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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金丝雀-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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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陆郁不在,隔段时间才开一次会,他们提前整理好了资料,会议进行的很快,陆郁认真地听着,不时提出意见。
  开了很长的时间,因为事项太多,还没解决到一半,陆郁看了眼时间,说先停一会,留一点时间给他们喘息。
  陆郁喝了口水,偏过头,从大开的房门看到原应在外面学习的裴向雀。他正面对着自己,头发垂在额头上,眼睛都阖上了。
  他睡着了。
  陆郁把电脑屏幕按下去,起身离开。
  裴向雀一直都很安静,睡着的时候瞧起来格外乖顺。他歪着脑袋栽倒在桌子上,脸颊上被书硌出了些红色的痕迹。陆郁看了一会,拂起了搭在额头前的黑发。裴向雀的睫毛很长,浓密纤长,灯光在像小扇子一般的睫毛上闪烁。他的五官生的好,只是原来黑黑的,不太显示得出来。而这段时间以来的伙食很好,脸颊上长了些肉,又不用干活,天天上学,皮肤白回来了,才有些当初初见时的模样。
  陆郁弯下腰,拦腰把裴向雀抱了起来,裴向雀身上还是没长什么肉,后颈和脊背处的骨头硌在陆郁的胳膊上,他甚至能很清晰地感受到骨头的形状。
  他的小麻雀还这样小,这样瘦,这样的天真,还什么都不懂。陆郁很明白,裴向雀不仅是有语言上的障碍,还有情感上的认知障碍。如果如裴向雀的前面小半辈子那样活的痛苦,这种情感障碍大约是一种另类的恩赐。他不会太难过,也不会哭泣,苦难于裴向雀而言,永远只能折磨他的肉体。可同样的,他也不明白什么是爱。
  他不知道爱一个人的快乐,也不能感受被爱的幸福。
  陆郁的目光沉甸甸的,他生平难得起了难过这样的情绪。
  可是没有关系。他在心里想,他会治好他的情感障碍,就如同治好他的语言障碍。
  陆郁抱了好一会,裴向雀睡得沉,还没有苏醒的迹象。他把裴向雀轻轻放到了床上,脱了鞋,盖上被子,裴向雀一到了柔软的被子里便自动自发缩成了一团,小半张脸陷进枕头里,淡粉色的嘴唇微微张开。
  陆郁一怔,靠近了一些,敛了敛被角,手指落在他的额头上,轻轻拂过嘴唇,仿若蜻蜓点水,仅仅是一瞬间。
  陆郁再次回到另一个房间,打开电脑,他捏了捏鼻梁,继续开始了会议。
  几个主管有条不紊地讲述了最近公司遇到的问题,一个人提出来,“最近陆老先生提拔了几个人,不知道是……”
  陆郁的指节在桌面上点了点,很漫不经心,“不用着急赶出去,先架空了吧。”
  几个人连连点头称是。
  又过了片刻,隔壁客厅忽然起了一阵巨大的动静,是裴向雀的那个手机在不停的震动,且放出嘈杂的歌声。会议正开到关键的时刻,陆郁没空理会,以为只是电话,过会就会停下来。
  这声音响了好一会,忽然,戛然而止,陆郁朝门口看过去,是裴向雀站在门口,扶着门框,眼睛还没太睁开,呆愣楞地看着自己。
  陆郁边摘耳机边问:“怎么这时候醒了?”
  裴向雀想了好一会,“闹钟响了,我定的。”
  陆郁已经走到了裴向雀面前,问:“为什么?”
  为什么?
  “太困了,我怕自己睡着了,不能给你唱歌,就订了个闹钟。”裴向雀觉得自己很有先见之明,把话捋了好一会才说完,“果然,就睡着了。幸好有闹钟。”
  他的语气里满是庆幸。
  为陆郁唱歌这件事,裴向雀看的非常重要,他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敲响陆郁的家门,唱完歌,看着陆郁躺在床上睡下了才离开。其实有时候陆郁并没有睡,只是骗他回去,再起身继续工作。可即使如此,有了裴向雀的歌声助眠,他也会少吃几片安眠药。
  裴向雀又问:“还有事吗?要,要不然,再等一会。”
  陆郁打理了一下他翘起来的头发,“没事了,早就没事了。”
  他转身走到电脑旁,弯着腰,大半张脸正对着摄像头,唇角含着笑,温柔得连隔着屏幕的几个下属瞧见了都心惊。他退出前打了一行字,“今天先这样,散了吧。有事明天再说。”
  他的头像灰了。
  会议突如其来地结束,还在线上的人面面相觑,各自琢磨了一番。两个私交不错的主管还算年轻,对老板的反常有点抑制不住的八卦欲,心有灵犀地小窗私敲了对方。
  一个问:“你说今天老板怎么了?忽然就下线了。”
  另一个遮遮掩掩,吊着人胃口,好半天才说:“你没发现今天的老板待的地和往常不太一样,中途还换了个地方。我看到后面的窗帘是粉蓝色的……”
  对面的人也忍不住了,偷偷摸摸发过来一句话,“你都这么讲了……哎,你知道我耳朵不错吧。刚刚老板下线前,我好像听到他问,‘怎么这时候醒了?’”
