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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芝兰玉庶-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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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走时,付新恋恋不舍地几步一回头,瞅着付伟,极为可怜。沈蓉的死,让付新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人,你以为每天都能看见,所以分离时总是那么的不经心,那么的随随便便就转身离去。然而,也许就在这不经意的一转身,便是永别。
  付新害怕,她与她娘分别时,与往日没什么不同,所以也就漫不经心,她没想到,她娘就永远地离开了她。她再也见不到她娘了。所以付新害怕,害怕她爹也会在她离开后,再也见不到。所以,付新走到门口,终忍不住挣开蒋氏的手,跑进厅里,直奔付伟:“爹爹。”
  付伟抱住付新,道:“乖,憨娘别怕,爹不会像你娘一样一声不吭的离开你的。在祖母哪儿等着爹,爹晚上去接你。”
  付新点了点头,道:“爹要是忙不接我也没关系,但爹一定要保重,一定不要出事。”
  付伟听了有些伤心,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宝,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但代价却是那样的高。付伟给付新理了理头发,然后看着付新随蒋氏离开。
  吕家兄弟被带了出去,而吕氏一脸的恨意。付悦看着付伟与付新当着众人的面,上演了一出父女情深的戏码,心里似打翻了醋坛子,浸得生疼。
  付悦冷眼瞅着付伟,她不明白,她不够好吗?不够聪明?即使如周老太太那般讨厌吕氏,连带着也不大喜欢她,但也总是夸她长得好,越发的聪明。郑西宾教的东西,她只看一眼便就会学得非常的好,不像付新,要学个几次,也才算是勉强会了而已。
  付伟的眼睛被东西糊住了?难道就因为母新的关系,所以付伟就一心的独宠着付新?
  付悦心下没有半分感情地想:无论什么代价,下一个,就是付新。她决不能容忍付新与她生活在一起。她要将付新弄走,即使弄不死,也决不能让付新留在付家大宅里。庄子上,最适合付新了。
  付新走了,付伟直起身来,对吕氏等人道:“你们都随我来。”
  吕氏冷着脸,问付伟道:“那俩个是我侄子,你到底想怎么样?他们或许激动了些,但也是因为你太过分了,你打算将他俩个关到什么时候?他俩个有功名在身,并不是一般官宦子弟。你不能这么对他俩。”
  付伟淡漠地瞅着吕氏,就像看一个待宰的羔羊,既怜悯、又冷漠:“你放心,我不把他俩个怎么样,但他俩个敢在我付家堂上与我动手,我关了他俩,走哪儿都说得出去理。二娘子大概忘了,你是他俩的姑,我就是他俩个的姑父呢。”
  吕氏怒道:“你……”
  付伟淡淡说道:“你与其担心他俩个,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吕氏将眼睛转向别处,道:“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付伟冷笑:“但愿!”

  ☆、第八回 7

  吕氏瞅了瞅付悦,说道:“也让欢娘跟着她祖母呆着呢,她还小呢。”
  付悦不等付伟说话,抢着说道:“我要跟着娘。”
  付伟冷哼道:“倒也算得上母女情深,既然想跟着,就跟着吧。”说完,转身打头出去。
  众人随着付伟走到付图新房院子的门口,付伟站住脚,有下人搬了几把椅子来。付伟先坐下,问绣燕道:“你说,当时到底怎么回事?”
  绣燕说道:“那天来这里观庐的人特别多,姨娘一直跟在二娘子身后,帮着招呼客人,所以奴婢一直没能跟在姨娘身边。就见老太太跟前的春絮姐姐来,接了憨娘走。姨娘不放心,走到门口好像叮嘱了几句话。奴婢当时手里有活,就没注意。再抬头,就见姨娘急惶惶地往外跑,奴婢就紧跟着追了出去。”
  付伟道:“她往引月楼这边跑?”
  绣燕点了点头,眼泪便就在眼圈转:“姨娘当时口里喊了一声‘憨娘’,就直直地倒下去了。奴婢……奴婢……”
  一想到那天的情形,绣燕就开始大哭起来,再说不下去。凝香园的婆子有上来,连忙扶着绣燕退到一边,小声小语地安慰她。
  付伟不再说话,坐在新院的门口,就看那三层的引月楼。沈蓉当时看见了什么,才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付伟将自己想象成沈蓉。在沈蓉心里,排在第一位的,比命都重要的就是付新。
  她口内喊着憨娘,也就是说她看见了付新遭遇危险。
  付伟让人将春絮喊了来,问道:“你来接憨娘,可去了别的地方?”
