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沃洛夫-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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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忠言直谏反遭发落
苏沃洛夫很少朝觐叶卡捷琳娜二世，有意回避隆重的接见场面。由于苏沃洛夫卓著的功勋，女皇对他一直比较器重。一次叶卡捷琳娜得知元帅从斯特列利纳出来只穿了一套礼服，便差人给他送来一件华贵的貂皮大衣，并转告苏沃洛夫，让他一定穿上。
“这怎么行？”他惊奇地说，“军人不能穿民用皮大衣。”
来人回答说，这是女皇的旨意，必须执行。
“国母对我也太娇宠了。”他说。
此后，元帅每次进宫，都有一个仆人捧着皮大衣随同，等他走下马车才给他披上。苏沃洛夫穿着这件御赐皮大衣，骄傲而庄重地走向前厅。
尽管他对叶卡捷琳娜二世非常尊敬，但心里却对宫廷达官显宦的所作所为十分反感。有时他在女皇面前指名道姓地进行指责。支持他的人称苏沃洛夫具有“直言敢谏，豪放不拘”的风度，而反对者却把他视为眼中钉，不断在女皇耳边吹冷风，说：“……他那种吹毛求疵过分挑剔和平淡无味的玩笑使人厌倦……”
这期间，年过七旬的女皇，她早年的能力才智已经穷尽，而她那种病态的肉欲要求更增强了，这就使得她把软弱无能、才智低下、一身女人气的普拉东·祖博夫当成了又一个波将金。她把普拉东之子瓦列里安·祖博夫提升为上将。苏沃洛夫对此嗤之以鼻。然而，由于女皇的偏爱，普拉东·祖博夫成为权势极大的宠臣，许多宫廷官员在他面前都卑躬屈膝，不但对其得意侍从的侮辱得逆来顺受，甚至受到公爵豢养的猴子的戏弄也只能忍气吞声。苏沃洛夫对他的谴责很尖刻，甚至是粗暴的，但却公正有据。
“普拉东这只公山羊再调驯也成不了雄狮。”元帅愤懑地说。叶卡捷琳娜二世也为苏沃洛夫对自己身边宠臣的讥讽、告发感到头痛，开始想方设法把这个不安分的统帅打发得远一点。差事很快就找到了：女皇要苏沃洛夫去一趟芬兰，察看一下他于1791—1792年间构筑的工事。老元帅对这项任务欣然接受下来。因为他早已厌倦彼得堡的生活，特别是和那些宫廷政客无味的周旋。1796年3月下旬，元帅离开首都。这时，他那著名的军队战术训练细则，同时也作为军人手册使用的《制胜的科学》最终形成。
3。 制胜之本
苏沃洛夫倾注在《制胜的科学》这本小册子里的爱国主义倾向和对俄军官兵精神品质和战斗素质的无限信赖是制胜的根本。
“勇士们！敌人在你们面前发抖……”
“敌人也同样有一双手，但他们不会像俄国人这样使用刺刀。”
苏沃洛夫毕生都在创作他这部天才的著作《制胜的科学》。早在《苏兹达尔条令》中人们已看到它的萌芽，该条令着重强调培养士兵道德感、坚忍不拔、英勇顽强、主动灵活、互救互助精神的重要性。没有一成不变、一劳永逸的固定原则，这里充满了辩证法，一切都要根据敌方特点，以及难以预见的和变化多端的条件而定。苏沃洛夫的《制胜的科学》是用强有力的格言式语句写成的，如“飞奔，拔除，摧毁，跃上”等，韵律本身就表现了俄国神奇壮士们的神速行动和无坚不摧的威力。这样当然就使得这本“手册”更易于熟记了。
伟大统帅的志向集中于一点，指向一个目标——胜利！在战斗或训练中，他的这种志向对部队有着磁力般的作用，而在苏沃洛夫的指挥下取得的一个又一个的胜利，又使部队产生了信心和决心，使他们增添了用之不竭的力量。伟大统帅最主要的功绩在于培养了一代新型的俄罗斯士兵。
每当面临的任务非常艰巨，几乎无法完成时，苏沃洛夫总是依靠士兵的爱国主义热情。他一生从未停止反对生搬硬套和西方那套因循守旧的做法。他的每一个行动，他写的每行文字都维护着军队的民族特性，而且对爱国主义感情作了广义的解释：“我是俄罗斯人，我们都是俄罗斯人！”
