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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庶子卿相-第3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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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暄突然间想起了崔俣。

    那兔子一向觉得自己狠辣无情,其实一直很柔软。别人若是伤害了他,他会翻倍索偿;立场不同,注定为敌,不可能和好的,他不会手软。

    可若别人没有伤害自己,哪怕立场暂时有些微妙,只要不是敌人,命悬一线倒在他面前时,他一定不会不救。

    尽管打着‘没准以后有用’的招牌。

    杨暄救了这个人,并带他到自己打下的营地中间,让手下奴兵照顾……

    这夜难得安静,没有兽群相扰,没有人来挑衅,杨暄揪了片叶子,就着月色,吹了首曲子。

    崔俣最喜欢的那一首。

    相别不久,思念却一直都在,偶一个不注意,便翻涌成潮,再也抑制不住。

    想念那个人。

    那人的眉眼,那人的笑,那人蹙眉生气,那人……在床上,谁也不知道,只他见过的风情。

    世上怎么就有这样一个人,让你牵肠挂肚,酸甜苦辣每个滋味都尝一遍,却偏偏不觉得难受,还不满足,想要更多。

    他的兔子,他的大宝贝,不知有没有看到他的信,看完有没有脸红?

    ……

    同样月色下,不同地点,崔俣靠着窗,脸红的像廊下红灯笼。

    那熊太子,竟然在信里同他调情,说荤话!

    男人么,上了床,浪起来什么话都敢说,有时脏话都觉得特别带劲,可换个氛围,还是会觉得尴尬好吗!

    他还具体描写了动作!

    怎么想他的,怎么意淫他的,什么场景,什么工具,前戏多久,都干了点啥,使用右手那啥时感觉到他干了啥,叫了啥……

    真是特别污!

    这明明是一封正经的信好么!

    崔俣把信扔到一边,缓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拿起来看。

    当然,看的只是前半部分,后面特别污的那些,他直接略过。

    然后根据信中内容,思考片刻,重新起笔,回了一封。

    先说自己遇到的情况,发现的事,同杨暄的消息结合分析,接下来怎么做。他也坏,不是什么开不起玩笑的,把正事说完了,就开始勾引杨暄。

    他才不像杨暄写的那么露骨,太污了一点也不优雅,他就说自己今天都穿了什么,从上到,从里到外,说的非常细,别说样式颜色,连有些细节处绣的花纹都细细描写了一遍。

    还挑剔条件,说别的也就罢了,就是浴桶不太好使。有点大,让他很烦恼,全脱光了再进去吧,有点冷,进去再脱另一半吧,里衣会湿,沾在身上不舒服。拿东西还不方便,非得起半身,伸长了手够……

    总之,怎么让人浮想联翩,就怎么写。

    还通篇优雅不污,就像同友人说点小烦恼,特别可爱。

    最后,他还在信里说,知道你想我,本该送点东西以慰相思,但是呢,咱们不是姑娘,别那么腻腻歪歪,而且你环境也不合适,打打杀杀的,就随信送上一份亲手做的糕点好了。

    嗯,最后还以特别缠绵的笔意,写下‘等你’两个字。

    糕点是傍晚才做的,还很新鲜,崔俣拿出一方素帕,将其包好……

    崔俣做这些事时,小老虎就腻在他身边。

    这山林,对别人来说太大,地势太险,危险太多,对于小老虎来说,那就是耗子掉进了米缸,鱼儿见了大海,怎么玩怎么遛!

    武者们需得小心谨慎,费多少力气也不见得能走多远,小老虎就不一样了,一晚上够它跑两个来回的,特别轻松!

    对于给主人做信使这事,它并不抵触,它是只勤快的虎,能出去玩一趟,顺便帮上主人忙,还能让主人多宠爱一点,一举多得的好事,为什么不干?

    只是……这些天都在外面疯了,它有点想陪着主人了。

    崔俣摸摸小老虎的圆脑袋:“阿丑乖啊,这回去送了信,立刻回来陪我好不好?我需要你帮忙呢。”

    小老虎听不懂崔俣的话,但它能理解崔俣的情绪,这意思是,主人也想粘阿丑了!

    阿丑顶了顶崔俣肩头,喉咙里欢快的咕噜几声,像是在说:主人等着,阿丑去去就回,很快哒!

