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狼-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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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浔忆不等他回答,转身又进了临近的一家便利店,很快提着大兜小兜又出来了,眼睛看着他,下巴朝马路对面扬了扬,然后率先走上斑马线。
于忘然把单车停在林荫带旁,朝他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差点被老板弄出国。。。。。。世道真是险恶,各位小仙女们要保护好自己啊!
第14章 蓝田日暖【4】
湖边有几层台阶,台阶下铺了一层石板,用来让市民和湖水近距离接触,旁边都设有防护栏,骆浔忆坐在中间的一层台阶上,正在从购物袋里往外掏东西。
水面上直面扑来的晚风携带湿气,还是有些凉的,于忘然把校服外套合紧,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中间隔着购物袋。
“喝酒?”于忘然诧异道。
“嗯,不会喝?”
骆浔忆把灌装啤酒一罐罐的拿出来,瞟了他一眼,笑说:“料到了,给你买了几瓶果汁”
于忘然唇角一撇,切了一声:“别逗,你喝不过我”
骆浔忆眼睛嗖的一下亮了,:“真的?”
“骗你”
“哈哈,好的很好的很”
说着打开一罐递给他,又开了一罐拿在手里:“干杯,认识你很高兴,小鱼先生”
于忘然右手托着脑袋,左手拿着酒罐子跟他碰了一下,唇角挂着懒洋洋的笑意:“很高兴你很高兴”
骆浔忆的确很高兴,仰头把一罐啤酒全灌了下去,稍一用力把易拉罐捏扁在手里。
于忘然只喝了两口,没料他喝的这么猛,但是像傻逼一样盲目的跟人拼酒不是他的性格,所以把易拉罐从他手里拿出来,然后放进一个空的塑料袋里,嘴里念叨:“爱护坏境,人人有责”
骆浔忆哈哈笑,伸长右臂用力搂了搂他的肩膀:“你真是个奇人”
这个接触来的又短又急,于忘然想给个反应都没时间,抿了抿下唇没说话。
不知不觉的,太阳已经下山了,夜色像一张大网一样从天边罩了过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座城市网罗在内。
骆浔忆捡起一块石子朝水面用力砸了过去,湖面远远的荡开一圈涟漪,然后归于平静。
“天然和人工的区别就在这儿,往天然湖里扔个石头,石头会沉到湖心,水质厚,发出的声音很沉,这个湖呢,就啪嚓一声,水质清的很,什么意思都没有”
于忘然把酒罐搁下,抱紧胳膊阻挡一点加重的冷风,轻叹了一口气,没接他的话,一来是他从不善于接人话茬,二来是觉得这个话题颇为无聊。
骆浔忆看他一眼,接着说:“在我们草原上,向湖里扔石头,被视为对河神的不尊重,一旦被发现,就会被挂在悬崖上一天一夜,或许就会被夜里出来觅食的狼群吃了”
于忘然骤然转头看着他,说:“啊?”
骆浔忆笑了一下,开了一灌酒不紧不慢道:“草原上的规矩,我爸就是那么死的,第二天悬崖边只剩下一堆骨头”
于忘然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这话题疾风骤雨而且百转千回,换了其他任何人也跟不上,反应不及。
“草原?”
骆浔忆喝了口啤酒,说:“嗯,我是新疆人,从小生活在喀纳斯草原,你没发现我的长相比较。。。。。。像老外吗?”
“。。。。。。你不是汉族?”
“乌吉尔克白塔族”
可怜于忘然饱读诗书,偏偏没听说过这个少数民族,一时望着他相顾无话,半晌吞了口唾沫说:“你刚才说你爸。。。。。。”
“死了”
骆浔忆仰头看着时不时冒出几个星子的夜幕,淡淡道:“被狼吃了”
被狼吃了。。。。。。
这句话对于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于忘然来说和‘被外星人抓走了’差不多,都离他的生活十万八千里,远远超出他的认知。
他埋下头没说话,只觉得浑身难受,没想到气氛被引到这么一个。。。。。。十分伤感又尴尬的境地。
骆浔忆忽然哈哈笑了两声:“开玩笑开玩笑,你当真了?”
于忘然:“。。。。。。你有病吗?”
他很少说粗话,就算说也是腹诽,像这样直白的骂一个人脑子有病,今天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因为他真的被他的谎话骗的很生气。
骆浔忆的笑容在一瞬间收敛了许多,又说了一句:“开玩笑”
“都是假的?”
