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兰玉庶-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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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她抱到万安堂去了。”
吕氏连忙问道:“那老太太没往她嘴里灌点儿东西吃?”
婆子回道:“怎么没灌?那孩子是铁了心不吃东西,嘴咬得比那铁夹子都紧,任怎么弄也不开,老太太急得直哭天抢地的,求着骂着,都不管用。”
吕氏终于坐不住了,虽然恨付新,可她也知道,若付新真的死了,那她回吕家也不远了。到时就是她爹亲自来广陵,只怕也救不了她被休的命运。
付悦也知道拦不住吕氏了,提醒道:“娘,祖母请了太守来,娘还是打发人去请两位表兄吧。祖母那边鸿门宴已经摆上了,娘还是安排安排再去的好,省得吃亏。”
这一提醒,吕氏连忙让身边的人出去请吕春、吕管急来付家。等吕家兄弟与吕氏会合了,付悦不放心,也跟着一块去万安堂。
万安堂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除了蒋氏外,付家的四兄弟全数到了万安堂。就连很少在付家出现的付图也在,还有付图的新媳妇程氏。这两口子自打婚事过后,见过的面十个手指能数得过来。
由于程氏是付伟选的媳妇,所以吕氏不待见,自打新婚之后,就不再让程氏到跟前来侍候。而付家又一直事情不断,程氏便就成了付家透明一般的人。这一回,还是周老太太让人将她也喊了来。
周老太太这一回是狠了心要治一治吕氏,不顾着她两子不在家,让人将广陵太守也请进了后院。
付新躺在周老太太平日休息的床上,半睁着眼睛,浑身一丝力气没有。她的嘴干得不能说话,而嗓子眼就像堵了东西似的,又干又噎。可是,付新将自己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嘴上,她的嘴牢牢地紧闭着。任谁也撬不开。
春絮拿湿巾给付新往嘴上蘸水,付新一歪头,上下唇中间的水便就顺着嘴角流了出来,一点儿也没能浸到嘴里。春絮看得眼角发红。而纪妈和绣燕也让周老太太喊了来,可是无论怎么劝,付新就是不肯张嘴。
付新呆呆地看着一个个为了她焦急的脸,却只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
付图、付封兄弟,因为吕氏的原故,与付新并不亲近。但见付新如此,也是焦急不已,上前轻声劝道:“乖妹妹,你就吃点儿,想为你生母守孝,我们去求母亲,让她答应。你先吃点儿东西好不好?以前咱们也不亲,以后兄长带着你玩,给欢娘买好东西,也给你买,好不好?”
付新冲着付图、付封笑了笑,却依然是轻轻地、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大兄、四兄,妹妹不好,郑西宾说长兄如父,可惜妹妹却不能听兄长的话了。”
付新的声音弱而干,就像一个破了的二胡弦拉出来的音一样,入耳极为难听。
广陵太守来了,也知道事情难办。而吕春、吕管两兄弟已经摆开架势,就等着广陵太守要是徇私,就要开闹。
周老太太见该来的人都来齐了,坐在付新的身边,一手拉着付新的手,沉着声音道:“家庭琐事,妄劳太守大驾,我老婆子罪过。但太守瞅瞅,这孩子俨然快不行了,还求太守看老婆子儿子面上,救她一救。”
吕春、吕管兄弟两个乜斜着眼睛,一脸的不屑。
广陵太守来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沉吟了会儿。若是单单从付新的吃穿上的话,无论是广陵太守还是周老太太,都大可以将付新接到身边去养。但问题是付新要为她生母守孝,这就有些难办。
而吕氏的说辞也非常的在理,她这嫡母还活着呢,怎么能眼看着付新重孝在身?
广陵太守沉着脸,手指一下一下地叩击桌面,就像叩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大概有半盏茶的时间,广陵太守说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家规国法是齐家治国的根本。但俗话说得好,法理有情。皇上以孝教育天下,生恩养恩,自来难于衡量。自来庶子女嫡母生母两难抉择,魏晋时,有心丧,这孩子也算得上是有情有义。既然她想为她生母守孝,老朽觉得,付吕氏应该容得。”
吕氏自然不乐意,但她一介妇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好和着广陵太守直接对话。
吕春作为吕氏的侄子,已经跳脚不干:“太守这样说,小人不敢苟同。太守也说自来国法家规,谁家小妾死了,孩子披麻带孝的?小人还望太守指点。”
广陵太守瞅着吕氏兄弟笑了:“你俩个接手付家生意有一段时间了吧?就没发现些什么?”