    小老虎尾巴一摇,跳出窗子,很快溶进了夜色,无人察觉。

    它是百兽之王,森林的主人,在这谷里,只要它想,就可以悄无声息的走到任何一个地方,不会有人知道……

    崔俣当然不可能这么快等到杨暄,他等到了室韦军师,身材修长,气质优雅的猿脸面具男。

    韦修然再次坐到崔俣面前时,无论眼神,还是心情,都特别复杂。

    昨夜,他真的经历了一次生死危机。

    又急又险。

    来者刀尖上带着死意,直冲被他做好样子的被窝刺去,若非他听了大安军师的话,早有准备,现下已经是刀下亡魂了!

    他会武功,比一般人略强点,但对上杀手,妥妥的不敌,昨夜,是真的往阎王殿前走了一圈。

    他知道对方是谁。

    高丽军师。

    说是军师,实际只是顶个名头,那人是高丽训练出来的杀手,得东西突示意,特别披了身份放在军师谷的。东西突有什么意思,会通过各种方式传达给他,他是高丽训练出来的一把好刀,是送给东西突的死忠礼物。

    冲他来的原因,不用别人提醒,他也能猜到。

    室韦骨傲,一直不太驯服,东西突早有意见。

    这许多年,室韦为东西突所胁,年年上贡,国运被挟制,国土受威胁,今年里,东|突还派遣了官员,到室韦国都常驻,指手划脚,处处想管。室韦仍未失了傲气,不愿交出主权,甚至还谋着翻身……

    别人看不惯,自然要给个教训。

    他是室韦人,皇子的弟弟,又是收养的,没血缘关系,以他性命为警示,份量够,足够打脸,却不会有什么真正损失。

    死个人算什么?国未灭,皇室在,日子就得继续。

    不乖?就是这下场,你们可看清楚了!

    风云会前,他多多少少猜到一点,还准备了应对之法,只是没想到对方来的这么快。不过也得幸于高丽杀手谨慎,亦能很好的体贴上意,一击未中,就转身走了,并未跟他死杠。

    许是,想着给他一个表现机会?

    这一切,利益相关者知道,自己知道,可面前这个大安军师,为什么会知道?

    若真是知天象会玄术,掐算准到这种地步,是大本事。若不懂天象玄术,还能准确料到这一切,提醒他闪避,本事更大。

    他们,这谷里所有人,整个风云会参与者,都过于小看这气质乖顺,柔弱的像个兔子的大安军师了!

    韦修然捧起茶盏,眼睫微垂:“贵国军师帮我这么大忙,我却不知道……要如何回报了。”

    崔俣看了他一会儿,笑了。

    只怕不是不知道如何回报,是不能,也不敢与大安联盟。

    “不是说了,我只是夜观天晚,偶然看到,便提醒了你,举手为之而已,并不想要什么回报。”

    韦修然沉默了。

    正如崔俣能猜到他话中隐意,他也知道,崔俣这话,指向很明显,并不是不想回报,而是想要的回报,他不想给。

    他的确不能给。

    室韦一国命运,比他性命重要的多。他不可能因为被救一命,就放弃了国家形势,室韦的情况,容不得他走错一步!

    “心里压着那么多东西,很辛苦吧。”

    崔俣动作优雅的给韦修然续了茶。

    韦修然一愣:“嗯?”

    他以为大安军师会以言语相讽,或是挟恩,或是哄诱,迫他答应一些事,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如何应对,不想竟是……和上次见面一样的话。

    当时古怪感又泛了起来,他眉头微蹙,缓声道:“国事是有些多。我虽不及你聪明,却也还处理的来。”

    “我指的不是这个,”崔俣手托腮,看向窗外月光,声音略轻柔,“你的兄长——你为他操心很多吧。”

    韦靖?

    修修然指尖一颤,放下了茶盏:“他是我室韦唯一王子,替他操心,也是理所当然。”

    “你是不是心下打定主意,想死在这军师谷?”

    崔俣突如其来一个问题,问的韦靖几欲心下大乱。

    这人怎么知道!

    他自认行事谨慎,心智也不差,怎么遇到这大安军师,处处被压制?第一次照面,感觉就颇为莫名其妙,这一次更神了,对方似能读心似的,他想什么,人家都知道!