“什么?”
“刚才你说的话,都是假的吗?”
“哦,悬崖那段是假的,我是图瓦族,那个什么乌吉尔白塔族是我胡编的”
于忘然斜眼一脸孤疑的瞅着他:“你真是新疆人?”
骆浔忆歪头无奈的笑着看了他一眼,从钱包里掏出身份证给他看:“身份证号六开头的,就是新疆人,信我了吗”
于忘然定睛一瞧,还真是六开头的。
骆浔忆把身份证收起来,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似的笑的很开心:“咱俩真眼意思,介绍自己都出示身份证”
然而于忘然不想搭理他这茬儿,他的注意力都在新疆大草原上。
“那你说你在草原长大,也是真的吗?”
“嗯,喀纳斯白乔村,祖上一直住在村里,但是我爷爷是牧民,一年四季住在山上,很少回村住,我就跟着他从小在山上放羊牧马”
于忘然的好奇心和对草原的向往就这么被他勾了起来,把塑料袋提到一边,一挪屁股挨着他坐下,抱着膝盖问:“你们一年四季住在山上?冬天怎么办?”
他忽然靠近,骆浔忆向后稍稍靠了靠身子,在夜里漆黑一片的眸子定定的瞧他片刻,唇角平静的纹路就像被一阵风吹来乍开了一圈圈笑意:“你想听?”
“嗯,你说”
骆浔忆说:“算是一年到头都住在山上,我们赶着羊群和马群常年在山上找放牧草林带,那一面山坡上的水草好就到哪里放牧,常年游荡,终年不下山,随身带着毡房和粮食,每到一个水草丰盛的地方就暂时住下,过上十天半个月就起身寻找下一个放牧点”
“为什么要一直换地方?难道会把草吃完吗?”
骆浔忆把啤酒放下,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点了一根,吐出一口悠长的白雾才接着说:“不会,但是草原上的牧民不能守着一块地方吃到天荒地老,那样的话,土地迟早有贫瘠的一天,而且水草是天赐的,牧民都是过路人,过路人不能霸占一块地方不留给后来人,这是草原上的规矩”
说着看向他,笑说:“这是真的”
于忘然沉浸在了他所描述的有信仰的牧民和有规矩的草原中,凭借书本和网络上的见闻自己脑补了他话中包含的场景画面。
“你们那有狼吗?”
骆浔忆咬着烟,双眼放空蒙了一会儿,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脱掉袖子露出右臂,把肱二头肌上一道刺眼的伤疤给他看,依旧那么平平淡淡的口吻:“狼咬的”
这伤疤可以明显看出来是被猛兽的牙齿所撕咬形成的,一深一浅共两条,入肉深达数寸,还可见触目惊心。
“怎么弄的?”
骆浔忆穿上衣服,弹了弹烟灰,道:“这是头母狼,好像是。。。。。。我八九岁的时候,山上下大雪,碰巧羊群里下了几十只小羊,当时很天真很愚蠢的怕它们冻死,就把它们捉出来给它们扎了个小毡房,烧上火堆让它们取暖,结果那天晚上狼群就来了,狼有灵性,也会吃软怕硬,羊群周围都有猎狗守着,所以它们冲向在小毡房里烤火的羊羔,草原上的人睡的都轻,阿塔第一个冲出去,然后我也醒了,那时候羊羔子都被咬死了,狼群叼着羊正在撤退,啧。。。。。。当时虎的很,提起钢叉就追出去了,就插死一头狼,胳膊还差点废了,第二天阿塔把那头狼刨开的时候,发现它肚子里卧着一头狼崽子,还没断气,杀生不杀绝,也是草原上的规矩,我就把那头小狼养起来了,后来。。。。。。进城上学,离开阿塔和草原,就把那头狼放生了”
骆浔忆仰起头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夜色浓重的天空:“狼这东西真的通人性,你跟它说什么它都听的明白,我把它养大,它一直陪在我身边,后来我让它走,它就走了”
在他说的时候,于忘然已经拿出手机根据他的发音查了查他口中的‘阿塔’是什么意思,是爷爷。
“那你是什么时候离开新疆来这儿的?”
“五年前吧,记不得太清了,阿塔死了我就走了”
“来到这儿,没继续上学?”
骆浔忆舔了舔下唇看他一眼,笑道:“看我都二十了还在读高中?”