吕春扬着脖子,与吕氏如出一辙,讥讽道:“怎么,太守连付家的生意也要过问?还真是父母官呢。”
广陵太守也算得上是一方的土皇帝了,吕家兄弟仗着他们的爹是京官,但京官千万种。广陵太守自然不会将吕家这种没什么实权,连皇帝一个月都见不着几次的放到眼里。
☆、第十回 3
笑了笑,广陵太守又说道:“没有,老夫怎么会想过问这个?不过是提醒两位小兄弟,万事还要小心些,辫子留太多,总是不好。”
吕春、吕管以为广陵太守在左右而言他,并不以为惧。
广陵太守站起身笑道:“我是一方之长,事情既然由我断,如何断便是我的事,本就不用向你们交待,你们只要执行。如果不服,大可以向上去告。但不知二位小兄弟是什么身份?下告上、民告官,这程序希望二位小兄弟能走完。那老夫也就服你们。”
吕春、吕管两兄弟气得就要跳脚,广陵太守一抬眼皮子:“怎么,不服?”这两兄弟立时软了下来。
广陵太守冲周老太太一施礼道:“一会儿回去,我会派两个婆子来,希望望婆子来时,这丫头的孝服已经换上。给她弄些和软的东西吃,医生说是饿的,吃些东西,慢慢养就是了。”
边上的付悦急得团团转,就想上前说话。可是广陵太守的官威,只轻轻地瞅付悦一眼,付悦便也顶不住了,低下头,大气不敢出。心下暗骂吕家兄弟没本事。也骂吕氏窝囊,来了屁都不敢放一个,就让人给拿捏住了。
看样子,还得她再想法子才行!
广陵太守走到床沿边上,付新以前也是经常见到,因为付伟喜欢,自然没事的时候,总会带上付新一起出去。而广陵太守与付伟关系又好,太守府付新以前也是常去的。
现在再瞅付新,脸上、身上一点儿肉都没有,枯瘦枯瘦的,再一与平日比,谁见了都觉得可怜。付新也睁着眼睛瞅广陵太守,哑着声音,干涩地说道:“谢谢伯伯。”
广陵太守生气道:“你这孩子平日见你乖巧得很,怎么就这么宁?既然知道喊我伯伯,出了事,怎么就不知道让人去通知我一声?伯伯是白喊的?乖,好好吃饭,你要给你娘守孝,也要将身子养好了。伯伯派两个婆子来,我倒要看看,谁还敢有异议。”
付新强笑着说道:“憨娘不想让伯伯为难。”
周老太太又心疼,又生气,但付新已经这副模样,又舍不得骂,终说道:“从小看到大,才知道这孩子这么为人着想。老婆子谢太守救了这孩子的命,开始老婆子也只当她不过一时闹气,谁可能想到,她年岁不大,气性倒是大,竟就真的不吃不喝的。”
广陵太守瞅了眼吕氏,道:“憨娘没出事,也算是救了人了,要不然,不用老太太说,老夫就谁也饶不了。憨娘也是老夫看着长大的,当女儿一样的喜欢,这次就算了,再有下回试试!”
周老太太叹气道:“三个儿子,一个早死,剩下两个全不在家,老婆子又闭不上眼,白吃饭的老废物罢了。”
广陵太守哼了声,又出言安慰安慰付新和周老太太,完太守府派人来找,说是衙门上有事情。离开时,付家四兄弟全数送到门口。
付家男丁全都出去,吕家兄弟也只得告辞。周老太太也懒得再维持面子,眼皮子没抬。吕家兄弟灰溜溜地走了。
周老太太瞅着吕氏:“她的孝服呢?”
吕氏见到付新的模样,到底还是怕了,小声道:“让……让媳妇……媳妇给烧了。”
周老太太冷笑道:“那还不去给她再准备一套?你没听着太守刚说的话?真等太守派的婆子来了,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吕氏连忙说道:“媳妇这就去准备。”
周老太太又说道:“最好让厨房再熬些粳米粥来,熬得和软些,放点料,她真不好了,只怕你也好不了。这孩子虽然爹不在身边,又没了娘,可也不是没人疼的,你就看着办吧。”
吕氏连连点头道:“媳妇这就去准备,这就去。”
付悦不想随着吕氏出去,吕氏往外走时,就没动。
周老太太瞅了眼付悦,往下垂的眼角一厉:“欢娘还是跟着你娘吧,我这儿小,留不住心大的。憨娘再不好,平日我见你们也是同进同出,姊姊妹妹地叫着,怎么就没听说你在你娘哪儿,帮着憨娘说两句求情的话?”