  不同方面的消息汇合在一起,真相仿佛一下子就清晰明朗了起来。
  两个人心里几乎同时起了个一样的念头,我可能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而另一边,裴向雀已经跟随着陆郁到了他的家。陆郁打开电视,随意挑选了一个频道,自己先去洗漱了。
  洗完了澡,陆郁的头发湿漉漉的,只是不再滴水,穿了一身浴衣从卫生间出来,与平常西装革履时不太相同,非常随和温柔,朝窝在沙发上的裴向雀笑了笑,声音低哑,“阿裴,过来。”
  裴向雀的心思不在嘈杂的电视节目上,有点脸红,讷讷地应了。
  即使是为陆郁唱了这么多次歌,他还是依旧害羞。毕竟,陆郁是除了他的母亲之外,第一回 听自己唱歌的人。
  陆郁靠在床上,半阖着眼。
  裴向雀紧张地拽着头发,不小心揪掉了一根,疼的皱了眉,终于张开口,从喉咙里吐出第一个颤音。
  他不会说话,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无法理解别人言语中的意思,无法对答。而如果是提前想好了要说什么,再稍加练习,就会好上许多。而这些曲子,都是裴向雀的母亲从小就教给他的,歌词都记在了骨子里头,唱起来十分流畅。
  唱的是江南小调。
  裴向雀的嗓音是天生的干净澄澈,像风拂过竹林密叶一般婆娑清朗。其实他的声音并不太适合这么甜软的曲调,可真的唱了出来,却分外动听。
  灯光昏黄,裴向雀的模样都模糊在了其中,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他的眉眼,几乎让陆郁错以为此刻还是从前。
  那时候陆成国才去世,陆郁即使再年少有为,可年岁摆在那里,处理事情总有不足之处,忙得很,便派了助理处理裴向雀合同上的事。
  那个人有心要讨好陆郁,又得了足够的好处,处理这件事的动作很快。当天晚上,裴向雀就又被送到了陆郁的房间里。他穿了一件白T恤,牛仔裤,坐在桌子前撑着脑袋,露出侧脸,下巴尖尖的,皮肤雪白。
  陆郁将西装挂在衣架上,走过去弯腰想捏他的耳垂,裴向雀像一只受了惊的鸟,向后一躲。
  椅子突然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音被无限拉长。
  陆郁探过身,将他从椅子上一把拉起来,揽住他的腰,笑着问:“躲什么?”
  裴向雀皱着眉,一言不发。
  陆郁松开了领带,顺势把他裴向雀抱起来。他以为什么都谈妥了,裴向雀也同意了,便再没了顾及。
  至于裴向雀那点微乎其微的挣扎,陆郁并不当一回事。
  那天夜里,一场漫长的性事过后,裴向雀的反射弧好似终于转过了弯,他的手指揪着床单,指尖太白,近乎透明了,他问:“我以后,不能再唱歌了吗?”