于忘然摇摇头:“没有,直觉”
骆浔忆说:“嗯,耽搁了几年,后来发现不念书不行,先把高中上完再说”
“那几年你干嘛了?”
骆浔忆歪头看着他,深不可测的眼睛里盛满了耐人寻味的笑意。
于忘然也挺惊讶自己怎么问出了这句话,这个问题无疑是朝着‘打探他人隐私’上面发展了。
骆浔忆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七点多了,还能再待一会儿吗?”
于忘然一下子蹦了起来,把偷偷设成静音的手机拿出来一看,果不其然好几个未接,于是着急忙慌的往岸上跑。
“不行不行我得回去了”
系紧扣子把自行车扶起来,骑在座包上问他:“你不回家?”
骆浔忆站在台阶上面朝着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耸了耸肩,只笑了笑。
于忘然踩着脚蹬看着他想说点什么,结果什么都没说,只看了他一会儿。
“路上小心”
骆浔忆说。
于忘然点点头,骑着自行车走了。
第15章 蓝田日暖【5】
于家有严格的门禁制度,晚于放学后一个小时回家,除非要紧情况,逾时者,罪无赦。是于妈妈一手定下的条率,于母是一位严明的慈母,极有原则,没有说让两个孩子对她言听计从,那是愚,并不明智,她只严格要求两个孩子对这个家庭有一定的尊重以及归属感,尊重家庭,既是最大程度上尊重父母。
正因为于母从小“尊重家庭”的教育,所以于忘然的青春反叛期过的甚至平稳,最过分的举动不过拆了自己房门上的“吾一日不死,汝等终生莫入”的告示,站在走廊里大喊一声:“烦死了!”,然后故意挑在半夜的时间叮叮当当的又钉上,如此反复了十好几次后他也就远离曾经的年少时光傻逼时代了,可以说是安然平稳的度过了少年的反叛期,养成了现在这么沉着睿智的性子,于母功不可没。
至于于想蓉,比于忘然还省心,她极自律,更没出过什么大乱子。
房子里灯火明亮,院子里只亮着大门上的两盏照灯,于忘然停在大门口给于想蓉发了一条信息,没一会儿,于想蓉出来悄悄的给他开了门。
“晚了四十分钟,你干嘛去了?”
于想蓉低声问。
“嘘。。。。。。先把门关上”
于忘然把自行车停在墙边儿,蹑手蹑脚的往自己房间窗口下面走,还好房间窗户今早走的时候打开通风了,还没关上。
他先把书包扔进去,然后攀着窗台利落的爬了上去,轻手轻脚的落地后又把窗户关上,对于想蓉比了个‘OK’的手势。
于想蓉等他房间灯亮了以后,推开门进屋了,说:“就是一只猫,不知道谁家的”
房间里,于忘然迅速的换了一身衣服,把书本摊在写字台上,穿上拖鞋下楼了。
“你哥还在睡吗?叫他下来吃饭了”
“我不叫,他有起床气”
于忘然边下楼,边听着厨房里于母和于想蓉说话的声音,知道这是还没露馅,于是大松一口气。
“妈,今天晚上吃。。。。。。”
从最后一层台阶上蹦下下来,他一抬头看到了客厅里坐着的于峰年,还有一个女孩儿,于是长着嘴一时没了声儿。
客厅沙发上的女孩儿站起来朝他点头笑了笑,虽然举止看起来款款大方,但是笑的还是有几分羞涩局促。
“忘然,这是你妈妈的学生,叫思华”
于忘然看着她一时没移开眼,连忙走了过去,准备伸手和她握手,伸到一半又收回来了,向她打了一个手语。
你好,请坐。
女孩儿点点头,坐下了,双手交握在一起放在腿上,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脸上保持着恬淡娴静的微笑。
于忘然在于峰年旁边坐下,又看了看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女孩儿,向她打手语问,吃苹果吗?
这女孩不过十四五的年纪,皮肤白的像是细细打磨过的白瓷,五官长的精巧秀美,尤其是她一双圆润灵动的眼睛,非常漂亮,头发浓密黝黑,编成两条鞭子垂在胸前,穿着一条洁白质朴的棉麻连衣裙,很容易让人联想起红楼梦里林妹妹的判词——质本洁来。后半句太悲伤,暂且略去。
于忘然心说今天可算领略了古语中‘娴静时如静花照水,行动处若杨柳扶风’是怎么个风情了。
这才想起来今天于想蓉也回家的原因可不