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狼-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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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浔忆转了好几圈之后,于忘然终于忍不住了,挑了一个他喘气儿的间隙,按响了桌子上的传唤铃。
骆浔忆和另一个得了空的男生依在操作台聊天休息,还没喘匀几口气儿呢,铃铛又响了。
“我去吧”
骆浔忆拿起笔和点餐单,磨砖脚跟往大厅去了,走过艺术墙看到临近门口坐着的人抱着胳膊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步子一顿,旋即加快了速度朝他走过去。
“什么时候来的?”
骆浔忆站在桌边,笑着问。
于忘然抱着胳膊,绷着唇角,瞟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说:“来半个小时了”
“怎么不叫我?”
“是你没看到我”
骆浔忆笑:“人太多了,别生气”
于忘然本就没生气,只是好心情略打折扣,稍有不爽而已,被他哄了一句,顿时魂飞九外天。
“我哪有生气,你坐下歇会儿吧”
骆浔忆悄悄指了指天花板,压低了嗓音说:“现在不能坐,上面看着呢”
于忘然这才想起来上面四角都按着摄像头,耷拉着眉眼把手放在桌子上朝他伸过去:“但是我想跟你说话啊”
骆浔忆笑的愈发开怀灿烂,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指尖,哄孩子一样说:“先喝两杯咖啡,待会儿人不多了,我就来找你摸鱼,听话”
骆浔忆让他听话,于忘然立刻就听话了,规规矩矩端端正正的坐好,点了点头说:“嗯,你快去忙吧”
第88章 我的爱人【3】
骆浔忆给他上了一杯咖啡,另把奶精和方糖备的很足,让他自己掺着喝,在店里打转的时候偶尔经过他的桌子,俩人便格外心领神会的碰一碰眼神,相视一笑,如此闲耗了半日时光。
于忘然闲来无事,便拿起手机光明正大的偷拍他,或走或行,或语或笑,拍了二三十张,觉得店里的照片墙好看,想洗出来一部分好看照片的回去也弄一个照片墙,便静下心来挑照片,依据自己那点业余摄影知识后期加工,不知不觉的就把店里的客人耗走了大半,就剩下一个钉子户坐在原地P照片。
骆浔忆又到厨房忙去了,看来一时半会出不来,于忘然边修图边等,有一张照片即将竣工正待保存的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来电显示是于想蓉 。
于想蓉说:“刘雪莹今天下午的飞机,她要跟着养父母移民了”
于忘然捏着咖啡杯,冷却的陶瓷光滑亮腻,像抹了一层冰晶,顿了半晌,说:“哦”
“刚才她到家里找你了,你不在,她就给我一封信,让我转交给你”
于忘然团起眉心:“她找我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她只给我一封信,也没说别的?”
“什么信?邮件吗?”
“手写信”
于忘然撑着额头,零散的目光忽然凝聚起来,转头看向竖在不远处的照片墙,盯着窗格间的一点说:“我不要,你也不许看,把它烧了吧,或者撕了,都行,只要别留下”
“嗯?为什么?”
“过去的人,说什么都是旧话,她想对我说什么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既然走就应该走的干干净净,什么都不留下,我现在面临的历史遗留问题已经够多了,不想再分心了”
他挂了电话把手机远远的搁在一边,似乎是想做到眼不见心不烦,把咖啡杯放在托盘里,用力的转动杯底,瓷器相互摩擦的声音像是两张砂纸相互打磨的声音,刺耳又沉钝,像是某种愤怒的低吼。。。。。。
骆浔忆伸手去拿杯托里的杯子,却被他用力的按住,然后猛地抬起头来盯着自己,他的眼神空洞而愤怒,像两道冷刺一样横冲直撞的扎进自己的眼球,竟是格外的有攻击力。。。。。。
骆浔忆愣了一下,拉开椅子在他身边坐下,轻声的问:“怎么了?”
