西部五县都交给钟家,这让李昪如何不心痛。
在边镐看来,没有拿到手的东西完全没有必要去吝惜,宣州十二县,精华在东部七县,哪怕真的把铜官交给大钟家也没什么,只要局势缓过气来,完全可以再夺回来,现在的关键是要让大钟家从西面出兵牵制蚁贼。
大钟家还是有些实力的,两三万兵力还是随便能抽得出来的,只要从饶州或者江州东进,哪怕只是一个牵制作用,都能让蚁贼分心不少,也能极大减轻吴国这边压力。
“就怕大钟家担心镇南军那边,不愿意出兵啊。”李昪叹息道。
镇南军就是小钟家,与大钟家之间的关系势同水火,若是有机可乘,肯定不会放过。
“大王,我们只需要大钟家出兵这一个动作便可,兵力多寡不重要,只要他们出兵,就能让蚁贼分心。”边镐沉吟了一下,“实在不行,派人去走潭岳一趟,送上些礼物,吾闻马家有子,大王可选玉山或者建昌二位郡主与马家联姻。”
边镐的建议让李昪有些动心,若是与马家联姻,让马家出兵牵制小钟家不敢动作,那大钟家就可以放心大胆出兵宣州了。
“兹事体大,孤再考虑考虑。”李昪迟疑了一下。
“大王,此事亦早定,属下始终觉得北面威胁最大,若是不趁着江烽被牵制在中原时解决蚁贼,一旦中原局面稳定下来,楚扬二州就危险了。”边镐有些发急,“另外钱元瓘心怀叵测,也不可不防。”
“孤知道了。”李昪点头,的确,东面的越国一样是一个隐患,不得不考虑进去。
……
运河另一边,玛苏的目光同样在河上的兵船上徘徊。
胯下的健马不耐烦的喷吐着气息,玛苏掀起脸上的网纹铜面罩,目光如隼,手中粗大的全钢马槊在她手中犹如一只寻常木枪。
这是真正的纯钢马槊,通体用镔铁混合了乌兹钢打造而成,同时还在锻造过程中运用了术法进行压缩,使其重量不减,但是枪体精简了不少,威力却是倍增。
腰间藏在刀袋中的圆月弯刀露出半个刀柄,玛苏一夹马腹,健马开始向西而行,随行的数十骑也开始尾随而行。
轻轻叹了一口气,突出一口浊气,饱满得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