  陆郁有点好笑,慢条斯理地回答,“怎么会?谁能阻止你唱歌。以后,你只为我一个人而唱。”
  裴向雀听不明白,惶惶难安。
  只可惜,陆郁那时候也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下属:我有一个大秘密,不知当讲不当讲。
  陆郁:那就别讲。
  下属:……我们可能要有老板娘了。
  陆郁'微笑':当奖。


第16章 恶毒
  自从上次的补习过后,陆郁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帮裴向雀梳理知识。裴向雀的脑子并不是不好使,只是因为生病的缘故,上课对他来说作用不大,只有板书可以看。可他又没有聪明到光看书就可以学好高中的课程,所以,此时由陆郁来辅导就是个好选择了。
  再也没有比陆郁更为了解裴向雀,也更为耐心的老师了。
  裴向雀的生活也彻底安定了下来,他每天早晨起来的很早,先煮一锅白粥,加两个白煮蛋,趁着这个时间背书。等粥煮好了,配上陆郁提前准备好的咸菜和白煮蛋,解决完早饭。将另一份放到保温盒里送到陆郁的窗户里,算是自己的一份小小的心意。中午在学校里和安知州在食堂一起吃饭,两个人都过得穷巴巴的,吃饭打的菜也很相配,两个馒头配一盘素菜,寒酸极了。不过裴向雀还是记得陆郁的叮嘱的,后来都打上一份便宜的肉菜,十分好心地想要分小半份给安知州。不过他实在不懂人情世故,而安知州脾性冷淡且高傲,不可能尝一口。最后差点没闹得分桌子吃饭,裴向雀才打消了念头。
  到了晚上回去,陆郁会做一桌子的好吃的等着裴向雀,再念一会书,在深夜来临前为陆郁唱一支歌,助他坠入深眠。
  生活里最不如意的事,也不过是隔壁陆叔叔做了自己讨厌的菜,还夹了特别多放在自己碗里。
  陆郁笑着,温柔地问:“阿裴怎么不吃?是我做的不好吗?”
  裴向雀:“……不不不!”
  头摇的像是拨浪鼓,最后忍痛吃完。
  这离前一个月在工地上打工,为了钱的事辗转反侧,夜不能眠的生活太远了。这样的日子太好了,裴向雀每天写日记的时候,仿佛活在梦里一般。
  有些时候,裴向雀对陆郁非常好奇,可他不会问出口,只会埋在心里。
  与在家中悠闲的日子不同,即使只是高一,临近期中考试,学校里的课程也分外紧凑,一节接着一节,下课也从不放松,一整个班的学生怨声载道。
  下午第二节 课是数学课,正是午困的时候,配上张老师的声音,让人睡意绵绵。因为老师本着把更多的学生安排到前排的缘故,教室里的课桌排的十分拥挤,即使不是一张桌子,也很贴近。
  裴向雀的旁边坐着一个女同学,桌子上摆了一杯下课才接的热水,热气腾腾。那个女生大概是困的厉害,可在班主任的课上又不敢明目张胆地睡觉,撑着脑袋,眼皮还在努力挣扎着。
  张老师目光如炬,扫视了讲台下面一圈,板着张脸,用教鞭敲了一下桌子,“这个问题……徐旭!”
  徐旭还在半睡半醒中,忽然被自己的名字惊醒,手忙脚乱地站起来,不小心打翻了眼前的水壶。很不凑巧的是,正好朝自己的方向泼了过来。
  裴向雀上课一贯是很精神的,瞥到旁边的情况,眼疾手快地把徐旭从座位上拉了出来。
  徐旭没太站稳,前后晃了一下,惊魂未定。
  热水都泼在了座位上,周围一片惊呼,不过也只是课堂上的小插曲,没人受伤,张老师走下来问了两句,又继续上课了。
  裴向雀悄悄地捂住了右边手腕部分,没说话。
  安知州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他的身上,和老师讲了一句什么话,拽住裴向雀的手腕就往厕所去了。
  现在在上课,走廊一片安静,只有两个人匆忙的脚步声。厕所也是空无一人,安知州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撸开裴向雀的袖子,白净的手腕上多了几大片红色,是方才被热水溅上去的。
  冰凉的水冲在皮肤上,裴向雀抖了抖,有点想往回缩,不过触及到安知州警告的眼神,胆还是太小,没动。
  一边冲着水,安知州还是忍不住教训起了裴向雀。他现在年纪还小,忍耐力不够,觉得裴向雀太傻傻的,不明白事理,想要教他不要只顾着别人。可是说完了,瞧着裴向雀懵懵懂懂的眼神,又摇了摇头,“你傻,我也跟着傻。你又不明白。”
  那么一大段话,裴向雀只捉住了重复的“傻”字,见安知州笑了,结结巴巴,不太利索地辩驳,“我,我不傻。安知州你偷偷讲我坏话。”
  安知州:“……”
  “不好意思,我光明正大讲的。”
  他真是个十分记仇且锱铢必较的性子,刻意加重语气,把这句话反反复复说了好几遍。
  裴向雀实在是没什么吵架的经验,只能干巴巴地反击,“你才傻,你才傻!”
  安知州笑了笑,不和他计较。观察了一下裴向雀手腕上的皮肤,关上水龙头,说:“回去上课了。”
  两个人到了教室门口,安知州打了一声“报告!”,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裴向雀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才坐到了座位上,徐旭忽然抓住老师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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