  春絮连忙说道:“回二爷的话,没有,奴婢从这儿将憨娘接走,就直接去了万安堂,中间哪儿也不曾去过。二爷不信,可以问憨娘。”
  付伟示意春絮下去。其实他一早就知道,春絮不可能带着付新乱走,但问总是要问的。付新被春絮带走,那沈蓉又为什么会大喊一声“憨娘”,倒下去呢?
  现在也是黄昏时分,昨天也是黄昏时分,引月楼在夕阳下,阔大的屋脊像一只欲要振翅高飞的雄鹰。楼的外围是一圈的栏杆,供人在各各角度都能将付家全部纳入眼中而设的。
  迎着夕阳,付伟似乎看见了两个女人,一大一小,大的穿着打扮应该与春絮相近,而小的那一个,远远望去,非常地像付新,俩个人站在对着新院这边的围栏内。由于是黄昏,又逆光,其实也看不太清楚。
  然后,小的那个大头朝下坠落。付伟地心猛地往上一揪,站起身便就往引月楼哪儿跑,口内大呼“憨娘!”付伟似乎感觉到了沈蓉心崩的声音。
  付伟停住脚,转过头来看吕氏,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没有恨,没有怨怼,平静得就像无风无雨却又无星星月亮的夜。
  就在付伟喊出“憨娘”的那一刻,吕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觉手指尖发颤。付悦轻轻地拉了拉吕氏,希望她冷静。付悦觉得,付伟会怀疑很正常。因为沈蓉无论怎么死的,任谁都会怀疑吕氏,但怀疑是没用的,能找到证据才行。
  即使闹到官府,也要讲求证据的。吕氏的娘家可是京官,不是一般小民。他广陵太守,在没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完全向着付伟,将吕氏如何。
  而沈家人虽然都在广陵,一则沈家人吃靠付家,再则因为沈蓉自降身份与人为妾,当年还闹出那种事来,况且这么些年付家对沈家比对正经的亲家吕家要好上千倍,所以不会闹上门来。沈家会等,等着付家给个答案。
  但付伟不是付悦想象中的,而是**的,能将付家商业撑起,在广陵数一数二的商人。付悦以为,沈蓉突然死了,付伟会慌乱、会悲伤,也许更会不知所措。就像付图,红泥出事后,整日以酒度日。
  现在看来,付悦果然低估了付伟。付伟将所有的悲伤愤怒,全部化为了力量。现在的付伟,看起来更加的沉稳,就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瞅着付伟,付悦的心也有些颤抖。她使劲地拉着吕氏,再不行,还有吕氏给她挡在前面。
  任吕氏说出天去,也没人会相信,这一切出自一个六岁孩子的手。
  付伟不再瞅吕氏,平静地对付英道:“将咱们家的丫头,二十五以下,十五以上的,即使是为了婚礼临时雇工,还是客人带来的。走的客人,去他家里给我追也得追回来,拿着账簿,我要挨个对。”
  付英立即出去,没一会拿了几本账册来:“这三本是咱家的;这本是临时雇工的;这本是庄上来的;这本是客人带丫头来;临时登记的。”
  付伟转头对一边的春絮道:“你昨天穿的衣服呢?”
  春絮道:“昨晚上洗了,是老太太上回赏奴婢的,老太太年青时的一件旧衣服。老太太说她做完之后,便就没穿过,太艳了,就送给奴婢了。”
  付伟道:“昨晚上洗的,现在应该干了。你去拿来。”
  春絮应了声,急忙地走了。
  付伟又对绣燕道:“你去把昨儿憨娘穿的衣服拿来,给欢娘换上。谁侍候欢娘的?把她的头发梳成双环。”
  吕氏语气急速地厉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付伟的声音像冰一样冻人,眼皮子连抬都不抬一下:“怎么,心虚了?到这时候你还看不出我想干什么?”
  付悦没想到,付伟只一看,就已经猜着了事情的大概。现在,付伟只差证据了。付悦心下一笑,无论如何,像春絮的丫头,是找不着的。
  付家内院的管事婆子带着付家十五到二十五岁的丫头悉数过来,付英瞅了瞅,道:“每十个人一组,一组一组的来。”
  付伟不急不忙挨个地看着,从中挑出几个身材像春絮地丫头。付伟又问了沈蓉出事时,她们在干什么,有互相的印证,也都洗脱了嫌疑。
  吕氏和付悦同时都松了一口气。
  付伟这时却突然拿眼睛瞅吕氏,瞅得吕氏心下直发毛。

  ☆、第八回 8

  付伟却突然说道:“拿了两个表郎君的画像给广陵太守送去,就说我请广陵太守帮忙,找一找两位表郎君这几天在广陵都干了什么,见了些什么人?有没有临时雇佣丫头?再拿了春絮的画像,让广陵太守帮我查查,可有这般样子的姑娘失踪了?”