付悦面上委屈道:“孙女儿……”
话没说完,就见吕氏发现付悦没跟上来,就又折了回来。付悦连忙打住了先前的话,面上一派的严肃道:“虽然孙女儿的话可能祖母不爱听,但孙女觉得母亲做得并没有错。嫡母在世,妹妹就穿重孝,不合理法。”
周老太太瞅了瞅听了付悦的话,一脸欣慰的吕氏,心下感叹付悦小小年纪变脸如变天,不咸不淡地说道:“还真是比你娘强上百套。我老婆子没几年活头了,一把年纪,看着都觉得害怕。二媳妇,希望你别后悔,你这女儿不一般。”
吕氏想当然地以为周老太太偏心,拉起付悦,冲着周老太太微行了下礼,话也不说转身就往外走。到门口时,状似在说付悦道:“乖女儿,你如何与你妹妹比?你想跟人家亲,也得人家心里有你这个孙女儿才行。”
周老太太也懒得理这娘俩个,低头瞅付新,心疼地摸了摸付新的额头,道:“你娘要是活着,得多心疼你啊?乖孩子,你先喝些水,没一会儿,孝服就送来了,先在祖母这儿养几天,再去凝香园。”
付新才要说话,周老太太沉下脸道:“祖母的话不听?你这样回去,你是不想活了?想追你娘去?还是想要了祖母的命?你爹爹回来,得多伤心?”
“孙女儿全听祖母的。”付新冲着周老太太笑,嘴一咧开,嘴上竖着的干痕便就出血。
边上的蒋氏连忙倒了碗温水,拿小银勺子,亲自一点一点地往付新嘴里浸。而一早上,周老太太吩咐厨房煮的细粥春絮也端了来。周老太太拉到手里,也是亲自将粥吹凉了,喂付新吃到嘴里,盯着付新咽到肚子里,面上才露出笑容来。
“这才乖呢,慢慢吃,你饿了这几天,别噎着。一次不能吃太多,一次吃点儿,要不然肚子受不了,会疼。”周老太太满脸微笑地细细叮嘱。
一边侍候的人,也均松了口气。
☆、第十回 4
付新眨着大眼睛,乖巧地点头,并安慰周老太太道:“孙女听祖母的,其实孙女儿一点儿都不饿。就是想着我娘伤心,就说什么也吃不下饭去了。”
周老太太叹道:“好了,这回有太守给你撑腰,想那娘俩个也作不出什么幺蛾子了。你就放心在祖母这儿养身子,养得壮壮的,给你娘守三年孝。以尽你们母女一场。”
付新再次虚弱地点了点头。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她一定要为她娘守孝。一想到她娘曾经对她的好,付新的眼睛不自觉地湿润起来。再也没有了,从她娘去世之后,能站在她面前的,也就只有她爹。
可是,她爹也离开了。所以,她想达成任何目的,都要靠自己。付新清楚的明白,她与吕氏不可能成为母女。即使吕氏没有付悦这个女儿,吕氏也不可能会对她好的。而她,也不大可能将吕氏当娘。她们的立场,决定了她跟吕氏连最起码的和平相处都困难。
而她与吕氏的两次冲突,虽然中间她造了些罪,但结果都是她达成了自己的愿望。付新想,如果她爹还不回来的话,那她就要更加的小心了,吕氏是不可能让她好过的。再想到付悦平日看她时的眼神,付新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她一定要小心翼翼地,不能让吕氏抓到什么把柄,让她祖母再为她操心了。想到广陵太守一脸和善地让她喊他伯伯,可是,她娘曾教过她,靠山靠倒了,靠人靠跑了。对她好的人,她更不能随意的麻烦。她不要成为人们的累赘,她要学会自立。
一切都能靠她自己!
广陵太守果然说话算话,晚上的时候,两个吴姓的婆子由着太守府的人,送到了付家。这两婆子是亲姊妹,四十岁左右,身材面貌都有几分相似,微有些瘦,三角眼,看起来就不像很好说话的模样。
付新见了这两个婆子,并没有什么感觉。模样长相有时候并不是很准确。再说好说话又怎么样?像这两个婆子更好,自带严厉,反正她俩个是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