4。 统帅——士兵
在那种执行棍棒纪律和进行严酷训练的时代，昨天的农奴在苏沃洛夫的部队中感到自己是一个真正的人，对自己和自己的力量有了信心，明白了自己行动的目的，产生了民族自尊心，因此，他有了同任何最强大的敌人决战的思想准备。“士兵这一名称确实包含了军队中所有的人，上自最高级的将军，下至最低层的火枪兵”。彼得一世这一遗言得到最严格的遵行，苏沃洛夫本人就是一名最优秀的士兵。他的性格、生活方式和习惯使这位元帅在他的下级眼里被看成是“自己人”。
苏沃洛夫是贵族，是叶卡捷琳娜帝国达官之子。他获得过俄国的全部勋章，具有伯爵、公爵的爵位，逝世前还被封为统帅俄罗斯全国军队的大元帅。然而他非但不追求所有这些特权所给予他的一切，反而与这些特权格格不入，甚至持敌视态度。他穿着缀满价值连城钻石的元帅服，却在队列前用两个指头捏着鼻子擤鼻涕，或与士兵站在一起解小手，或者和大伙一块喝稀粥。所有这一切并不是故作姿态。
苏沃洛夫独具一格的军事天才的本质如果仅仅是保持俄罗斯民族的古代遗风，信守祖先遗训，那么它永远也不会造就出世界历史上最伟大的统帅。军事历史学家马尔琴科写道：“研究苏沃洛夫，你就会看到在彼得一世的影响下，一个极有教养的俄罗斯人成长和发展的过程。”人们对这个普列奥布拉任斯科耶团总司书的孙子、彼得教子的儿子，对这个身居高位的“终身的劳动者”怀着多么深的敬意和景仰。他接着写道：
“我在拉多加运河和波尔塔瓦原野上对他备感崇敬，我追寻他的足迹，认定他是那个时代最伟大的统帅。”
至于在纯军事方面，苏沃洛夫远远地超过了自己的同代人，根本不可能得到他们的理解。与当时通知的战略原则相反，他主张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而不是把占领城市和要塞作为战争的主要目的。19世纪中叶，弗·恩格斯在评价苏沃洛夫军事学术的先进性时写道，苏沃洛夫的战略思想已接近现代的战略体系。
第十五章 女皇驾崩
1。 失之交臂
卡捷琳娜二世认为资产阶级革命的思想是对专制制度的致命威胁，便准备公开加入反法同盟。尽管，法兰西执政内阁的军队一方面在刺刀上挂出高尚的“自由、平等、博爱”的口号，另一方面却干着掠夺和抢劫的勾当。拿破仑·波拿巴在进行势如破竹的远征期间就曾将意大利破坏殆尽。
奥地利在遭受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之后，已处于悲惨的境地，于是便请求俄罗斯给以军事上的援助。叶卡捷琳娜二世答应从鲁缅采夫、苏沃洛夫和列普宁的部队中抽调6万人组成一个军团，开往克拉科夫去援助奥地利人。领导这次远征除苏沃洛夫之外，没有第二个竞争者。奥地利人也指名要他。给元帅的“圣旨”业已草就，还附有一张开列着派定参加远征的各支部队的清单。看来，命运很快就要安排他和拿破仑在战场上交手，把一决雌雄的机会交到他俩的手中。然而，就在俄罗斯同奥地利、英国和普鲁士结成新的联盟进行的谈判还未结束，行将到来的战争计划尚未最后批准的时刻，叶卡捷琳娜二世于1796年11月6日驾崩了。
苏沃洛夫的一切希望都随着她的辞世而破灭了……
2。 保罗一世
鼓声阵阵，长笛声声，新沙皇保罗一世的加契纳部队身着普鲁士式军服开进彼得堡。成百上千的警察和龙骑兵沿街奔跑，奉旨将过往行人头上戴的圆帽扯下，立即毁掉，把燕尾服上的衣领割去，把坎肩撕成碎片，成千上万半裸的居民张皇失措地四散跑回家中。
叶卡捷琳娜二世的儿子保罗一世刚刚继位就干了这些荒唐事。他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然而有更多的理由认为，保罗只不过是彼得三世亲普鲁士思想的一个直接继承人。女皇在位时，他忍屈受辱心灵受到折磨摧残，使他变得冷酷无情，对叶卡捷琳娜二世制度的报复心理越来越重。一切与已故女皇及其宠臣名字有联系的事物都必须予以忘却。