  付悦和吕氏的心,同时跳到嗓子眼。
  付伟抬头望了望天,站起身道:“今天就到这儿,剩下的明天再说。”付英答应着就要出去,付伟却又说道:“家里的生意你最近上些心。”
  付英点头道:“二兄放心,这是自然的。”
  付伟又瞥眼瞅了下吕氏,然后才转身去万安堂接付新去了。
  付悦感觉得出来,付伟这是在慢慢地跟她们玩,他似乎已经胸有成竹。她们吓死了沈蓉,付伟却要让她们受尽煎熬,提心吊胆,而不给她们一个痛快。
  付伟知道吕氏怕什么,然后却又不痛快的告诉吕氏,就这么让吕氏每日在害怕里度过。
  付悦抬头瞅吕氏时,吕氏的脸已经白得像纸一样。从外面下学回来的付封进来给吕氏请安,惊异地问道:“娘这是怎么了?病了?还是爹又与娘过不去了?”
  吕氏心慌,也没什么耐心,敷衍道:“没事你回自己院子吧,我没事,你少管我。”
  付封瞅了眼吕氏,见吕氏面色不善,到底从小怕吕氏怕惯了,也不敢与吕氏犟,只得转过头来叮嘱付悦道:“大妹在这儿好好开导下母亲,万事想开些。”
  付悦冲付封笑得甜甜地:“四兄放心,妹妹知道。”
  所以说,孝心什么的,在吕氏眼里,全没能帮到她来得有用。付封前脚走,吕氏急切地问付悦道:“怎么办?你说万无一失,可现在呢?你爹只一看,便就猜着了。你两个表兄全关在柴房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万一真找着那姑娘怎么办?”
  付悦将屋内的窗子全都打开,左右的看了,并没有藏人,小声安慰吕氏道:“娘别急,容我再想想。”
  吕氏可不管这个,反而更加急切地说道:“你爹一准能找着的,你不知道他的本事,完了,这一回我完了,你爹决不会放过我的。”
  付悦也非常地烦躁,吕氏还在耳边不停地唠叨,但她现在还需要吕氏,所以,也只得拿出耐心来,慢慢地开导吕氏道:“娘急什么?爹只是让广陵太守找人,哪就那么快找着的?对了,咱们想个法子,将爹爹调离这里不就行了?”
  吕氏一听,两眼顿时一亮:“调离这里?”
  付悦刚也是着急,顺嘴一说,但又一想,可不是!要是想个法子将付伟调离广陵,本主都走了,谁还能死命的往下查?再说了,付家将来是付伟的,那么内院就是吕氏的,将来周老太太一死,兄弟分家,蒋氏都得搬走,谁还不得给吕氏个面子?
  越想,付悦越觉得可行。于是笑道:“对,咱们想个法子,让我爹离开广陵,这样的话,调查沈姨娘死的事,我爹就只得交给三叔办。娘是三叔的嫂子,又是吕家将来的掌家人,俗话说得好,长嫂如母,三叔到时也得让着娘。等爹回来,事情都过去些时日,只怕再查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
  “可是!”吕氏有些迟疑地问付悦道:“有什么办法,能让你爹离开广陵呢?”
  付悦坐在宝安堂吕氏的床沿上,道:“娘容女儿想想,总能想出办法来的。”见有人进来,就住了嘴。
  吕氏急得直在屋里转圈,婆子进来,想问问吕氏,付悦的晚饭摆哪儿,吕氏大怒道:“一帮子废物,见欢娘在这儿,这个点儿没走,当然是要跟着我吃,这都用问,养着你们有什么用?”
  婆子讪讪地走了。付悦左右瞅了瞅,见没有人偷听,才将心放下。
  付悦又劝道:“娘没事骂她们干嘛?人都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娘平日里也不知道收买些人,往日的老人也全教娘给打发了,就一个张大娘,上回子的事,也发卖了。娘就不想想,身边没个可用的人,也难为现在娘在付家,有人处处掣肘。三婶娘也不将娘放在眼里。”
  吕氏无所谓道:“我将来接了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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