眼珠好像要掉出眼眶似的,异常的酸涩,于忘然忙用两只手按着眼睛狠劲揉了揉,喘了口气说:“没事”
于忘然一向温柔缱慻,优雅斯文,就算是在私底下冲自己发脾气也只是充满孩子气的执拗和霸道,刚才那种充满攻击力的不善的目光从在没有在他的眼睛里出现过,好像是一尊慈眉善目的佛,忽然露出心里阴暗丑恶的一面。
人人生来两相,于忘然不是佛,他可以很单纯很善良,也可以很复杂很自私,他所经历的峰回路转和高山流水的蹉跎艰难的时光,带给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勇气,他既有勇气挥刀阔斧劈山销路,也有勇气和藏在灵魂里的恶意做斗争,就在刚才他清楚的察觉到他心里的什么东西裂开了壳,露出变的坚硬冰凉的一角。。。。。。他变的暴躁,易怒,疑神疑鬼且患得患失,就像一个贼,怀揣着偷来的金银财宝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人群中行走穿梭,他害怕旁人觊觎他的宝贝,抢走他的宝贝,对每一个靠近的人都带着不近人情的防备之心,他甚至磨好的利爪准备好了随时攻击,和骆浔忆相比,他才是那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
于忘然捂着脸沉默了大半晌,把手放下的时候眼睛里逼出来的那一层水光还没消退下去,亮晶晶的罩在眼球上,像是窗户上结了霜花的冰晶。
“你跟我在一起开心吗?会无聊吗?会觉得没意思吗?”
“你怎么了?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于忘然慢慢的笑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你说啊,一直跟我待在一起会不会烦”
骆浔忆松了一口气,说:“怎么会,我很开心”
“那你笑一下,我喜欢看你笑”
骆浔忆摇头笑了笑,脸上纵容又无奈:“你真像个孩子”
于忘然挑起眉毛,哦?了一声,抱着胳膊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那你给孩子送花干什么?”
骆浔忆眉心一抬,说:“嗯?什么花?”
“装什么糊涂呀,虽然你选的花不太好看,意思到就行了,我又不挑”
骆浔忆眼睛里的光忽然一点点的消失了,就像大海上一座灯塔收敛了光芒,漆黑一片的海面上翻滚的海浪被黑暗的夜色度了一层边,像海底出来作祟的妖魔,鬼鬼祟祟,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你收到花了吗?”
“收到了啊,我正准备出门呢,送花的小哥就到了”
“。。。。。。什么花”
“紫罗兰”
于忘然没有察觉到,他说出紫罗兰的时候,骆浔忆浑身轻轻的颤抖了一下。
骆浔忆笑着点了点头,起身去拿咖啡壶来给他续杯,路上走的极慢,还险些撞到转角处的一张桌子。
于忘然一直在咖啡店里从晌午待到傍晚,等到他下了班,这些天已经把脸皮磨炼出了新境界,学会无视店里其他人那些耐心寻味的眼神了,随便乱猜去吧,反正他已经无所谓了。
骆浔忆昨天上了夜班,因此今天下班早,俩人出了咖啡店便进了临近的一间家居馆,于忘然想买个花瓶把那些花养起来。
骆浔忆一边笑他,一边由着他,帮他提着花瓶出了家居馆又进了一家花店,说纯的紫罗兰不好看,搭一些粉色的玫瑰才好看。
于忘然挤兑他:“怎么早没想起来”
骆浔忆笑了笑,没说话,买了几支玫瑰也没让店家包装,直接插到了花瓶里,一并提着,还能腾出手给于忘然握着,于忘然近来有些过于的潇洒无畏,全然不顾四周行人看待他们的眼神,有一些不把全天下的人放在眼里的嚣张劲头。
回到小区,又在门口的超市里买了些菜,俩人提着大兜小兜回了家,薛明遥早他们一步回到家,给他们开了门,说:“忘然,餐厅里有束花”
于忘然把袋子搁在地板上,洋洋自得的拍了拍胸脯,说:“我的!”
薛明遥瞪大眼睛:“啊?谁送你的?”