新帝登基的最初几天，普降浩荡皇恩。萨尔特科夫伯爵、列普宁公爵等许多知名或不知名的人物都被晋升为元帅。可谓新奇事无处不有。
在部队，保罗所采取的改革措施之一，就是让军队严格效仿普鲁士军队的模式。在波将金的倡议下采用的简便而舒适的服装被普鲁士的军服取代。士兵穿上了用厚呢料做成的深绿色制服和长坎肩，制服上有折领、翻领，砖灰色的翻袖口。头发前部剪成短发型，并涂上臭乎乎的脂油，蓄起大大的鬓角，脑后留着一俄尺长的发辫，还扑了白粉。每人发一顶宽银色饰边帽子，还带一个大扣环和黑花结。这顶式样古怪的帽子勉强能扣在头上，一迈步就往下掉。一条两指宽的法兰绒黑领带紧紧地勒在脖子上。脚上穿着紧瘦的翘尖鞋，黑呢护腿套从上到下钉着一排红扣子，从膝侧一扣，把腿裹得紧紧的。整个这套装束既笨重又繁琐。
一些将军和军官因鸡毛蒜皮的小事或被解职，或被关入城堡，或被流放到西伯利亚。最感痛苦的莫过于士兵。本来，前朝对他们就不宽厚，在保罗的统治下，对待士兵就更为苛刻了。他们用殴打办法纠正仪容，扯掷弹兵的胡子，不分青红皂白，用新采用的制式木棍痛打普通士兵和士官生。
恐惧心理成了执行勤务的主要动力，这种情况在首都尤为突出。在形式上有一点做得不符合要求，多年立下的战功就化为乌有。因此，一切表面上的东西都成了头等重要的事，而事情的精神和实质却被视而不见。保罗将陆军元帅的头衔授予了近十名平庸之辈，从而降低了这一最高称号的价值。他还授予一批年轻人将军衔，因而也使这一军衔丧失了应有的意义。
保罗视军队为驯服工具的观点同苏沃洛夫启发良知和爱国热情的办法之间发生了不可调和的、根本性的矛盾和冲突。
3。 失宠被软禁
新帝对光荣的传统根本不予考虑，声称要“从头开始”，彻底改造俄国军队。苏沃洛夫的心头涌起一股淡淡的忧愁。对他来说，虽然皇威不可动摇，但是，对保罗那些危害军队的荒唐改革他又不能无动于衷。在这种悲剧性的内心矛盾斗争中，伟大的统帅表现出惊人的胆识，哪怕在帝王面前他也不能放弃千辛万苦建立起来的原则。元帅几次提笔在一张纸的上端写下“日暮”、“清晨”、“夜晚”。他好像是在回顾自己一生的道路，作着总结：“我不忘旧交，于人无求，惟关心大众之利益，尤希望防祸于未然……”“我的血统关系和我的本性是与我的天职分不开的，也就是与上帝、君主和祖国分不开……”
这位俄罗斯统帅对“军队中毫无意义的残酷做法”感到激愤，努力维护因盲目效仿德国制度而横遭践踏的民族尊严：“普军屡屡败于俄军，我们向他们学什么呢？”他对保罗一世在战术、纪律和士兵服装方面进行的更改作了这样的总结。
他还说：“发辫不能当矛使，鬈发不能当炮打，香粉不能当枪放，而我不是德国人，生来就是一个俄罗斯人。”当时，他的这些尖刻话语曾传遍全俄罗斯。
苏沃洛夫经常触犯新条令，从而愈加激怒了保罗一世，苏沃洛夫常说：“要我改变，为时已晚！”于是，保罗颁旨，令其退职。
叶卡捷琳娜二世在世时，曾降旨将一大片花园和布列斯特以西小城科布林的一座城堡赐给苏沃洛夫。当时就在此地的花园内盖起一座木结构房屋。这是一座普通的平房，有七个房间，四周筑着土墙。城里的一条大路通向庄园，两旁栽着高大的金字塔形杨树。1797年4月初，苏沃洛夫从图利钦来到科布林。
军队对新规矩大为不满，怨声载道，与已成为光荣战斗传统之象征的苏沃洛夫的名字相关的传说也越来越多。新沙皇为防止兵变，消除苏沃洛夫的影响，于4月22日晚突然降旨，命令将苏沃洛夫带往博罗维奇庄园软禁。苏沃洛夫像做梦一样匆匆同朋友道别，甚至都没能安排一下事务，未带任何值钱物品便跟保罗指定的八品陪审员尼科列夫向偏远的诺夫哥罗德省的密林驰去。经过12天令人疲惫不堪的颠簸之后，尼科列夫将元帅交给温多姆斯基中校监管，自己则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