    “碰瓷是个技术活,处处顾好,方能有最好结果,同是军师,我相信你的聪敏程度,但是——”崔俣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就算你布局完美,以‘委屈壮烈’,惨死博来的东西突好感与愧疚,能保持多久呢?一个月?两个月?半年?”

    “就算有一两年,一两年内,你家兄长,能够做好一切,推翻东西突对室韦的挟制么?我觉得,很有难度。”

    韦修然眼眸微垂,何止是有难度?

    “而且看东西突不要脸的程度,你的死,未必能换来两年他们的格外看顾。”

    面具底下,韦修然唇角弧度有些自嘲,他又不是真正的皇子,怎么可能被那般重视?

    “你的死,带来的只有短暂的缓冲期,缓冲期过后,室韦要面对的,是嘴脸更贪婪的东西突。而你的兄长,那时身边已没有另一个你为他出谋划策,为他处处思量,与他站在一起,并肩作战……”

    崔俣声音拉长,夜色下显的无比幽凉:“他还要背负失去你的痛苦,你,舍得么?”

    “你觉得死的其所,为了室韦,在这谷里丢掉性命没有关系,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也是你兄长愿意看到的么?也许……他在意室韦,但更在意的,是有你的室韦。再难,再苦,有人分担,辛苦些,也有盼头,可人没了,一切也就不重要了。”

    “情之一字,懂的人才识滋味。最差的结果,你真的想到过么?”

    崔俣话落,韦修然心中一震,骇然的抬头看他,这人,竟什么都知道!

    崔俣笑了笑,抬手喝茶。

    有俘虏萨纳在,室韦小道八卦获得的不要太容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萨纳自己可能没注意到什么,但在他听来,这两兄弟,真是处处都是破绽。韦修然性格特点很明确,处事方法也很好分析,看看这几日的表现,对萨纳的态度,这人想做什么,他稍稍想一想,就能看出来。

    “一日不跪服,一日就有麻烦,拖字诀拖得一时,却解决不了根本……”

    崔俣指尖轻抚杯沿,声音清缓,如月下清泉:“我的本事,你看到了,眼下,我想同你谈个交易。”

    韦修然心下一凛。

    不等他说话,崔俣又道:“你国现状要摆脱,说难不难,说易,却也不易,可我,能帮忙。”

    “只是这事风云会上不好解决……”他摇了摇手指,“这样,我保证高丽杀手不会再来烦你,你保证中立,不掺和东西突的联盟对付我。”

    “待武者过来,出得军师谷与其汇合,若我仍能保证这点,我希望你也继续保持,不同我大安联盟没关系,但是尽量中立,不参与东西突的事。待风云会后,我再出手,谋局解你室韦国现状,你们觉得满意,再同我大安交好联盟,如何?”

    明显自己占便宜不吃亏的事,报酬可以等完成后再给,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不答应?

    冲着大安军师这能力本事,这坦率洞明的态度,也该答应!

    “好!”韦修然立刻应了。wW w。sh u k uai。co M

    崔俣同他击掌,立下约定。

    他办事,一向喜欢一石数鸟,只观眼前风云会算什么本事?谋取以后局势,才是大眼光者应该做的事。

    东西突与大安为敌,立场相对,本就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永远不可能缓和。偏两个加一起快顶大安两个国土了,目前也只能防守其进攻,不能攻过去。

    室韦与□□接壤,也有矛盾,如果支持他们,帮他们对着东西突干,双方为友,那么将来……有朝一日,杨暄要平东西突时,优势就会很大。

    不提别的,只说东西突各种消息,室韦就相当愿意提供,借个道什么的,也不成问题……

    远交近攻,不只会打仗的杨暄,他也很懂呢。

    搞定了室韦这一拨,并确定靺鞨女扮男装的小辫子姑娘,隔壁契丹猫脸面具男都在看,崔俣感觉神清气爽,无比畅快!

    看到了么?这就是老子的本事!

    当然,仅仅这些,还是不够的……

    崔俣眼珠一转,又暗里召来了萨纳。

    作者有话要说:  这夜,杨暄收到了崔俣的信。泪流满面。

    熊太子: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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