于忘然指着提着东西往厨房走的骆浔忆,说:“他呗”
薛明遥的眼睛里流出一丝艳羡,笑着说:“哎。。。。。。真好”
骆浔忆把买来的食材安置到冰箱里,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去洗澡。
于忘然把买来的花瓶接了水放在餐厅,在薛明遥的从旁协助下把包装精美的紫罗兰插在花瓶里,然后把骆浔忆买的几支玫瑰削减了根茎,也插了进去,和薛明遥两个坐在餐厅椅子上看着花瓶傻笑。
薛明遥看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学长对你真好”然后起身回屋了。
于忘然乐颠颠的瞅他一眼,又把花瓶瞅了一眼,越看越觉得好看,于是要拍上几张保留下来,但是一时没摸到自己的手机,也不知道放哪儿去了,于是把骆浔忆搁在厨台上的手机拿了过去。
骆浔忆没有设密码锁的习惯,于忘然调出照相机对准了花瓶拍了几张,正拍在兴头上,进来了一条短信。
他从没看过骆浔忆手机里的内容,一方面是信任他,一方面是尊重他,仅有那么几次用他的手机玩游戏,也是很自觉的‘完璧归赵’,或许骆浔忆的手机对他不设防,也是很信任他的表现吧,这种相互信任的感觉让于忘然很舒心,也就从没打破过这一份默契,只是这条短信来的巧了,他想看不到都不行。
事实就是他看到了,并且看到了发短信的人是沈少游。
沈少游这三个字对于忘然来说不等同平常,反而是太特殊了,特殊到让他嫉妒,让他防备。
看到沈少游给他发短信,于忘然的心一下沉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跌宕谷底,沈少游的这条短信,无异于是他建筑的一间巢床外作乱的外力,他不由得想将沈少游推远,甩开他双手可以染指的地方,但是却无比的想向外窥探,想一探究竟,事到如今,叫他怎么允许骆浔忆和他私密往来?
于忘然看了一眼沙沙作响的浴室,强按住在心里作祟的叫嚣的恼怒和恶意,打开了这条短信。。。。。。
今天中午在咖啡店里对你说的话,你好好想过了吗?你清醒一点吧,理智一点吧,你自己什么状况你不清楚吗?还以为你现在有所好转了,原来是变本加厉,你在外面兜兜转转疯一圈,还不是得回到我身边?还是那句话,离开我,你就是一个孤魂野鬼,谁都不会认你,我的话你不信是吗?你不信你迟早会把那个小帅哥的耐心耗光,总有一天他会像扔一件超载的行李一样把你扔掉?他和他耗,耗的是他的时间,你自己的命数,你好好问你自己,你有多坚强,你能被抛弃之后爬起来吗?你真的相信能和他在一起一辈子?一辈子?别逗了,或许明天他的热情和耐心就被你磨光了,到时候你怎么办?你他妈就像一个缩在壳子里的王八蛋一样,你能怎么办?你还想活吗?还要你的妹妹吗?你回来,我和你,还有思华,我们一起走,去一个没有鬼缠着你的地方,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的生活下去,给我回话。
看完短信,于忘然当即退出去把这条短信删除了,放下骆浔忆的手机,他感觉到腹腔内被浇了汽油丢入火把般灼烧的五脏六腑都燃起大火,血管被烤的滋滋作响,浑身每一个毛孔都炸开,发了高烧一样皮肉血红一片。
如果沈少游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扑上去挥拳揍他,质问他凭什么,凭什么对他和骆浔忆之间的感情指点诬蔑,又凭什么让骆浔忆回到他身边,凭什么说骆浔忆和他在一起就不得好死。
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你凭什么让他离开我!
于忘然愤怒的像一个被偷窥了秘密的人,他把所有的秘密放在一间飘在大海上的密室里,殚精竭虑倾尽所有的去保全自己的秘密,却还是有人兴风作浪,觊觎他的秘密,想要抢夺他的密室,他拼命的撑着浆往前划动,却有人乘着游轮穷追不舍,他愤怒,又无助的不知如何是好。
骆浔忆洗完澡出来,看到于忘然正在厨房里剁土豆。
“干嘛呢这是?炒还是炖?”
骆浔忆把毛巾挂在脖子里,顶着乱糟糟湿淋淋的头发朝他走过去。
于忘然抬起头看他一眼,不再乱无章法的乱剁,按着土豆块切成不均匀的小丁,面色如常道:“帮你切菜”
骆浔忆靠在厨台上看着他切菜,笑了一下,顺手拿起厨台上的手机,边看手机边说:“切成这样,只能打成卤了”
于忘然偏开头盯着他,做好了如果骆浔忆发现异常,他就跳起来发怒的准备:“。。。。。。那就吃打卤面,我又不挑食”
只见骆浔忆只是随意的看了看手机,把手机放下伸手过去捏他的鼻子,笑说:“你怎么不挑食?你最挑了,出来吧,我来做饭”
于忘然的鼻子被他拧的有些发酸,揉着鼻头慢吞吞的走出厨房,坐在餐厅看着他忙,说:“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挑食了?我妈从小夸我不挑食”
骆浔忆双手按在厨台上,抬脸儿笑道:“那这位不挑食好孩子,能不能把洗衣机里洗好的的衣服拿出来晾一下呢?再闷一会儿你又该嫌有味道了”
“难道不是吗?上次你忘了拿出来,第二天馊的像剩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